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四十，太多脂粉，太少灵魂
第一批80后已然年过四十。
四十岁的年纪，上有四老，下有二小，事业要做，家庭要管，除了年龄往上走，几乎什么都往下掉。
可是社会对四十岁女性的印象还停留在“现实势力”、“尖酸刻薄”、“歇斯底里”、“啰嗦唠叨”的“半老徐娘”之上。
47岁的琼瑶女郎陈德荣就曾经在两年前直白又尖锐地指出来：
“说实话，我也不会想要演奶奶和人家妈，我保养得这么好，让我演一个大孩子的妈，我觉得对我来说是奇耻大辱，我死都不会接的。”
好不容易这几年有“中女时代”的声音稀稀疏疏地蹦了出来，硅胶少女气少女感和两米八大女主气场又开启了霸屏模式。
对四十岁女性空洞刻板的印象在泛滥。
却鲜少有活生生的四十岁女性站出来跟年轻人解释中年生活。
也是。
在如今这个一边宣扬30+姐姐乘风破浪，30+姐姐了不起，一边对中年女性角色唯恐避之不及的年代，又有谁会真情实意地告诉你真正的四十岁女性是什么样？
然而中年女性不是天生的。
也没有任何女人一生下来就是中年女性。大多数18岁少女，总有长成40岁中女的那一天。
中年女性除了祥林嫂人设，也不是只有中年少女或霸气女总两条出路。
不要强迫伟大，不要刻意贬低。
这就是今天推荐的这部《女人四十》所要讲述的普通四十岁女性阿娥的故事。
想要以死鱼的价格买到活鱼，只有等才能做得到。
所以阿娥站在鱼档口等了2个小时。
就为了等一条鱼断气。
不等，能有什么办法呢？
丈夫只是个饿不死也撑不着的驾照考官，儿子都上大学了，一家人还蜗居在一栋旧小的老居民房。
每一餐都必须精打细算。
好在家婆很照顾她，会专程在她生日的时候过来给她做虾吃。
可是下一秒。家公就趁她回厨房，故意把虾全都吃掉。婆婆赔笑脸安慰阿娥“大嫂快去吃饭！”
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这个家只有蛮横专制的公公没有疼她的婆婆，该怎么办。
难得过完40岁生日。
不料世事无常。
婆婆突然撒手人寰，当兵出身的公公受不住刺激，一下子患上了老年痴呆，除了阿娥谁都认不出来。
阿娥真正没得安生的日子来了。
弟妹说她是全职太太，既要接送小孩还要做家务，晚上更要陪着应酬。至于她家里的菲佣，一个月才3800，根本无法搭把手照顾公公。
回来奔丧的姑姐，已经待了十几天了，再不走台北的婆家就要说闲话了。
怯懦死要面子的老公只得把公公接回家。
还叫阿娥辞职回家照顾他那个脾气又臭又老年痴呆的爸爸。
阿娥和他大吵一架。
一个绝不接受：“上班是我人生最大的乐趣！我绝对不会放弃。”
一个强词夺理：“你最大的幸福不是嫁给我吗？”
阿娥本想捶他，奈何吵架也是体力活。
就这样，阿娥搬到儿子的小阁楼睡，把房间收拾出来给公公住。
不然能怎样呢？
学她老公话斋，做人儿女的不应该照顾父母吗？
人到中年，概不由己。
阿娥的生活全面进入兵荒马乱。
公公白天不是跑街上瞎转，就是到天台练跳伞。
夜里不是到邻居废弃的屋顶开飞机搞拉练，就是在家里抓贼随地小便。
弄得邻里鸡犬不宁，全家寝食难安。
连一向乖巧的儿子都说：“如果你们老了以后也这样，那我宁愿你们不要长命。”
最心塞的是，公司来了一位年轻漂亮还会用电脑的伊莎贝拉欧。不过几日，就把阿娥这位业务主任给架空了。
逼得阿娥只能望公公兴叹：“要不是为了你，我一定要跟伊莎贝拉决一死战。”
到底是心里有顾忌的人啊，就是再不甘，也很快学会处之泰然。
想保住胡小姐的名头，不使自己全面沦陷为孙太，阿娥只能把自己忙成超长待机。
可是阿娥做再好，也架不住有老公和儿子这两位猪队友。
不是丈夫被公公扭伤，就是儿子把公公弄丢，做什么都要她善后。
阿娥累爆了，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下去了。
但也只能趁某天晾衣服的时候偷偷地在天台上哭。
哭完了再继续撑下去。
不坚持，又能放弃给谁看呢？
四十岁女人的生活，便是这般模样。
即使有另一半，但内心的孤寂依旧如洪荒。
独抱一腔孤勇，一个人冲锋陷阵。
可是生活啊它就这样。
从来都是泥沙俱下。
挑剔了阿娥十几二十年的公公会抓着阿娥的手央求她：大嫂，我要回家。
而向来不识愁滋味的儿子终于懂心疼妈妈，对他爸说：你看，连妈也累了。
甚至是不解风情的老公也会为了得到要与妻子一起唱歌的机会，玩游戏时故意不把球传下去。
又笨拙地表达对妻子的感恩：
“老婆你嫁我这么久，就熬了这么久，连我爸妈的包袱也让你背得喘不过气，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阿娥不舍得落他面子：“好好的，干嘛要走这条烂泥路？”
这个一贯嘴笨的枕边人啊，终于说了一句熨贴人心的话：“如果路好好的，你会让我搀着你吗？”
生活终归是没有将阿娥逼上穷途末路。
好坏参半，忧喜交加。没你窥见的那么好，却也没那么糟。
恰如加布瑞埃拉·泽文所说：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最艰难的那一年，将人生变得美好而辽阔。”
阿娥就在40岁的时候，遇上了那最艰难的一年。
她曾以为自己坐在火山口上，随时身心俱裂，可当把日子一天一天过下来，偏偏又很平静，就好像什么都不会发生。
然后渐渐明白生命里没有任何东西不能失去，并且任何一种失去自己居然也都能承受。
像婆婆的疼爱，打麻将的乐趣，老板的倚重，霞姨的离世，上班的快乐……
就是没料到：所有失去的，生活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
她到公司辞职。
想不到老板主动提出给她放假两个月。
她去等丈夫收工，给他发“以后多些时间在一起”。
丈夫笑得比喝了蜜都甜。
她从敬老院接公公回家的路上，遇到棉絮漫天飘。
公公兴奋得以为是下雪了，天真地在其中奔跑。
即使是情窦初开的儿子也携女友回来陪伴爷爷。
让人不免发出“生活有时候可真会开玩笑”的感慨。
就如公公临去世前跟阿娥说：
“你知不知道人生是怎么一回事？人生，是很有趣的。”
不懂你的为你忧愁，明白你的叹你此生值得一游。
果不其然。
但到底人生是很艰难，还是很有趣，电影拍完二十六年过去，竟也分不出伯仲。
唯一能肯定的是，脆弱、困顿，狗血，乃至崩溃，都是小人物的中年生活可能会发生的遭遇，或正在经历的事情。
然而你千万不要被阿娥的故事吓到，也大可不必被所谓的大女主桥段洗脑。
事实是，大多数四十岁女人的生活，不会有惊心动魄的插曲，不会有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得意，也不会有什么真正过不去的坎。
有的只是转不过的弯，以及与稀松琐碎的日子拉锯对峙的漫长。
很好或很烂也是有的，不过只占极少一部分。
假使一个不好彩，突然被生活一记重击打得喘不过气。
大不了像阿娥一样，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撑不住就躺平，哭完了再出发。
不是只有彻底地决裂才是勇敢，也不是只有激烈地对抗才是坚强，更不是只有汹涌地生活才是荣光。
而是即使被命运碾压，被现实磨砺，也依然选择真实质朴地生活下去，并坚持到底。
当然了。
女人四十，不一定都似阿娥。
阿娥也不过是呈现了一个普通中年女人，与生活短兵相接时，沉下心来，低下身子，扎根生活的选择而已。
既不刻意制造中年焦虑，也没强行美化中年危机。
只是分享一种真实的可能性，让你明白女人四十意味着什么，既然它早晚必然到来。
然后当四十岁来临的时候，能少一点被生活剥夺的慌张与害怕，多一点被命运眷顾的自在与期待。
仅此而已。
没有宏大的叙事，没有凌厉的主张。
甚至真实纯粹的近乎粗糙。
但也正是这种向下扎根向上生活的粗粝感，才最令人着迷，才最耐得住时间。
才是真正值得被书写和传阅的啊。
✘ 责编 / 于蓝儿 ✘ 设计 / 梅子
✘ 作者 / 崔老板 & 林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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