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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缘《另一种生活》【小说月报2期精彩】

2017-02-24 章缘 小说月报
精彩导读

文化、地理或族群疆域上的跨越易动,对一个写作者的影响是什么呢?1990年我从台湾去了纽约,2004年到了北京,2005年又到了上海。当我越过太平洋、台湾海峡和黄河,我也跨过文化、语言、政治经济等等的界线。这几个地方的差异性都非常大,也给了我的写作不同的考验。


过去台湾文坛都称我为旅美作家,但对大陆文坛,我是百分之百的台湾作家。前几天,纽约的赵淑敏教授写信告诉我,她在论文里把我归在纽约作家中。我回到台湾,跟台湾的文友在一起时,我的上海特色却又鲜明起来。我想也许我可以被称为“越界作家”。


越界可以发生在许多层面:地域性的、文化性的、身份族群的等等。让我们先给越界书写下个定义吧。我所理解的越界书写,跨越了约定俗成的身份或题材的区隔,例如台湾人写上海人的故事,或是在故事里跨越各种有形无形的界线。它是一种边缘性的书写,属于少数人,但在世界人口大幅迁移流动和混居的今日,它也在反映越来越多人的生活经验。它常会带着新鲜多元的视角,因为越界的人携带着原有地域文化的积累,进入了新的地域文化,产生了融合和突变,其中有矛盾有冲突,也会有新发现。


一个越界作者最大的挑战,是找到自己发声的位置,也是故事切入的角度。我想写的不是新闻性、议题性,甚至不是区域性、族群性的故事,而是能经得起时间考验比较永恒的东西。这就需要一个沉淀的时间,需要在一个地方住得够久,不再被表面的特异性所迷惑,能归纳出一些共通性,然后再去写。最后,台北、纽约或上海,也不过就是一个舞台,在其上行走的是共通的人性,是这个悲欣交集的人生。


——章缘


您最好在七点半前赶到虹桥火车站,拿台胞证先去出发层取票,票上有闸口号码,八点十六分的高铁,车开前三分钟闸口关闭,切记!


老总秘书艾娃昨晚九点多打电话来,说厦门刮台风,今天的班机全部取消,临时改买高铁票,下午两点多能到,勉强可以赶上三点半的开幕茶会。


她向来讨厌早起,从小就如此,大学时期的早课总是上不了,出差没商量,她在手机上设了闹钟,七点半赶到火车站,最晚六点一刻也得起床了。但是当她赶到车站时,已经快八点了。上海虹桥火车站庞大复杂如迷宫,密集的商店、多个出入口和电梯,挑高的大厅里人潮汹涌,她从地铁口出来后,费了一番工夫才摸到取票窗口,而这里正大排长龙。有身份证的人,网上订好票,直接刷身份证过闸口,而她必须拿着草绿色的台胞证去取票。她站在队伍最末一个,心跳开始加速,右手拉着小皮箱,左手握成一个拳头,嘴唇微微颤抖。她察觉这紧张,提醒自己,镇定,深呼吸,即使这是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缺席的活动,但她的心跳继续加速,右下眼皮开始不可克制地颤动。似乎年纪越大,越容易紧张,她还记得当年到上海时的无所畏惧。或许当初她只需对自己负责,而现在要对整个营销部门负责。


刷票快步通过闸口,她提着行李箱,抓紧公文包,踏上电梯,脚不稍停直到月台。车厢在另一头,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狂奔……下一秒钟吧,下一秒她将重重跌倒在地,公文包滚落铁轨,小皮箱里的套装和化妆品散落,整个的灰头土脸,而车厢里的男男女女面无表情看着她。不值得同情,这个女人,注定赶不上车。


你应该过另一种生活……有人在耳边说。


她不敢分神去看是谁在说话,此时列车员已经在向她挥手,示意她就近上车。是啊,为什么她非要到自己的车厢上车呢?先上车再走过去也是可以的,至少不用跑得这么狼狈。她上了车,走过两个长长的车厢,来到自己的座位,此时车子启动了,很快地加速,一小时三百公里往前疾驰。一排三座,她的是窗位,另外两个没人。她把行李箱放到顶上的架子,坐下来拉开小桌板,放好公文包和皮包,初春的微寒天气,她却出了一身汗。把外套脱了往旁边座位一放,长长吁了口气。还好,赶上车了!掏出纸巾拭了拭脸上的汗。早上来不及化妆,快到站时再说吧,有六个多小时呢!想到这么长的旅程,独自一人,像偷得浮生半日闲。有多久了,她不曾有这样的奢侈,可以不做什么只是长时间地发呆。严格来说,也不是不做什么,她正以一小时三百公里的速度向目的地飞奔而去呢!她心情突然开朗,饶有兴味地四处打量。


原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上车的旅客,此时却见一个年轻妈妈往这里走来,怀里抱一个捂着天蓝色毛巾被的婴孩,手里提着个大包,一个小女孩紧跟在后。车厢里的空位不多了,她下意识把隔座上的外套拿起来。年轻妈妈果然在她这里停步,喊着后面的女孩:“就这里,进去,坐好。”然后自己也在女孩身边坐下来,一个大包和一个婴孩,挤在一起。


“我帮你把包放上面吧?”


“啊?不用不用,我就放这里。”那女人把女孩座前的小桌板拉下,放上大包,让女孩也把背上那个小书包取下,就放在大包上面。


女人长得敦实,一张平扁的圆脸,内双的眼睛,小圆鼻头上冒着汗珠,嘴唇很厚,人中部位的汗毛很长,一头染成黄棕色的长发用个红发圈束起来,发际冒出的黑发已经三四厘米长了。一坐定,就去看怀里的宝宝,宝宝紧闭眼睛熟睡着,她掏出一条鹅黄色的小毛巾,轻轻拭去宝宝嘴角的口涎。所有关于这个妈妈的穿着和神情,都有种岁月的劳损痕迹,但是关于宝宝的一切,不论是身上的衣物和盖被,那条擦口涎的毛巾,都是崭新鲜嫩,更不用说宝宝那粉嫩嫩红扑扑的小脸蛋,一切刚刚开始。才开放生二胎,这年轻妈妈可真会抓住机会。


“妈!”女孩叫,那妈妈看着宝宝,恍若未闻。女孩嘟着小红嘴,眼睛不大,但睫毛又长又翘,皮肤白净透着红晕,头发随意梳成两条辫子,上头散夹着几个五颜六色的夹子,几绺发丝拂在圆圆的脸蛋上。


“妈!”她大声喊。


“嘘,小声点,弟弟睡觉呢!”


“妈,”女孩耳语般用气音说,“我要吃饼干。”


“你才吃过饭团,吃什么饼干?”


“你说上车给我买饼干的。”


“要等人家来卖,你看到有人卖吗?”妈妈不耐烦地说。


“等人家来卖?”


“对的,你乖一点,书包里有故事书。”


“我要玩手机。”


“手机没电了。”


年轻妈妈把宝宝的盖被掀开一角,大概是怕孩子热,又不敢整个掀开,怕睡觉着凉。嘴里尽管应付着女儿的要求,眼睛从未离开过怀里的宝宝。


她旁观着这一切,同情起身边这个女孩了。“小妹妹,你几岁了?”


女孩看着她,眼睛黑白分明,眼神专注,好像要把她给牢牢记住。


“阿姨问你几岁了。”妈妈替女儿答话,“四岁了,小燕四岁了。”


“我四岁了。”小燕伸出四根肥肥短短像小笋尖的指头,脑袋瓜一歪,可爱的模样把她逗笑了。


那个妈妈看她和气不搭架子,便跟她聊起来。带孩子回外婆家呢,夫妻两人在上海开了一家小小的闽南粥铺,女儿去年才从外婆家带回来身边,因为外婆身体不好了,照顾起来吃力,他们几年下来也挣了点钱,想着把女儿留在身边,在上海长大多好。但是不久后又怀上了,生下来是个男孩,家里人都高兴得不得了,可是这么一来,她可真是忙不过来了。


“那小燕又要回去跟外婆住了?”


“不然怎么办?”年轻妈妈看了女儿一眼,小燕面无表情,似乎不懂大人正在谈论她的未来,“这孩子都被老人宠坏了,要这个要那个,不听话。”


年轻妈妈此时的抱怨,不过是借口吧,选择儿子、牺牲女儿的借口。妈妈的心明显都在新生宝宝上了,并没有因为要跟女儿分离,给予她更多关爱。


“我妈身体不好,癌。”年轻妈妈耸起鼻子用力吸了口气,像是对命运不满,又像是无奈认命,这么一吸,挤出很多条皱纹,神情看起来也不年轻了。她发现几乎所有当了妈妈的女人,突然间内里就硬了,可以跟命运对着干。婚姻和孩子要求她们脚踏实地,原先女孩那种温柔做梦的神情被务实精明取代。她自己明年就四十了,但脸上还保有一种女孩的神情,敏感执拗,喜嗔分明,感觉比真实年龄年轻许多。她自诩维持着年轻时对待世界的一种姿态,没有被改变多少。


年轻妈妈操着闽南口音说着老人的病、上海的小店、店租费怎么节节升高,将来还是得回老家等等,她点着头。这个陌生人的世界,跟她的差别太大了,起不了共鸣也无法参照。在上海,一般只跟自己圈子里的人交流,谁会去关心开粥铺的外地女人有什么悲辛,仅有的可能交会不过是买碗粥,但她又不去那种地方消费。但此刻,在这个一时哪里也去不了的车厢,因着对小女孩的同情,还有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度假心情,她耐心听着陌生人的故事。


“阿姨!”小燕扯她的袖子,“你也要去外婆家?”


“哦,不,我要去,去找朋友玩。”


年轻妈妈问她去哪里,做什么的。她简单说自己是代表公司去厦门参加活动,公司专做各种材质的高档茶叶罐,跟台湾、福建有很多生意往来。


“你是台湾人?”


她一愣,没想到这个“乡下人”竟然猜中她的身份。年轻妈妈笑了,说她们老家也是讲闽南话,在台湾有远亲,以后也想去台湾玩。


“你孩子多大了?”


她又一愣。这是个很普通的问题,女人到了某个年龄就会面临。但是在她的圈子里,早就没人问了。她所有的心痛和皱纹是因为工作,不是因为亲密爱人。


“没孩子?”


“没有。”


“我表姐也没有,结婚五年了都没有。”年轻妈妈盯着她看,“我表姐想孩子哟,路上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都想抱想亲。”


“有的女人特别喜欢当妈妈。”


“她每次看到我家小燕,抱着就不放,我怀了老二后,她就说,把小燕给我吧!其实,让孩子跟我表姐过也可以的,我表姐夫自己有茶园。”年轻妈妈看女儿一眼,小燕正趴在阿姨膝头上看窗外的风景,一半身体的重量压在阿姨身上,“这孩子跟你投缘呢!”


她向来不是有孩子缘的那种,缺乏母性,她自己觉得。看到别人的孩子再怎么可爱,也不会想亲近。“结不结婚,我也不管你了,但是你就当不成妈妈了,到时候可别后悔。”妈妈这么跟她说过,她嗤之以鼻。女人又不是一定要当妈妈。


到现在,她也不能说自己后悔,只是走了一条不同的路。每条路上的女人都在哭着笑着喊着,寂寞或空虚,为着不同的理由。她有过很好的日子,当别的女人在柴米油盐尿片里渐渐磨损,吵着要先生多一点的注意力,她的事业节节攀升,工作肯定了她的智慧和能力,她存在的价值。旅行、灵修和充电,投资理财,慢跑做瑜伽,屋里永远有她喜爱的花草和音乐,周末无事时,躺在沙发上敷玫瑰补水面膜,把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男人其实也不缺,至少在三十五岁之前。后来倒也不是因为青春渐逝,而是合适的约会对象越来越稀缺,结婚了,或是自惭形秽不敢追求。那些情焰火花变得零落,最终安静下来,她习惯了一个人,跟她的笔记本电脑约会。


都要中年了。逐渐脱去水分的容颜,逐渐僵化的关节,逐渐寂寥的心境。有时竟什么都不想要,失去了追求的欲望,只是在一个惯性运作的轨道上,就像走在跑步机上,不敢稍停但哪里也去不了。接下来呢?她已经用了半辈子去证明在职场上的才干,但她应该还有更多,更多的潜力要开发,更多的角色可以扮演。应该可以过另一种生活。


“姐,你多大年纪了?怎么就不想生一个?”


她苦笑摇头。“不生了,老了。”当年拿掉的那个,是男是女?如果留下来,几岁了……


“可以领养嘛,我要有你这种条件,我还生。我说真的,孩子投胎也要看运气,投对了,一辈子好命……”


“饼干,饼干!”女孩突然叫起来,列车员推着一个小车过来了,叫卖零食和冷饮。


“别吵,看把弟弟吵醒了!”


“我要饼干!”女孩带着哭腔喊。


列车员举起两条饼干,一条是奶盐苏打,一条是巧克力夹心,“要吗?”


她掏出钱包,“给我一条巧克力夹心吧!再给我一瓶水。”打开饼干包装袋,递给了女孩。


“跟阿姨说谢谢啊!”


“阿姨谢谢。”女孩甜甜地说,心满意足。


她也拈了一块,记起自己早餐没来得及吃。


女孩吃了半条饼干,剩下的收到小书包里,从书包里扯出一本图画书,塞给了她。


那是一本翻烂的图画书,皮开肉绽,还有一些折角。“美人鱼。”她开始轻声读起故事,小女孩聚精会神听,有时还凑过头来看插图。她讲完美人鱼没能跟深爱的王子相守,变成一串气泡飞上天去。


“还要。”


于是她又讲了一遍。她不知道女孩是否真能了解这样为爱牺牲的故事,美人鱼好可怜,这是她从小的印象,现在她觉得,美人鱼勇敢地做出选择,对生命中的优劣顺序非常确定。


读完三遍,她停下来喝水。小女孩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她们已经是好朋友了。小燕喜欢住在外婆家吗?她没问,只是跟着女孩一起看窗外飞逝的田野。牛!女孩说,花!房子……窗外的事物闪现如电,才刚要说出它们的名字,已经消失了,女孩怔怔看着眼前不断流动却又相似的景色。她似乎比同龄的孩子来得话少。也许,不识字的外婆没能给她最好的启蒙教育,也许忙着打工挣钱怀二胎的父母没能花时间陪伴她。有时车子会进站停靠,仅两分钟的时间供乘客上下。那暂停的两分钟是如此宝贵,她们细细搜寻这停格的画面,看月台,站台上的人以及远处的风景。她觉得这次搭高铁去厦门是因祸得福,紧密的行程被拉松、拉长,她也得以放慢、放开。是的,心的某个部分正缓缓张开,像昙花在夜里终于打开那紧锁的花苞。


宝宝不知何时醒了,年轻妈妈把身体侧向窗这头,解开衣服喂奶,涨大的乳房皮肤被绷得很薄,暴突着一条条青色筋脉,宝宝一含住暗棕色的乳头,便闭上眼睛用力吸吮,额头慢慢冒出汗,头发渐渐湿了。“唉,每两个小时就要吃一次。”年轻妈妈迎向她的眼光,一种甜蜜的抱怨。这时,仿佛感到被冷落了,小女孩悄悄依偎过来,靠着她,她很自然地搂住,她们看起来就像一对母女。她把女孩的发辫打散,重新编起来,她还记得怎么编辫子。女孩的头发少且滑,她手上不敢使劲怕弄痛孩子,最后编成一条,把各色发夹夹上,像一只只小蝴蝶停在头上。


喂完奶,年轻妈妈把孩子抱起,“我去给孩子换个尿布。”就这样把行李和女儿都托付给她,她也觉得责无旁贷。


如此到了中午,她买了车上的盒饭,给女孩买了一个冰淇淋,年轻妈妈从大包里拿出一袋包子和切好的水果,就像一家人一样吃起来。吃完,轮流去上了一趟厕所。这时下起雨来了,雨水一沾上车窗就快速向后移动散开。厦门已经是风狂雨骤了吧?


小燕靠在她身上睡着了,整个身体柔软又沉实,完全的信赖。久违了这种被依赖被爱的感觉,她心里一动。她不需要另一趟异国旅游,另一个新款名牌包,另一张订单和加薪。她曾经从这些东西里得到真正的快乐吗?越来越浓,不被时间稀释,能累积、有延续性的快乐?年轻的时候她不懂,别人都说这些重要。每个人要的东西不一样,一张面膜无法适合每张脸,不是眼洞太开,就是鼻梁太短或人中太长。凑合,大家都在凑合。每个人应该能要不一样的东西。


她想起那个,短暂寄居腹中,她不加犹豫就舍弃的那个。多少年了不曾想起,也没有悔恨,不过就是一个意外。如果当初接受了这个意外,她就是个妈妈了,在另一条路上哭着笑着喊着,为一个人,不是一份工作。


她把自己的外套盖到女孩身上,头轻轻靠着女孩的额头,那里很温暖。她打了个哈欠,今天起得太早了……


“你应该过另一种生活。”


她连忙抬眼,年轻妈妈脸上带着莫测高深的笑。


“你,你说什么?”


“孩子给你吧。”


“给我?”


“你会给孩子过好日子的。带回台湾吧,以后,我去台湾看你们。”


“怎么可以呢?”


这时,小燕从她身上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里头是两团旋涡:“妈妈!”


她正想说什么,有个男人在叫唤。


“这位女士!”


她抬头。


“票看一下。”是列车长,查票。


她手忙脚乱到处摸,最后终于在外套口袋里摸出票,小燕盖着她的外套睡得正甜,列车长看了女孩一眼,走过去了。高铁上,一个大人可以带一个免票的小孩。但是,那个年轻妈妈和宝宝呢?他们没在座位上,小桌板上只有女孩的小书包,大包包不见了。


有可能是去上厕所吧?她想,但需要把大包包也带走吗?五分钟过去,或是更久,她觉得是更久,有点坐不住。想去厕所看一下,厕所在车厢的尽头,但是身上压着一个孩子,三十斤吧,至少。再等了十分钟,人还是没回来,她的心开始急跳,左手习惯性地握成一个拳头,嘴唇微微颤抖。她做几个深呼吸,希望避免等一下右眼皮不可克制的颤动,那会让她看起来很可笑。回想跟年轻妈妈的交谈,她未存戒心,其实对方不是她以为的乡下人。一眼就看出她是台湾人,跟她暗示孩子要给人,一路上任女儿跟她亲热,看准了她可以给孩子更好的一切。


……


——摘自短篇小说《另一种生活》,作者章缘,原刊《小说界》


阅读全文请关注《小说月报》2017年2期,2017年2月1日出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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