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亲戚连中5000万元大奖！这合理吗？
《头彩》作者：车冯
—MX045号作品—
全文字数：19,863
“说吧，你是怎么控制彩票开奖结果的？”刑警言峰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对面的犯罪嫌疑人。
“没有这回事！”钱广劲使劲地摇头，“两位警官，你们真的冤枉我了，我是清白的啊！”
“哼，清白？”刑警尹汉冷笑了一声，“你要怎么解释你那四个亲戚中特等奖的事情？”
“纯属巧合，他们只是运气好而已。”钱广劲一脸无辜地说，“由于我是开奖节目主持人，一些迷信的亲戚朋友觉得我跟大奖有缘，便想从我的身上沾点运气，让我给他们推荐投注号码，其中就包括了他们四个。只是我也没想到，我给他们推荐的号码竟然都中奖了，而且还是特等奖……”
砰！言峰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钱广劲吓得浑身一颤。
“扯淡！中一次大奖可以说幸运，中两次也许是巧合，但连中四次就一定有问题，更何况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这个彩票开奖节目主持人身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尹汉顺着言峰的话往下说，“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吧，你在开奖的时候做了什么手脚？”
“我没有！”钱广劲继续为自己辩解，“两位警官，你们应该清楚，在每次开奖前，工作人员和现场观众都会对摇奖机和彩球进行检查，我不可能在里面做手脚啊！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把那台摇奖机和里面的彩球拆开来看看……”
钱广劲的回答让言峰和尹汉哑口无言，他们感觉自己被反将了一军。
在抓捕行动当晚，刑警队的警员们装扮成观众进入开奖节目演播厅，他们本想当场揭穿钱广劲的作弊行为，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开奖使用的摇奖机和彩球的鉴定报告显示，它们没有被人改动过，一切都是正常的。
审讯工作陷入了僵局，钱广劲死死咬住“幸运”和“巧合”的说辞，不肯认罪。
就在言峰和尹汉拿钱广劲毫无办法的时候，他们的无线耳机里传来了支队长陈炜海的声音。
“你们先撤出来吧，再谈下去只会对我们不利。”
虽然心有不甘，言峰和尹汉只能执行命令。
他们给钱广劲撂下“你再好好考虑清楚”这句话后，便匆匆结束了今晚这堂审讯。
“看来这次真是碰上了硬骨头。”陈炜海喃喃道，他取下头戴式的耳机，起身离开监控室，到外面的走廊上透透气。
身为刑警支队长，陈炜海有着丰富的办案经验，他也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相比起早年他在金三角缉毒时遇到的那些大毒枭，钱广劲的段位要低得多。然而这起看似简单的彩票诈骗案却让他感到无比棘手。
此时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陈炜海感觉到肩膀上十多年的旧枪伤在隐隐作痛。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雨天风湿的影响，而最好的药品是他随身携带的香烟。
借助尼古丁的魔力，陈炜海终于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吞云吐雾之际，他闭上双眼，把这起案子在脑子里重新梳理了一遍。
一个月前，警局的大数据智慧情报系统排查出一个可疑的情况：最近半年，彩票幸运球一共开出了三个特等奖。从表面上看，那三位中奖者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但情报系统通过大数据算法，筛查出中奖者之间有一个不寻常的共通点——
他们都是彩票开奖节目主持人钱广劲的远亲或姻亲。
其中一位是他的表舅，一位是他姐夫的哥哥，一位是他堂妹夫的弟媳。
虽然不排除这是巧合的关系，但太多的巧合叠加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这个疑点引起了警方的注意，经过初步的研判，警局领导决定对这条线索展开调查，并将这项任务交到陈炜海的手上。
十多年办案直觉告诉陈炜海，这里头一定有诈。
根据彩票幸运球的中奖规则，当奖池资金高于1亿元时，特等奖单注中奖金额为1000万元封顶。而那三名嫌疑人所中的奖金分别为1000万元、2000万元和5000万元。其中后面两次为多注购买，奖金翻倍。
从中奖的规律上可以看出，他们每次都是等到奖池资金累积超过1亿元时出手，并且胃口越来越大。而能够在彩票开奖环节中进行作弊的，就只有近距离接触摇奖机的工作人员。
其中嫌疑最大的便是站位距离摇奖机最近的节目主持人——钱广劲。
经过这么一分析，此案的脉络已经在陈炜海的脑中初步形成。
他领到这条线索后，立马成立了专案组，围绕着钱广劲和那三位中奖的亲戚开展调查。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专案组首先从嫌疑人的资金流向开始入手。
通过调阅银行流水和交易凭证，专案组很快就发现，钱广劲的三位亲戚在收到彩票中心转账的奖金后，几乎每天都去银行提取现金，并以蚂蚁搬家的方式把一半的奖金都取了出来。
在移动支付成为主流的当今年代，这样大量取现金的做法明显不正常。
查到这一步，此案的疑点逐渐明晰了。
陈炜海基本可以做出推断：钱广劲与他的三位亲戚组成了一个彩票奖金诈骗团伙，其中钱广劲负责利用作弊手段操控开奖的结果，并以三位亲戚的名义中大奖。
等奖金到手后，双方五五分成，最后通过地下钱庄把赃款洗白。
鉴于专案组前期的调查都是秘密进行的，没有惊动到钱广劲，陈炜海笃定贪欲被释放的钱广劲还会继续作案，而且下一次他要谋取的犯罪数额还会更高。
顺着这个思路，专案组很快排查出了钱广劲的共犯——他连襟的表弟，张仲淩。
张仲淩今年36岁，未婚，在当地一家小公司当职员。
他拿着卑微的薪水，过着“996”工作制下的生活，名下无车无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陈炜海相信，每一个被工作和生活双重压榨的普通人，心中都有一个中大奖的梦想，毕竟那是唯二能改变他们人生轨迹的机会，另一个则是犯罪。
锁定了这个目标后，专案组开始对钱广劲和张仲淩进行秘密盯梢。
然而他俩除了用手机联系之外，平时工作和生活都照常进行，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直到抓捕行动的前两天晚上，钱广劲和张仲淩才在当地的一家夜总会里碰了面。
虽然当晚便衣刑警就坐在他俩的隔壁桌，但夜总会里震耳欲聋的音响声让他们的监听行动无功而返。
好在第二天迎来了转机。
那天张仲淩比平时提早了20分钟出门，他这个异常行为马上引起在他楼下盯梢的便衣刑警的注意。
经过一路的秘密跟踪，两位便衣刑警发现张仲淩没有按平时的上班路线搭乘公交车，而是绕道去了附近的一家彩票投注站。
两位便衣刑警假装成普通彩民，悄悄跟了进去。
他们一边相互打掩护，一边偷偷留意张仲淩的一举一动。
只见张仲淩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小纸条，并按照纸条上所写的号码购买了1注加10倍的幸运球彩票。
这表示如果他买对了中奖的号码，获得的中奖金额就会翻上10倍；如果他中得特等奖，那么总奖金就有1亿元之多。
张仲淩买完彩票离开投注站后，便衣刑警就立刻通过警用手机向陈炜海报告了刚刚发生的情况。
陈炜海当机立断，他召集除了在外盯梢的便衣刑警之外所有的专案组成员集中开会。
凭借多年来未曾出错的办案直觉，陈炜海在会上做出了可靠的分析：张仲淩买彩票时拿出的那张小纸条，很可能是前一天晚上钱广劲在夜总会里交给他的。而纸条上所写的号码，就是钱广劲在下次开奖时要控制的出球号码。
更为重要的是，钱广劲这次要干一票大的，他把犯罪金额一下子提高到了1亿元。
但这也意味着，钱广劲可能有了收手的打算，他想在金盆洗手前一次捞个够。
眼看收网的时机已经成熟，陈炜海果断在会议上制定出抓捕行动方案：首先由便衣刑警向那家彩票投注站调取张仲淩当时投注的7个号码，作为抓捕行动开始的信号。
只要开奖摇出的彩球号码与那7个号码全部对应得上，就能证明钱广劲使用了作弊手段操控开奖的结果。事先埋伏在现场的抓捕小组就可以立即行动，将这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这个周密而成熟的方案很快就获得了警局领导的批准，钱广劲等人的立案手续也办下来了。两天后，抓捕行动就按计划顺利实施了。
彩票诈骗犯罪团伙全部落网后，陈炜海让专案组运用“囚徒困境”的策略，营造出钱广劲已经招供的假象，很快就让钱广劲那四位中奖的亲戚老实交代了。
根据张仲淩四人的供述，一个月前，多年未联系的钱广劲突然打来电话，询问他们有没兴趣一起合作赚大钱，项目很简单，就是买彩票。
钱广劲声称自己可以利用开奖节目主持人的便利提前获知中奖的号码，而张仲淩他们只需要帮忙处理赃款就能分得一半的奖金。
财迷心窍的张仲淩四人同意了钱广劲的提议，他们的犯罪经过也跟专案组的分析相吻合。
案子查到这一步，一切都在陈炜海的掌握之中。
虽然钱广劲一直嘴硬，拒不认罪，但专案组只要找出钱广劲的作案工具，并把相应的司法鉴定报告附进卷宗里，那么整个案子的证据链条就能形成闭环。
即使钱广劲一直耍赖不认罪，警方也能将他零口供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
然而问题偏偏出在了最关键的物证——摇奖机和彩球上面。
按照陈炜海最初的判断，钱广劲是利用开奖节目主持人身份的便利，偷偷对摇奖机和彩球进行了改造，使其能够按照他的设定出球。
但司法鉴定机构的检测报告却狠狠地泼了他一盆冷水。
如果钱广劲没有在摇奖机和彩球里面做手脚，那他到底是怎么控制开奖结果的呢？
这个问题让陈炜海百思不得其解，案件的查办也遇到了难以突破的瓶颈。
就在这时，陈炜海的手机铃声响了，让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那是他前妻温丽婷的来电，但电话的那一头传来的却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喂，爸爸，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陪我玩啊？”
“婧婧啊，实在很抱歉！爸爸最近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任务，周末也要加班，所以这周不能过去见你了。”
“好吧……那爸爸忙完了一定要过来陪我哦！”女孩的声音显得有些失落。
“好，爸爸答应婧婧。”
陈炜海无奈放下了手机，对于自己唯一的女儿陈佳婧，他内心充满了内疚和自责。
陈炜海永远不会忘记五年前的那一天，那是陈佳婧的三周岁生日。
为了弥补自己长久以来对女儿缺失的陪伴，陈炜海特地请假带她去游乐园玩耍。
本来是美好的亲子时间，但附近人群里突然传来的一声“有小偷”，改变了一切。
身为警察，陈炜海条件反射般地冲了出去，把幼小的女儿独自留在了公园里。
结果意外发生了，无人看管的陈佳婧从卡丁车赛车场的护栏中间钻了进去，闯入赛道之内，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卡丁车直直撞飞了。
等陈炜海赶回来寻找女儿时，陈佳婧已经倒在一片血泊中。
她的脑袋开了花，脑组织也受到了损伤。
幸好陈佳婧福大命大，经过连续几天的抢救，最后她挺了过来。
那次手术也让她的脑袋里从此留下了一块钢板。
女儿醒过来后，陈炜海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但他的妻子温丽婷却向他提出离婚。
陈炜海当然不同意，他认为自己虽然对女儿的受伤有过错，也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没能尽到照顾家庭的责任，但那都是他的工作忙碌所造成的，他并没有对这段婚姻不忠，他对妻子和女儿的感情也从来没有变过。
但温丽婷的心早已经死了，她向法院控诉陈炜海只顾工作不顾家庭，他们的婚姻早就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
女儿的这次意外受伤，成为了压垮这段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终，法院同意了温丽婷的离婚请求，并把陈佳婧判给她抚养。
离婚后，温丽婷带着陈佳婧搬回了娘家居住。
按照娘家人的意愿，温丽婷以独生女的身份继承了家族企业，成为了世创医用科技有限公司的接班人。
三个月后，温丽婷与女儿的救命恩人——主刀医生薛霖宇再婚了。
薛霖宇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外科手术专家，也是温丽婷的高中同学。
从学生时代开始，薛霖宇就喜欢上了温丽婷，还向温丽婷发起过疯狂的追求。
不过那时温丽婷对薛霖宇并不感兴趣，不仅狠心拒绝了他，还把他拉入了通讯录黑名单。
直到女儿出了事，温丽婷才拉下面子去找薛霖宇帮忙。
好在薛霖宇不计前嫌，他答应了温丽婷的请求，介入了陈佳婧的手术，最后从死神手里把她救了回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温丽婷发现薛霖宇竟然还喜欢着自己。
出于感激之情，也为了给女儿找个好继父，温丽婷最终接受了薛霖宇的感情，并跟他结婚了。
心碎的陈炜海以为女儿一定很恨他，毕竟他让女儿的身心都遭受了巨大的伤害。
让他没想到的是，渐渐长大的陈佳婧却经常吵着要见自己。
在女儿的心里，陈炜海始终都是那个锄强扶弱、见义勇为的警察爸爸。
陈炜海对此深受感动，虽然不能再和女儿一起生活了，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当好亲生父亲的角色。
于是陈炜海找温丽婷谈了很多次，最后甚至苦苦哀求她，才争取到每个月一次探视女儿的权利。
不过温丽婷给陈炜海设下了前提条件：他只能在世创公司的会客室内进行探视，而且每次只能会见2个小时，还不能带陈佳婧外出。
为了能见女儿一面，陈炜海别无选择，他只好接受这个苛刻的要求。
本来这周末陈炜海就要去探视女儿的，但由于这起案子迟迟无法办结，他只能延后探视。
雨越下越大，内心苦闷的陈炜海朝夜空长长吐了一口烟雾。
他把还未燃尽的香烟摁灭在露台垃圾桶上的石英砂里，然后快步走回办公室。
为了弄清楚这起案子的作案手法，陈炜海重新观看了钱广劲主持开奖节目时的视频录像。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这里是江东卫视为您现场直播的彩票幸运球开奖。我是主持人广劲……”
“提醒一下各位观众朋友，根据摇奖规则，正在运转的这36个幸运球中将会产生6个基本号码和1个特别号码，共同组成今晚的开奖号码。那么今晚的第一个幸运号码马上就要揭晓了，我们来看一下。第一个号码是9号，9号……”
“接下来即将揭晓第二个幸运球，让我们集中注意力，一起来看看第二个号码会是多少呢？它出现了，是27号，27号……”
“刚刚产生的头两个幸运号码都是3的倍数啊，好像有点规律，不知各位彩票朋友有没有买中的呢？祝各位好运。后面还有5个号码没有揭晓，我们来继续关注一下……”
陈炜海仔细盯着视频画面。
只见彩球在透明的玻璃搅拌室内不停翻滚跳动，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为了防止遗漏细节，他按下暂停键，逐帧检查摇奖环节的画面，但依然毫无所获。
钱广劲是在工作人员和现场观众都检查过摇奖机和彩球后才登场的。
他在主持节目期间，并未跟摇奖机有过任何的肢体接触，只是口中不停念着讲解词。
陈炜海倒是挺佩服钱广劲的口才，能将单调的开奖节目讲解得有声有色。
为了进一步了解钱广劲的过往经历，陈炜海又翻阅了钱广劲的个人档案。
资料显示，钱广劲是在十年前进入电视台工作的，当时他负责主持的是天气预报栏目。
对于刚入行的电视节目主持人来说，钱广劲的起点可以说非常高了。
工作后的第三年，钱广劲就结婚了。
他的妻子名叫顾菲，是一名记者，也是钱广劲的大学师妹。
他们俩的小日子本来过得挺滋润的，但幸福的时光只维持了短暂的两年。
五年前的一天，钱广劲开车载着顾菲去海边游玩的路上，突然遭遇了一场可怕的车祸——
一辆闯红灯的货车径直撞向了钱广劲驾驶的小汽车。
当时钱广劲和顾菲都受了重伤，不仅全身多处骨折，还有严重的脑出血。
经过医院紧张的手术抢救，钱广劲在不久后就苏醒了，然而顾菲却再没醒过来，她成了一名植物人。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改变了钱广劲的人生。
由于受到妻子变成植物人的打击，以及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影响，钱广劲在康复出院后，整个人陷入了精神恍惚的状态。
电视台的领导出于同情，特地给他放了一个月的长假，让他好好调整心情。
但钱广劲始终没能振作起来，重新回到工作岗位的他仍旧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在主持天气预报节目时，钱广劲连续出现了几次口误，他说错了天气台词，竟把晴雨天给说反了，造成重大的播出事故。
迫于舆论的压力，电视台领导把钱广劲从黄金时段的天气预报栏目上撤了下来，挪到比较冷门的彩票开奖栏目。
陈炜海看完了钱广劲的档案资料后，又研究起他的活动轨迹。
根据大数据情报系统导出来的结果，钱广劲最近几年的活动轨迹非常简单，他一直过着家里、电视台、医院三点一线的生活。
从这点可以看出钱广劲也算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他不仅没有抛弃变成植物人的妻子，还一直细心照顾和陪伴她。这一点陈炜海与他正好相反。
问题出现在半年前，一直昏迷不醒的顾菲突然被她的父母转移去美国治疗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钱广劲开始了他的犯罪行动。
“钱广劲骗取巨额彩票奖金，难道是为了筹集顾菲在美国的治疗费用？”陈炜海暗自思忖。之前他把精力都用在了固定犯罪事实方面，没往作案动机方面多想，以为钱广劲只是单纯地动了贪念。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陈炜海把这起案子涉及的所有资料翻了一遍又一遍，但他依然没能找出关于作案手法的蛛丝马迹。
留给陈炜海的破案时间已经不多了，但他始终想不明白，钱广劲是怎么做到不通过摇奖机和彩球控制开奖结果的。
专案组的弟兄们也议论纷纷，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那家伙该不会是个魔术师吧？他像变魔术一样改变了开奖的号码。”小张煞有其事地说。
“但魔术师都是依靠特制的道具和助手的配合来表演魔术的。我们查了这么久，啥都没有发现。与其说他是魔术师，还不如说是魔法师呢。”阿森吐了吐舌头。
“对对，看起来钱广劲就像意念控物那样，隔空操控了出球的结果……”大明也跟着应和。
“够了！你们别在这里动摇军心。身为警察，我们都应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怎么能提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钱广劲肯定是用了某种手法控制开奖结果，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而已。”言峰厉声斥道。
为了避免专案组军心涣散，身为副支队长的他得及时刹住这种歪风邪气。
“言峰说得对，大家还是不要胡乱猜测了。”陈炜海这时终于开口了，“既然咱们之前的计划行不通，那就要另寻突破口。这几天我仔细翻阅了钱广劲的个人资料，初步分析出了他的作案动机。我认为钱广劲的妻子顾菲身上藏有重要的线索。”
“但顾菲已经成了植物人，而且现在身处海外，我们很难对她进行取证啊。”一想到困难重重，尹汉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难是难，但现在我们已经别无退路，只能破釜沉舟！”陈炜海毅然说道，“这样吧，言峰你带上三个弟兄立马去一趟美国，找顾菲的家人谈谈，详细了解他们的涉案情况。至于签证还有跟当地对接的事情，我会让后勤保障处去协调，你们赶紧准备一下吧。”
“是！”言峰正要动身，突然又想起什么，“不过支队长，钱广劲那边……”
“放心，那家伙就交给我吧，我也是时候会会他了。”陈炜海拍了拍言峰的肩膀，将重任交到了他的肩上。
作为专案组最后的王牌，陈炜海一般不会轻易露脸。
现在面对这个无比棘手的人物，他只能亲自进场审讯了。
此时正值盛夏，天气异常闷热。
陈炜海和尹汉来到看守所的时候，衣服已经被汗水给打湿了。
钱广劲是戴着镣铐被带进讯问室的，他在看守所的日子并不好受，人也明显憔悴了不少，但依然嘴硬。
“两位警官，你们好啊！如果我没猜错，你们今天是过来宣布我无罪释放的好消息吧？”
“哼，我看你这是在做梦！”陈炜海没有被钱广劲的挑衅打乱节奏，“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会无缘无故把你关进这里吗？我劝你还是认清形势，老实交代吧。”
“冤枉啊！我被错抓进来已经有20多天了，现在摇奖机和彩球的鉴定结果应该出来了吧？那足以证明我的清白啊！”
陈炜海没想到钱广劲一见面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当初他们把司法鉴定作为此案的突破口，现在却反过来成了钱广劲的逃生口。
“钱广劲，我承认你是有点小聪明，你不仅在作案手法上下了很大的功夫，还费尽心思地将你的犯罪所得转移到了美国。不过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的这点小伎俩早就被我们给识破了。”陈炜海不慌不忙地说道。
他不能被钱广劲牵着鼻子走，他要始终掌握着谈话的主动权。
既然自己还没有搞清楚钱广劲的犯罪方式，那就把话题转移到已经掌握的赃款处理方面。
陈炜海给尹汉使了个眼色，让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照片，展示在钱广劲的面前。
照片拍摄的是一栋7层高的大楼，建筑主体为灰白色调，顶部竖立着一根被蛇缠绕的权杖，下方标着一行英文单词：Johns Molfese Hospital。
钱广劲看到这张照片时，眼眉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
这个转瞬即逝的微表情被陈炜海捕捉到了，他立马发问：“这个地方你应该很清楚吧？”
钱广劲没有回答。
“这是美国的一家私立医院，以前一直名不见经传，最近却因为推出一项备受争议的手术——脑机移植，而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
陈炜海清了清嗓子，接着说：“约翰·莫尔菲斯医院声称，这项手术是在人脑中植入一块智能芯片，作为第二大脑，起到辅助和替代大脑部分功能的作用，帮助脑瘫、精神障碍、植物人等大脑受到不可逆损伤的患者恢复正常。不过脑机移植手术所需的费用相当高，算上脑机芯片的成本以及后期维护等费用，总共需要1400万美元，折合人民币约为9000万元。这个数额刚好等于你实施彩票奖金诈骗犯罪所分到的赃款总额。”
“那跟我没有关系！”
陈炜海注意到钱广劲刚才嚣张的气焰不见了，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说明他刚才所说的话对钱广劲发挥了作用，于是乘胜追击。
“五年前，你和你的妻子顾菲遭受了一场重大的车祸。经过医生的全力救治，后来你康复了，顾菲却成了一名植物人。半年前，顾菲被她父母送进了约翰·莫尔菲斯医院。原本按照你们的计划，她将在下个月接受脑机移植手术。不过很可惜，你们所筹集的手术费用——那笔犯罪赃款，已经被我们冻结了，顾菲的手术也只能被迫取消。”
陈炜海又向钱广劲展示了另一张照片。
照片里面是一名躺在病床上的女子，她面容消瘦，双眼紧闭。
钱广劲一看到这张照片，眼睛里就泛起了泪光。为了掩盖自己的情绪，他干脆闭上双眼。
“我想你一定很爱你的妻子。”陈炜海迅速把语气转换成煽情模式，他知道现在是攻破钱广劲心理防线的最佳时机，“顾菲成为植物人以后，你不仅没有抛弃她，甚至不惜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也要让她苏醒过来。患难见真情，这一点确实让我们很感动。”
在伤感气氛的烘托下，即使双目紧闭，钱广劲的泪水还是潸然而下。
“钱广劲，虽然你让我们见识到了爱情的美好，但爱情终究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我知道你是一个负责任的好男人，那就应该敢作敢当，哪怕是犯了错，也要勇于承认。我们的同事已经去美国找了你的岳父岳母，他们说现在非常后悔，当初不该让你走上犯罪的道路，把你的大好前程都给葬送了。”
陈炜海把钱广劲当作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苦口婆心地进行劝说：“虽然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要你及时醒悟过来，浪子回头，悬崖勒马，这个社会还是能够给你改过自新、从头再来的机会；如果你执迷不悟，顽固不化，那么等待你的将是万丈深渊。我相信顾菲她也不希望你变成那个样子。”
陈炜海没有再说下去，他要留点时间给钱广劲自己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钱广劲才睁开眼睛。
他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擦干脸上的泪水，态度诚恳地说：“两位警官，对不起，请你们不要找顾菲和她父母的麻烦，我现在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
陈炜海心中窃喜，他知道钱广劲的心扉已经被他打开了，接下来就是坦白认罪的时刻了。
“之前我没有跟你们说实话，是怕说出来你们不会相信，毕竟那种事情实在太过离奇……不过我保证那都是真实的！”钱广劲的声音都在颤抖。
“别废话，赶紧老实交代！”陈炜海敲了敲桌子。
“好，好，我说……在五年前的那场车祸中，我由于伤到了头部，在颅骨上填补了一块钢板。当我醒过来后，总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人也不太清醒，常常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遇到的很多事情总有熟悉的感觉，似乎之前已经见过了。
“起初我以为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现，没有放在心上。但后来我发现，我晚上睡觉梦见的一些事情，到了第二天竟然会一丝不差地呈现！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巧合，但这样的巧合后来一遍又一遍地出现了……
“那时候我才明白过来，我竟然有了梦见未来的能力！虽然我能够梦到的未来仅仅是第二天的少量内容，而且都是随机和不可人为改变的事情，比如天气情况和彩票中奖号码这些，但准确性是百分之百的！”
钱广劲咽下一口唾沫，一脸认真地说：“当我知道自己有了预知梦的能力后，感到又惊又怕。我怕别人知道我有了这个能力后，会把我关起来当研究对象，甚至会把我解剖了，那样的话我就再也照顾不了顾菲了。所以我一直不敢跟任何人透露，也不敢随意对外展现这个能力。
“直到半年前，我听说美国的约翰·莫尔菲斯医院推出了脑机移植手术，能够让植物人苏醒过来。那时候我满脑子里都是‘顾菲有救了’这个单纯的想法。只要顾菲能够醒过来，就算把我抓去解剖研究也在所不惜。于是我不顾一切地实施了彩票中奖这个秘密计划……”
“胡扯！真是一派胡言！”陈炜海忍不住破口大骂，一向冷静的他被彻底激怒了，“我以为你终于开窍了，准备坦白认罪，没想到你竟然不知廉耻地在这里编故事，还编出这种哄小孩的事情！钱广劲，看来你真是没救了，我也没必要再跟你浪费时间了。”
陈炜海愤然起身，抓起公文包往门口走去。
“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请您相信我！”钱广劲朝着陈炜海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您要是不相信，可以留意今天的天气变化！我昨晚梦见了今天下午会有一场雷阵雨……”
陈炜海没有理会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看守所。
他与钱广劲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失败了。
回到办公室后，陈炜海感到很郁闷，他所擅长的心理攻势竟对钱广劲完全没有效果。
照理来说，顾菲是钱广劲的最大弱点，那么在审讯中打亲情牌就是最佳的策略，可惜事与愿违，这一招失败了。
匆匆将泡面当午饭填饱肚子后，陈炜海又继续在办公室里翻阅这起案件的相关资料，他得赶紧想出审讯的下一步策略。
过了半晌，陈炜海正思考得出神的时候，一声闷雷把他给惊醒了。
他扭头望向窗外，此时天空已布满了浓密的乌云。
接着又是一声雷响，只见一道白色霹雳划破了天际，四面八方陆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下雨了。
“不会吧，真被那家伙给说中了！”尹汉惊声喊道。
他点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看到“今日天气”一栏明明写着多云。
“见鬼了，难道他真的能够梦见未来？”
“大惊小怪。”陈炜海一脸不屑地说，“夏季气温炎热，对流作用强烈，雷雨易发。而且天气预报不一定准确，刚好被他说中天气情况也不奇怪。”
“原来是这样，他真会故弄玄虚！”尹汉听完陈炜海的解释后，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在往后的几次提审中，钱广劲都会给陈炜海预测当天的天气，而且每次都能预测成功，简直比电视台的天气预报精准得多。
“纯属巧合，他只是运气好而已！”陈炜海总是这样向专案组的弟兄们解释。
但渐渐地，大家开始私底下议论起钱广劲会做预知梦的事情。
毕竟过多的巧合叠加在一起，就会成为必然。
眼见军心动摇，陈炜海也开始不淡定了。
本来彩票中奖的事情他都还没弄明白，现在又冒出个百分百准确的天气预报的状况，着实把他给整蒙了。
为了搞清楚钱广劲耍的到底是什么把戏，陈炜海又仔细地查看了他的个人资料。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赶紧派人去气象局调取了五年前当地的气象数据档案。
与此同时，陈炜海让尹汉从网络上找出五年前钱广劲主持出错的那几期天气预报栏目的视频。
等气象数据调回来后，陈炜海将两者一比对，惊讶地发现当年钱广劲念错的天气台词，竟然与气象局所记录的实际天气情况完全吻合。
这代表着，出错的不是钱广劲，而是天气预报栏目！
这个不可思议的结果让陈炜海惊掉了下巴。
“不可能……难道这家伙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陈炜海嘴里不断地念叨着。
他实在解释不清发生在钱广劲身上的那些怪事。
如果预知梦是真实存在的，那一切又能说得通了。
“预知梦”这个说法的出现，让调查工作陷入了停滞。
抛开真假不说，陈炜海已经束手无策了。
虽然他认为钱广劲具备主观犯意，应作有罪论，但由于这起案件缺少了犯罪过程这一环节，陈炜海始终无法将钱广劲定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钱广劲实施了一起堪称完美的犯罪。
倘若钱广劲真的通过预知未来的方式实现中奖，那么按照“法无禁止即可为”的逻辑，他在法律层面上不构成犯罪。
准确地说，钱广劲钻了法律的空子。
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部法律能够对他的这种行为进行定性。
按照规定，警方对犯罪嫌疑人采取刑事拘留措施的最长时限是37天，而钱广劲被关进看守所已经27天了。
通常到了这个阶段，陈炜海已经写好了调查报告，准备将犯罪嫌疑人移送给检察院审查起诉。
但他实在没办法把“巧合”或者“预知梦”这种词汇写进调查报告里，毕竟他的上级、检察院和法院都不会相信如此荒谬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要是陈炜海没能扭转局面，那么10天之后，钱广劲就会因为证据不足而被无罪释放，这样的后果就是陈炜海办错案了。
届时警方不仅要向钱广劲道歉并作出赔偿，还要对此案的负责人陈炜海进行问责处理。
想到这一点，陈炜海就感到非常郁闷。深深的无力感把他压得喘不过气，只能依靠一根接着一根的香烟来维持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烟灰缸里已经挤满了烟蒂。
陈炜海正准备拆开下一包香烟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温丽婷。
陈炜海赶紧抓起手机，他以为是女儿打过来的，但电话接通后传来的却是前妻的声音。
“喂，是我。”
“嗯？”
“你还记得后天是什么日子吧？”
“记得，婧婧的生日。”陈炜海脱口而出，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日子。
“你听着，后天世创公司就要在美国上市了，到时我爸、我妈，还有我和霖宇都要出席敲钟仪式，我们今晚就要乘坐飞机去美国。本来婧婧也要跟我们一起去的，机票都买好了。但那丫头临时变卦，她吵着要跟你一起过生日。我们拗不过她，只能把她留下来。”温丽婷在电话的那一头叹了一声，感觉有些为难，“后天你有空陪她一起过生日吗？”
陈炜海没有马上回答，他沉思了片刻才开口，“有空，后天我会过去陪婧婧。”
“陈炜海，你可要说到做到，千万别像上次那样突然放鸽子了，婧婧因为这件事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我答应你，一定遵守约定。”
“行吧，那后天下午3点你去世创公司的会客室，到时杨管家会带婧婧过去的。”温丽婷用命令的口吻对陈炜海说，“这次也一样，你只能在会客室里陪婧婧玩，不许带她出去。”
“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陈炜海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虽然现在留给他的办案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但他不想再一次因为工作的关系伤了女儿的心，所以后天他无论如何都要抽空过去陪女儿过生日。
由于陈佳婧在五年前的那次事故中伤得很重，她出院后还得接受长时间的康复治疗。
因此温丽婷帮女儿向她所在的学校申请了在家自学，还为她专门请了三名家庭教师。
这五年来，陈佳婧一直呆在家里，身边没有玩伴，总是感到很孤独。
她曾向陈炜海哭诉，继父对她管得太严，不让她出去找小伙伴玩，但陈炜海也没有办法，他除了后悔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陈佳婧8周岁生日当天下午，陈炜海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拿着礼物，准时来到了世创公司的会客室。
陈佳婧已经在这里等着了，她一见到陈炜海，就开心地冲了上去，紧紧抱住了她的生父。
“爸爸，你终于能过来陪我了，我好想你！”陈佳婧甜美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她一见面就朝陈炜海撒娇。
“婧婧，乖，爸爸以后一定会多抽出时间陪你！”陈炜海温柔地搂着女儿，轻轻把她拥入怀中。
一旁的杨管家播放了生日快乐的歌曲。
在这无比温馨的亲子氛围下，陈炜海和女儿一起拆礼物，吹蜡烛，切蛋糕。
这一刻，陈炜海多么希望时光可以重来，多么希望可以穿越到过去弥补自己的错过，这样他和女儿就不用承受骨肉分离之苦了。
吃完生日蛋糕后，陈佳婧从她的小背包里拿出了一副飞行棋，让陈炜海陪她一起玩。
由于温丽婷禁止陈炜海带陈佳婧外出，他们只能在这间小小的会客室里玩点棋牌类的游戏。
在此前的探视中，陈炜海和女儿一起玩过了五子棋、跳棋和斗兽棋，这是他们第一次玩飞行棋。
虽然飞行棋的游戏人数最多可达4人，不过杨管家没有参与其中。
他的职责是看管好陈佳婧，以及监督陈炜海遵守温丽婷定下的探视规定。
简单说明完游戏规则后，父女俩就开始了游戏。
陈佳婧选了红色方，陈炜海则选了蓝色方。
陈炜海先掷骰子做示范。他掷出来的结果是5点，按规则蓝色方的飞行棋还不能“起飞”。
接下来轮到陈佳婧，她把骰子握在她的小手中，然后往上轻轻一抛，骰子落地后弹起来两次，接着又滚动了几下才停下来，最后朝上的一面为6点。
“婧婧好棒，一次就成功了！第一架红色的小飞机可以起飞了。”陈炜海补充道，“掷出6点后，作为奖励，你还可以再掷一次，决定它的前进步数。”
“嘻嘻，看我的！”陈佳婧把一个红色飞行棋从“基地”放到起飞点后，再次掷出骰子。
又是6点。
“婧婧你的运气真好，连续两次都掷出6点。”陈炜海赞叹道。
陈佳婧又把第二个红色飞行棋放到了起飞点，然后继续掷骰子。
还是6点。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每一次陈佳婧都能掷出6点。
“婧婧，你先停一下。这个骰子好像坏了，它只能掷出6这一个点数。”陈炜海发现了异常，他赶紧喊停女儿，从她手上拿过骰子进行检查。
但他发现那颗骰子的表面完好无损，掂量起来质量是均匀的，也不具备磁性，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陈炜海模仿女儿的动作，把它轻轻一抛，掷出来的点数却是3点。
然后他又掷了一次，结果是1点。
“哈哈，爸爸你好菜哦，一次6点都掷不出来。”陈佳婧看着陈炜海略显狼狈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子？婧婧你再来试试看。”陈炜海把骰子交还给女儿，让她继续投掷。
然而陈佳婧又连续掷出了6次6点。
“婧婧，你老实告诉爸爸，你带来的这个骰子是不是一个魔术道具？”陈炜海抓住女儿的手，一脸严肃地问。
“不是啊，这个骰子是飞行棋里面配套赠送的。”
“婧婧，爸爸是警察，你在爸爸面前不许撒谎！”
“我没有撒谎，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骰子！”陈佳婧委屈地嘟起了小嘴。
“普通的骰子怎么可能人为地控制投掷的点数呢？”陈炜海似乎有些生气，他严厉地教育女儿，“婧婧，你可以给爸爸表演魔术，但不能欺骗爸爸。”
“我真的没有！”陈佳婧大声地为自己澄清。
父女俩的争吵引起了杨管家的注意，他凑了过来，提醒陈炜海要注意态度。
身为刑警支队长，陈炜海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窝囊，竟然要看女儿管家的脸色。
不过为了能和女儿见面，他还是忍了下来，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争吵停止后，杨管家又识趣地走开了，他不想成为这对父女中间的电灯泡。
为了不让杨管家偷听到他们父女之间的对话，陈炜海故意把会客室里的音响声音调大。
“好了，婧婧，你可以教一教爸爸怎么做才能每次都掷出6点吗？爸爸不会呢，想拜你为师！”陈炜海冷静下来后，换了一种比较温柔的方式跟女儿沟通。
不知道是出于警察的本能，还是受到钱广劲案件的影响，陈佳婧能够控制骰子掷出点数这件事情，让陈炜海非常在意，他很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回事。
“可以呀，其实方法就像投篮那样。爸爸你在握住骰子的时候，把你想要的点数那一面朝上，然后根据桌面的材质和骰子的重量，调整好每次投掷的高度、力度和角度，等熟练以后，有了手感，自然就能掷出来了。”陈佳婧得意地说道，她还做起了示范，“比方说这次我想掷出1点。”
只见陈佳婧用刚才的手法成功掷出了1点，然后她又演示了几次，每一次她都能掷出自己想要的点数。
这一幕让陈炜海惊讶得目瞪口呆。
要是在赌场上，这个手法肯定能让陈佳婧赢得盆满钵满，成为名震江湖的老千。
陈炜海又感到非常疑惑，他以前破获过的数起赌博案件中，庄家作弊用的骰子都是经过特制的，要么质量不均匀，要么具有磁性。然而女儿手中的这颗骰子可以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即使陈佳婧说出了她控制掷骰子点数的具体方法，但很难让人相信，毕竟正常人是根本做不到的。
难道女儿也像钱广劲那样拥有特殊能力？陈炜海的大脑一片混乱。
在见识了钱广劲的精准天气预测，以及女儿控制掷骰子点数的神奇本领后，陈炜海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已经开始崩塌了。
不过他还是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这关乎自己女儿的未来。
“婧婧，你是怎么学会这个本领的？你妈妈她知道吗？”
“是广劲叔叔教我的。妈妈她也知道，但她从来不让我跟别人玩骰子。不过今天她不在这儿，管不着我。”陈佳婧笑嘻嘻地回答。
听到“广劲”两个字，陈炜海就像触电般浑身一颤，他感觉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疑点都被串联起来了。
也许是巧合，现在他终于来到了真相的大门之前。
“你说的是电视节目主持人钱广劲吗？”
“对啊，就是他。不过妈妈说广劲叔叔主持的节目是大人才能看的，不让我看。”陈佳婧淘气地吐了吐舌头。
“那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们是在医院认识的，广劲叔叔也是霖宇爸的病人，我们两个脑袋里都补了一块钢板，所以每个月都要一起去医院复查，我们俩也因此成为了好朋友。我就是在医院里跟他学会了掷骰子的方法。”
听到女儿口中说出“霖宇爸”三个字，陈炜海内心一阵悸痛。
但现在他顾不上这么多了，他有好多问题要找女儿问清楚。
“除了掷骰子，广劲叔叔还教过你其他本领吗？”
“有啊，他还教我在抛硬币时如何抛出自己想要的一面，这个比掷骰子要简单多了。”陈佳婧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唔，还有预测未来几小时至一天内的天气状况……”
又是一个让陈炜海始料未及的回答。
虽然“预测”和“预知”只是一字之差，但这足以证明钱广劲在面对警方调查的时候撒谎了。
“婧婧，你能不能再教一教爸爸，你们是怎么预测天气状况的？”
“好啊。爸爸你只要细心感受一下温度、湿度、气压和风向的环境变化，就能判断出来了。比方说下雨之前，气压会降低，气温会升高，湿度会增大。”陈佳婧轻描淡写地说道。
女儿的回答让陈炜海感到无比震惊。
凭感觉预测未来的天气变化，这是蜻蜓、蜘蛛、青蛙之类的动物才具有的本能，人类显然无法做到。
陈炜海不淡定了，现在他可以确定的是，由于某些未知的原因，钱广劲和陈佳婧拥有了正常人不具备的特殊能力。
在彩票中奖这件事情上，钱广劲毫无疑问动用了这种能力。
就在陈炜海陷入深思的时候，杨管家走过来提醒陈炜海，他的这次探视只剩下最后半个小时了。
陈炜海立即回过神来，现在没时间大惊小怪了，他得赶紧问出最重要的问题。
“婧婧，广劲叔叔有教过你预测彩票中奖号码，或者操控开奖结果的本领吗？”
“这个没有哦。”陈佳婧摇了摇头。
陈炜海不死心，他又掏出了手机，给陈佳婧播放了钱广劲被拘留前最后一次主持幸运球开奖节目的视频。
“哇，是广劲叔叔耶！这就是他主持的节目吗？”陈佳婧兴奋地说。
“对，就是他。婧婧，你仔细看一下摇奖机里面的那些彩球，你能预测出它们的出球顺序吗？”
陈炜海急中生智，他想着女儿如果拥有跟钱广劲完全一样的特殊能力，那她应该可以识破钱广劲的作案手法。
只见陈佳婧紧紧盯着屏幕中的摇奖机，两颗眼珠子不停地转动，似乎能够看清每一颗彩球杂乱无章的运动轨迹。
“9、27、16、4、12、25、31。”
陈佳婧在彩球摇出来的前一秒就准确地说出了开奖的号码。
这一刻，陈炜海恍然大悟。
既然女儿能够捕捉到彩球的运动轨迹，提前一秒知道中奖的号码，那么钱广劲也能够做得到。但最大的问题是，钱广劲可是提前两天就知道了中奖的号码，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就在这时，杨管家关掉了会客室里的音响，他清了清嗓子，对这对父女说，“好了，时间到了。婧婧小姐，咱们该回去了。”
“不要，我还要跟爸爸再玩一会儿！”陈佳婧没有听杨管家的话，还朝他做了个鬼脸。
“小姐，听话！夫人要是知道会生气的。”杨管家耐心地劝说她。
“我就不！反正今天妈妈又不在！”陈佳婧突然闹起了脾气。
最后，杨管家不顾陈佳婧的反对，用力把她抱起往外走。
陈佳婧在杨管家的手中就像一只无力的小鸡，任凭她怎么反抗都没有用。
“爸爸，快救我！我不想回去，我想跟你在一起……”陈佳婧哭了起来，她大声向陈炜海求救，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不断地从她的眼眶滴落下来。
陈炜海却无能为力，他不能破坏温丽婷定下的探视规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坏人”抓走。
女儿被带走后，会客室里变得空荡荡的，陈炜海的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
但现在不是失落和自责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在下午的探视中，陈炜海除了陪女儿过生日，还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陈炜海发现女儿和钱广劲之间竟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为他指明了破案的方向。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陈炜海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给身处美国的言峰打了个长途电话，把他从熟睡中叫醒。
交代完工作任务后，陈炜海又马上召集了专案组的弟兄们到办案指挥中心开会，布置下一步行动计划。
经过两天紧锣密鼓的调查和搜证，专案组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第三天，参加完敲钟仪式的温丽婷一家乘坐飞机回到了国内。
他们带了很多手信回来，想给陈佳婧一个惊喜。
令温丽婷和薛霖宇没想到的是，他们刚走下舷梯，就被一群刑警围住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薛霖宇一脸愕然地问。
“薛霖宇、温丽婷，由于你们涉嫌故意伤害罪，根据我国有关法律规定，现在依法传唤你们到办案场所接受调查。”
钱广劲被再次带进看守所的讯问室时，脸上满是狂妄和嚣张。
“两位警官，早啊！你们今天过来是宣布我无罪释放的消息吧？”
“我还是那两个字，做梦！”陈炜海立即还以颜色，他要在气势上压倒钱广劲。
“您猜对了，我昨晚的确做了个梦，我梦到今天下午3点左右会有一场大雨……”
“够了，停止你那拙劣的表演吧。”陈炜海打断了他的话，“钱广劲，你才不是什么预言家，你是拉普拉斯的小鬼。”
“什么鬼？！”钱广劲大惊失色，“警官大人，您身为公职人员，怎么能迷信鬼神之说？”
“这并非鬼神之说。”陈炜海一脸认真地说，“在物理学界，有一只非常著名的假想生物——拉普拉斯妖，它掌握了宇宙中每个原子的确切信息，并能以此推算出过去和未来的所有事情，就像一位全能全知的智者。
“虽然你还达不到那种程度，但你的感官能力和大脑算力远超常人，不仅可以观测和捕捉到常人无法察觉的一些物理信息，还能将这些信息在脑中进行分析和计算，做出一定程度的预测，比如不久后的天气变化，还有摇奖机里彩球的运动轨迹等。”
“警官大人，我想您搞错了，如果我是按您所说的预测了彩球的运动轨迹，那也得是在摇奖的时候预测啊，可那时彩票投注早就已经截止了。”
“我还没说完。在这起案件中，你不仅仅是预测，你还干预了彩球的运动轨迹，确保摇出的号码与你们所投注的号码一致，从而实现中奖。”
“不可能，你们不是对摇奖机和彩球都做过鉴定了吗？那应该能够证明我没有任何的作弊行为啊！”
“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摇奖机和彩球的确没有问题，但问题出在你的身上。”陈炜海从容不迫地说，“在整个摇奖过程中，你只做了两件事情，一是紧紧盯着摇奖机里的彩球，捕捉和计算它们的运动轨迹；二是不停说着讲解词，用你的声音去干预彩球的运动。”
“哈哈哈哈，您真是幽默，声音怎么能干预彩球的运动呢？”钱广劲用笑声质疑陈炜海的分析。
“超音波共振。”陈炜海大声说出这五个字，“就跟音叉共振实验类似，摇奖机的搅拌室是玻璃材质的，容易被超音波引起共振。而震动的玻璃又会反作用于彩球，最终影响其运动轨迹。”
钱广劲沉默了，他的额头上冒出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你偷偷改装了开奖演播厅里的音响设备，使其能够在你主持开奖节目时发出人耳听不见的超音波。然后你利用讲解词所对应的不同超声波频率，让搅拌室产生不同的共振效果，并以此干预彩球的运动轨迹，最终实现控制出球目的。这就是你在主持开奖节目的时候一直说个不停的原因。当然了，我能够告诉你这些事情，代表我们已经对演播厅里的音响设备进行了鉴定取证。”
说罢，陈炜海让尹汉取出鉴定报告，展示在钱广劲的面前。
“这不是我做的！”钱广劲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慌乱，“而且人类怎么可能做得到这种事情呢？这太荒谬了！”
“笑话，你之前还说自己会做预知梦呢，这种事人类也做不到啊！”陈炜海抓住了钱广劲的漏洞，给予他沉重的一击，“正因为你是拉普拉斯的小鬼，所以你才可以办到。不过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鉴定报告显示演播厅里的音响设备不是最近才被改装的，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说明你经过了长达几年的练习，直到半年前才掌握了这项本领。这代表你的犯罪是蓄谋已久的！”
“我承认预知梦的事情是我撒谎了，但你们不能污蔑我是什么拉普拉斯的小鬼，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中奖也只是巧合……”钱广劲被审得乱了阵脚，他又用回之前的那一套说辞。
“行了，你的谎话我已经听腻了！”
陈炜海摆了摆手，他让尹汉从手提包里取出了两张照片，展示给钱广劲看。
“认识他们吧？”
“你们，怎么把薛医生夫妇抓起来了？他们跟这起案件无关啊……”
钱广劲惊讶不已，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
“没错，薛霖宇夫妇跟你的彩票奖金诈骗案无关。他们被抓的原因是涉嫌故意伤害你和顾菲。”
“你说什么？！”钱广劲情绪激动地说，“薛医生明明是我和顾菲的救命恩人，你凭什么说他伤害了我们夫妻？”
“看来你一直被他蒙在鼓里，真是可怜。”陈炜海同情地看着钱广劲，“薛霖宇是不是对你说，五年前的那场车祸意外地激发了你的大脑潜能，让你拥有了常人所没有的特殊能力？
实际上，他一直在骗你。我们调取了五年前那次交通事故的现场勘查材料，还有医院的急救登记资料。结果显示，你和顾菲当时所受的伤是全身多处骨折，以及中度脑震荡，但薛霖宇却给你们两个做了开颅手术。”
“那是因为薛医生检查出我们两个还存在脑出血的情况，所以才……”
“所以我才说他骗了你。”陈炜海打断了钱广劲的话，“司法鉴定结果表明你们的诊断报告是被人篡改过的，你们当时照的脑部CT影片也被人掉包了。”
“什么？！他没理由这么做啊！”钱广劲的表情已经从惊讶转为了惊恐。
“薛霖宇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答应了温丽婷要给陈佳婧做脑机移植手术。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提前练手，你们两个很不幸地成了他的练习对象。”
陈炜海强忍着内心的痛苦，继续往下说：“首先进行手术的是顾菲，可惜她的手术失败了，顾菲的大脑与脑机芯片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反应，导致她没能醒过来。薛霖宇接着又将顾菲脑中的脑机芯片给取了出来，转而移植到你的脑袋里。所幸你的大脑与脑机芯片成功兼容，最终你醒了过来。顾菲却因为那次手术所造成的伤害变成了植物人。”
“这不可能！脑机芯片是半年前才面市的医疗器械，而且脑机移植手术只有美国的约翰·莫尔菲斯医院才能做，我们国内根本就做不了！”钱广劲反驳道，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事实上，脑机芯片早在六年前就由国内的世创公司研发出来了。
但由于脑机移植手术在动物试验中的成功率不足三成，所以未能应用到人类的临床手术中。”
“不过在五年前，温丽婷的女儿陈佳婧在一次事故中伤及脑部，濒临死亡，按当时的医疗技术已经回天乏术了。温丽婷为了拯救女儿，私自把世创公司刚研发的两个试验版脑机芯片带去了医院，并恳求薛霖宇为陈佳婧做脑机移植手术。当时薛霖宇向温丽婷提了一个条件——手术成功后他要接管世创公司。最终温丽婷同意了他的要求，他俩达成了秘密合作协议。
“当时世界上还没有人试过给活人做脑机移植手术，为了提高手术的成功率，薛霖宇决定要先拿其他人来练手，而你和顾菲恰巧就躺在医院的ICU里，被他给盯上了……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安排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你颅骨上那块所谓的‘钢板’，其实就是一块脑机芯片。”陈炜海把事情经过全部说了出来。
知道真相的钱广劲已经情绪崩溃了，他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两眼空洞无神。
“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可以猜到。你和陈佳婧醒来以后，薛霖宇就开始编故事忽悠你们。他让你们定期回医院复查，是为了把你们当作实验对象进行观察，以获取脑机芯片的活人试验数据，从而改进脑机芯片的研发。
“不过令薛霖宇没想到的是，你和陈佳婧所植入的试验版脑机芯片，竟然产生了一个超乎寻常的副作用——它让你们获得远超常人的感官能力和大脑算力。为了不让事情败露，薛霖宇不仅骗了你们，还叫你们保守秘密，不准对外人展露特殊能力。他甚至不让陈佳婧上学，把她软禁在家里。”
陈炜海的情绪相当复杂，对他来说，薛霖宇既是女儿的救命恩人，也是伤害女儿的坏人。
“后来世创公司研发的新一代脑机芯片增强了人体的兼容性，不仅大幅提高了移植的成功率，同时也消除了副作用的影响。最终脑机芯片在美国获批上市，世创公司也得以在美国证券交易所上市。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你搞出的这个大动作，无意中让薛霖宇的罪行败露了。而他的落网，也让我们知道了你身上的秘密。”陈炜海感叹道。这起案中案是他查办过的最复杂的案件。
“呵呵，真是天意弄人！没想到我竟然是小丑，一直把仇人错认成救命恩人……”钱广劲垂头丧气地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唤醒顾菲，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徒劳，真是可悲啊……”
“钱广劲，你现在认识到错误还不算晚，只要你接下来能够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我们还是会给你最好的政策出路。”陈炜海安慰钱广劲说，“至于顾菲，你也别放弃得太早，她在植入新一代的脑机芯片后，应该能够醒过来。”
“这已经不可能了，我为顾菲筹集的手术费用被你们冻结了，我也没法再赚得到那么多的钱……”钱广劲绝望地说。
“那些钱是赃款，当然不能用。但是你可以起诉薛霖宇和世创公司，让他们赔偿你们的损失，毕竟他们才是导致顾菲成为植物人的元凶。”陈炜海给钱广劲支了一招。
“我明白了，谢谢你们。”钱广劲点了点头，态度诚恳地说，“我认罪，接下来我会配合你们的一切工作。”
一个月后，“钱广劲彩票奖金诈骗案”与“薛霖宇、温丽婷夫妇故意伤害他人案”先后在法院开庭审判，三位犯罪嫌疑人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罪行，获得了应有的惩罚。
温丽婷作为案件的从犯被判了实刑。陈炜海趁机向法院申请要回了陈佳婧的抚养权，并把女儿接回他家住。
为了确保有时间照顾女儿，弥补自己缺失的陪伴，陈炜海决定放下工作，回归家庭。
他在办完这两起案件后，向单位申请转岗，调去了比较清闲的部门。
顾菲的父母收到世创公司的赔偿费后，支付了顾菲的手术费用。
脑机移植手术很成功，顾菲最终醒了过来。
由于陈炜海对温丽婷心怀愧疚，他在温丽婷入狱后，向监狱申请了探视。
“丽婷，你过得还好吗？”
“陈炜海，你还有什么脸面过来见我？！”一见面，温丽婷就咬牙切齿地对陈炜海说，“你就算不念及旧情，但看在我不顾一切地挽救那丫头的性命，并且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的份上，你怎么能亲手把我送进监狱啊？你还是人吗？！”
“丽婷，对不起。你始终是犯了法，那就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陈炜海的内心非常难受。
“呸，你又想说那套法大于情的说辞吗？我都快听吐了。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我这一生都被你和那个丫头毁了！”温丽婷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若不是有防爆玻璃窗隔着，她早就越到对面把陈炜海给吃了。
“丽婷，你要怎么怨恨我，咒骂我都可以，但你不能迁怒于婧婧，她是无辜的。”
“呵呵，无辜？你们父女俩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温丽婷突然冷笑道，“我去到美国才发现，世创公司上市敲钟的时间其实是被提早了。证券交易所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有人冒用了我的名义，要求将敲钟的时间提前到了那丫头生日当天。想起来真是悲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对我，我真是亲手制造了一个拉普拉斯的魔鬼……”
“什么？婧婧她怎么会？！”陈炜海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惊觉这两起案件的背后实在有太多的巧合。
傍晚，陈炜海回到家里，看到电视屏幕上播放着一部悬疑推理片。
他的女儿正坐在地板上，摆弄一副棋盘。
“爸爸，我们一起来下围棋呀。”
—全文完—
本故事为作者原创，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责任编辑：焰焰；排版编辑：闲三里
今日谜想
东野圭吾的小说《拉普拉斯的魔女》同样利用了“拉普拉斯妖”的假想理论，构造出了一个“超能力”恶魔。
如果未来能够被那些天才或疯子精准预测，作为普通人应该怎样做呢？
这是两个故事给我们留下的一点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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