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中，她们的Herstory
“你要理解，我因为战争而感到压力很大。我打我妻子是不可避免的，这就是生活。”马其顿的一位男性，这样解释他在战后的家暴行为。
2月24日，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战争来得猝不及防。在妇女节前夕，我们想发出这篇文章。这是2002年两位学者，伊丽莎白·雷恩（Elisabeth Rehn）和埃伦·约翰逊-瑟利夫（Ellen Johnson Sirleaf），用一年时间，走访世界各地14个受战争影响的地区后，所写作的《女性、战争与和平（Women, War and Peace）》中的段落。它描述了战争中的女性，所经历的完全不同于男性的境遇。
上个世纪，大约有1亿人死于战争，你应该能想象到，男性更多会在战火中丧生。而女性呢？
联合国妇女发展基金（UN Development Fund for Women，UNIFEM）执行主任诺琳·海泽（Noeleen Heyzer）说，“我目睹了冲突对许多国家妇女的影响。我去过波斯尼亚，那里的妇女告诉了我绑架、强奸营和强迫怀孕的情况；我去过卢旺达，那里的妇女遭到轮奸，并被故意传染艾滋病病毒……”
而当战争结束，由于一个女人的美德常常与她的贞操联系在一起时，强奸和其他性暴力幸存者难以结婚。她们会被丈夫拒绝，成为家庭的经济负担和挥之不去的耻辱。
然而，学者们原准备“在经历过如此可怕的暴力和创伤的妇女中，找到痛苦和仇恨”，但在访问许多地区的女性后，他们反而找到了力量：战后，被伤害、被污名的女性，将痛苦化作坚韧，用她们自己的方式建设着和平。
这一次，希望你听听她们的声音。
*本文编译自《2002年世界妇女进展（2002 the progress of women）》的第一卷《女性、战争与和平（Women, War and Peace）》。作者伊丽莎白·雷恩（Elisabeth Rehn）和埃伦·约翰逊-瑟利夫（Ellen Johnson Sirleaf），是联合国妇女发展基金提出的独立评估项目中所邀请的专家。文章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叙写，带领我们探访那些受战争影响的地区，访问那些被损害、被污名，却为和平做着持续努力的女性们。
WOMEN, WAR AND PEACE
在2001～2002年的这一年时间里，我们以“武装冲突对妇女的影响以及妇女在建设和平中的作用”为重点，访问了14个受冲突影响的地区。
我们看到了社会军事化如何滋生新的暴力，以及这些罪行为何普遍没有受到惩罚；我们看到了一系列暴力事件，在冲突前、冲突中和冲突后，摧毁了妇女的生活；我们也知道了一些妇女在追寻和平的道路上从未止步。
我们一直在致力于解决这样一个两难的问题：
如何做到在不将被动和无助的特点归因于女性的情况下，描述女性在战争中所经历的暴行？
正如所有面临歧视、暴力和边缘化的群体一样，在战争中的女性受害的原因和由此产生的后果必须弄清楚，否则，预防措施又将如何侧重于妇女？保护妇女的资源和手段将如何落实？联合国、各国政府和非政府组织，将如何动员起来支持妇女？
1
战争中：针对女性的暴行
WOMEN, WAR AND PEACE
上个世纪大约有1亿人死于战争，但男性和女性往往有着不同的死因，并以不同的方式遭受酷刑和虐待。相比之下，男性更多在战争中丧生，但女性却经常遭受暴力、绑架、性虐待和奴役，还有因强奸而怀孕，被故意传染艾滋病病毒——以此来作为一种缓慢而痛苦的谋杀。
虽然我们对战区妇女的生存情况已经有所了解——战区的家庭暴力急剧增加，越来越多的妇女被贩卖出战区，成为强迫劳工和强迫性工作者。但这并没有使我们为接下来所听到的恐怖描述做好准备：子宫被枪刺穿，当着丈夫和孩子的面被强奸折磨，阴道被强行放入步枪，被殴打导致流产，在上班或上学的路上遭到绑架……
我们听到了关于轮奸、强奸营和残害的报道，看到了伤疤、痛苦和耻辱。谋杀和性奴役的伤痕如此之深，以至于对一些人来说，活着似乎比死亡更糟糕。
而当她们的身体成为双方势力斗争的战场时，显然，战争的性质已改变。为了达到羞辱的目的，男性会被迫观看与他们有亲属关系的女性被强奸。在民族血统纯正的种族中，被强奸的妇女被迫生育，已经怀孕的妇女会遭到暴力袭击而被迫流产。她们被绑架当作性奴隶，为军队服务，被故意传染艾滋病病毒……
女性在战争中遭受的伤害、沉默和耻辱无处不在，但由于妇女在战争中一直是一个被忽视的群体，所以对她们的补偿几乎不存在。而在战争中遭到强奸、性剥削、残害、酷刑和流离失所后幸存下来的妇女，尽管从更普遍的人道主义援助中受益，但她们的具体需求在很大程度上依然被忽视，仍然很难获得国家或国际组织提供的保护和援助，特别是在身心健康、经济安全、艾滋病病毒传染和流离失所等方面。
（图源：Global Times）
2
战后：被污名的受害者
WOMEN, WAR AND PEACE
在整个20世纪期间，战争中的平民死亡人数急剧上升，从世纪之交的5%，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15%，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的65%，到20世纪90年代的战争中的75%以上。
饱受战争蹂躏的社会人口格局也随着这一转变发生了变化——主要表现为男性人口减少，家庭规模和构成发生变化，以及移民增加。此外，在难民营和冲突地区的流离失所者中，妇女和儿童占大多数。
流离失所的男子往往在城市里组建新的家庭，抛弃留在农村地区的妻子。在这种情况下，女性不仅要寻求最低水平的经济保障，还得在一个单身女性比男性同龄人面临更大风险的社会中寻求可接受的社会地位。当一个女人的美德与她的贞操联系在一起时，强奸和其他形式的性暴力幸存者就无法结婚，她们会被丈夫拒绝，成为家庭的经济负担和挥之不去的耻辱。
（图源：NATO REVIEW）
在许多情况下，女性还会被强行嫁给任何想要她们的人——包括袭击她们的男人。根据国际救援委员会（IRC）的数据，一个难民营中的25%的布隆迪妇女，会因为羞耻、害怕报复或进一步袭击而被迫结婚。
3
军事化，改变了她们周围的男人
WOMEN, WAR AND PEACE
各地战区的妇女都在和我们谈论流入她们社区的武器。
她们告诉我们，军事化是如何影响他们的儿子、丈夫和兄弟的——这让他们完全变了个人。“他们变得很冷血，而且经常有暴力行为，严重依赖酒精来阻止他们所看和做的事情带来的痛苦和创伤。”在马其顿，一个男人对我们说：“你要理解，我因为战争而感到压力很大。我打我妻子是不可避免的，这就是生活。”在安哥拉，流离失所的男性和女性把不断增加的家庭暴力归咎于无聊、沮丧和饮酒。
美国克拉克大学教授辛西娅·恩洛(Cynthia Enloe)提出：“当一个群体在政治上的自我认同感变成威胁且与压力相交织，要求男性拿起武器，要求女性忠实地支持自己的兄弟、丈夫、儿子和情人成为士兵时，就需要解释：军事化对男女关系意味着什么？”
另外，当一些女性抗拒这些时会发生什么？当那些人没有在战争中做出与他们的身份或者男子气概相符合的选择时，他们会受到来自社会的压力和中伤。军队依靠的不是人本身，而是以特定方式行事的人。因此，军事化往往迫使男子实施暴力行为，如果他们不想打仗，就会被监禁。”
（图源：China Daily）
而不断地遭受着痛苦的女性们，几乎没有希望重获昔日的面貌，许多人的余生都会在身体和心灵的创伤中度过。
在访问途中，我们来到了山坡上一幢摇摇欲坠的建筑面前。墙上挂着女孩们的照片，底部用彩色记号笔写着她们的名字和职位。
这些女孩是来自不同宗教和民族的性工作者。在战争期间，她们多次遭到强奸，许多人看到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被武装团体杀害；她们中大多数人被绑架，被迫与叛军待在一起，直到叛军逃跑或签署停火协议。
战后，一些人回到自己的村庄，却发现房子早已被烧毁，家人也不见了。她们只能在街头谋生。
4
苦难的超越
WOMEN, WAR AND PEACE
然而，即使在这种处境下，妇女也在用自己的努力为和平献出生命。
她们挑战军国主义，敦促和解；她们反对发展、试验和扩散武器贸易；她们作为活动人士、团体领袖、最惨烈战争的幸存者，为建设和平做出了贡献……但她们的努力却很少得到支持或回报。
我原准备在经历过如此可怕的暴力和创伤的妇女中找到痛苦和仇恨，但在许多地方，我找到了力量。我遇到了一些女性，她们超越了悲伤，发现了自己重建生活的勇气和意愿。这些妇女希望和平，也希望成为本国和平进程的推动者。她们利用自己的苦难，将其转化为一股力量，为人类建设一个更安全的未来。
（图源：made for minds）
在我们访问的每一个地方，女性都在冒险。她们让社区和家庭重新团结起来，提供康复和恢复服务，并组织、建立跨越种族、阶级和文化鸿沟的团结网络。
通过她们，我们看到了保障安全和建设和平的其他途径，看到了女性对战争的抵抗——通过戏剧、公众示威来表达；看到了她们相互教育、写作、发布新闻、游说停火以及勾勒和平协议的轮廓。
妇女用她们的力量，在和平的建设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1915年4月，第一次世界大战在欧洲肆虐了九个月。许多人对这场灾难感到麻木，但一群女性活动人士决定不能再坐等战争的结束。
有史以来第一次，女性在战争期间跨越边境谈论如何结束大屠杀。来自12个交战和中立国家的1000多名妇女——聚集在海牙，并召开了第一届国际妇女大会（ICW，于1919年改为国际妇女争取和平与自由联盟）。
她们的行动计划并不仅仅要求普遍裁军和结束战争，还要求建立一个无党派国际组织来调解国家间的争端。
枪响之后没有赢家，战争当中没有女性。
今日互动
你认为战争对女性还有哪些方面的影响？
分享一下你所知道的女性与和平相关的故事吧，可以是书籍或影视～
预祝：妇女节快乐！
编译丨一昂杨
编辑丨苦瓜 晨曦 达生
排版丨橘子皮
视觉丨olive
校对丨Nana
刘文利性教育工作组出品
特别推荐
（如果今天有人祝你“女生节快乐”，可以转发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