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早熟，要背负多少骂名？
或许很多女性都经历过相似的时刻，青春期身体的发育似乎不受控制，乳房涨起、声音变哑、唇边生出胡须。身边的大人告诉自己：“你长大了，是个大女孩了。”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坦然地面对长大。身体和心理的变化突如其来，让人手足无措。如果身边的朋友没有出现同样的“症状”，还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更糟糕的是，因为身体和同龄人不一样，一些不友好的声音开始对女孩评头论足：“她真是早熟。”
早熟带来的困扰不止于此。这些女孩往往比同龄人更早经历“月经困境”，更加敏感、小心翼翼；明显发育的身材引来挑衅甚至色情的眼光，有人遭遇着群体暴力，有人被认定是“easy girl”；还有些女孩从心里厌恶自己，认为自己“不是个正常人”。
纪录片《大女孩儿》（Little Big Girl）聚焦的群体，就是这些“早熟女孩”。纪录片中，专家指出：如今女孩进入青春期的年龄在逐渐降低，早熟可能成为普遍现象。但问题是，许多极其重要的性知识，总是在生命中姗姗来迟。
如何面对早熟带来的身心发展不平衡的现象？如何应对不友好的身心暴力？如何保护这些小小的“大女孩”不受伤害？
让我们一起走进这部纪录片，学着在身体变化前，明了将要面对的人生。
只有我，身体变化了
拿着破破烂烂的玩偶，一位金发女孩开始讲述自己早熟的经历。她在十二三岁时就开始发育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感到恶心，夸张地大喊：“这是什么？”
初三，暑假前的最后一个周五，第一次来月经。面对这个重要时刻，她开始很自豪：“哇，我现在是女人了”。但不久后，这成为她的困扰：“我变得有些神经质，我不停地、反复地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意识到长大的时刻到来了，你没得选，对此无能为力。”
“你成为大人了。”这是很多女孩来月经后，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与此相伴随，性特征开始显现，性器官开始发育。然而，当身体逐渐变得陌生，有的女孩开始不知所措：我的身体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
(图源:纪录片《大女孩儿 Little Big Girls》(2004))
身份的变化超出掌控之外，生理期中的诸多不便也让这些早熟的女孩们同样困扰。
来月经变成了一件痛苦的事，经血侧漏、痛经、激素变化导致心绪不宁。金发女孩伊芙琳的朋友十岁月经初潮，对此朋友最直接的感受是自己“非常倒霉，为什么来得这么早”。
(图源:纪录片《大女孩儿 Little Big Girls》(2004))
早熟的女孩儿们比同龄人更早经历“月经困境”，也更加敏感、小心翼翼。很多女孩都经历过一种感受：在街上走着走着，如遭雷击，慌慌张张检查裤子上是否有经血的痕迹。
因为和别人“不一样”，无法和同龄的伙伴在生理或心理上“同频”，女孩们还会担心自己不被同伴接受。“如果别人知道了，就更不愿意接纳我了。”面对被经血染红的内裤，米卡尔说。
更重要的是，她自己都难以接纳自己。她试图否定自己月经初潮的事实，把这定义为“不正常”——“各种现象表明我不正常”，“我那个年纪就想当个正常人。”
(图源:纪录片《大女孩儿 Little Big Girls》(2004))
可以说，早熟给女孩们造成了无法想象的压力——童年无忧无虑的时光猝不及防地结束了，自己比同龄人更早踏入成年时刻。但是，身份的转变不可能在一瞬间完成，所有人却仿佛一瞬间都确认了“你已长大”这个事实。
早熟背后，隐秘的伤害
在青春期这个渴望寻找同伴、获得认同的年纪，早熟的女孩们似乎是“特别”的存在，而正因为这种“特别”，女孩们有时会遭到难以想象的伤害。
不一样的“早熟女孩”，往往会遭遇群体暴力。
(图源:纪录片《大女孩儿 Little Big Girls》(2004))
“就因为我年纪最大，我的身材比别人明显，真的就会被羞辱。有人会向我扔东西，男生会合起伙来，在教室后面打我。我被所有人孤立了。”米卡尔说。
（图源：纪录片《大女孩儿 Little Big Girls》2004))
群体暴力之外，另一个梦魇是遭遇社会性骚扰。由于发育较早，身材明显，十一二岁的她们有时会被十八九岁的男生搭讪，甚至还会被贴上“easy girl”的标签。
由于身体的日趋成熟，有时女孩们也会春心萌动，尝试探索“性”，甚至发生超前性行为。但由于没有正确的指导和保护，不安全的性行为带来更多的痛苦。纪录片中，玛丽小心翼翼地向采访者袒露自己的“心灵疤痕”：她十一岁时，在懵懂的状态下被“引诱”，和男生接吻、拥抱，“说实话，从这时开始我整个人都僵硬了，之后的时间，一直后悔，自责……”。
(图源:纪录片《大女孩儿 Little Big Girls》(2004))
心理伤害以外，性早熟有时也会引起一些生理疾病。纪录片中的专家指出：性早熟过程中由于激素的变化，会产生胰岛素抗性从而增加患肥胖症的风险。同时也可能引发ll型糖尿病或者心脏疾病。
什么导致女孩们的早熟？
纪录片中提到，马西亚·赫尔曼·吉登斯博士1997年对诊所17000名女孩抽样调查后发现，白人女孩胸部发育的平均年龄为9.96岁，而黑人女孩为8.87岁。这一结果颠覆了1960年医学界的里程碑式结论，即女孩平均从11岁开始进入青春期。
实际上，相关研究显示，女孩进入青春期的年龄在逐渐降低。1860年，女孩进入青春期的平均年龄为16.6岁，1920年为14.6岁，在1950年为13.1岁，1980年为12.5岁，在2010年已经降到10.5岁。[1]
同时，女孩性成熟的年龄一直在下降。时至今日，美国和欧洲学者在调查中发现，当今女孩的性成熟年龄比赫尔曼·吉登斯当初的调查结论还要早。
为什么青少年生理成熟的年龄飞速降低，究竟是哪些因素影响了这一趋势？最不可忽视的是环境干扰因素。研究表明，人造的化学制品或者对自然提取物的爆炸式消费干扰了与人体性成熟相关的循环，使得变化提前来临。
众多消费品中都存在着内分泌干扰素，比如汽车座椅的填充物、化妆品、清洁用品、芳香剂和添加了酞酸酯的塑料等等。内分泌干扰素会给各种性激素发送假消息，包括负责胸部发育的激素以及启动月经的激素，人体的发育秩序完全被扰乱。有些信号会提前到来，有一些则会迟到。
在北卡罗来纳州，生物学家研究了内分泌干扰素在老鼠身上的影响，他们发现把老鼠一出生就暴露在双酚A或者其他内分泌干扰素环境下，可以成功地引起其过早的性成熟。同时，越来越多的动物实验研究证明有些内分泌干扰素环境中的诱胖剂（造成肥胖的内分泌干扰素）是肥胖者脂肪的成分之一，也导致性早熟。早在2008年，加拿大就禁止在婴儿奶瓶中使用双酚A，其他几个国家也紧随其后，但其他内分泌干扰素仍在被广泛使用。
此外，更好的生活条件和卫生条件也会影响性成熟。时至今日，我们的生活水平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拥有更好的生活条件和卫生条件，更丰富的饮食和营养。但与过去相比，我们的生活方式谈不上更健康——更多的糖和盐的摄入，各种加入添加剂的饮食，缺乏体育锻炼等等，都在威胁着我们的健康。
另一方面，与飞速发展的社会相伴生的是越来越大的压力。高压环境也会引起青少年身体变化，干扰青少年进入青春期的年龄。
女孩们的希望
面对种种已知或未知的伤害，纪录片的结尾，女孩儿们提出了对“性教育”的渴望。
“我们有一些性教育学会，讲了很多知识，避孕、月经、避孕套、卫生棉和卫生巾……”那个执着思考经历月经初潮，成为大人的女孩说，但她接着补充道“这些知识我自己就能查到，而且有些知识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我希望能讲讲男人和女人，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两类人。”
同时这个女孩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诉说困惑：“在我还小的时候，我学到的、在网上查到的或者在电视上看到的总是说：‘男性是没有感情的，天天想的就是性’。这些使我没有办法正确处理男女关系。”
这确实是性教育的困境。一位校园性教育学家卡罗琳·拉布兰（Garoline Lablane）表示：“在学校里讲青春期最困难的是讲青春期心理方面的变化，因为生理变化是物质方面的，然而青少年的心理变化，人和人不一样。”
另一方面，在“男性凝视”仍牢牢占据很多人审美标准的当下社会，青春期女孩们有时为了博得关注，会不合时宜地追求性感，不自觉地掉入“女性自我物化”的陷阱。因此，在情感教育之外，女孩们还期待着学习如何能真正做到：自信、自尊、自爱，重视自身价值，实现自我价值。
实际上，很多人都经历过“早熟”，但由于性教育的缺失，一些人会以“孩子还小，接触性为时尚早”为由“保护”孩子，这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纪录片中，校园性教育学家卡罗琳·拉布兰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通常地，我们等到他们进入青春期了，才和他们讲青春期的事，但我们更应该提前和他们说，教育他们，让他们思考将来会发生的变化。”
的确，如果我们能及时告诉女孩们来月经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不是污秽也并不羞耻；如果我们能帮助她们正视、爱惜自己的身体，大方地看待性器官的发育成熟；如果我们能和她们一起探索两性关系、认知性、学习爱；如果我们能同等地教育男孩，告诉他们性别不分高低尊卑，平等尊重是第一要义——
很多问题的解决，或许并不困难。很多伤害，也不会发生。
我们将幸福、健康、快乐地成长为美丽的“大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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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伊丽莎白·韦尔：Puberty Before Age 10: A New ‘Normal’?
（ 10岁前的青春期：一种新的“常态”？），纽约时报，2012年
撰稿丨桥乔
编辑丨驼驼 晨曦 达生
排版丨浊己
视觉丨Enigma
校对丨S蝶
刘文利性教育工作组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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