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恩·马古利斯 | 巴塔耶普遍经济学中的生物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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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VISIBLE MOTH SPELLS
如果大家有耐心和勇气读一读我的书，那就会发现它包含了根据不动心的理性规则而进行的研究……但人们也会在其中发现这一断言：性行为在时间之中，就如同老虎在空间之中。这种比较来自于对能量经济的考虑，它没有留下诗意幻想的空间，但它需要在一个层面上思考一种与普通计算相反的力量，一种基于支配我们的法则的力量。简言之，这些真理从中生出的观点中，更普遍的命题揭示了它们的意义，根据这些命题，不是必然下，而是同其相反的“奢侈”呈现出了生物和人类的基本问题……心灵的自由……来自生命的全球资源，由于这种自由，一切都立即得到解决，一切都是富足的。
乔治·巴塔耶《被诅咒的部分》
被诅咒的分享
The Accursed Share
文/琳恩·马古利斯 Lynn Margulis
译/ Nowhereman
在这一章神秘的题词中，乔治·巴塔耶将老虎与哺乳动物的生命历史的起始点（性交）联系了起来。此外，他向我们保证，他的比较是合理的。的确没错。进化的整个过程是对不可发泄的过剩的反应，这是不断增长的由太阳衍生的能量的过剩。性行为和老虎都是生物圈的复杂性。
虽然性交是一种行为，老虎是一种存在，但它们共同代表了植物的丰富储藏所具有的两种命运。老虎正站在以太阳为基础的全球营养金字塔之上。即使在休息时，老虎也代表着生命的营养优势，生命所具有的食肉的限度。在布莱克令人难忘的诗句中“烧得明亮”的老虎代表太阳辐射变成了一种高度特殊且潜在可怕的形式。性交利用了由阳光和植物所衍生的财富，因为动物会消耗能量来提升自己。巴塔耶进一步指出，古典经济学是错误的：普遍经济不是人类的经济学，而是太阳的经济学。太阳产出的食物、纤维、煤炭和石油——碳和能源的丰富的贮藏——不仅是奢侈的动物生命的生活基础，也是工业、技术和国家财富的基础。
经济来自于能进行光合作用的生命和太阳。光合作用器利用太阳辐射而产生生物圈的硬通货。随着原始财富的积累，热量会消散，能量会流失到太空。丰富多彩的光合作用细菌、原生生物和植物在世界各地生产和“储蓄”。吃了它们后，消费者可能会通过代谢活动而“消耗掉”收集到的光合能量，或者“消耗掉”通过合成而（暂时）储存在它们的食草性或掠食性机体中的能量。原始财富也可能最终被长期储存起来(或者当消费者死亡并被掩埋时，它们就会彻底消失）。
琳恩·马古利斯
花费一直是生命的关键问题。贪婪很容易进入生物圈，它的选民能够积累光合作用的财富。巴塔耶的老虎无情地捕杀了那些吃草的鹿。北美人现在用植物来印刷具有彩色纤维的纸币，或者以纸币来换取濒危哺乳动物的毛皮。光合作用创造了过度、过剩，以及物质和能量的储备，这些物质和能量的用途就像生命的创造性一样是无限的。
巴塔耶认为，某一特定社会的性质与其说是被其需求决定，不如说是被其过剩决定。财富在生物和文化领域都创造了自由。对旧欧洲的怀旧，对美国本土限制的尊重，对埃及富裕的钦佩——这些情绪都是基于这样一种认识，即一种文化是由其成员选择如何消费或积累其过剩财富决定的。罗马是竞技场和大教堂，美国是麦当劳和迪斯尼乐园，埃及是狮身人面像金字塔。
在美国，政客们致力于征税、赤字和削减债务以及公共开支。政府印刷银行借出但自己也没看到过的钞票。股票、债券、定期存款、贵金属和其他金融工具均归投资者所有。但它所指的“拥有”是什么意思呢？人类并不拥有他所花费掉的东西；所有权属于生物圈。支票、信用卡、纸币，以及股票证书都是财富的象征，其来源超出了技术人类的生产。货币经济试图阻止地球经济中的太阳流。金钱象征着光合作用（即生命能量）向人类可控制、可操纵、可囤积之物的转换。在美国，钞票是绿色的，这也许并非巧合。
事实仍然是，如果没有植物，绝大多数的动物都会挨饿。事实上，即使有植物繁茂的生长，人类和所有其他的动物也注定要死亡。坟墓是一个伟大的调平器，它清楚地提了醒我们，我们是被我们所拥有的东西而拥有着的。从清洁工到亿万富翁，我们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我们身体中的这些元素会再次回到作为它们来源的生物圈中。在人类那傲慢且虚幻的有限经济中，个人可能积累巨大的财富和权力。但在作为生物学事实的太阳能经济中，我们每个人都被交换了，以便为下一代腾出空间。我们身体里的碳、氢和氮作为贷款必须归还给生物圈银行。
生物圈与有机体的不同之处在于它基本上仅限于物质的流入和排出。虽然生命可利用的碳供应是随着穿透地球大气层的流星和彗星而产生的（特别是在生命形成之前），但这种外部的物质来源在今天是微不足道的。与进食和排泄的有机体不同，生物圈已经变得自给自足了。它的材料是有限的。但经过化学转化，这些物质材料被反复使用，所以永远也不会被用完。由光合作用产生的可食用和可使用的化合物的奢侈过剩招致了食腐动物和掠食动物，有机体杀戮、进食或清理，为的是生存和生长。生物圈中有限的物质储备限制了可以被转化为绿色生命的太阳辐射总和。
NOT PERMANENT BUT EVER-SHIFTING
总的来说，光合作用创造了过剩的富能物质，这些物质可以被储存起来，可以被吃掉以供生长，也可被直接浪费。巨大的行星财富是在那里获取的，并由太阳能的转化所补充。将地球保持在“原始”状态是可以理解的，但也是不可能的愿望。有些人希望回归的原始自然不是永恒不变的，而是一个绿色的世界，它如此美丽地支撑着我们的祖先，以至于产生了人口过度。此外，人类对养育我们的繁茂环境的破坏并不能表明他有独特的能力去危及地球上所有的生命。过去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物种威胁过所有其他物种。任何一种过度生长和掠夺的倾向都要接受其他所有生命的检阅。“自然选择”的本质是，一个种群所具有的增长到环境退化点的不可阻挡的趋势会被其他种群的生长所抑制。人类种群的扩张也遵循同样的规则：退化的环境会导致高死亡率，最终甚至是灭绝。
我们的进化发现了囤积着的有机宝藏，如煤炭和石油，它们能为汽车供电和为家庭取暖。生物圈中的财富最终来自于太阳。生物体逐渐死亡，种群数量逐渐减少，物种也逐渐灭绝。但是生物圈变得越来越丰富了。例如，人类燃烧化石燃料的行为就被植物生命利用了。植物将燃烧后释放出的二氧化碳纳入体内。这并不是说，目前的人类生活模式也许不危险，也不会导致全球气温升高。相反，某种生命体将盈余转化为耗费是有其生物圈先例的：事实上，一方的耗费非但不会使地球陷入贫困，反而可能为另一方创造更多的财富。
在奇怪的太阳经济中，个体死亡的同时也会使他们的身体材料回到生物圈循环。在人体中得到使用的化学物质不会丢失。所有的有机体都面临着困难和诱惑：利用从光合作用中衍生出来的持续的过度，这过度被巴塔耶叫作“被诅咒的分享”。
乔治·巴塔耶（1897-1962）
Rosalind Krauss | 1996年蓬皮杜展览中的巴塔耶
译 / 介 / 系 / 列 No.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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