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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杀”梅贻琦?“捧杀”蒋南翔?

山水微言 高山流水 2022-09-09

(迄今为止,对清华贡献最大的两位校长,左为梅贻琦,右为蒋南翔。底版紫色为清华校色。两图来源网络。)



季羡林在清华曾被考得一头的包,甚至脏言吐槽。“妈的,这些浑蛋教授,不但不知道自己泄气,还整天考,不是你考,就是我考,考他娘的什么东西?”



借鉴创新:一分为二     实事求是


  新中国,新时代,新政党,新气象。是否和如何借鉴传统教育经验、苏联教育经验、英美教育经验,是所有大学校长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如果简单照搬“左”的一套,必然是划清界线,全盘否定英美和传统、全盘肯定苏联,固然省心,却不能说是称职。蒋南翔敢于思考,敢于坚持,敢于创新。


  京剧《法门寺》中有个人物叫贾桂,是宦官刘瑾手下的小太监。贾桂在刘瑾面前奴颜婢膝,刘瑾让他坐,他说站惯了。蒋南翔经常鼓励清华的干部“不要有贾桂思想”,用这个生动的比喻让大家不要因循守旧。


  ──针对清华传统经验,肯定门槛高、底子厚、后劲大。


  蒋南翔根正苗红,对老清华的定性、定位旗帜鲜明,就是“一所打着国耻烙印、适应美帝国主义需要的封建买办的贵族化学校,一所亲美、崇美、媚美的典型的资产阶级大学。”(蒋南翔《祝马约翰先生在清华服务五十年》)


  1954年秋考入清华的王铁藩回忆,那时清华园除了山水、树木、楼宇之外,已经很难寻觅到老清华的踪迹。“在第一教学楼西北,有一方立有石碑的空地”,“直到20世纪90年代,谁也不知道那尊绿苔斑驳的石碑竟然是王国维的纪念碑”;“至于梅贻琦的名字,也很少有人知晓”,他也是从一次课间的窃窃私语中才有所闻,“因为那堂课的老师,正是回国不久的梅贻琦的儿子梅祖彦。”(王铁藩《清华传统何在》)


  在某些思想僵化的人眼中,似乎“清华有两个传统,一个是以梅贻琦为代表的买办传统,一个是以蒋南翔为代表的革命传统。”这种说法,或者是糊涂透顶,或者是别有用心。企图将梅贻琦与蒋南翔对立,前者需弃、后者需扬;企图借用掌握话语权、控制权,“棒杀”梅贻琦、“捧杀”蒋南翔。


  蒋南翔没有完全否定老清华的好传统。1954年初,他在各大区学校教育处长会上谈及清华工作时,公开说:“尊重学校原有的传统。说革命,不是把旧的一切都打碎,相反的要尊重原有的传统。”他在学校里经常讲:“老清华早有门槛高(即招生要求高)、底子厚(即基础理论学得好)、后劲大这些好传统,要继承”。(《蒋南翔传》)


  他还说:“我们也不否认旧清华在严格要求等技术性方面有可取的地方,要批判地加以继承。”(《蒋南翔文集》下卷第872页)也曾谈到:“过去老清华对功课严格要求,这一条是好的。入学考试时选择就比较严格,入学后功课也比较严格。这传统很重要的是体现在老教师身上,老教师历来在业务上严格认真、严格要求。”


  老清华考试频繁、功课严格到什么程度呢?1930级西洋文学系学生季羡林曾被考得一头的包,甚至脏言吐槽。1934年3月31日,即将毕业的季羡林在日记中,抱怨清华的考试:“妈的,这些浑蛋教授,不但不知道自己泄气,还整天考,不是你考,就是我考,考他娘的什么东西?”(季羡林《清华园日记》)个性鲜明,本色牢骚,颇为吸睛。


  1962年8月26日,在八达岭山脚下的三堡——清华大学一个绿化基地举行的党委工作会议上,蒋南翔回顾清华校史:“第一阶段是老清华,第二阶段是1952年学苏(注:指院系调整),第三阶段是1958年以后(注:指贯彻党中央‘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方针)。每个阶段好的都应保留,有缺点都应想办法克服,肯定成绩,克服缺点,推陈出新”;“我们做过的好的要有勇气坚持,不合适的也要有勇气来否定。需要比较彻底地总结工作,应该是‘三阶段,两点论’。”


  这段话清晰表明他对老清华不是简单肯定,也不是简单否定,而是运用“一分为二”的辩证法看待。很多清华同事、学生,例如首任工物系党总支书记滕藤教授,对蒋南翔教育理念印象最深的观点之一,就是这个“三阶段、两点论”。


  1961年3月,已任教育部副部长的蒋南翔,运用“三阶段、两点论”的辩证观点,在中共中央总书记邓小平直接领导下,以清华的实践经验为出发点,由清华部分同志参与调研、讨论、起草、修改,主持制订《教育部直属高等学校暂行工作条例》(简称“高校六十条”)。9月14日,中央书记处会议审定通过。毛泽东核准条例,看了后高兴说:“终于有了自己的东西。”9月15日,中共中央发布该条例,相当于高等教育基本法规。随后,蒋南翔又主持起草《中学五十条》、《小学四十条》,先后经中央审议通过。


  遗憾的是,“文革”期间,“高校六十条”作为修正主义反动教育路线的“黑货”,被肆意践踏,全国高校尤其清华、北大成为“文革”的重灾区。蒋南翔去世后,中共中央审定发布的《蒋南翔同志生平》予以平反,“这3个条例系统地总结了建国以来学校教育建设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具有鲜明的中国社会主义教育的特色,为我国社会主义教育体系的建立打下了基础。”


  ──针对苏联教育经验,公开批评反省形式主义、教条主义。

  

        新中国之初,一切以苏联为师,苏联专家的意见在很多部门、很多人眼中,就是高高在上的命令。“苏联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外交“一边倒”,教育也是“一边倒”。苏联没有今天了,谢天谢地,中国还好有改革开放,所以明天生机勃勃,壮丽蓝图待描绘。


        蒋南翔任校长之初,清华曾聘请近30位苏联专家,除一人做校长顾问,其余分配各系,讲授新科技课程。他赞同学习苏联的先进经验,但保持清醒的头脑,反对机械、完全地照抄照搬。


  1953年3月,他刚到校工作仅2个多月,在一次全校党团员大会上,针对当时学习苏联过程中发现的问题,明确提出:“学习苏联不能满足在形式上,不能满足于简单的抄袭,要用思想,要开动脑筋。”


  有人提出“苏联的经验就是我们的法令”,他持保留意见,认为不能迷信不能盲目照搬,多次强调学习苏联过程中必须克服形式主义和本本主义倾向;强调“制订教学大纲要体现国家的需要,是中国化的大纲,不是苏联的大纲”。滕藤回忆,蒋南翔曾提出:“不要百分之一百地机械地去执行专家的意见,因为究竟他是外国人”;“对苏联专家的意见要结合中国实际情况去贯彻”。


      (2017年11月13日02:23,11月24日23:04修订,【山水微言·175】。本文为“师表校魂”大学校长系列之六,“蒋南翔史评三重奏”之二红专篇,《“大清治国”的密码》连载第5节。史评三重奏之一青运篇已完稿,之三狂飙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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