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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一扒《爱莲说》的首发之谜

张少华 黄长生 当代江西 2023-09-19

北宋理学家周敦颐所作《爱莲说》名传千古。但一直以来,关于《爱莲说》的创作地点一直颇有争议。那么,到底哪里才是《爱莲说》的创作地?


北宋嘉祐八年(1063年)农历五月,47岁的周敦颐以虔州(今赣州)通判的身份,进行了他任内仅有的一次文化巡县,他选择了江西一座小城——于都。

在前后两任于都知县及于都隐士王鸿的帮助下,他的哲学散文《爱莲说》刻在了于都罗田岩的岩壁上,从此万古流芳。

《爱莲说》与于都的渊源就此说起。

文本的创作背景

宋仁宗朝,七品的右司谏、有铁面御史之称的赵抃做了虔州知州,五品的国子博士、有“屠奸翦弊,如快刀健斧,落手无留”之誉的周敦颐,做了他的副手——虔州通判,加上江西提刑兼南安知军蔡挺的加入,谈笑间,一场轰轰烈烈的虔州盐改被写进国史。

赵抃是嘉祐六年十一月到虔州的,嘉祐七年秋天就走了。周敦颐是嘉祐七年春天来的,嘉祐八年年底就调任永州了。也就是说,俩人在一起共事的时间,也就四五个月。

可就是这几个月的时间,周敦颐和赵抃消除了虔州自五代以来,也就是公元900年-1073年,近两百年间最大的不稳定因素:直接以官方名义开放岭南盐入境,给了当时的赣南人民最大的福祉,史称“江西盐改”或“虔州盐改”,其结果是,虔州九县,屡报狱空。

到了宋仁宗嘉祐八年(1063年),于都发生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在新任知县沈希颜的带领下,于都人居然一举打通了境内通往府城陆上交通最艰险的路段,也就是今天的三门峡路段。

作为褒奖和支持,周敦颐开启了他任内见于记载的仅有的一次行县,当然,他此行还有另外两个目的,那就是访友、刻石。访友,是访王鸿;刻石,则是刻《爱莲说》。

周敦颐不是科第出身,更没有在中央任职的经历,所以生前名气,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小。他一生之中,两践今日赣南,已知的当地朋友,只有两个:一是赣县人曾准,他是名满天下的曾几的父亲;第二个则是于都人王鸿。

当时,赣南历史上首条“虔——雩”官道修好,表面上看,这是于都知县沈希颜的善政,实质上,则可视为是虔州盐改的必然结果。

为此,周敦颐决定要亲自巡察一下这条关系虔州东部民生的通衢要道。我们猜想,那时候,宋仁宗驾崩的消息肯定还没有传到虔州,周敦颐不仅完全有向同僚兼好友赵抃报告的心思,也完全有通过赵抃向宋仁宗报告的心思,怎么报告呢?

当时,在周敦颐的脑袋里已经整整齐齐地出现了《爱莲说》,而且他把文章逐字逐句地吟诵出来时,举座肃然。接着,就有人提议,如此高妙的君子文章,怎能不刻之于石呢?

“闻有山崖即去寻,亦跻云外入松荫。虽然未是洞中境,且异人间名异心。”这是周敦颐写的题名诗,诗名《行县至雩都邀馀杭钱建侯拓四明沈几圣希颜同游罗岩》,从诗中可以读出,周敦颐有了赤子般纯粹的冲动,更有孔颜般通透的快乐!同时,这首诗也给8天后刻石的《爱莲说》点题——且异人间名利心。

非写不可的理由

庆历六年(1046年),在中国文化史上是举足轻重的一年。这一年,范仲淹在邓州的花洲书院发出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誓言。同样是这一年,周敦颐在赣南提出了“文以载道”的主张。

他的一生,并不以文才闻名,文章的产量也极低,但他所写的文章名气却蛮高,除《爱莲说》外,还有《拙赋》。虔州盐改的核心是让虔州百姓吃上放心盐、便宜盐,目的是解决官民矛盾。

这件事本身毫不困难,为什么历经数十年都办不成呢?周敦颐认为,问题就出在名利之心上。

虔州盐改,反映了这样的君子大道,所以《爱莲说》非写不可!后来写《续资治通鉴长编》的李焘,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用了1700多字的篇幅,来详加记述。

此外,周敦颐对虔州盐改的最终失败,有足够的洞见。他的呼唤,我们都听到了。按照一般的书写习惯,《爱莲说》的最后一句,应该是“同予者何人?”,而周敦颐写的是“牡丹之爱,宜乎众矣!”这就说明,他对士大夫舍义逐利的客观现实有足够的了解,改革终究是要触动“衣冠人士”的奶酪的,同时也证明对虔州盐改的最终失败,他有着足够的洞见。

于都罗田岩。图源于都青年网

文本幸存下来

周惇实是周敦颐的原名。这个名字在文章里的出现是在《爱莲说》的跋文里,原文是:

舂陵周惇实撰,四明沈希颜书,太原王摶篆额。嘉祐八年五月十五日江东钱柘上石。

其中,舂陵是湖南道县的古名,四明是宁波的雅称,江东是浙江的古称;沈希颜是嘉祐八年的于都知县,钱柘是前任于都知县;所谓“江东钱柘上石”,是刻意在为这位于都前任知县留名。上石的意思是“把写好的印稿转移到石面上”,属于匠活。

宋代讳法之苛,为王朝史之最,尤其是讳字涉及皇帝旧名、小名等则更严苛。宋英宗亲政时期,他的原名——赵宗实,被列入避讳名单。周惇实之名就不由分说地犯讳了。

此外,《爱莲说》的尴尬是:它撰文、刻石于宋英宗御极之后,属于非避讳不可的范围。宋代对违反讳法的处罚极严,《宋刑统》记载“上书若奏事皆须避宗庙讳,有误犯者杖八十。若奏事口误及余文书误犯者各笞五十”。

无奈,周惇实只好依法改名了,而《爱莲说》刻石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它存在于罗田岩的时间,最多一年,留传下来的《爱莲说》文本,也就一概被删去后面的跋文。这是《爱莲说》的不幸。

不幸中的万幸是,周敦颐在刻石之后,留下了拓本,而这个拓本又机缘巧合地落在了朱熹的手上。

宋孝宗淳熙六年(1179年),距《爱莲说》发表116年之后,宋明理学的集大成者朱熹在南康军(治所即今星子县)知军任上,有感于南康军是熙宁四年(1071年)周敦颐短暂治理过的地方,着意要重建斯文,遍访先生遗迹遗事。

这时,周敦颐的重孙周直卿刚好寓居九江,听到消息后,迢迢给朱熹送去了拓本。朱熹当然大喜过望了,但也只能“刻其《说》置壁间”,而“庶几先生之心之德,来者有以考焉”云云,则似乎指他所刻的《爱莲说》也未刻跋。

一来是苍天不负,二来是朱熹刻意授受,写《濂溪先生年谱》的度正,这年十四岁,正跟着朱熹学徒,亲眼见过《爱莲说》的拓本,今天存世最早的宋刻本《濂溪先生元公集》,约成书于宋度宗咸淳六年(1270年)。

有学者认为它是经朱熹校订过的九江故家本的延续,完整地保留了《爱莲说》全文及跋文,而《行县至雩都邀馀杭钱建侯拓四明沈几圣希颜同游罗岩》诗的引文,也写的是“嘉祐八年五月七日”。同样的,前于都知县钱柘之名,也一概误为“钱拓”,可见是度正一人辨认拓本所误。

因为朱熹,《爱莲说》及跋文是保存下来了,但关于《爱莲说》的故事却远远没有结束……


来源:当代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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