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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的肖像摄影越来越怪异?

中国青年报 守候微光 2022-04-18

《脸:新肖像摄影》内页,图中作品为美国艺术家芭芭拉·克鲁格(Barbara Kruger)的《你的身体是战场》。


我们总是以一副面孔出现在他人的注视之下。


“脸”对于社会生活和交往极其重要,人类用面孔去表达情绪、参与活动,与他人交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摄影的任务是记录真实,人物摄影一直以来就有纪实、庄严或唯美的传统。



多罗西亚·兰格,《移民母亲》,1936年

爱德华·韦斯顿,《她叫玛格丽特马瑟》,1924年

  

到了20世纪末期,一切悄然发生了改变。


当代肖像摄影领域最活跃的艺术家们的作品,充满大量怪异的形象,它们显得粗粝、丑陋,充满肉欲,甚至令人恐惧。


 辛迪·舍曼,《无题》(晒黑的自我肖像),2003年


肖像摄影为什么变得越来越怪异了?


多罗西亚·兰格(Dorothea Lange)的《移民母亲》是关于美国大萧条时期的最鲜活的形象,画面里母亲的脸上印出悲伤、疲惫和坚韧,透露着真实的情感。但是艺术家凯茜·格罗夫(Kathy Grove)觉得,如今女性正在消费的形象,却传递着与《移民母亲》截然相反的信息——趋同的美丽面孔,不允许任何的不完美。


格罗夫是一名美国女摄影师,同时也是一名专业的时尚杂志修图师。她的代表作《他者系列》(The Other Series)从1980年代持续至今,在这个系列中,她用精湛的修图技术“篡改”男性艺术家著名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改变她们的容貌,甚至从画面中“P”掉,以此表达对女性在艺术史上地位和角色的思考。


凯西·格罗夫,《他者系列:兰格之后》,1989-90年

看,一个封面女郎出现了。她很可能出现在一些广告上,这些广告吹嘘着玻尿酸的效果,还有其他令人惊叹的面部保养技术。

 
 
 1   玻尿酸 
 

除了真实的、活生生的面孔,如今影响我们至深的还有那些杂志和大众广告上的脸。

 

它们看上去是天真的、完美的、相似的,仿佛永远不会衰老,由众多插画师、制图师、设计师、导演、商业摄影师制造出来。


法国女摄影师瓦莱丽·贝林(Valérie Belin)拍摄了这样的面孔。虽然它们像碎片一样从我们眼前快速出现又消失,但它们的余像却久久不能离去。这些强烈的面孔汇聚到一起,反映出当代人永远无法被满足的欲望。


瓦莱丽·贝林,《无题》,2003年

 

瓦莱丽·贝林,《黑眼苏珊》,2010—2013年
 
肖像并没有被拍摄,而是被制作。


辛迪·舍曼的面孔和角色扮演,回应了20世纪经典的摄影工作室肖像——艺术的姿势、戏剧化的灯光、空的背景。
 
这些女人的年龄已经过了人们通常认为的黄金时期,她们愉快地配合摄影师,希望留下一张有名的照片。
 
正如韦恩·科斯滕鲍姆所说的那样,这些怪癖形象令人联想到闪光、污秽、财富、衰落、奢侈、堕落、性成功、性失败。她们渴望取悦,每个角色都显得有些悲哀。
 
 辛迪·舍曼,《无题》,2000年
 

 2   领导人 

 

面孔的趋同性不仅和消费产品有关,还体现在政治产品上。政治家们要在新的媒介景观中追求自己的曝光率,成功的现代政治家非常擅长形象管理。他们呈现给大众的画像,都散发着真诚、自信、健康和敦厚的气息。

 
南希·帕森,《老大哥》,1983年

因此对摄影师吉利·大卫(Jiří David)来说,收集世界领导人的非典型照片十分困难。一旦发现这样的照片,艺术家会马上用电脑把他们的眼睛变红,再放上他自己的眼泪。这些面孔辛辣地隐喻着世界的现状。

 

吉利·大卫,《毫无怜悯》系列,2002年
 

每当提到“塔利班”(TALIBAN)这个词,我们脑海里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双双凶神恶煞的眼睛以及他们标志性的AK步枪,这与下面的艳俗喜剧造型截然不同。

 

托马斯·德沃扎克,《塔利班肖像》,2002


托马斯·德沃扎克,《塔利班肖像》,2002


事实上,这些塔利班“战士”的肖像照片并非当代艺术恶作剧,而是马格南摄影师托马斯·德沃夏克(Thomas Dworzak)细心收集到的真实摄影。

 

这些肖像照片揭示了塔利班“战士”不为人知的一面,让我们得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些自由世界的“敌人”。


 3   基因组 

 

过去两千年,我们拥有什么样的面孔是靠天生的命运,但是如今面孔可以通过整容改变。对于基因学家来说,甚至整容都显得太温和了。在未来,你或许可以从基因上改变你的长相,在出生前就拥有闪耀的未来。

 

艺术家基思·科廷厄姆(Keith Cottingham)用解剖学绘画、蜡像和陶塑等手段混合他自己的照片,讽刺了激进的克隆概念如何入侵当今世界。


基思·科廷厄姆,《虚构肖像》,1992年
 
英国概念艺术家约翰·斯蒂扎克(John Stezaker)总是在杂志上搜索一些孩子的照片,再用镜像对称营造万花筒的效果,使得原本可爱的面庞变得怪诞。
 
完美的对称在传统意义上令人着迷,然而在他的作品中,完美却使我们恐惧,这也是整容技术和基因工程正在向我们展现的。
 
约翰·斯蒂扎克,《天使2》,1997-1999年
  
约翰·斯蒂扎克,《恶魔》,1997-1999年
 

 4   赛博格 
 

德国艺术史学者汉斯·贝尔廷(Hans Belting)在《脸的历史》一书中认为:依照今天的理解,虚拟脸并不是脸,而是数字面具,它的出现意味着现代媒体面孔生产的一次转折。


德国摄影师迈克尔·耐贾尔(Michael Najjar)的照片触及了虚拟成像和大脑增强领域。这些赛博格(Cyborg,即人类与电子机械的融合系统) 拥有人类的肉体和机器的大脑。它们看上去真实得令人不安,造成了令人害怕的伦理问题:是否将会出现两种不同的人类族群?如果人类和机器混合成了同一物体,将会发生什么?

  

迈克尔·耐贾尔,《dana-2.0》,1999-2000年
 

20世纪的最后20年,面孔成为当代摄影的重要主题。这与当时科技领域对身体的改造以及大众媒体上泛滥的虚假面孔有关。


以上这些摄影作品,都来自《脸:新肖像摄影》(Face: The New Photographic Portrait)一书,由托马斯哈德森出版社于2016年出版。书中的这些摄影师们想要采取一些策略,去捕捉如今面孔所面对的光怪陆离的社会和技术环境。

  
  


正如本书作者宣称的,过去肖像摄影的目的是捕捉个体的内在真实,而如今,传统方法已经过时或无关痛痒,幸运的是,这些制造“面孔”影像的摄影师决定去撕毁充满裂痕的表面,建立新的话语。


面孔是科学、技术、工业、商业和艺术的战场。我们应当警惕,因为就像加拿大传播学者马歇尔·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半个世纪之前警告的那样,当下,一些人想要通过掌控我们的眼睛和耳朵而从中获利,一旦我们放任自己的感官,迷失于这些私人操纵,我们将无法保留任何权利和自由。


这本开创性的书籍,第一次全面研究了当代摄影中的“面孔”,它宣称了传统肖像的死亡,以及全新表现方法的诞生。书中那些令人迷惑、感动和惊恐的照片,挑战了关于肖像摄影的固有观念,让我们重新思考那些看似熟悉的主题。


*原文转载自公众号佳作书局(ID:paragonbook),经过编辑修改*


编辑|曲俊燕


 — 未经授权  禁止转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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