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螃蟹不能忍者”号启航

渡十娘｜远去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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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洲的诱惑或许并不在陆地上，而是在海上。

2021年的春天，经过半年的研究筹划，来自中国的桥帮主我，终于在美国买了一条入门级的野营船（Cabin Boat），但是船长另有其人，就是被卖成网红的桥帮压寨夫君马丁船长。

每一条船都必须有自己的名号，这不奇怪。我看过很多条船，名字也各有千秋：比如FAREVER FALL（永秋号），比如SLOW DAZE（恍惚号）等等。当然美国最著名的还是那艘MAYFLOWER五月花号，借大西洋季风飘摇而来的传奇。

对于缺少航海体验的中国人来说，任何海上的生活都是极奇浪漫的。我无数次幻想着居于海的生活，数年前我就写过一首小诗，题目就是《居于海》：

我们居于海

巨大的蓝色剧场，拖拽在屋后

每天我换上戏装，表演一次杭州：许仙与小青、法海与寺庙

甚至我演过宝石山和老树

我闪闪发亮

我古朴，掉下几根枝条

有时我演冬天，被夸大的冬天冻住了海水

数个月沉默着，滑行在无垠的冰上

在结冰的海水上生活，却畅想着活出杭州的甜蜜。我的海，没有蓝，只有雪花般的冰与白。

这半年来，我和马丁船长认真地讨论过买条大游艇，把房子卖掉，就生活在游船上。其实在美国很多人生活在船上，一部分人是因为船不需要每年付房地产税，付个码头的停靠费和保险费就可以了。另一部分人，则是喜欢海上的那种恣意生活，可以尽情放浪形骸于海洋。

想象一下，每日被朝阳唤醒，伸个懒腰煮杯咖啡，晨风微漾时，在咖啡的香味中唤一声“船长，开船！！今天我想看抹香鲸！！！”。于是突突突，人尚似梦似醒，咖啡的香气还未褪去，你就已然到达蓝色的中心，看鲸鱼喷泉。

这时，你还可以作一下，对船长怒嗔：我想看的是海豚。

这一天，你愿意下网愿意落下鱼钩也好，愿意无所事事也罢，摊在躺椅上醉眼人生也罢，都是美事。肚子饿了，打开烧烤架，落一锅川味调料，坐等船长捞鱼下锅，来一餐“水煮海鱼”。到下午累了，把船停到无人小岛处，愿意上岸则上岸，在沙滩上晒会太阳，不愿上岸则可继续飘摇在船里的卧房小憩。最美就是夕阳西下时，天边的火烧云，近处漂亮的鱼族，任你把玩的景致。这时少不了一杯小酒，几片柔情，叹息夫复何求！到了夜晚，则回到黑里，银河与时间都在一角不停冒着水泡。极致时刻，你甚至会觉得整个世界全是虚无海豚，它们跳跃着，可以再造一个地球。

船长马丁少年时期就曾与父母住在旧金山的一条大船上好几年，那船，船长129英尺，宽也有30英尺，上下三层，妥妥的一活动海上居所。他说起那段船上的生活，还总是津津有味。他说那时他虽是中二少年（见上图），每天都乐于开船出去捞螃蟹，夕阳中红酒点螃蟹，人生何其美好。

我听着口水直流：阿哟喂！螃蟹！！！

了解我的朋友都知道我超爱螃蟹，在深圳，我因为爱吃螃蟹特别是母蟹闻名，朋友们开玩笑说我是“母蟹杀手”。可能是因为出生在海边，我对海鲜甚是喜爱，甚至选择生活的城市第一要求就是：必须有螃蟹的城市。来美国之后，先在旧金山湾区，后来西雅图，都是盛产螃蟹的地方。太平洋海在这片区域，北有阿拉斯加帝王蟹、雪蟹，南有珍宝蟹，都生长在神秘深海的冷水中，肉质肥厚，味道鲜甜。从品质上讲又鲜嫩又润口，绝对蟹之极品，蟹中珍宝。

在我们家，每逢佳节必吃蟹。吃蟹已经成了桥帮之节日传统。

所以，我的第一条小船的名字必定要与螃蟹有关！我想过“螃蟹杀手”，总感觉杀气太重。口福而已，何必喊打喊杀，出海捕蟹，真不必出言不逊伤了和气？后来想那就“螃蟹忍者”吧，杀气是减了，忍者这词却有太多的东洋味。再说，我那么爱螃蟹，让我如何能忍！

螃蟹不能忍！

马丁船长附和道：那英文就叫Crabby Ninja，大有“水货忍者”之意。

那边厢，冬去春来，螃蟹不能忍者号，正在横跨美洲大陆，在从东岸到西岸的路上。这边厢，桥帮船长夫妇忙着做各种准备迎接小船。

这真的是一条小船，为了湖海兼得，自家的SUV可以拖得动，重量必须在7000kg以下。加上桥帮主实在是一船界素人，入门水手，初级渔家。这条船只有马丁当年住的船的五分之一，29公尺长度。但好在内设两张床，有洗手间和小厨房，确实是一条入门级的野营船。

准备的物件中，首先当然是渔具。头号渔具是很多年前就买好了的捕蟹网，跟着我们从加州搬到华州。然后是各种海钓与湖钓的鱼竿、渔线、鱼漂，各种软硬鱼铒，包括特别鱼类如三文鱼的铒。就剩渔网还没买。

马丁告诉我：这些门类里，鱼竿之下又有各种分法，光手竿就从6.3米到18米，抛竿更要命，先要分种类，海竿、筏竿、亚路、中空、矶竿.....，渔线则各种粗细......。

快快打住！快快别BB了！更别再加英文BB了！光是中文该用“鱼”还是“渔”已经把我搞得昏头转向。

一开始还想当领导的桥帮主此时乖乖交出船长的位子。你行你上，YOU CAN YOU UP。我不行，NO CAN NO BB。

一切听船长的吧，船长马丁有几十年的钓鱼经验，传说中他青少年时期就一路徒步从旧金山往北一个月，然后再徒步一个月回旧金山，沿着河流钓鱼，一路风餐露宿野外体验生活。自己年轻时还做过小鱼铒公司，虽然没有成功，但绝对是骨灰级钓鱼发烧友。船长非他莫属啊。

马丁船长新买了一个可伸缩捞渔网，船长说，如果钓到大鱼时，我这个水货忍者CRABBY NINJA就得上前帮忙了。太大的海鱼就算是力拨山兮的壮汉以一已之力也是很难提上船的。

他买的还有鱼钩去除器和卸鱼器，船长说某些海鱼牙很大，很危险的，需要用那工具把它的嘴控制住。当然还有螃蟹长度测量仪、电子称重器。因为美国渔业执法还是很严格的，每条江每条河和海域都有严格的标准，什么季节可以捕什么鱼，一种鱼一次一个人可以取多少条，多大以上可以捕，超过多少尺寸的老妖精则不许拿回家。重量也是一样，有一个规定的范围。走到哪，都得先翻一本厚厚的指南，才能下水。

从头到脚的装备也继续跟进了，渔人防晒帽、防滑鞋、三点式泳衣（开玩笑啦，其实没有买）、塑料折叠式水盆、各种木制餐具、船用烧烤架，凡能想到的在“螃蟹不能忍者”号上用的东西都买上了，感觉不是出海，是要登陆外星。

原来阳春三月的美好，不是下扬州，而是海上生活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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