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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宝有约|白洋淀的安新宝“臧”

本宝班 语宝 2022-04-24

臧国安,“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奖”先进个人奖获得者,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河北省雄安新区安新县安新方言发音人。

2018年7月25日—8月3日,北京语言大学语言资源保护研究中心赴雄安新区安新县安新镇进行方言调查,听臧国安老师谈起他的语保故事,深为感动。今采访成文,与各位语保人共同分享!

语保工程河北安新方言发音人臧国安


Q

臧老师,您好!恭喜您获得“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奖”先进个人奖!2017年,您报名参加了语保工程安新点发音人的海选,当时的情景还有印象吗?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去报名的呢?





臧国安:当时刚公布雄安新区成立,我在我们安新县城的东关码头工作。有一天我上班的时候,我们村有一个村干部过来找我,他告诉我说语保工程安新方言项目要海选发音人。他当时还给了我一些材料,上面是一些词儿,让我说出这些词儿用安新话是怎么叫的,比如说:“麻雀”在我们安新叫什么,“蝴蝶”在我们安新叫什么,等等。再过了几天,他跟我要照片,又让我填了一个单子,上面包括年龄、住址、文化程度等等。再过了几天就让我去面试了,面试现场当时大概有十多个候选人。不一会儿,有一个女同志就说:“谁叫臧国安啊?”,我说:“我”,她说下一个就是你面试。说实话我其实也有点应付的意思,毕竟当时对咱们这个语保工程还没有多大的认识。进去以后,一看那个场面,我也有点紧张了。当时屋里面有好多个人,有河北大学的傅林老师,有我们当地教委的几个老师,和一些大学生。然后他们有人就问我,说您知道咱们这个工作具体是做什么的吗?我看了看屋里,发现上面有个条幅,是关于国家语保工程的。我就说:“上面不是写着吗,是关于咱们这个语保工程的,应该就是录的地方方言吧。”然后大家就都乐了。接着傅林老师给了我几个词,又给了一个“牛郎与织女”的故事,让我按安新方言来念。又问了几个问题后,面试就结束了。

后来等到安新方言差不多录制结束以后,傅林老师又跟我念叨当时面试的事,他说其实他当时一眼就看中我了,觉得我形象、镜头效果各方面都还挺不错。





Q

我们知道,在参与语保调查的过程中,您所担任的“老男”的角色是最重要的,工作量也是最大的。整个调查中,有哪些令人难忘的经历和故事,您能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臧国安:方言调查这个事情也是挺有意思的。我们刚开始是纸笔调查,傅林老师和几个学生用普通话问我,我用安新话回答。比方说“今天”“明天”“后天”,俺们是“今儿个”“明儿个”“过了明儿个”。但是呢,有的时候我反应不过来,就容易说成普通话,这个时候大家就乐了,“哈哈,臧老师的口音又给带走喽!”。我跟他们有缘分,能乐到一块,乐的次数多了,调查的气氛就轻松了不少,就没那么紧张了。纸笔调查结束后要进行录音和录像,这个过程特别严格,一点儿都不是当初想得那么简单。这个东西你既得细,也得精,得特别标准。在录音当中,一点儿噪音都不能有,比方说你的脚就不能蹭地面儿,要是蹭着了,“呲喽”一声,这个词就白录。再比如说这个咽唾沫的声音、吧嗒一下嘴的声音,有的话也要重录。录音的同时还要录像,傅老师的学生负责打手势,我负责读,他的手势一到我就开始读。这个时候对眼睛要求特别高,眼睛要一直盯着镜头,不能眨眼,也不能看别的地方。你要是眨巴眼了,这算失败,就要重录,很累很累。所以一天下来,是嗓子也受不了,眼睛也受不了。

不过呢,虽然每天都很累,但是当了解到我现在做的这项工作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语言,这个工作是一项能给后世留下珍贵财富的有意义的工作,我就深感责任重大。我觉得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完成好!





Q

在您看来,您所说的安新话与您的父辈相比,有哪些变化吗?现在安新年轻一代还会说安新话吗?





臧国安:我跟我父亲他们那一辈比,说话没多大的差别,说白了就是显不出来。但是要跟我爷爷那辈儿相比,就差得多了,他们那一辈有好多话跟现在的话不一样。比如说“脏”这个词,他们那一辈叫“脑土”。小时候我在地上玩和泥,我爷爷就说:“别玩了,你看你身上都脑土了”,这是我记得我爷爷说过的一句话。但是从我父亲这一辈开始,这个话就没有了。再往下到我儿子这一辈,他们说话虽然也还行,但是没有很浓的安新味儿。等到我孙子这一辈的时候,他们平常说话,安新话最多能占到一半。用我们这儿的话来讲,我孙子他们这一辈是开始说“字儿话”了。

咱们这个语保工程在这一方面就特别有意义,开展得特别是时候。像我们老一辈人说的这些话,如果再不调查保存的话,我们的后代就不知道老一辈的安新话是怎么说的了。感谢咱们语保工程!





Q

2017年4月,国家设立雄安新区。您觉得雄县、容城和安新这三个县的方言口音有什么差异?





臧国安:这个特别明显,安新人说话比较直,雄县和容城的说话就比较柔,这能听出来。比方说问路的时候,要是安新人的话,他会说“劳驾,我给你打听个道儿”,或者说“大伯,我给你打听个道儿”;但要是雄县的或容城的,他们会说“大伯,我给你问个道~儿~”,他们说话会拐弯。

现在国家成立了“雄安新区”,包括原来的雄县、容城、安新三个县。现在如果能够有人像咱们语保工程一样,深入地研究一下这三个地方的方言,让大家了解到雄安新区的方言究竟是怎么样说的,这肯定会是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





Q

您认为安新县的一些传统文化习俗,包括评剧、河北梆子、音乐会、狮子会等,它们目前现状怎么样?有哪些新的变化?





臧国安:先说评剧和河北梆子,这两个是我们这儿比较常见的两种剧种,过去和现在都特别受欢迎。有的老年人在早晨遛弯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听这个。等到了晚上,我们县有一个文化广场,很多人就经常去那里练一练、唱一唱。再比如说谁家要是有人去世了,就会请这么一班人来唱一唱。新的变化倒是没有,唱的内容都还是以前的老段子。再说音乐会,据老人们讲,这个东西现在在县城已经没有了,但是在村里还有,像圈头村、端村、郭里口村,圈头村音乐会还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狮子会呢,原来我们邻村有一个,我们村委会里也还保留着一些相关的道具。俺们村还有一个“十金会”,就是耍这个盘子、碗、坛子什么的,全县就我们村有这个。但是这个现在也有点断代了,没有年轻人学习这个。

其实不管是地方方言、评剧、河北梆子、音乐会、狮子会,还是我们这的捕鱼技艺、造船技艺,都是咱们国家的传统文化,这些东西要是最后都丢了,确实挺可惜的。希望咱们国家政府和专家能够在语保工程的基础上再多做一些工作,更进一步地重视咱们这个方言文化保护传承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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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行走中的风|安新宝“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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