直播间里的张柏芝，曾与王菲不相上下

全民直播时代，迎来睽违已久的张柏芝。

虽然整场直播都被人诟病不专业，比如普通话说不好，不认真做功课，语言匮乏到只能不断重复“太好用了，我好爱这一款”，以及配合工作人员喊“上链接”，但观众们还是慷慨地用手里的真金白银给张柏芝投了票。10月13日当天，她的直播间同时在线人数达85万，总观看人数高达5499万+，单日下单金额破亿。

数学好的网友给她算过，只10月13日一场直播下来，提成加上坑位费，张柏芝本人至少能拿2000万。除了明面上的收益，她还直接涨粉260万。众所周知，流量经济时代，粉丝就意味着商业价值。

这也不是什么意外。在10月19日开启的第二场直播当中，张柏芝又一次以断层优势，登上带货榜第一名，比第二名高出近5倍。虽然官方称这是张柏芝“直播首秀”，但其实她在2021年双十一就曾开启过直播事业，两场直播的GMV就达到1.3个亿。当时还因为直播过于火爆，一度导致抖音服务器瘫痪。把系统搞崩的牌面，女艺人里，张柏芝算是第一个。

这场面似曾相识。去年的浪姐里，张柏芝划水划到惨不忍睹，但到投票的时候，她永远稳居前茅。不管她舞跳得怎么样，歌唱得好不好，大家就是想看张柏芝。

简直没办法解释她奇妙的观众缘。说是神颜吧，但无可否认的是，她现在已经不像年轻时那样惊艳；说是情怀吧，可打情怀牌的老牌女神也不在少数；至于专业和敬业？更是不存在。但别管是吃颜的，吃情怀的，还是吃专业的，统统比不过张柏芝云淡风轻地露个脸。

随便举几个例子。今年9月23日唐嫣直播，人气少得可怜，在线观看人数不到300，总人数不超过两万，可想而知销售量寥寥无几。2020年杨颖直播，显见得很努力，不仅像专业美妆博主一样将口红涂在手臂上试色，写下口红号，带体重秤时更是亲自现场称重，还拉来井柏然等好友捧场，但最终总销售额不过1214.95万元。老牌女神李若彤、温碧霞的直播数据更是惨淡，比不上张柏芝一个零头。

唯一能与张柏芝相抗衡的是刘涛，但俩人简直是天壤之别。张柏芝连商品特性都说不清楚，而刘涛的专业程度堪比导购，更是卖力抛出“观看量破2000万直播倒立，破3000万泳装”的口号吸引观众，再加上阿里巴巴的大力支持，总算成交量破亿。

一方面是永远被诟病的工作态度和专业能力，一方面是大众对她永远不变的热情。这些年娱乐圈风云变幻，白云苍狗，不变的是张柏芝永远是大家心尖上的人儿，像镇住娱乐圈的一尊吉祥物。

说到底是因为她太美了。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也太多了。

我认识张柏芝，是从《星语心愿》开始的。一个俗套的爱情故事，可是有了张柏芝的这张脸，瞬间熠熠生辉。我每看一次就赞叹无数遍，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完美的脸。

以美貌著称的女演员，大多有死角或某处缺陷，但张柏芝没有。清晰又流畅的线条，标准的三庭五眼，乌发红唇，肌肤胜雪，外加英气勃勃的野生眉，纯天然不加雕饰就恰到好处。这还是一张刚柔并济的脸，女装时温柔似水，男装时潇洒不羁，这气质的两极，对她来说，不过是换个造型的事。

最难得的是这张脸还是生动的。我至今也忘不了《喜剧之王》里，在出租车上哭成泪人的她，风尘而又清纯的，用一层脆弱的壳对抗人世间。看过《老鼠爱上猫》，我甚至觉得她是我心中最好的陆小凤。

那些年她是真的演过很多经典电影，也真的很灵动。《忘不了》里，她洗尽铅华，全素颜出镜，演一个带着死去的前男友孩子讨生活的年轻妈妈。《旺角黑夜》中演一名妓女。《无极》至今还毁誉参半，无疑问的是张柏芝又美出了新高度。在《无极》里，她柔媚任性，光华无匹，让百万大军为她临阵倒戈有了说服力。张柏芝的这张脸，就是怎么用都物尽其用。

除了那些封存在镜头里的美，最轰动的当然还有与王菲、谢霆锋的三角恋。

当年风口浪尖上的三个人，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2000年，谢霆锋刚和王菲情到浓时，在腰上纹了一个比翼双飞的纹身，张柏芝也刚与陈晓东官宣，随即锋芝两人就在《十二夜》中擦出火花。2002年张柏芝录节目时受伤，严重到近乎瘫痪，正牌男友陈晓东怕媒体闲话不露面，谢霆锋反而不顾一切深夜赶去医院看她。几个月后，谢霆锋卷入“顶包案”，警察在张柏芝的家里找到了谢霆锋。

锋菲二人分分合合，王菲终于在2005年7月和李亚鹏领证结婚。兜兜转转，谢霆锋和张柏芝又走到了一起。张柏芝生孩子的时候，谢霆锋说：“你说要了谢霆锋的命，为了他俩我也愿意”。08年艳照门，谢霆锋什么都没问张柏芝，只说:“好了老婆，没事有我扛着。”那些过期糖啊，就算过期了也仍然甜到齁。

和谢霆锋结婚生子，张柏芝也走到了人生的顶峰。事业得意，爱情遂心。可是命运就是如此反复无常。艳照门砰地一声击碎张柏芝看似完美的前半生，她的人生随即急转直下。2008以前，她是天选之人，周星驰盛赞“她是一百年都遇不到的天才”。张曼玉说“要爱护张柏芝，她是香港电影最后的希望。”2008年以后，她是不敬业、情商低，甚至有点神经病的女艺人。

刘德华说她拍戏中遍吊威亚边打电话买包；郑佩佩嫌弃她在戏里工作态度不好，给香港演员丢脸，尔冬升骂她“有反骨，无义气”，向华强怒斥“永不录用”。自从产后复出拒绝尔冬升邀约之后，她似乎就没拍过一部像样的片子，后来甚至不惜跑去做赵本山的徒弟，跟小沈阳搭档，拍了剧情尴尬的《河东狮吼2》，电影评分一次又一次创新低，口碑一次比一次更差，金像奖影后的光环消耗殆尽。

这下坡路来得如此气势凶猛，而且仿佛永无止境地下坠。

与之对照的是她曾经的“情敌”王菲。同样以和谢霆锋分手为界，后者早已成了传奇。

2004年，王菲拿遍歌曲类大奖；2005年，王菲又凭《2046》获得第5届华语电影传媒大奖最佳女演员提名。谁都以为她又要在电影界大展拳脚，她偏急流勇退，在个人事业的巅峰淡出大众视野。但她退隐江湖的这些年，略有风吹草动就能引发山呼海啸的浪潮。2010年王菲复出，在北京、上海各举行了5场演唱会，预售成绩就打破内地演唱会门票的预售记录。

从2011年以后，她似乎就成了电影片尾曲专业户。最近几年更是成了“国庆菲”，一年只唱一首歌，但唱一首火一首。每听到这声音，那些有关于她的传奇故事就又一次被激活，走过半生了，她还稳稳地在大家心里当仙女。这种收敛当然也是一种底气，得益于她早已经实现了从财务到精神的彻底自由，无论是事业，还是爱人，都随性。

上综艺也好，直播也罢，为了赚钱当然不丢人，不过频繁露脸，也是一个消耗自己的事。当下的王菲，进可像周杰伦一样玩情怀，退可以上综艺。她或者也会直播，但肯定不是为了赚钱；而张柏芝可能只剩下这一条路。不知在直播间被人指点专业堕落时，她脑海中会否会想起举起金马影后奖杯时的那种尊荣。

但张柏芝本应该站在不低于王菲的高度。这是最令人唏嘘的地方。

王菲的粉丝们爱说这是两个人高下有别。但细细想来，两人的区别其实也不是很大。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道理，但事实就是这样。都说张柏芝不努力，但王菲似乎也没有投入过太多；说张柏芝情商低，但王菲说话也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张柏芝不怎么会讲话，王菲也是，经典案例是整场演唱会只说了三次“谢谢”。

她对待爱情甚至比张柏芝更随性。从窦唯到李亚鹏，生命里的三个男人，她无一例外是“下嫁”。而张柏芝的感情线，仔细看是有规律的：都很帅，而且事业都很好。从一开始的朱永棠，陈小春，陈晓东，陈冠希，到谢霆锋，张柏芝择偶标准其实一直拿得很稳，就是帅且要有钱。陈小春是最不符合这个标准的，他也出局得最快。

两个人都属于天赋惊人的天选之人，年纪轻轻就走到了别人仰望的高度。如果非要深究她们有什么区别，那可能是王菲更注重精神，一切都是从“自我”出发；张柏芝则似乎始终处在“家庭”的裹挟之中。

要说每个人生来是有使命的，张柏芝的使命可能是照顾家庭。

她父亲张仁勇是黑帮，嗜赌如命，有时一家人生活刚有好转，搬进了大房子，第二天房子就被输掉，一家人只好被迫搬家。妈妈戴莎莉，被媒体称为“永恒的少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法担负起母亲的责任。

张柏芝9岁的时候，父母离婚，13岁的时候，她跟着母亲前往澳洲，妈妈依旧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她独自打零工补贴家用，两个弟弟几乎是她带大，她“觉得自己才是家里的妈妈”。

她是被轻视的女儿，拼命用照顾家人证明自己的价值。她进了娱乐圈，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但这似乎给她带来的幸福只是能更好地养家人。替爸爸还债，给妈妈、弟弟买房子，又给家里每一个人买车，背这么多的负担在身上，换成别人不免抱怨，换到张柏芝，她甚至有点炫耀的口气。

老天爷追着喂她饭吃，别人拿她的天才视若珍宝，唯独她自己兴趣缺缺。演艺事业在她眼里不过是变现的手段：“香港演艺圈给我很多钱，让我照顾好自己的家人，但我一定会离开它。”

她极度缺乏安全感，总是要拼命抓住个什么人在手上。以前是谢霆锋，后来是儿子。生下儿子Lucas之后，她变得敏感多疑，时不时就会夺命连环call谢霆锋查岗。有时一觉醒来发现谢霆锋不在身边，就会哭着找他。

没有人怀疑她爱极了孩子。其实也是因为对于一个母亲来讲，依赖自己的孩子才能给自己最大的安全感。她生孩子仿佛上瘾，被问到原因，张柏芝说：“我害怕孩子长大不需要我，所以我要一直生，大的长大，还有小的可以依靠我。”

从这个角度来看，很容易理解她做出的那些选择：和谢霆锋结婚之后就隐退全心照顾家庭，为了更好的片酬拒绝对她有知遇之恩的尔冬升，一部一部地接烂片，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

那些来自原生家庭的枷锁啊，令人厌烦也令人心疼。让人怒其不争的同时，始终不忍心责怪到底。和尔冬升闹到最凶的时候，尔冬升也始终有回护：“她一直不容易，有一家人要养。”

而王菲的家境比张柏芝好太多。父亲是煤炭工程师，母亲是文工团的女高音歌唱家，祖上家世更是显赫。她家庭幸福，经济无忧，唯一的烦恼可能是妈妈管教太严，总是不同意她追求梦想。

她的人生使命，可能就是“寻找自我”。高考后王菲考上厦门大学生物系，叛逆地放弃入学资格，转而学习声乐；以《王靖雯》为第一张专辑闯入歌坛，出道即辉煌，但她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直接跑去国外念书，回来就废弃了艺名“王靖雯”，轰轰烈烈地开启了王菲时代。随随便便演几部戏就得到金像奖金马奖提名，但她以“我就是个唱歌的”亲手封掉这条路，拒绝所有导演抛来的橄榄枝。

选择窦唯，谢霆锋，李亚鹏，她看的不是他们的颜和财富，无论是恋爱还是受伤，总是她成就自己的契机。她也不为女儿牺牲自己，直言“孩子有她自己的爸爸，我要找的是恋人”。当老友那英沉迷于在各大综艺当导师的时候，她和小谢再续前缘，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这样自在的舒展和松弛，是需要巨大的心理能量的。从始至终，她没有被钱，没有被家庭绑架过。人生对于她来讲，如同一场有趣的体验。在这场大型真人秀里，她始终是“恍惚地面对世界，笔直地面对自己。”

与同一个男人纠缠半生的张柏芝和王菲，身上必然有一些相似的特质。拿她们的人生两相对照，前半生依稀仿佛互看倒影，是同一级别的天才。而后半生却是截然不同的走向。

不是个人资质，而是那些原生家庭深埋下的种子，让她们在人生的每一个关键节点，做出微妙的归因和选择，继而走上完全不同的人生分叉。单看一件事情，会有不理解、非议。但站在生命归流入海的当口回望，恍然发现那就是命运。

很多人年轻时不信命运这回事，恐怕要走过半生才知这话不假。一个人要跳脱出原生家庭的局限，实在太难太难。

写了这么多，难道只能得出一个玄学答案？当然不，而且恰恰相反。在王菲和张柏芝的镜像人生里，我发现了最关键之处，叫做“自知”和“热爱”。

王菲对自己有极其清醒的认知。她知道自己什么行，什么不行，并且果断拒绝那些不适合自己的路。她清楚自己的价值，对赞美坦然接受；她知道自己的短板，最红的时候也只是清醒地说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她不执着于任何外在表象，全部选择都只为了一个，就是热爱。

自知，正是跳出一个人命运的关键。其实你会发现人生早就给张柏芝安排了多次翻盘的机会，只要她跳出执念看一看，就能轻松扭转乾坤。

热爱则是让一个人生命向上的关键。世界永远变幻莫测，依靠任何一个人，或一种事物总归会成虚幻，只有放弃从外界事物寻找安全感，用某种永恒的兴趣愉悦和滋养自己，才能在风浪面前不至于自乱阵脚。

年轻时答人生这套考卷，谁都是凭上天给自己的礼物，靠直觉答题，后半生则要拼反直觉，需要时时跳出来看一下自己。不知道现在张柏芝是否真的懂得摆脱身上的这些桎梏，但至少她是勇敢的。作为一个看她颠簸半生的观众，希望她能一直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