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巩皇还那么青涩

聊到尽兴处黄霑坐地毯上，讲起陕西农民张艺谋眼里都是光，巩俐很羞涩别人不cue不说话，而蔡澜直接抽起了烟，《今夜不设防》果真是宝藏。

节目一开始，黄霑介绍张艺谋是做过男主角，最好的摄影师、最好的导演。也算名副其实。毕竟上《今夜不设防》前，张艺谋已凭电影《一个和八个》获中国电影优秀摄影师奖，借《老井》手握三座影帝，靠《红高粱》拿下柏林金熊奖。

黄霑介绍完巩俐后特地说第一次见巩俐真人的时候觉得很不好看，大银幕上看到后觉得非常的美。后半句弹幕都同意，前半句惹下不少非议。

彼时巩俐才25岁不到，只出演过张艺谋的《红高粱》《代号美洲豹》和李翰祥的《一代妖后》。《红高粱》虽然红极一时，但《代号美洲豹》几无反响，而且《一代妖后》巩也只是个为刘晓庆“做嫁衣”的配角。

然而这不妨碍黄霑断言巩俐在中国必定会红透半边天。巩俐听到这话时的笑俨然和此前的不一样。那笑里仔细看显然还能看出有那么一点点年轻姑娘的小得意。

可能是和那时请内地导演和演员上节目不容易有关，倪匡全程兴致勃勃的，和往时不同，非常健谈。黄霑在倪匡的配合下，也问出了一些好玩的。

譬如巩俐家有五兄妹，巩俐排行老幺，出生在沈阳，后随父母去山东，巩家大哥叫巩固。巩俐一到香港整天唱卡拉OK。巩俐19岁考进中央戏剧学院，当时录取率只有千分之一。她们班是明星班，好几个同学很出名。

题外话，90年就很出名的，和巩俐一起从中戏85班走出去的女演员，现在还活跃在荧幕上的，貌似只有史可、伍宇娟和陈炜。去年热播的《江照黎明》，史可饰演的是女主的妈妈。伍宇娟最近的一部剧是章子怡领衔主演的《上阳赋》。陈炜出镜率最高，上个月还去金鸡奖闭幕式走红毯。

很明显，刚一脚踏进电影圈的巩俐和浸淫港娱十数年的黄霑比起来，显得稚嫩极了，谈话一直被带着走，几度陷入被动。

比方黄霑问她觉得为什么自己能考上中戏？言外之意既然考中几率那么低，怎样也得有点料才行呀！说点什么满足一下大家的八卦之魂吧。

奈何巩俐直愣愣地说可能老师觉得她有点发展前途吧。笑得憨憨的，给自己挖坑也不自知。

老狐狸黄霑即刻打蛇随棍上，问她哪里有发展前途？巩俐只能挠头作尴尬状。有弹幕说好嫩呀！难得看到这样的巩皇。

几个回合下来，张艺谋护花心切，见巩俐委实招架不住，被问得落花流水，就把话接过去。

说国内年青人专门学表演的学校不多，只有北京的中央戏剧学院和上海的戏剧学院，报考多录取少，每年就招20人左右。……《红高粱》巩俐的戏只拍了60天因为只有60天的假。

讲话慢条斯理，内容干枯瘦瘪。以为他要放大招来解围呢，然而国师他就只是单纯的字面意思的声东击西而已。摔！

蔡澜似是看不过眼，特别生硬地把话题切到程小东身上。

程小东出生于电影世家，是香港导演程刚和童真的儿子。囊括第十一届金马奖优等剧情片奖、最佳导演奖的《十四女英豪》就是程刚的代表作，也是程小东的出道作品。

倪匡说程小东他爸程刚是他的老熟人，黄霑叫他“不要认亲认戚”。程小东情商很高立马接话说他是倪匡看着长大的。黄霑和倪匡两人斗嘴比起小学生来不遑多让，不是倪匡训黄霑“让人家讲，不要打断”，就是黄霑斥倪匡。怪不得蔡澜在这里话那么少。

黄霑切换普通话帮巩俐介绍程小东，说程小东小时候非常顽皮，他爸爸要去片场时就拿绳子绑住程小东的脚。

话没讲完，倪匡插嘴纠正黄霑的普通话。结果捅了马蜂窝。把几杯黄汤落肚的黄霑气得掏出自己的鞋子，往茶几上用力敲了好几下，说这个才是鞋子。把巩俐都看愣了。

倪匡自曝向来不改稿，给张彻写《独臂刀》剧本，张彻不满意，叫他改，他不改，张彻只能自己改，改完后，发现只有五个字是他的——独臂刀，倪匡。引得大家捧腹大笑。

谈及内地导演晋级制度以及回答自己和程小东谁的导演能力好时，张艺谋讲话就像挤牙膏，说不清是拘谨，还是敷衍。

这一期比较短，估计和他们聊天放不开多少有点干系。后来黄霑说巩俐：“什么叫我都喜欢的，这句话很像外交辞令，不行，要说心里话。”看似泼皮，可比起他直接怼张艺谋“说了等于没说等于放屁”，也算有几分怜香惜玉在里头。

巩俐和张艺谋陪程小东上《今夜不设防》是为了宣传《古今大战秦俑情》。

电影的制作班底十分豪华。程小东担任导演兼动作设计，策划和男主都是张艺谋，女主巩俐，男二于荣光。原著作者李碧华担任编剧，特效指导徐克，美术指导奚仲文，配乐黄霑、顾嘉辉、戴乐民。

另外，男主张艺谋是编剧李碧华选的。

张艺谋后来在《印象中国：张艺谋传》里正面解释过接这部戏的原因：

“很简单，根本不是为了挣钱，因为那时给钱很少。原因是我正在闹婚变，我和巩俐的事曝光后，全国都在沸沸扬扬地讨论我的离婚，在很多人眼里我是陈世美，我没有一个地方能钻。那时没钱，不可能去开旅馆，就是想找个地方，有个相处的空间，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世界和大家的目光。这时韩培珠让我跟巩俐去演部戏，我第一反应就是接下来，这样就能有一个公开的空间，两人能在一块儿，避开外部世界。”

华彩就出在这里。

面对这么有话题的嘉宾，向来八卦的黄倪蔡三人显然是有所期待，也做足准备的。

可是不管黄霑多卖力，倪匡怎么下钩子，张艺谋和巩俐概不接招，全程只是不咸不淡地说，无关痛痒地笑，滴酒不沾。

面嫩的巩俐到后来才掂量着说了一句“以前一直拍《红高粱》《西太后》好像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拍完程小东这个很开眼界”。

都以为就这样happy ending了，结果节目组：略略略。杀了个回马枪。

嗯，屏幕适时切成《古今大战秦俑情》中巩俐和张艺谋缠绵拥吻的画面，右上角赫然打出七个字：儿童不适宜观看。弹幕：……就是故意的。

节目结束我顺手翻了《今夜不设防》的豆瓣主页，发现最早一条讨论在2012年。

10年间17条讨论，2022年就发布10条。短评更夸张，2022年的翻到网页丢失都没翻完。今年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怀旧年。

甚至没有经历过那段时光的年轻人也为之沉醉。讨论帖多求资源求字幕。不到9千人打分有接近7千人5星推荐。

是推荐看黄霑倪匡蔡澜左手白兰地右手香烟吗？不，分明推荐的是那一个可以不受拘束、不设防备、不会轻易感到被冒犯的黄金时代。

那个时代里，才子天马行空风流不羁，佳人爱俏敢比珠玉，名媛骚客在纸醉金迷的江湖里谈笑风生，言辞大开大合，酒醉快意恩仇，烟火味与生活气两肩挑，各有各的脾气秉性。

连我们的平庸琐碎在他们的敢爱敢恨下也显得亮堂起来，好不过瘾。有剧评说忽然有一种感慨，所谓的“八十年代”到底是怎样的年代！

我想大概就是如春之萌发，欣欣向荣，蓬勃向上！人人生活有热情，笃信命运不会亏待愿意努力的人，不管是籍籍无名，还是声名显赫，每个人都有机会出头天吧。

怀念这样的时代。即使泥沙俱下，但瑕不掩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