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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良铮（穆旦）译普希金抒情诗
普希金一生创作了八百多首抒情诗，查良铮翻译了其中的半数，可以说功劳非小。在那个可以称为翻译的时代，查译普希金为中国的诗歌爱好者提供了美好的精神食粮，其中有些已经为那一代人所广为熟悉。
普希金一生向往光明，乐观向上，《酒神之歌》是这种追求的代表作。诗中澎湃的激情难以用整齐的格律诗表达，为此采用了自由体抑扬格，诗行长短交织，笔法潇洒而奔放。查良铮的译诗同样音韵铿锵，意气昂扬，以多姿多彩的诗笔再现了诗人光彩四射的内心世界。
Alexander Pushkin by Orest Kiprensky
酒神之歌
为什么欢乐的声音喑哑了？
响起来吧！酒神的重叠的歌唱！
来呀，祝福那些爱过我们的
别人的年轻妻子，祝福柔情的姑娘！
斟吧，把这杯子斟得满满！
把定情的指环，
当啷一声响，
投到杯底去，沉入浓郁的琼浆！
让我们举手碰杯，一口气把它饮干！
祝诗神万岁！祝理性光芒万丈！
哦，燃烧吧，你神圣的太阳！
正如在上升的曙光之前，
这一盏油灯变得如此暗淡，
虚假的学识啊，你也就要暗淡、死亡，
在智慧永恒的太阳面前，
祝太阳万岁！黑暗永远隐藏！
俄罗斯的知识分子和中国知识分子所面临的命运有相似之点，那就是在历史上都有反抗暴政和黑暗，追求自由与解放的天性和天职。
诗人普希金，虽然出身贵族，在政治上有保皇倾向，但他热爱俄罗斯文化传统，并由于精神的高贵和自由的天性，一生同情人民，追求光明和进步，一直伴随着当时革命的过程，尤其是赞颂十二月党人的起义，以至于被监视，被流放，乃至最后被亡命之徒在决斗中杀害。
1817年，诗人写下著名的《自由颂》，直接触怒了沙皇，并招致迫害和流放。这首诗先是以手抄本的形式广为流传，后来发表在赫尔岑在伦敦出版的1856年的《北极星》上。直到1906年，这首诗在俄国才始得发表。它的第一节是这样地精彩：
去吧，从我的眼前滚开，
柔弱的西色拉岛的皇后！
你在哪里？对帝王的惊雷，
啊，你骄傲的自由底歌手？
来吧，把我的桂冠扯去，
把娇弱无力的竖琴打破……
我要给世人歌唱自由，
我要打击皇位上的罪恶。
读查良铮译的普希金抒情诗，我们时时能感受到诗中跳跃的激情与灵性。虽然翻译科学至今还无法使我们全部洞悉诗歌翻译隐秘的过程，但我们相信，译诗需要非凡的语言天赋，当然，还不只此。
查良铮的诗人气质、开阔的视野、深厚的艺术素养和对诗歌语言的悟性，使翻译家能深入诗的世界，透彻理解原诗的内涵，表达得充分且富有诗意，让源自普希金的非凡的才华充分表露，让俄语诗歌在汉语的精彩体现中获得第二次生命。
于是思潮在脑中大胆地波动，
轻快的韵律驾着它的波涛跑开；
啊，手忙着去就笔，笔忙着去就纸，
一刹那间——诗章已滔滔地流出来。
这是《秋》中的一节。诗中思绪、韵律、手和笔、笔和纸，一直到诗如泉涌，环环相扣，一气呵成，生动地展现了诗人的创作过程。我们设想，在查良铮的翻译中，一定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出现思绪奔涌，难以遏止的激动人心的瞬间，那就是翻译过程中的“高峰体验”。
以上内容选自《诗人翻译家穆旦（查良铮）评传》，作者王宏印，有删改。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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