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推动明史研究的力作 | 读《袁崇焕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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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交替之际是帝制时代中国最后一次王朝更迭，因为各种因素，直到今天仍然争执不断，在这个时代，各个阶层产生各种无数人物，有的随着历史远去，已经鲜为人知，有些人则长久留在人们的记忆中，袁崇焕就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一位。

不久前笔者欣喜地看到岳麓书社出版一本《袁崇焕全传》，拜读之后，觉得这是一部难得的人物研究杰作，也是古代人物特别是明史人物研究的力作，特色比较鲜明。

△ 《袁崇焕全传》，岳麓书社出版

史料丰富，内容全面

史学研究，无论是政治、军事，还是人物，都必须依靠史料说话，离开史料，史学难以立足。中国古代史时间漫长，史料浩如烟海，特别是明清两代，资料丰富，数量庞大，但作者为了做好研究必须花费大量时间阅读。

翻阅本书，主要参考书目罗列了328种，涵盖了官史、私著文集、学术专著、论文等诸多方面。从立场看，既有明朝方面的记述，也有后金方面的看法，还有朝鲜人的观察，这是此前的“袁传”没有做到的。从布局看，作者除去按照生平时间论述外，还专门列有身后评判、研究史发展、家庭社会关系、性格、军事才华等。附录中列有明末辽东、蓟镇、天津、登莱、东江历任督抚镇道官员年表，特别是与传主关系密切的道官。还有一个袁崇焕年谱，方便查阅。可见作者写作时考虑周全，细致入微。

作者收集大量的史料，在此基础上以袁崇焕生命最后守卫辽东十年为重点，进行了深入的研究、考辨和解读。

独到看法，不囿成说

袁崇焕最大的贡献是在镇守辽东期间取得宁远之战的胜利，给予后金扩张一定程度遏制，改变此前明军一败再败、丢城失地的糟糕局面，特别是给此前无往不胜的后金大汗努尔哈赤以沉重的精神打击，努尔哈赤说“朕用兵以来，未有抗颜行者。袁崇焕何人？乃能尔耶？”

为什么袁崇焕可以做到如此呢？作者指出“宁远胜利是团结的胜利，除了兵将齐心还有军民协力，袁崇焕积极动员百姓协助作战，保卫自己的家园”，宁远的百姓肩挑荷担，供给饮食，运送弹药，搬运土石，拆屋拆房，为官军摇旗呐喊，打气助威。从战术看，袁崇焕大力使用火器——西洋炮，这是一种英国产的加农炮，为前装滑膛炮，管长3米，口径125毫米，无坚不摧，“二三十里折巨木，透坚城，攻无不催”。但此炮重达2吨以上，后坐力大，野战需要用炮车运载，袁崇焕在作战中改变传统战术，把巨炮和坚固城墙结合起来，正所谓凭坚城，用大炮。

宁远之战既是战略得当——人心齐、军民合作的胜利，又是利用正确战术的胜利。

袁崇焕镇守辽东十年，有几件事引发了后续不断的争议。

第一件就是斩杀东江总兵毛文龙。作者指出毛文龙的不法与跋扈行为，已经对明朝的安全构成了危险，但由于其位居海岛且手握重兵，朝廷对其无可奈何。崇祯元年四月，朝廷诏旨启用袁崇焕督辽，处置毛文龙的责任就落在袁崇焕头上。作者认为袁崇焕斩杀毛文龙的原因是复杂的，主因在于统一事权、整肃军纪、消除封疆隐患，同时与个人恩怨、朝廷政治斗争、和后金博弈也有关系。

作者也指出了袁崇焕斩杀毛文龙的负面影响。袁崇焕未请示朝廷擅自斩杀一位镇守大将，直接触犯了明思宗的权威。后来逮捕袁崇焕，擅权杀帅是其罪名中的重要一条。

第二件大事就是已巳之役与被捕诛杀。崇祯二年是农历已巳年，后金军队在皇太极带领下从蒙古地区绕道攻击明朝首都地区，为了隐藏行军消息，皇太极决定从老河北岸距离锦州边塞六日之程地方潜渡西进，这就避开了锦州明军布置的三百里探哨。而这一决策，出乎袁崇焕的意料，他没有能够侦查到后金军的意图，对其进行有效防范、干扰、破坏，结果使得后金军如愿以偿地实现战略意图，进攻到北京周边地区，进行大量的破坏。虽然袁崇焕随后带兵入援，在德胜门、广渠门地区和后金军殊死血战，袁本人更是亲自上阵纵马砍杀，中了箭几乎丧命，最终击退后金军，但仍然无法掩盖其判断失误。正是指挥失误和违背思宗旨意的部署策略，造成了其被捕下狱，最后被以残酷的磔刑杀于西市。

在清朝定鼎中原后，特别是随着官修明史刊发，反间计说成为袁崇焕被处死原因主导看法。但作者在书中详细考辨论述，明确提出“从袁崇焕被捕下狱到处死，中间经历了九个月时间，思宗显然有着充足的世界审查袁崇焕功过，进而决定对他的处置方式”，而袁崇焕千里驰援，与后金军血战，战而胜之，这些思宗是心知肚明的，怎么会因为来历不明的流言就怀疑袁崇焕谋反呢？

作者认为，探讨袁崇焕下狱的原因应该从思宗和袁崇焕关系上找。明思宗朱由检为人猜忌多疑，性格刻薄寡恩，犹豫不定，这是袁崇焕被杀思宗方面的因素。从袁崇焕方面看，崇祯元年，他曾当面对思宗承诺五年复辽，但三年时间过去了，复辽没有成功，后金军队反而破关而入直接打到北京城下，造成了京城周边地区极大破坏和威胁，这就使得五年复辽说提前破产。失机误国的袁崇焕遇到了思宗这样性格的君主，被残杀的结局其实不令人意外。

并不多余的话

《袁崇焕全传》确实为明史人物研究领域难得的杰作，无论具体事件考辨，还是对传主超脱的态度看，都做得比较理想，而且作者年纪不大，学术生命开始不久，以后的路还很漫长，完全有理由期待他可以在明清史领域大有作为。

明朝留下的遗产，无论是经验还是教训都很多，但根据笔者的阅读和查阅信息看，有关领域真正长期积累的厚重专著并不是很多，无论是综合性归纳还是专题性的深入剖析，做得都不够，而且直到目前也没有一部今人研究出来的、大型的、覆盖领域广泛、代表研究水平的明史著作问世，作为一名读书人，希望这一情况能早日被打破。

本文作者张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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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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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岭南豪杰，在国家危难之际，洒血请缨，置身辽东战场。他英勇无畏，敢战敢胜，宁锦城下鏖战，成就不朽功名。他忠肝义胆，忧国忧民，却被崇祯帝视为叛徒而惨遭磔杀。他的一生有过辉煌的成就，也犯过令人遗憾的错误，三百多年来议论纷纭。推崇他的人誉之为影响明亡清兴的英雄人物，仇视他的人诋之为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不论人们怎么说，他短暂的一生充满着传奇色彩，在明清战争史上谱写了一曲爱国者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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