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观点｜副文本翻译研究新视角：“第二世界构建意识”——以《射雕英雄传》(第一册)副文本英译为例

当前中国文学外译研究正逐渐从译本正文扩展到副文本分析，本文拟借用《魔戒》作者托尔金(J.R.R.Tolkien)的“第二世界”(secondary world)概念，提出针对命名体系比较复杂的文学译作，可增加“第二世界构建意识”这一副文本翻译策略。在托尔金的概念中，“成功的故事讲述者一定是一个‘亚世界创造者’,为读者创造出一个‘第二世界’,具有特定规则，让读者相信若身处那个世界也会那样行事”( Tolkien 2008:50)。虽然广义上几乎所有文学都在创造“第二世界”,但托尔金更强调架空的故事环境，“可能是平行世界，可能是过去或未来的地球，也可能完全是另一个宇宙”( Sammons 2009:117),包括独立的规则、气候、地理、种族、语言和历史，这些都通过复杂的命名体系实现。这类命名体系往往具有文化渊源和一致的构词规则，增加了读者理解难度的同时也增加了其阅读的维度和乐趣，但对译者提出了更大挑战。

目前中国文学外译的副文本策略研究，大部分还停留在对副文本的内容描述，虽然也有学者尝试提出更明确的策略建议，如利用副文本进行“语境重构”(朱晓烽 2019:19),但切入点仍较少。在翻译实践中，译者可能出于“忠实”的翻译伦理惯性，对副文本的翻译也往往缺乏布局意识，认为如实翻译原著已有的副文本即可，即便增加副文本内容，也未考虑如何充分利用副文本布局。

但布局意识恰恰是副文本翻译研究中最值得探讨的课题，尤其对于具有“第二世界”特征的文学外译。例如金庸的武侠小说虽然拥有广大的中文读者群，但其英译本既不全面也缺乏影响力，2018年前，金庸的14部武侠作品的英译本《雪山飞狐》(Fox Volant of the Snowy Mountain,1993)、《鹿鼎记》(The Deer and the Cauldron,1997/2000/2003)和《书剑恩仇录》(The Book and the Sword,2005)销售和评论都寥寥，部分原因是因为武侠小说包括繁多的门派、复杂的武功和一个西方读者非常不熟悉的“第二世界”,即江湖。译者翻译时若能具有“第二世界构建意识”,就能有意识地通过封面、封底和附录中的故事简介、背景介绍、注释、角色列表、插图、地图等手段，引导读者更熟悉作品的世界观和命名体系。2018年，由郝玉青(A.Holmwood)翻译的A Hero Born:Legends of the Condor Heroes(Vol.1)(以下简称“郝译本”)在这方面很具借鉴性，也是目前为止比较成功的金庸小说英译本。

在对郝译本相关研究中，有的从语言层面讨论翻译策略(岳川杰 2019; 戴若愚、陈林 2019;赵刚、苟亚军 2019),有的从出版传播和读者评论角度描述译本传播效果( 叶铖铖、邓高胜 2019;王丽斌 2019), 刘露、贾卉(2019)从副文本角度解读，对每个副文本元素进行逐一描述，但并没有涉及副文本布局，也没涉及“第二世界构建意识”这一切入点。

《射雕英雄传》作为武侠小说，涉及复杂的规则、繁多的术语、深厚的历史和文化背景知识，第一册的“第二世界”特征主要表现在以下3方面：第一，繁复却切换频繁的武林绰号和武功招式。《射雕英雄传》所构建的江湖角色都有数个武林称号，武功招数多有响亮的名称，如“亢龙有悔”“九阴白骨爪”,频繁出现在对话和对打中，英译时很难保持简洁，易失掉原著的流畅度和情节的紧张感。第二，大篇幅的历史情节铺垫。《射雕英雄传》(第一册)在情节上非常慢热，主角郭靖在第三回才正式出场，前两回有大量历史背景的铺垫，铁木真、博尔术、木华黎、窝阔台、拖雷、丘处机等角色都有历史原型，主要角色郭靖和杨康的名字源于“靖康之变”这一历史事件，译者如果仔细翻译这些历史文化要素，可能会对不熟悉这段历史的读者造成阅读理解障碍，产生烦躁情绪甚至放弃继续阅读。第三，文化概念多且意蕴丰富。《射雕英雄传》将儒释道、琴棋书画、五行八卦等文化要素作为江湖体系的一部分，涵盖历史、医药、地理、哲学、数学等。对熟悉中国历史和文化的读者而言，增加了他们的阅读维度和乐趣，但加剧了不熟悉该领域的读者进入情节的难度。鉴于此，本文将从“第二世界构建意识”角度考察郝译本的副文本翻译。

1.从“第二世界构建意识”考察郝译本的副文本翻译策略

根据出版信息，郝译本采用的原本是香港三育书店连载版(1959年)、香港明河社修订版(1976年)和新修版(2003年)。连载版没有副文本，修订版和新修版的布局类似，附了很多画作，但都与小说背景相关，如郎世宁的《雪点雕》和徐悲鸿的《双马图》。本文认为，原本这些副文本在信息密度和认知难度上做了加法，增加了小说“第二世界”与真实文化的关联，激发了那些熟悉中国历史和文化的读者的想象力。

郝译本删除了扉页的印章和画作，增加了故事简介、角色表、序幕和3个注释附录，以及作者和译者简介、《射雕英雄传》三部曲的预告，可以看出译者的“第二世界构建意识”和范畴化、原型化、图式化等认知策略，但整体布局也存在矛盾之处。

1.1 对故事情节的“范畴化”努力和副文本的“原型化”矛盾

范畴(category)是人类对世界的认知分类，原型(prototype)是范畴中最具代表性的事物。人的大脑面对陌生信息时往往借助已有的认知理解，范畴化和原型化就是大脑利用原有认知的典型手段。1954年，周恩来为各国代表介绍《梁山伯与祝英台》时弃用译员准备的15页影评而只说“请欣赏中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就是利用了观众已有的范畴认知(爱情故事)和原型认知(罗密欧和朱丽叶)迅速定位陌生艺术形式下的陌生故事。近年来，越来越多学者认为翻译“本质上具有原型属性”,是“一项以范畴转换为基础的认知活动”,翻译本质上是“以原型范畴和理想化认知模型为参照”( 文旭，等2019:43)。

郝译本的故事简介(Introduction)体现出明显的范畴化处理策略。它没有介绍角色名字，而是以身份标签开头，用“勇气、荣誉、正义、史诗”这些标签引导读者在“史诗般的英雄故事”范畴寻找认知：

It begins with two patriots, two farmers self-taught in the martial arts, and one Taoist determined to avenge their death.

It begins with two sons, still in their mothers' bellies when their fathers are slain, divided and taken into enemy hands, brought up far away from their Chinese motherland.

This is the start of an explosive epic of courage, honor and justice by one of the world's best-loved writers.( Jin 2018:vii)

不过，关于“这是怎样的英雄史诗”,译者对副文本的原型化处理却存在矛盾，故事简介中是“英雄成长”,封面推介语却是“英雄历险”。成长小说(initiation stories)往往是“一个笨孩子离开家到社会寻求冒险，经过一番艰难，终于获得智慧的故事”(芮渝萍 2004:6)。故事简介中译者对郭靖的描述是“善良的年轻人发现，没有谁生下来就是英雄，他会经历这种磨炼，在爱情和忠诚的考验下艰难抉择”。译者在翻译书名时增译了一个主标题“英雄诞生”(A Hero Born),也与成长小说的原型认知相呼应。但郝译本的封面推介语却是“中国的指环王”,封底引用的媒体推介语也强调：“查良镛创造的奇幻世界在奇幻性、广度和深度方面都可以和托尔金媲美，也和托尔金一样围绕正义和英雄主义展开所有故事”,人民网的推介文也提到“如果你是《指环王》的书迷而且期待阅读更多类似水平的作品，《英雄诞生》就是你要找的书”( Guo 2018)。

但《指环王》的故事原型更像“英雄历险”,与《射雕英雄传》并不完全契合。译者和出版社可能基于“中国的指环王”能更加激起英语读者的兴趣才如此选择。但作为译作的副文本，不准确的原型化处理在勾起读者兴趣的同时也容易受到读者质疑。

1.2 对武林世界的“图式化”努力和其他历史文化要素的简化

康德最早将“植根于感性直觉却又与纯粹概念理解相关”的“先验性直觉”称为“图式”(schema)( Kant 2002:91),认知语言学家 Langacker(2000:93)将“图式”看作“大脑经过总结性审视(summary scanning)而建立的“认知单元”(cognitive units)。

与强调相似度的范畴和原型不同，图式提供的是“描述物之间的基本关系(时间、空间或逻辑)”( Fisher 2017:2),是“人们通过不精确描写、不强调同一性，从不同结构中提炼出来的共性”( Langacker 2008:219)。例如，当birdie、eagle、caddie出现时，有人会迷惑“小鸟”“老鹰”之间的关联，但熟悉高尔夫的人就会立刻想到“小鸟球”“老鹰球”“球童”,以及“标准杆”(par)和“果岭”(green)等与高尔夫运动相关的词汇。图式好像大脑里的抽屉，存放着一系列的词汇和认知逻辑，既能减轻认知记忆的压力，又能加快调取认知的效率。

图式化的认知策略涉及明确概念内涵及性质、点明规则及特点、列出分类方式等策略，特别适合为读者勾勒陌生的“第二世界”轮廓。郝译本在序幕(Prologue)中对“江湖”和“武林”的介绍、在附录一(Appendix I)中对“武功”和“功夫”的介绍就带有较明显的图式化特点。在序幕中，译者以讲述者的语气介绍故事历史背景，同时用“骄傲、武功、门派、侠、争斗、爱国”这些关键词勾勒“江湖”和“武林”的概念隐喻、构成方式、理念、特点和核心价值观(粗体为作者所加):

For while the Empire regards the south as unruly, law and order in this part of China is in reality maintained by a proud community of men and women who have trained for years in the martial arts.They name themselves for the symbolic landscape of rivers and lakes that is their home, the jianghu,or even the “martial forest”,the wulin,both metaphors for their community.Organised into sects, schools, clan and bands of sworn brothers, or even travelling as lone “wanders of the lakes and rivers”,they live by a moral code they call xia.Rivalries between the sects and martial artists are fierce, moves are jealously guarded, and disputes are settled by hand-to-hand combat.But on one thing they are united: the ineptitudes of Song Empire must not be allowed to destroy the country.( Jin 2018:xviii)

附录一的标题是“关于‘武功’‘功夫’的注释”,译者再次强调这两个概念与常规英文词汇不同，是专属于该小说世界的规则性设定：

“MartiaL Arts”as a term in English, was first used to describe the combat of Europe during the Renaissance...Nowadays, the phrase in English instantly evokes the combat practices of east Asia, which according to legend are said to have their origins in the Xia Dynasty.

The Chinese word gongfu,of which “kung fu” is a Romanisation, actually refers to any practice or achievment that takes time and dedicated study.This could be playing the violin as much as learning how to perform a Lazy Donkey Roll.

The association between these ancient Chinese philosophies and the martial arts is all the more pronounced in fiction and film, where history and legend, fact and make-believe interwine in a cocktail of breathtaking set pieces performed by strange and wonderful men and women in robes, fighting for righteousness and the moral code of the jianghu.

Many fight scenes in the novel focus around characters trying to strike or press on their opponent's “vital points”,also translated here as acupressure points or pressure points. ...Scientific research into the theory has proved inconclusive, but certainly this kind of “Death Touch”fighting has become a significant feature of martial arts literature and film, especially in the 20th century.( Jin 2018:381-383)

但对于其他构成金庸江湖世界的历史文化概念，译者采用了大幅的删减策略：原本第一回关于“靖康之变”和朝廷政治的讨论涉及李刚、蔡京、王黼、高俅、李邦彦、岳飞、秦桧、韩侂胄等真实的历史人物，英译时均被删除；原本第二回描述嘉兴醉仙楼时，“当年越王勾践曾在此大破吴王阖闾”这句话也被删；武功招式如果涉及文化历史，也会被译者简化甚至舍弃，如原著中“北宋名将如杨业、呼延赞等都是使枪的英雄，这时郭靖所使的正是军中流传甚广的呼延枪法”(金庸 2003:286),英译时只用weapon来替代；对于没有删减的历史文化负载词，译者选择了31个在副文本中进行注释，但并没有再分类，只按页码顺序排列。

从认知角度看，图式化信息力图给读者相对清晰的框架性轮廓，仿佛在一张淡色背景下勾勒草图，信息的清晰度不仅依赖于勾勒的力度，还依赖于不杂乱的底色背景。如果译者对原著中的每一个文化概念都详细描述，读者眼前就可能出现过多的认知信息，仿佛看一张花样繁复的画，武林世界的相关概念会淹没在众多概念中。从这个角度看，译者只保留了31个涉及历史人物、地名、历史事件、宗教概念、俗语方言、特殊武器的注释，是对武林世界的图式化衬托：将历史文化要素淡化为背景，让读者对武林世界相关的图式框架更清晰。

1.3 角色列表的“图式化”分类和部分角色的“隐喻化翻译”

复杂的命名体系是文学作品最典型的“第二世界”特征，译者是否布局性和体系化翻译原本的命名体系可以看作译者“第二世界构建意识”的考量要素。在郝译本的副文本角色列表(Characters)中，译者没有按字母排序，而是按武林门派分类为“南宋爱国者”“南宋朝廷叛国者”“武林五绝”“全真教”“江南七怪”“蒙古人”“金国人”“完颜洪烈手下”“桃花岛”“云栖寺”,巧妙地呼应了武林世界的组成部分。

郝译本对武林绰号和武功也统一采用了隐喻化意译，而且很注重文化意象的简化，如“鬼门龙王”舍弃“鬼门”译为Dragon King; “五指秘刀”舍弃“秘”译为Five Finger Blade; “黄河四鬼”的绰号意象“断魂刀、追命枪、夺魂鞭、丧门虎”全放弃而简化为the Strong、the Bold、the Valiant、the Hardy(强、愣、勇、硬)。“九阴白骨爪”译为the Nine Yin Skeleton Claw, 对“阴”保留了音译，暗示它是文化概念，但对所涉及的“阴阳”观不加解释，“白骨”这个中国诗词中的高频词也被简化为“骷髅骨”。“白鹭过江”和“苍鹰搏兔”也分别省略了颜色词，译为Mist Hang over the River和the Hawk Fights the Rabbit。

对于角色姓名，译者在访谈中承认“把名字译成英文听起来像绰号”,如“包惜弱”(Charity Bao)、“梅超风”(Cyclone Mei)、“黄蓉”(Lotus Huang),以免“英文读者看起来平淡”(彭珊珊 2018-06-05)。这种绰号化处理也是一种“第二世界构建意识”,希望角色名易懂好记，读者能尽快地熟悉从而更快地进入情节。但隐喻化的姓名也容易对读者产生一定的形象引导，一旦隐喻不当，可能会造成人物形象的扭曲。

2.从读者反馈看郝译本的副文本“第二世界构建意识”

通过检索亚马逊网关于郝译本106份读者的英文评论，其中5星好评占57%、4星占23%、3星占11%、2星和1星分别占4%,整体来说评价比较积极。有一部分评分低的读者在进入剧情和识别角色方面出现障碍，这与译者在副文本的翻译策略和“第二世界构建意识”具有关联性。

2.1 与“进入剧情”相关的读者反馈

部分评分低的读者抱怨难以进入剧情，如“我不得不承认读到第80页都还一头雾水，虽然有很多打斗，但很难让我入戏”(评分1星)(Modern Viking 2018-08-18 1)、“怎么总是漫长的打斗，从这里打到那里，但我完全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评分2星)(Plyle 2019-09-19)、“我很兴奋地开始读，但开始的章节充满看起来类似的打斗，让我感到迷惑和受挫”(评分2星)(Montzalee Wittmann 2019-09-28)。大部分评分高的读者都在评论中提到了故事主线，一位评4星的读者还特别感谢译者的情节框架：“若不是郝玉青充满活力和诱惑性的简介，我好几次都因为缺乏兴趣而差点弃书”(Aleks Romano 2019-09-17)。

这些评论反映出读者对故事框架性认知的重要性，当读者面对一个陌生的小说世界，如果缺乏基本预期，可能会对尚未触发情节的细节描写产生厌倦。基于此，郝译本的副文本在情节预告方面存在3个方面的不足：

第一，副文本与故事主线的原型化策略有矛盾，具体而言是类比《指环王》在一定程度上误导了读者。至少7位读者对此抱怨，例如“千万别信说它像《指环王》,根本不是打怪的史诗历险(至少第一部不是)”(Karoline 2019-09-25)、“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要和托尔金类比，一丁点儿也不像，难道仅仅是因为作品都热卖?那是不是也可以类比丹·布朗或五十度灰?”(Frost and Fire 2018-11-26)。虽然译者在采访中多次解释“本意不是向读者这样介绍”(彭珊珊 2018-06-04),但如果能在副文本中对读者进行更清晰的解释和引导，效果可能更好。

第二，“故事简介”中对第一册情节介绍不足，译者对《射雕英雄传》(第一册)慢热的情节给读者造成的阅读障碍估计不足。

第三，译者对章节标题的翻译可跳出直译的窠臼，提供更具图式化效果的标题。以郝译本前两回为例，原标题分别是“风雪惊变”和“江南七怪”(译者直译为Suddenly a Snow Storm和The Seven Freaks of the South),对情节的预告比较含蓄，如果译者在“风雪”信息外增加“两个爱国者家破人亡”的信息，能让读者与副文本中“这个故事始于两位爱国者和一位决心为他们报仇的道士”产生认知联系。第二回标题中译者如果增加“起于误会的决斗”和“十八年的赌约”两个信息，读者也许就不会对打斗“一头雾水”。

2.2 与“角色姓名”相关的读者反馈

从读者评论来看，武功招式的隐喻化策略受到普遍好评，被赞为“水晶般清晰，从名字仿佛看到了动作”(Enricocioni 2018-04-02)。人名中被赞最多的是“包惜弱”和“梅超风”,很符合角色性格，但因原著角色众多，仍有读者不适应，“一堆名字一窝蜂似的飞过，如果不看角色表，肯定会懵的”(Amazon Customer 2019-10-17),可见构建角色姓名的副文本索引非常必要。

引发较多争议的是“黄蓉”(Lotus Huang),部分华人网友认为在现代中文语境中“白莲花”具有贬义，女主角应该音译才够尊重。这与“莲花”(Lotus)一词的特殊意义变迁有关，属于特例，同时也警醒译者在隐喻化翻译角色姓名时要更加谨慎。

3. 结论

通过对郝译本的副文本分析，本文认为“第二世界”概念对命名体系较复杂的文学翻译，特别是副文本翻译具有策略性的启发作用，对副文本翻译研究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译者在文学翻译实践中应更加重视副文本的功能性作用，跳出“照搬原文副文本”的忠实翻译观窠臼，从吸引读者、帮助读者尽快地进入作品的角度考虑副文本的内容和布局。更好地实现副文本的系列功能：“知会(prime)、解释(explain)、构建语境(contextualise)、自圆其说(justify)”( Pellatt 2013:3)。如果原作具有较为复杂的命名体系和令读者陌生的“第二世界”设定，如果原作没有专门的副文本介绍，译者可以从“第二世界构建意识”出发，在副文本中增加如下内容：1)对作品描述的世界所具有的特殊规则、特殊地理形态和特殊的世界观设定，译者应该确保有独立的副文本介绍，介绍形式可以是文字或地图。2)对于作品的主线情节，译者应确保有独立的副文本介绍，可以采用范畴化和原型化的认知策略，既让读者有所了解，又让读者有所期待。3)对于原作品的带有体系性的命名，应该给予独立的副文本介绍。因为不同作品可能涉及的陌生要素不同，无法明确规定译文的副文本应该如何布局，但译者如果在构建意识方面有所加强，会更有效地利用各种文字、图表、插图、地图、章节标题等副文本要素，此时“第二世界构建意识”不失为一种参考。

“第二世界”概念也为副文本翻译研究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研究者可以通过理论思辨和具体作品的案例研究，更好地总结译者应该考虑的维度和要素，为译者提供规则性、理论化的参考意见，如副文本中认知策略、营销策略研究等；“第二世界构建意识”也可以作为副文本翻译策略研究和理论指导的有效目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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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李泽阳广州南方学院

本文审核：王峰山东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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