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正在崩溃 | E闻美政（附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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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新闻，来自南极。

本周一（12月13日），在美国地球物理联盟（AGU）的年会上，地球物理学家们向人们展示了一幅令人不安的图片，南极的一些原本被认为很稳定的浮冰，开始出现一些巨大的裂痕。

为了弄明白为什么冰川会消融，以及这一过程将会如何影响我们的地球，我做了一点点功课。

南极冰盖是地球表面最大的冰盖，地表 90% 的淡水存于南极冰盖。如果南极冰盖融化，地球海平面将会上升 61 米，将淹没几乎所有的人类临海城市。那么南极冰盖为什么会融化呢？这和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全球再变暖，南极也依然是冰天雪地，冰盖怎么会融化呢？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物理问题。情况是这样的：南极冰盖的平均厚度高达 2000 多米，以至于南极是地球上平均海拔最高的大陆，如此重的冰压下来，其基底的冰肯定会化掉，这是一个初中物理的问题，压力会降低冰的熔点，更不要说，南极的陆地和其他陆地一样，是有地热的。因此，冰盖和陆地相接触的部分，实际上是一层很滑的有一定流动性的冰。那么南极冰盖为什么不会顺着南极大陆的大陆架慢慢滑入南大洋呢？

这是因为一个叫冰架（Ice Shelf）的东西。这是冰川伸入大洋的部分。可以想象的是，冰架的底部，会是一个穹顶样的结构，就是我们熟悉的赵州桥的下缘那种结构，从大陆架呈一个弧形上升到海面上。这个弧形面上，就会承受海水向大陆方向的推挤力。冰川向下滑动的重力，和海水向上的推挤力在冰架的弧形面上形成了平衡，冰川就稳定住了，或者说，冰川移动的速度就非常慢，基本上和重新降落回南极表面的雪水呈一种动态平衡的状态。

问题就出在了这个弧形面上。我们先放一放。

南极洲周围洋面上的海水会被不断地推走。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地球的自转导致南大洋上经常性的剧烈西风，这个地区周围没有任何其他大陆，这就使得海风异常凶猛，任何去南极的航线都充满了风险。强烈的海风会推着海水绕南极洲大陆呈顺时针方向流动，这就是地球上最大的洋流，南极环流 ACC。南极环流将表面的海水推向大西洋，太平洋和印度洋，那么自身的海水如何补充呢？就要从深海中抽取。因此南极洲周围的海洋还有从底部向上循环的洋流。合在一起，海水有点像一个顺时针的螺旋形楼梯，从深海上来，然后绕南极洲流动，然后在强烈的西风下被推入其他大洋。

可以说，南极洲的环流，是整个地球上的一个气候引擎。它将深海较为寒冷的水抽上来，平衡了地球表面的热量。在我们人类的活动造成地球表面温度上升的今天，南极环流的这种对流作用尤其重要，好像一个天然的空调。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的海洋学家罗素（Joellen Russell）教授说：“对于气候改变来说，地球上没有任何地方比南极更为重要的了。”

但是全球变暖已经对这一南极环流造成了影响。而这一影响将会随着一系列的多米诺效应而被放大。

全球平均气温变暖，造成更强烈的大气对流。也就是说，南极上空的西风变得更加猛烈，这相当于抽水机的吸力开始增大，从大洋深处抽上来的深海海水开始增加。这一切都在一个叫 Argo 的海洋浮标检测系统中得到证实。这些深海海水带来两个效应。

第一，不断地冲刷我们前面提到的冰架的赵州桥弧面底部，这个部位叫做“接地线” （grounding line）。造成底部不断地融化后退，冰架就变得越来越突出，越来越脆弱。我在本文一开始提到的那些巨大的裂痕，就出现在南极洲一个相对最为稳定的冰架，叫思韦茨外围冰架。思韦茨（Thwaites）是南极大陆西部一个最大的冰川。那么出现了裂痕的冰架还能维持多久呢？海洋学家们认为它可能会在未来的三到五年内断裂。

一旦冰架断裂，巨大的思韦茨冰川就会失去阻挡，很快滑入大洋。请注意，那些浮在海面上的冰山或者冰架，他们的融化不会造成地球海平面的上升。这是我们中学都学过的一道物理题，当浮在水中的冰融化时，水面会上升？答案是不会，因为冰排开的水的体积，约等于自己化成水之后的体积（还会稍微小一点）。地球海平面的上升，就是因为这些原本是在陆地上的冰川，滑入了大洋而造成的。如果思韦茨冰川滑入大洋，目前的海平面会上升数英尺至 12 英尺，将会对海拔较低的沿海地区造成毁灭性的影响。科罗拉多大学博尔德分校的冰川学家斯坎波斯（Ted Scambos）说：“事情发展得很快，这是令人恐惧的。”另一名气象学家则将思韦茨冰川比喻成是一个“气象魔鬼”。

除此以外，深海海水的加速上涌，还带来一个后果，就是大量来自海底的二氧化碳，被带入了我们的大气。这些二氧化碳是海底生物和微生物腐化的结果。深海的二氧化碳浓度较高，几个世纪储存的二氧化碳，将会被排入我们的大气。就目前来说，海洋吸收的二氧化碳还是多于排出的二氧化碳的，因此海洋大概减少了我们排放的 25% 的二氧化碳。但这一效应正在降低，南极洲洋流从深海带来的二氧化碳越来越多，这对我们的碳排放控制提出了新的难题。

最近在美国肯塔基州肆虐的龙卷风带走了 70 多人的生命，我们地球的气候变化越来越能让每一个普通人感觉到。我相信在未来的十年中，气候的改变和地球生态的改变，会越来越成为影响我们国家政治甚至大国博弈中的一个重要因素。谁走在前面，谁就会更有主动权。目前美国的领导层大多数是有共识的，但美国保守的一代依然犹豫不决，不敢完全相信科学的结论，谁说保守主义没有危险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