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疫情：我们向上海学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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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张文刚

编辑｜渡十娘

作者简介：张文刚，1978至1985重庆医学院医疗系学习，硕士。1985-1988四川医学院附属医院讲师，1988-1996年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博后，助理研究员。1996-1999年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中心内科住院医师。1999年至今美国加州行医。

最近上海检出16例新冠阳性，没有封城，没有地毯式全民检测，上千万的大城市，只检测4万多人，疫情就有望得到控制。什么叫做精准防疫，上海做出了榜样，效益成本，立了一个标杆，上海经验，值得推广。

谁来总结推广上海经验？个人认为卫计委和国家疾控中心应该做这个事。大流行早期，大家都沒有经验，先是武汉，后来又看到欧美的惨状，搞怕了，各地各出奇招，不惜代价，避免再武汉，动辄封城，千万人检测，尽管这样做不讲科学，违反最基本的统计学原理，仍属情有可原。

现在经过这么多次封城和成百万上千万人检测，普查，新冠阳性检出率如此之低，已经证明这个做法，理论上不合逻辑，实际上也没有必要，不应该再让地方官以防疫为名任性，但是所缺乏的是一个正确的做法。上海经验之所以有意义，就在于给出了一个应对零星散发病例，地方政府可以效仿的模板。

今后，衡量地方官员水平，不妨以上海做法为参照。如果抄作业都不行，只会动不动就封城，封区，搞所管辖区域全民检测，这样的官员是否力能配位，值得怀疑。

来点科普，做为临床医师，是否为某个人（人群）开某一检查，要考虑的因素众多，仅从学术的角度讲，首先是使用检测方法的敏感度，就是说某人有病，你开出去检查能不能把它给查出来；特异性，即某人没有病，这个检查是阴性，不能整出个假阳性来。对于一个特定的检查而言，这两项数据一般是固定的，而且都不可能是百分之百。要不要开检查，还有第三个因素，这就是人群某一疾病，比如，新冠的发病率。

能够查出患者的可能性，有一个贝叶理论推导出来的公式，可以计算。发病的可能性太高或太低，检测都没有意义，因为可能性太高，不做检测也知道有病可能性很大。而可能性很低的时候，查出一个阳性花费巨大，而且还要除外假阳性。国内几个城市地区大规模检测的阳性结果极低，应该就是属于这种从理论上讲，十分不值的情况。而在实际运作中，还要考虑到，核酸检测只是某一刻病人的病毒感染情况，并不能除外哪怕第二天就可能转为阳性，并不能达到发动大规模检测的目的。

那么，有没有办法提高这个发病率，从而使核酸检测变得更有价值呢？有！这就是上海的做法，只针对高危人群，也就是首发病患的密切接触者，进行检测。

查找密接者，首先是信息公开，在保护个人隐私基础上的信息公开。某患者所有暴露在人群中的场合时间地点，都予以公布，鼓励相关的民众自愿进行核酸检测，并且自我隔离，观察发病情况。这样当然比动不动全民检测高明多了。

还要說一个事，筛查新冠用肛拭子。

哪一位专家出的这个奇葩主意？能不能站出来告诉公众，有什么铁证，新冠传播粪口途经？

早就有资料证明，萨二可以从人排泄物检出，这也是防疫强调洗手，将洗手戴手套与戴口罩同列的原因之一。但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存在流行病学意义上的粪口传播。

就算有，是不是拭子查肛比其他途径的检测更敏感，更特异，具有其它途径不能替代的临床流行病学意义？增加一项检查，其成本效益又是多少？再说，查肛极不方便。而最讲究面子的中国人，难道个人尊严就这么不值考虑？出这个主意的专家，采纳这个专家意见的官员，应该给大家一个解释。

上海经验具有长期意义。就算这萨二新冠被灭了，不管是用疫苗还是中国防控方式，还会有新的流行病出现，上海这些招数还会不断派上用场。

今天新闻报道，美国已经出现南非变异株。资料来源认为疫苗应该仍然有效，尽管效果可能差一些。而过去一段时间，美国新发病例下降了超过30%。很可能美国人有了初步的群体免疫，打过疫苗的两千多万，患病阳性的两千五百多万，加上隐性感染的我猜大约六千万人有了免疫力，占了美国人口的20%左右。

我今天早上的门诊检测出两个新冠阳性。其中一个主诉呼吸困难，但脉氧计氧饱和度有97%，病人年轻，不够用抗体的指征，送去急诊室也会被送回家。我给上了地塞米松，阿奇霉素等。明天电话随访。今天没给秋水仙碱。前天开的秋水仙碱，病人没有拿到，药房说保险公司拒付钱。

昨天来一个病人，肾移植术后，问应不应该打疫苗。这样免疫低下的病人，患新冠应该有更大的危险性，所以更应该打，尽管因为用抗排斥免疫抑制药物，打了以后效果可能差一点。

今天又来了一个新病人，克隆氏病，病情控制良好，也问应不应该打疫苗。我回答应该打，但最好事先问一下治疗他克隆氏病的胃肠科医师。问胃肠科医生是谁，他说了一个名字，听都没听说过。我告诉这个病人，有了回答，告诉我一声，我也学习了。我这几天也停止给65岁以上的病人关节腔注射激素，怕影响打疫苗效果。

加州前几天公布ICU冗余床位，从7%直升到23%，今天证实是统计方式不同造成，而新的统计口径极不可靠，又改回老办法，冗余床数是8%。是有疾情缓和的感觉，但没有那么好。问题是，州长已经根据好消息迫不急待的宣布解封。现在怎么办，又宣布封回去？

看来专家出馊主意，不分国籍，政客盲从，无论族裔。

重提流行病防疫的一个原则：防疫成本不宜过分超过流行病本身造成的经济损失。上海做法就是遵循了这个原则，应该大赞，值得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