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游戏没有烂尾
文 | 飞剑客
美剧权力的游戏史诗级烂尾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其实在马胖搁笔以后，从第六季开始已经有烂的苗头，为了执行资本的意志，两位编剧也只能接着无能填坑的爽片套路拍下去，观众原以为是高鹗续写，后来才发现是郭敬明续写的……吐槽归吐槽，本质上短短的两季架不住马胖过去宏伟又高能的设定，甚至原作者也未必能在有生之年写完（不禁让笔者联想到因为麻将打到腰疼无限停刊的富坚义博）。
最早会以为，人们猜测编剧会按照马胖专修欧洲中世纪中心主义的套路，像《冰与火之歌》受到英格兰历史和“玫瑰战争”的启发，维斯特洛大陆就是翻版的不列颠地图，最后正统继承人互杀，私生子詹德利一世上位，再不济也是童话式的，在民间摸爬滚打二十年的公主终于骑着龙夺回了父亲的王座。侄子跟老姑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相爱了，最后侄子为爱放弃王位。
第八季一出来，笔者发现之前的推论都不成立了，编剧想出了把龙妈整成一个疯掉的暴君，讲述一个“绝对权力使人疯狂”、“弃圣绝智、民主共和”的政治正确的陈词滥调。陈词滥调也就算了，达到这个结局的过程也是让人各种无语。
追了这么多年的剧最后来个史诗级烂尾实在是让人心有不甘，网上有很多剧迷各种开脑洞帮编剧洗地圆结局。今天正好权游烂尾头七，笔者也开了个脑洞，换一种打开方式看剧，强行论证权游依然是神剧，结局实乃编剧精心安排。当然，以下纯属娱乐，请大家不要当真，开心就好。
龙妈为什么屠城？剧里的解释显然没有说服力，但不要忘了，最后给前朝修史写书的是国师山姆塔利，最终呈现出来的我们看到的“冰与火之歌”也是合法性之歌。囧雪手刃现任女友龙妈，这是爱情的悲剧，如果从权力游戏格局来看，这就变成一个外来革命者联合本土失势贵族干掉君临中央，在胜利之后失去利益价值被反捅一刀旧神回归，神棍躺轮椅赢的故事，最后的会议预示贵族轮流做庄的时代来到了。
按道理来说，马胖是个现实派，哪怕写冰与火之歌涉及到骇人听闻魔法问题，比如长得像德鲁伊的森林之子，龙晶变异鬼，祆教光之王复活人，绿先知全景敞视，但大多还是低魔领域，不对历史进程造成什么决定性影响（龙除外，可以看作火器），比如带着青铜器技术的先民通过陆桥来到维斯特洛，打败了森林之子。
随后安达尔人带着铁器、鼓风炉和翻版天主教的七神的信仰轻易干翻了维斯特洛，长城以南的森林之子全部灭绝，先民退守颈泽以北，开化的学习冶铁和贵族制度，不开化的成为野人自由民；不过铁器在更大战争机器龙面前也是小儿科，所以坦格利安成为全境守护者，但即使是龙也是蝙蝠式的双足飞龙，而不是经典西方火龙，否则看起来更不符合空气动力学。
可惜的是，龙是权力象征而不是先进生产力代表，所以从未冲击旧的经济基础以及与其相适应的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和社会意识，维斯特洛还是铁器时代的封建领主制，大贵族受封国王并长子世袭，小领主（骑士）效忠大贵族，贵族靠收租农民为生，有空闲比武打打杀杀；人们相信血统论，和今天的工人处境一样，占据七国绝大多数的农民是不配出现在文字记载上的，就像乔拉对龙母说的“他们只祈愿雨水、健康和永无休止的夏天。”
封建制度的长夏自有他的历史进程，一个来自自由贸易城布拉佛斯的雇佣剑士的后代，在五指半岛中最小领主儿子，凭借经营妓院服务与贵族和市民阶级进入政界，后来成为了七国的搅屎棍，也有无数像他这样通过混乱作为阶梯上升的失落贵族和商人，与他相匹配的是只能与海外互通的谷地，由于商业发展，身份等级制度开始松动了。以维斯特洛第四大港口海鸥镇为中心形成的谷地富商们的地位提升，通过金钱来获得与贵族联姻、而此时贵族们则出现了可继承的土地的人口过剩，不止谷底，河间、西境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新兴阶级成为了小指头们的笼络对象。
这种被称为xxxx的萌芽的萌芽是后话了，对于贵族来说，最直接的矛盾还是土地分配，封建主内部矛盾也很大，海峡对岸还有一个执意复国的丹妮莉丝，前期的丹妮，用西马政治学者吴冠军的说法，是半个马基雅维利主义者，利用美貌来合纵连横获得复国资本、以撕毁契约的方式获得整支无垢者，这些策略和手段，和她狭海对岸封建主们，半斤八两。
但仅仅是复国，坐上铁王座，重新洗牌一下贵族制度呢？那不耽误贵族内部打架，对面的贵族实在太烂了，甚至瓦里斯都把七国压在丹妮那里，但有了龙的龙妈不一样了，要做一个breaker of chains。在目睹奴隶的遭遇以后，龙母不仅提出了一些激进的政治主张，还发动广大被压迫群众夺取渊凯，奴隶主们认为是勒索，吓得提议给予大量黄金与船赠与龙妈，只求她赶紧领兵离开渊凯、登船西征维斯特洛（其实酷似主编催稿时的语调），但龙母拒绝了，换句话说，复国大业可以拖到第七季以后，首先要终结奴隶制。
更要命的是，龙妈誓要做一个左翼革命者（不是无产阶级革命者），不仅要终结东边大陆奴隶制度，还要摧毁西边大陆的封建制度历史的辐条，她意识到大家族不过是同一车轮上的辐条，一会这个家族在顶端，过会是另一个，不断滚动，碾压地上黎庶，庶民是受侮辱和被损害的人，当失落的贵族小恶魔问龙母“你觉得在维斯特洛谁会支持你，你的家族不复存在，没有一个活着的贵族可以支持你”，后者回答“平民”。提利昂觉得我读书少你别哄我，即使读书多从封建主视野出发认为也是天方夜谭，没有贵族支持的统治，是不可能持久的。在贵族内战争霸中闪烁智慧的小恶魔，从此尽出一些昏招。
而此时维斯特洛大陆的平民正水深火热，民不聊生，他们何以诉诸自己的政治需求呢？大陆另一边的左翼革命者还遥遥无期，来了也不一定是好事，他们的诉求转向了宗教，更加纯洁和原教旨主义的宗教，不仅海峡对岸的红神过来抢地盘了，原本世俗化的七神信仰也被扭曲。底层人民开始拥立无比虔诚、耶稣般的布道者的“大麻雀”，甚至太后也要利用他们打击敌对贵族，最后导致两大贵族集团纷纷被狂热宗教压制，自食其果。
麻雀的兴起有现实政治的隐喻，和今天伊拉克、叙利亚的ISIS有异曲同工之处，即是作为世界体系的边缘人，是新自由主义的结构暴力的受害者，沦为了阿甘本所说的“赤裸生命”，他们该怎么办呢，不是等待海峡对岸革命者的画的大饼，而是拥抱宗教极端主义，使得经济/阶级矛盾得到转移。
接下来面对的问题就是异鬼，阶级矛盾先放一放，民族矛盾才是主要矛盾，异鬼的目的无人知晓，也许只是和南方人探讨一下全球气候变暖的话题……也正是囧雪笼络抗击异鬼统一战线，人与“非人”的界限被划分出来了，换句话说，野人虽然不开化（没有等级制度）还吃文明人，但他们是人；兰尼斯特杀父杀兄之仇不共戴天，但他们是人，龙妈是来捣毁阶级制度，但此时选择北上抗鬼，也要团结，这种区分和抗击天灾亡灵的过程为以后维斯特洛大陆的民族国家想象共同体奠定了基础。
夜王一路南下临冬城，身经百战的贵族们指挥得稀烂，可贵族们也不蠢，毕竟死的大半都是刚刚横渡海峡龙母的主力军，最后还得靠刺客逆风翻盘，只能说明编剧肯定没玩骑砍，没看三国，输出的剧情不能满足中国人民精神需求，不仅多斯拉克轻骑兵一股脑扑上去，而不是侧翼干扰给为正面硬扛的无垢者减轻压力，尸鬼蜂蛹而上，投石车投了一发就被尸鬼吞没，这是指挥儿戏吗？不，这是权力的游戏。
人鬼之战结束后，原本想通过靠抗击异鬼，完成史诗大业以此获得全境称颂的丹妮莉丝已元气大伤，贵族三傻不服女王把囧雪身世告诉首相（谁知道囧雪身世是不是神棍和山姆一起编的，反正神棍已经上位了），首相冒杀头罪告诉情报大臣，自称为了人民的瓦里斯看上了囧雪，这样四平八稳、仁爱又不想着推翻封建制度的小伙才是众贵族望所归吧，于是外面到处都散布着囧雪才是坦格利安的继承者，大家纷纷站队，龙妈到头来做再多努力，到头来还是抵不过血统论的偏见。（实际上是抵不过落后生产力）。
从这个意义上，龙妈即使不黑化，也会被封建势力同化，同流合污（实际上第六季以后龙妈已经再朝这个方向努力，妥协性暴露，但还是受到激烈抵制）；即使不是被男友杀，也会保守主义意识形态杀死。在过去，她是“唯一带来一点新的社会行动”的人，是要击碎权贵家族的滚滚车轮，在今天，这叫做左翼革命者，是要解放无产阶级、重建全球政治经济新秩序的人。这样一个人，在美国故事框架里，苟到了旧秩序被推翻前，逃不过变质而死的命运。
凡人皆有一死。
而两编剧想要告诉大家，看看这些革命者对平民百姓的屠杀吧，比色后这种窃国者更加恐怖，下场也更惨，在史书上，她从悲情的反抗者变成残暴的屠城者，最终众叛亲离——窃国者色后还能带着舔狗一起被砸死。从这个角度说，权游不光是神剧，还是神预言，大家看不懂都是因为姿势水平太低。
当然，以上都是我瞎扯淡的，真实情况就是编剧水平太烂拍脑袋写剧本，就像演员们吐槽的那样。
根本上来说，美剧的生产体系不改，美国流行文化的价值导向不变，权游就绝对不是从神剧秒变史诗烂剧的最后一个。当然，这是另一个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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