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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评|“哪有救世主?”:谈画家夏星对丢勒自画像的戏仿

六罐 业余艺术家MAart 2023-06-26

许多当代艺术家都会以古典艺术作品为蓝本,二次创作出带有与原作有着“截然不同”精神内核的杰作。
在本期推送中,我们以夏星1992、2009年的画作 《在慕尼黑皮那科可美术馆借丢勒的头发之一》及《之二》,与丢勒于1500年创作的著名的《自画像》作比,希望可以简单阐述当代艺术对古典艺术的继承、衍生和戏仿。

丢勒是文艺复兴时期德国著名的画家,自画像(《皮装自画像》)是其最杰出的代表作之一。
在这幅作品中,丢勒好像在努力地把自己打造成“神”——稳定的三角形的,左右对称的构图、丢勒自己如耶稣般浓密的卷曲下垂的长发、放在胸口祝福的手势……而且在那个半身正像多用于宗教画,用来描绘“主”的时代,丢勒也一反常规地将自己的正脸用于自画像中。

《皮装自画像》


有人说丢勒如此作画显示的是一个来自工匠家庭、社会地位低微的画家的野心,但如果结合当时德国的社会环境加以想象,丢勒向观者呈现的是似乎是他“救世”的理想。

十五世纪末十六世纪初,不同于同时期意大利的逐渐走出封建的阴影,丢勒处在德国最黑暗的时期之一。饥荒和黑死病在土地上肆虐,复杂而又尖锐的阶级关系与社会矛盾暗流涌动,德国的文学艺术长期处在低迷之中。丢勒或许在用自画像背景无尽、单纯的黑色来描绘这种黑暗,而作为艺术家,他眼神坚毅地处于黑暗之中,望着远方,手中似乎要举起代表“希望”的焰火。

而如果丢勒的画是在坚定说着“我是救世主。”那么夏星分别于1992年与2009年创作的《在慕尼黑皮那科可美术馆借丢勒的头发之一》(后简称《之一》)及《之二》(后简称《之二》)就是在嬉笑着说:“哪有救世主?”“是我吗?”
这或许是一种对古典主义艺术中“神”性的打破,也是当代艺术在戏仿古典艺术作品时较为喜欢探索的方向。丢勒像画神一样画自己,但夏星不认为有神的存在。

先谈《之一》,在这幅画上,夏星将自己绘画成全裸,“借来”丢勒耶稣般的长发套在头上,同时眉毛上挑、大瞪眼睛、下巴高扬,手模仿着丢勒自画像的手势,却以一种不舒适的状态摆放。

《在皮那科克美术馆借丢勒的头发之一》


仔细观看,还会发现《之一》中的夏星手里拿着一份漏洞百出的遗书,那上面写到:“我阿尔布列希特·丢勒。我知道在我离开世间四百多年后的东方-中国,会有一个画家继承并发扬我的衣钵。在此,我代表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向他致敬!并将复兴时期的伟大传统和我个人的一切交付他使用,特立此遗嘱。阿尔布列希特·丢勒。”

这幅画虽然延续了丢勒自画像中对称、三角形的构图,但呈现出的画面效果却与丢勒的自画像截然不同,尖锐的顶光使得夏星人体面部和整体形态怪异,同时三角形的构图也有些“劣质”——人物从半身像变成了“中景”的比例,相比原作显得更加窄而长,失去了三角形构图能带来的稳定感。

2009年创作的《之二》更像是对《之一》的补充,这幅画更大程度地还原了丢勒的自画像,但是却拆走了丢勒的头发,仿佛脱口秀中的“callback”,给观者呈现了一位“头发的确被‘接班人’借走了”的丢勒。

《在皮那科克美术馆借丢勒的头发之二》


这让笔者联想到另两位当代艺术家对古典艺术家作品的戏仿:
一是弗朗西斯·培根于1952年戏仿委拉斯凯兹创作的《尖叫的教皇》,二是岳敏君于1995年仿德拉克洛瓦的《自由引导人民》

委拉斯凯兹《教皇英诺森十世像》(左)、培根《尖叫的教皇》(右)


培根将委拉斯凯兹委婉展示其奸邪的教皇直白变为恐怖、崩溃的载体,将原作中暗藏的情绪外化,好像千万根尖刺穿身;岳敏君的《自由引导人民》中“面具化”“脸谱化”的大笑呈现出了一种悲剧性的喜剧效果,展现了消费主义浪潮下人们越来越无脑的欢愉。

德拉克罗瓦《自由引导人民》


岳敏君《自由引导人民》


严肃、理想主义、工整、带有“神”意的画在当代艺术家的手笔中摇身一变,成为消解严肃、消解理想,饱含玩味和讽刺的作品。当代世界人类的灾难与危机被当代艺术以一种露骨的嘲讽展现出来。

回到夏星的作品。它好像在说“这是一个没有救世主的时代”。同样,这个时代也不会允许“救世”的愿望产生,夏星在《之一》中化身自画像中的丢勒,可以模仿他基督耶稣一般的发型,却无法模仿他救世的愿景。
这或许是因为,当代是无力的。处于如此时间中的我们可以笑、可以讽、可以轻视,却无力哭也无力如400年前的丢勒那样,处于黑暗中仍自诩为救世主地望向远方。

文字|六罐

编辑|奂饷嘉

排版|奂饷嘉

图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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