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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万劫，方见莲花！千百年来，江心屿多次遭遇战火，却总能涅槃重生

孤屿志 2023-08-31
“瓯当闽浙之界，称南北咽喉，近海氛已戢，远岛荡平可纾”。温州地处浙南，是浙江入闽的唯一通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历年来，东南沿海动乱都会波及温州。

江心屿孤悬城外，免不了受到战争牵连。在清代《江心志》、《孤屿志》等古籍中，有关于双塔、江心寺等建筑在战火中损毁的记载。

本期，我们来盘点那些年江心屿遭遇过的战火。

方腊起义
双塔俱烬

“龙翔、兴庆二峰之巅，旧有宝塔……顷因兵火，与院俱烬，惟故址存。”宋人刘愈在《东西塔记》中记载，江心屿双塔曾毁于兵火，直到绍兴戊午年（1138），他和净宣和尚因率同志各捐己财而为之倡，鸠工修建。

《孤屿志》收录的刘愈《东西塔记》

双塔究竟毁于何时？刘愈说，“自废迄兴，阅年十八”。18年前，即北宋宣和二年（1120），这一年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北宋宣和二年十月，睦州青溪县（今淳化县）堨村人方腊利用明教、天师道等秘密宗教，准备组织农民起义，召集一百多名骨干，在漆园里控诉造作局酷取民物和花石扰民等种种暴行，“东南之民苦于剥削久矣”。

十一月初一，方腊自称圣公，建元永乐，“部署其众千馀人，以诛朱勔为名，见官吏公使人皆杀之。民方苦于侵渔，果所在响应数日有众十万”。次年正月，方腊义军洪载部沿江南下，二月攻克婺州、处州，向温州进军。

江心屿东塔 王瓅摄

四月十九日，方腊义军抵达温州城下，永嘉俞道安率楠溪数百农民在楠溪山底揭竿举义，起兵响应，自称“大翁”，在菇田打败三百官兵。五月，俞道安率部进占乐清，屯驻白鹤寺，配合方腊义军，形成对温州郡城两路夹攻形势。

七月，俞道安撤出乐清，渡过瓯江，进屯龙湾，此时起义军已经发展到两万余人。俞道安曾两次向永嘉县城发起攻击，荷长梯，负车炮，秉火万炬，直扣城下，但受到城内士兵英勇抵抗，围城36日不下。

江心屿西塔 王瓅摄

十月，俞道安部被宋军重重围困在永宁山中，最后粮草断绝，全部战死。吕师囊、俞道安军队所经之处焚毁佛寺多处，江心双塔也极有可能在此期间被毁，时间上与刘愈所记载的基本吻合。

海寇入温
望江亭毁

温州古城西北处有一永清门，与江心屿隔江相望。永清门外曾有一处望江亭，明万历间江心寺高僧雪崖道充禅师曾重修，作为下院。清代嘉庆年间的《孤屿志》记载，“望江亭……顺治戊戌为海寇所毁”。

顺治戊戌年，即顺治十五年（1658）。瑞安朱鸿瞻在《时变记略》里把顺治十五年发生在温州的动乱称为“海寇之变”。文中提到，“顺治十五年，郑国姓将由海道寇江宁，五月初九日，先出温州掠饷”。郑国姓，就是郑成功。顺治三年（1646），郑成功起兵福建南澳，为的是抗击清政府，恢复南明疆土，此后东南沿海连年兵事不断。

温州城南巽山公园的郑成功塑像

温州沿海地区是郑成功北伐战略的重点地区。顺治十五年正月，郑成功和张煌言率舟师十七万北上，初七至平阳，在乡下借粮三日。五月初九，郑成功亲率部从海道进逼温州府城，扎营南门巽山，相持半月，郑军取足粮饷而去。十月二十七日，郑成功亲率十万大军，分乘千余艘大船，停泊在磐石港口，登岩围城。十天后，攻破磐石城，郑军传檄至县城取饷，次日又派兵到虹桥、南阳一带征粮。十一月初十，郑成功占领了蒲岐等地，就汛养兵，以磐石为总指挥部驻地，在大门、小门等岛备战修整数月。

其实在顺治年间的史料中，经常称呼郑成功为“逆贼”，如“海贼郑森”“海逆郑成功”“闽逆郑成功”等。这并不代表他是真正的贼盗，而是清朝统治者站在敌对立场上对他的一种情感谩骂。因此，《孤屿志》中提到的毁掉望江亭的海寇，极有可能是郑成功的军队。

《孤屿志》中有关望江亭的记载

甲寅之乱
僧人被害

康熙十二年（1673），清朝廷下令撤藩，三藩之一靖南王耿精忠据福建，响应吴三桂起兵反清，史称“三藩之乱”。

次年（甲寅年）四月间，靖南王耿精忠派部将曾养性、吴长春等由闽入浙，攻平阳县城。五月，曾养性率部克温州府城，屯营于西山。之后耿军继续向北攻乐清，占领乐清全境。八月，清朝廷派宁海将军贝子傅喇塔等率部攻剿耿军。

康熙十五年（1676），贝子傅喇塔与曾养性两军对战于西山，曾部连战连败，死伤两万余人。十二月，曾养性撤回到福建。至此，温州遭遇战火长达三年，史称“康熙甲寅温州事变”。清代诗人林兆斗在康熙十七年（1678）元宵节赋诗二首，感叹前几年的元宵节都是在战乱中度过的。

戊午元夕有感二首（其一）
林兆斗
几年元夕乱中过，此日烽销夜若何。
七宝月华澄玉宇，千枝火树烂铜荷。

清代文人周天锡在动乱结束后登上江心屿，留下诗作。

乱后过江心寺
周天锡
碧树苍崖梵阁边，双峰故迹尚依然。
香飘白象冲霄立，潮拥青虬傍塔眠。
沙碛血埋山鬼泣，坳堂人静夜珠悬。
中宵坐断三摩地，莫问伽陀十界天。

这三年，江心屿经历了什么？

知府赵恒给释元奇版《江心志》写序文的时候，说甲寅事变“海寇频侵，兵燹相仍，寺僧逃亡，屡遭蹂躏杂践。平原一望，庐舍楼台半在荒烟蔓草中矣。”

知府赵恒在《江心志》的序文中，提到江心寺在甲寅变乱中的遭遇

江心寺住持体印禅师在变乱中遇害。康熙十四年（1675）年八月，曾养性逃回温州，获体印夹带贝子副将杨春芳书信一封。于是，曾养性将杨春芳和体印磔于市。乐清县令蒋埴为释元奇写寿塔铭文时，提到体印被害一事，“六月闽变蔓瓯，越明年，体印师与同寺辈被害，住僧窜匿……宇殆亦消毁尽矣。”

浙江提督陈世凯为重修江心寺写募缘疏时，也提到了江心寺在甲寅之乱的遭遇，副总戎杨春芳与寺僧体印被诛于市后，“逆众遂窠斯刹，甲盾兜鍪蔽其禅室，苍苔延殿上，粉堞失污，画壁落翠，如来减金容，戎阇黎净土顿成罗刹鬼国”。总之，在甲寅之乱中，体印等被杀害，寺僧逃窜，寺院被毁，江心寺几乎遭到了灭顶之灾。

康熙十六年（1677），性空、海洁、法滋等僧人计划修葺江心寺，故而请陈世凯写了这篇募缘疏。康熙十九年(1680)，大云禅师重建了江心寺大雄宝殿及左右配殿，并开堂说法，有“缁素云集，法筵之盛，誉满东南”之说，使这里的香火重新兴盛起来。


历经万劫，方见莲花

几度毁于战火

几经重修重建

如今依然焕发着勃勃生机



编辑：连佳佳 刘曦
校对：郑凌
责编：潘贤群 张驰
审核：林婷婷
参考资料：
《温州历史年表》沈克成
《温州古代史》胡珠生
《江心志》释元奇
《孤屿志》陈舜咨
《东瓯诗存》曾唯
《明清之际温州史料集》陈光熙
《温州江心屿东、西塔始建年代辨》郑梯燕
《“寺院捐赠”与温州郡城的权势转移：聚焦于江心屿的讨论（1535-1917）》王思思
《郑成功的身份认定与挪位——以中日文人的不同书写为中心》寇淑婷 曹顺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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