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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益江湖遍地坑，除非你在天上飘

张以勋 公益慈善论坛 2022-03-21
收录于话题 #公益慈善论坛原创文章 130个
作者：张以勋（公益慈善论坛联合创始人、主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公益，自然也在江湖中。
要想行走公益江湖， 帮助有需要的困境群体，参与解决各种社会问题，不仅需要爱心和热血，情怀和理想，还得有过硬的专业本领，和规范透明的管理……
同时，还要做好心理准备，应对公益路上那些或明或暗、或深或浅、或大或小的“坑”。这些“坑”，有些是由普遍存在的误解和偏见制造的，有些是不合理的制度、不规范的管理造就的，有些则是由人性中这样那样的阴暗面变幻来的。
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见识见识遍布公益江湖的“坑”，看看你遇上了几个，避开了几个，填平了几个？

1、免费坑

此坑恐怕是公益江湖中最大的一个坑，可谓坑人无数、贻害无穷。坑中杀器，皆出自“免费”。比如：
公益=免费：喜欢把所有的免费活动都贴上公益的标签，以为免费的才是真公益，收费都是商业。以至于某些商家常以公益为噱头，以免费为诱饵，吸引消费者入坑。然后，那些收费的公益组织，纷纷中箭挂彩，遭人嫌弃和斥责，说坏了良心、赚穷人的钱云云。他们可能不明白，公益组织的服务对象不都是穷人，也有具备一定支付能力的群体；而且来自收费服务的钱仍可用于工作经费开支、无偿帮助贫困群体等。除了普通公众，就连一些公益组织的员工、志愿者，可能是因为享受惯了免费的培训，抱怨面向公益组织的培训为什么也要收费。
零成本、零管理费：除了一些名人明星鼓吹自己做的是零成本慈善，自己的机构零管理费，还有不少公众固执地认为自己的捐款必须百分百送达受助人手上，公益组织决不可从中收取一定比例的管理费。他们不是不知道做事有成本，而是认为这些成本应该由做公益的人自己承担（潜台词就是：公益是富人的专利，自己没钱就不要来做公益了），再不行也应该找个第三方替公益机构承担；他们可不管《慈善法》允许公益组织依法收取合理比例的管理费，也不管国外都不限制公益组织的管理费比例（只要公开透明，经得起审计），反正就是不能动他的捐款。甚至，有些人把公益组织依法收取的管理费比作商业提成，怀疑管理费都进了私人腰包。
免费劳动力：一方面，自愿无偿服务社会的义工或志愿者经常被一些活动主办方及公众当作免费劳动力使唤，合法权益不被尊重；一些有条件的机构给志愿者发点交通费、餐费等补贴，有些人就会跳出来指责志愿者是有偿服务，是为了赚钱，傻傻分不清补贴和劳动报酬有什么区别；另一方面，在公益组织工作并且领工资的全职公益人也时常被不少人骂，认为他们不应该领工资，公益机构不应该用大家的捐款来发工资，否则就是打着公益的旗号赚钱，非得要发工资的话只能发低工资。在这些人眼里，跟公益沾边的工作都必须无偿、义务地做，志愿者和全职公益人就应该是免费或廉价的劳动力，而他们自己拿着工资该吃吃该喝喝，想买房买房，想买车买车……至于做公益的人，干嘛不挣够钱了再来做呢？领工资、拿补贴就是不行！
2、圣人坑
被推进这个坑的公益人，不仅要有求必应，还不能喝咖啡，不能穿名牌，不能坐飞机、不能吃大餐……普通人可以享受体面的生活，但你们不能！因为在挖坑者眼中，做公益的人都必须是道德高尚、无欲无求、从不犯错的圣人，不食人间烟火、法力强大的神仙。被推上神坛、被当作圣人的公益人，只能慎言谨行，如履薄冰，鸭梨山大。一旦发现你身上有点道德瑕疵、表现出对金钱或物质的需求，或者犯了一些错误，马上就会高高挥起道德大棒，狠狠地砸下来，破口大骂，说你动机不纯，居心不良、道德败坏、贪污腐败……；甚至要求你帮助他、捐款或借钱给他被拒绝时，就会说：你不是做公益做慈善的吗？你帮了那么多人，捐了那么多钱，我找你要点钱怎么就这么吝啬自私，怎么一点爱心同情心都没有呢？以为你是有求必应、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以为你挣钱很容易，甚至是大风刮来的，……？！最恶毒的词儿都可能从他们口中喷射而出，把你骂得体无完肤，惊得目瞪口呆，气得怒发冲冠，哭得梨花带雨，却无言以对……（心疼从飞、大衣哥朱之文以及所有遭遇过索捐、逼捐的好人们）。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当某些人用圣人的标准要求他人的时候，没有人能够逃得掉。但从此，他们也就为自己找到了不做公益、不捐款的理由：做公益的人和机构都都是坏人小人，千万不能相信！你看，说自己做公益有爱心的人，道德素质还不如我呢！
3、杀熟坑
做公益的人，谁还没有几个家人亲戚、同学朋友呢？所以，在公益组织需要募捐时，通常都会动员自己的员工、志愿者将募捐信息转发到自己的朋友圈、微信群，呼吁大家捐款支持自己机构的项目。一次两次，大家可能给你点面子，表示下心意，但三番五次之后可能就开始怕你、烦你了，愿意捐款的人越来越少，不理你甚至拉黑你，对你敬而远之。做公益，首先从影响身边的人开始，是没错，但总不能一直滞留在这个爱心资源有限的小圈子里啊！公益组织的募捐活动也不能全靠自己的员工在各自的朋友圈“杀熟”，更应该面向陌生人、不特定的社会公众以及广大企业，通过各种渠道和有创意的筹款活动，吸引越来越多的社会公众加入捐款行列。
4、奉献坑
一不小心掉进这个坑的人，也挺惨的。很多人觉得，做公益做志愿者就是奉献爱心，要像一个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但很多时候，人们把握不好这个度，就变成了过度奉献，过度牺牲自己。比如有人被评为“年度公益人物”、“优秀志愿者”、“中国好人”后，大家对他们的期望更高了，要求更严，苦累脏的活儿都要“让”给他们做，还说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好像非要累死人家才满意！而在不少公益组织里面，通常强调员工要有奉献精神，新入职员工要做几个月的志愿者，不领工资；经常加班加点地工作，但不给加班费，甚至无法保证正常的休息，假期还要随叫随到，真的为公益操碎了心，累弯了腰，却忽视了善待自己、陪伴家人、孝老育儿的责任；有的机构还要求员工捐出一天或一周的工资，尤其是99公益日的时候，不少公益人都把自己的工资捐出去，然后自己只能勒紧裤腰带过剩下的日子，原本就不该让员工捐钱给机构。还有一些人，捐款、做义工到了痴迷的地步，不仅捐光自己的钱，还会找人借钱来捐，甚至不惜卖房卖车，弃家人幸福于不顾，最后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背上不亲不孝的骂名。以上这种过度奉献和牺牲自己的现象，实质是病态利他主义，不仅让当事人及其家人身受其害，也在社会上造成了不良甚至恶劣的影响，所以并不值得鼓励，理应坚决反对，同时大力提倡量力而行、各尽所能的行善理念。
5、联盟坑
我在《公益圈，为啥联合不起来呢？》一文中，提到公益圈也有这样那样的联盟，初衷是整合资源进行共享，但最后往往变成只想别人拿出资源，自己一毛不拨，甚至让以联盟的名义拉拢其他组织为己所用，又或者为了争夺利益闹得不可开交，不仅伤了和气，旧恨又添新仇，最后要么作鸟兽散，要么徒有虚名，变成一具空壳。也有的联盟表面上一团和气，互相吹棒，甚至动不动就发个奖给大家，但仍旧没有多大的存在价值。所以，如果有人想拉你加入什么联盟，一定要提前了解清楚联盟的宗旨是什么？如何制订和有效执行联盟的章程和规则？成员有何权利和义务？进去之后要付出什么，能得到什么？……一旦发现风向不对，马上退出，不要再浪费时间和精力。
6、悬浮坑
哪个行业都不缺夸夸其谈、不切实际的大佬、专家和学者，以及从国外留学或工作回来后却遇上水土不服的“海归”，公益圈也不例外。无论是圈内奉之为权威、前因的大佬，还是圈外一呼百应的意见领袖，无论学院型还是民科型的学者，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空发议论自说自话、脱离中国公益尤其是民间实际的现象，不了解民间公益所面临的困境和问题，不会站在民间立场探讨问题、提出中肯建议；一味地埋怨民间公益不专业不规范效率低，却无视文化、制度、政策层面的缺陷；甚至只讲空话大话，混淆基本概念，曲解法律条款，传播谬论误导大众；还有的自称是研究中国公益的学者，却在开历史的倒车，把业已被时代抛弃的陈旧观念当作研究成果到处宣扬。也有从国外学成归来，或未出国但接受过国外专家的培训，读过几本国外的书籍，便言必称欧美，想要把国外的理论和经验照搬到国内，结果自然是水土不服，无法实现他们的“理想”。但这些人不仅不会反思自身的问题，思考如何与中国国情结合，反而归咎于这样那样的国情，嫌弃中国落后云云。总之，他们宛如外星来客，悬浮于中国公益的大地之上，胡言乱语，不知所云。
7、土豪坑
有不少人觉得，经常做公益或者捐款的人一定很有钱，就算不如马云、比尔盖茨、贝佐斯那么有钱，最起码也是个挥金如土的土豪。然后，XXX，你给灾区人民捐了多少钱啊？你怎么还没捐呢？你不多捐点钱，我就不买你家的东西了！我得了病没钱治，你也给我捐点吧，要不然我就在你家门前、你公司楼下长跪不起！你不捐？不怕我让你这个一毛不拨、冷酷无情的守财奴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吗？……这类人呢，最擅长的就是道德绑架，强迫他人捐款，自己却一个子儿都不肯捐，理由无非就是我没钱，要命有一条；或者宣称等自己有钱了再做慈善。可能，以他们的无知无畏，终生都无法理解：捐款行善必须以自愿为前提，即便是政府也无权强迫他人捐款。
8、边缘坑
像从事动物保护、同性恋群体、残障、维权等边缘领域的机构，不仅社会关注度低，筹款难，生存不易，而从业人员和志愿者也时常遭遇歧视。
9、技术坑
以为技术能解决公益圈的所有问题？尤其是在涉及公开透明、筹款问题时，有些人往往会说现在不是已经有发达的技术了嘛，你们干吗不用呢？却不考虑要使用这些技术，还需要付出多大的成本，要突破什么观念及制度的障碍。
10、郭MM坑
受之前的郭MM事件影响，有些人不仅逢红必反，而且习惯性地质疑公益组织是不是拿了大家的捐款给郭MM们买包包了。
11、修行坑
现在很多人喜欢说自己做公益就是在修行，按我说，做不做公益跟你修不修行真没什么关系！当一个人把公益当修行的时候，公益只是其修行的手段或工具，容易出现的问题是：注重个人在情感或精神层面上的收获，忽视公益的目的和效果，尤其是受益者的尊严与权益，成为有悖双方平等关系的施舍，他们甚至会在公益活动中给他人洗脑，试图让人接受和认同自己的理论和信仰，或者用宗教教义评判受益者等相关人员。所以，这些人宣扬做公益就是修行时，是带着道德优越感的，本质上是一种自恋心理。做公益的时候，用公益的心和方法去做就是了，根本不需要附加或标榜太多额外的东西，否则很可能成为负担或障碍。
12、作秀坑
自愿入此坑者，多喜欢搞捐赠仪式，拉起横幅，让受助人拿着所捐物品甚至举着钞票、支票，与自己合影留念，然后通过媒体、朋友圈宣告自己做了公益，献出了爱心，赚取了好名声，至于受助者当时的感受和表情，他们的尊严和隐私有没有被尊重和保护，有没有带来实际的帮助，则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还有的高调宣布捐出巨款做慈善，等上了新闻赚足了眼球，则装聋作哑、借故推脱，拒绝兑现当初的承诺。
13、色坑
公益圈内，并非皆为正人君子，也有色胆包天、管不住胯下之物的恶人。有性侵、猥亵受助女童最后被绳之以法者，也有以公益骗取他人好感，借恋爱之名骗财骗色者，更有借领导或大佬之威性侵、性骚扰异性同事或同行者，可恶至极！遇上这类情况，必须勇敢揭露，使其接受舆论制裁和法律严惩！
……
公益江湖的坑还有很多很多，除非你在天上飘，从不落地。所以一旦踏入公益江湖，如果没遇上几个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做公益了。以至于有人套用某电视剧的台词说：如果你爱TA，就让他去做公益；如果你恨TA，就让他去做公益！苦笑之后，一把辛酸泪！
填坑心法：
路漫漫且修远，要想填平这些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付出极大的精力和耐心，需要锋芒毕露的犀利，也需要温柔和气的宽容。
填坑之法，除了上文所提及的一些具体应对之策，还需以下“心法”：
1、坚持在一切可能的时机和场合普及公益慈善常识，破除误解和偏见，建设及传播现代公益慈善文化。
2、在暂时无法改变来自客观环境的压力时，需要学会改变自己的心态，化解压力，无需负重前行，委屈自己。
3、无需忍时怼回去，有理有据谁怕谁，喜笑怒骂成文章，管他是大佬还是键盘侠！必要时，不妨拿起法律武器维护正义，惩恶以扬善。
4、无论是个人还是机构，不断提升自己做好自己，让自己的小宇宙强大起来，变得无懈可击，不授人以柄，才是无招胜有招、拒绝入坑的大境界！
5、未尽之法，还请自悟自创~
你还遇到过什么坑？有何填坑良策？欢迎在留言区分享哦~
作者：张以勋，在广州的青海人，中级社工，资深素食者，为自媒体平台“公益慈善论坛”（公众号ID：loongzone2006）联合创始人、主编，致力于公益慈善资讯传播与常识普及。申请转载或有意交流的朋友请加个人微信 zhang_yixun。（转载时请保留以上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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