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编］费拉拉的斯基法诺亚宫中的意大利艺术和国际星相学｜选译｜阿比·瓦尔堡
编者按｜
在1912年的国际艺术史大会上，瓦尔堡宣读了他的论文《费拉拉的斯基法诺亚宫中的意大利艺术和国际星相学》。在这篇论文中，他首次提出了不同于“图像志”（iconography）的“图像学”（Iconology）概念。然而对此文的关注，往往停留于一种方法论的可能，却忽视了瓦尔堡对一门尚未成形之学的呼吁。正如阿甘本所提醒的，图像学本身绝不是瓦尔堡的目的。从他“对西方人的诊断”的角度来看，“他的目的是使一个既是历史的又是伦理的难题成形”。本次推送的选段主要根据David Britt的英译版 Italian Art and International Astrology in the Palazzo Schifanoia in Ferrara（收录于1999年出版的 The Renewal of pagan antiquity），同时参考了阿甘本《瓦尔堡与无名之学》（Aby Warburg and the Nameless Science）中摘引的英译。
阿比·瓦尔堡｜A.Warburg
费拉拉的斯基法诺亚宫中的意大利艺术和国际星相学｜1912｜选译
本文2000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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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我试图证明归入巴尔迪尼（Baldini）名下的日历版画其实是波蒂切利的早期作品。尽管如此，这些作品无疑反映了后者视觉化的古代观念。从这份日历的文本和表现手法来看，它在我们的上下文中显得很有趣。它的文本是占星术信奉者的实践手册；但是，通过阿布-马萨（Abῡ Ma‘šar）进一步的研究，它也间接地证明了自己作为一份可信的希腊化时期应用宇宙学概要。它的表现手法一方面表明了这份日历还有一个稍晚的版本——虽然是个看似次要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揭示了个别服饰的差异，这使我们能观察到一种新的风格准则的诞生，一种理想化的，近似古典的运动传递。
这份日历的首版大约在1465年出版，准确地遵循着欧洲北部常用的行星书系（planetary series）类型。一个小小的女性舞者略带僵硬地站在维纳斯的孩子（the Children of Venus）中：这个女子身着勃艮第服饰，一顶法式圆锥尖帽（Hennin）将她的头围了起来。她的整体外观证实了巴尔迪尼或是波蒂切利一定参考了一份源自北欧的勃艮第版本。
稍晚几年再版的同类版画揭示了佛罗伦萨文艺复兴初期，风格转变的趋势和天性。“宁芙”（nymph），这只佛罗伦萨的蝴蝶，头戴飘逸的饰物，身穿希腊酒神女祭司（Maenad）或罗马胜利女神（Roman Victoria）摇曳的裙摆，从严实的勃艮第风格中破茧而出。
我们当下的语境已清晰地说明，在《维纳斯的诞生》和所谓的《春》这两件波蒂切利的作品中，维纳斯都试图将诸神从中世纪的双重奴役中——神话的和占星学的——解放出来，并使自己恢复奥林匹亚山的自由。爱与美的女神维纳斯在玫瑰的环绕下，赤裸着，将贝壳上的水花掠去。她的同伴美惠三女神，在另一件维纳斯绘画中仍相伴左右，数年前，我将那件作品取名为《维纳斯的王国》（the Realm of Venus）；今天我想提出稍稍不同的解释，它或许还向精通占星术的文艺复兴早期观者传递美丽之神的实质：维纳斯行星（Venere Pianeta），这位将自然再度唤醒的女主人出现在了由她掌管的四月份。
我认为，这两件作品都表达了对西莫内塔·韦斯普奇（Simonetta Vespucci）的怀念与崇拜，她在1476年的4月26日逝去。
波蒂切利从已有的传统中取材，却将其运用于一种全然理想化和独立的人的创造。他从希腊和罗马古代的再生中获得新风格——荷马的赞歌、卢克莱修还有奥维德（通过波利齐亚诺而非一些禁欲主义卫道士的解说）——最重要的是，古代雕塑自身向他显示了在更高的领域，希腊诸神如何跟着柏拉图的语调翩然起舞。
我的同胞们，解开一个绘画之谜并不是这次讲座的唯一任务——尤其是在这里，没有时间对它进行从容的阐释，只能以一种聚光的电影术捕捉它。
我在这儿从事的孤独而短暂的试验，实为恳请扩大我们艺术史研究的方法论边界，既在主题上也在地理学意义上。
现在，不断发展的分类仍过于局限，并对艺术史构成了阻碍，使它的材料无法为有待撰写的“关于人类表现的历史心理学”（historical psychology of human expression）所用。由于它过于唯物主义或过于神秘的主旨，我们这门年轻的学科否认了自身全景式的世界历史观。在政治史体系和关于天才的教义之间，它暗中摸索，试图发现属于自己的进化理论。我希望，在阐释费拉拉的斯基法诺亚宫壁画时所使用的方法，能展示图像学分析并不屈从于微不足道的领域限制，它既不讳言于承认古代、中世纪和现代实为互相关联的同一个时代，也不回避把最自由的作品和最实用的作品当做同等有效的表现档案来考察——这种方法，通过让自身照亮一处单独的黑暗地带，从而阐明在他们的上下文中，伟大而普遍的演化进程。相比巧妙地解决问题，我对提出新问题更感兴趣，我希望将这个问题表述为：“在何种程度上，我们应当把意大利艺术在表现人物的形体时发生的风格转向视为一种国际性的进程？而这个过程辩证地参与了地中海东部民族异教文化的图像幸存。”
我们对艺术天才的卓越成就所发出的赞叹，只会被这样的认识所强化，即天才既是一种被赐予的天份也是一种自觉的辩证能量。意大利天才们赠予我们的伟大新样式深植于一份共有的决心：无论是中世纪、东方、还是拉丁区，褪去它们附着在古希腊人文主义遗产之上的传统“实践”。正是怀着这种恢复古代世界的愿望，在图像的国际性迁徙时代——也被我们略带神秘地称为文艺复兴时期——“好的欧洲人”（the “good European”）开始了他为启蒙而进行的斗争。
文｜阿比•瓦尔堡 试译｜郑小千
责编｜星丛
阿比·瓦尔堡纪事年表｜2015
1866， 阿比•瓦尔堡出生于汉堡赫赫有名的金融家族，他的祖辈自17世纪开始就生活于汉萨区首都。瓦尔堡居于七个子女之首。
1879，将自己的长子权利转让给了弟弟马克思（Max），前提是马克思需在瓦尔堡的余生中为他支付所有购书开销。
1886 ，在波恩大学学习历史、艺术史和心理学，师从卡尔•贾斯蒂（Carl Justi），赫尔曼•乌瑟纳尔（Hermann Usener）和卡尔•兰布雷希特（Karl Lamprecht）。【注释 1】
1888 ，在佛罗伦萨，受到奥古斯特•施马尔索（August Schmarsow）【注释 2】启发,关注到运动中的形象。
1889 ，投入胡贝尔特•亚尼特斯希克（Hubert Janitschek）【注释 3】的门下，与艺术史中的维也纳学派有所联系。
1891， 在柏林短暂地研习医学。【注释 4】
1892 ，在卡尔斯鲁的骑兵营服兵役。
1893 ，出版了《波蒂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和“春”：早期文艺复兴的古物观念》。
1893—1895 ，在佛罗伦萨生活。
1895 ，出版了《1589年幕间表演剧的剧场服装：贝尔纳多的设计和卡瓦利埃里:耶利米的盖墓石》（The theatrical Costumes for the Intermedi of 1589: Bernardo Buontalenti’s Designs and the Ledger of Emilio de’Cavalieri），意大利文。
1895—1896 ，到美国旅行，访问了华盛顿的史密森研究院，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大学与斯坦福大学。接触到人类学家弗朗兹•博厄斯（Franz Boas）的研究，以及弗兰克•库辛（Frank Cushing）和詹姆斯•莫内(James Mooney)对印第安人的研究。他自己也跑到新墨西哥洲和亚利桑那州，研究霍比•印第安仪式。
1896 ，瓦尔堡写了一出三幕剧献给家族的新年聚会与未婚妻玛丽•赫尔茨（Mary Hertz），这出短剧名为《有关艺术的汉堡谈话：汉堡喜剧，1896》（“Hamburg Conversations on Art:Hamburg Comedy,1896”）
1897—1899 ，在伦敦和巴黎学习。
1897 ，与玛丽•赫尔茨（Mary Hertz）结婚，玛丽•赫尔茨是一位画家和雕塑家，来自汉堡中产阶级的新教家庭。
1898， 和妻子移居佛罗伦萨。
1902 ，出版了《肖像画艺术与佛罗伦萨的勃艮第风》和《弗莱芒艺术与早期文艺复兴的佛罗伦萨》。
1904 ，回到汉堡，已成为两个儿子的父亲。为申请大学教职准备出版《梅迪奇佛罗伦萨圈的弗莱芒风俗艺术》（Secular Flemish Art in Medicean Florence）,此书内容基于瓦尔堡在佛罗伦萨期间对梅迪奇艺术收藏的目录分析。
1905 ，在汉堡市美术馆(Volksheim)策划了丢勒的素描展“丢勒：自我与时代的镜像——百幅素描展”【注释 5】，并发表演说《丢勒与意大利古代》。同年成为民族学（ethnology）博物馆委员会成员。
1906 ，婉拒布雷斯劳（波兰西南部城市弗罗茨瓦夫）的大学教职邀请。开始建构“文化科学图书馆‘’（Kulturwissenschaftliche Bibliothek）。
1907 ，发表《弗朗切斯科•萨塞蒂的遗嘱》（“Francesco Sassetti's Last Injunctions to His Sons”）。
1908， 在罗马的梵蒂冈图书馆研究天文学历史和占星术。
1908—1909 ，在Franz Boll的影响下，研究天文学历史中的古希腊与阿拉伯。
1909， 瓦尔堡迁居汉堡的Heilwigstrasse116号，他在此度过了余生。他的图书馆已有藏书9000本。
1911 ，图书馆藏书量扩充到15000本。
1912 ，在罗马的国际艺术史大会上宣读《费拉拉斯基法诺亚宫中的意大利艺术和国际星相学》
1913 ，弗里兹•扎克斯尔 成为他的助手。
1914—1918 ，大战期间，为了关注时下新闻，瓦尔堡将历史研究搁置一边。从他的图书馆中收集了所有关于冲突发展的信息，着手研究论文《路德时期文字与图像中异教古物的预言》。
1918—1924 ，遭受了严重的精神危机，辗转了无数诊所后来到路德维•宾斯旺格位于瑞士克劳茨林恩的研究机构。
1919 ，应瓦尔堡家族之请，扎克斯尔担任图书馆负责人，他借此将图书馆转变为一个研究机构。
1920 ，出版《路德时期文字与图像中异教古物的预言》。
1921 ，离开汉堡和Jena，来到克劳茨林恩，贝尔维格疗养院（Bellevue Sanatorium），他的主治医生是弗洛伊德的学生路德维•宾斯旺格。【注释 6】
1923 ，在疗养院演讲了蛇仪式的讲座，瓦尔堡重述了27年前在新墨西哥州的旅行。【注释 7】
1924， 返回汉堡。
1925 ，建筑师格哈德•朗马克(GerhardLangmaack)依照汉堡重要的城市规划师弗里茨•舒马赫(Fritz Schumacher)的理念【注释 8】建造了新的图书馆，毗邻瓦尔堡家，在Heilwigstrasse116号。图书馆收藏了超过40—50000本书。
1925—1929 ，瓦尔堡在新落成的瓦尔堡文化科学图书馆（K.B.W）主持了一系列汉堡大学的艺术史研讨班。
1926 ，支持关于雅克布•布克哈特的研讨班
1928—1929 ，到意大利旅行。在罗马的Hertiziana 图书馆展示了一个没有文本的艺术史计划，被瓦尔堡成为“Mnemosyne”图集。【注释 9】
1929 ，因心脏病在汉堡逝世。
1932 ，Teubner 在莱比锡出版了Gesammelte Schriften前两卷，由弗里兹•扎克斯尔和G.宾担任编辑。【注释 10】
1933 ，瓦尔堡图书馆将60000本藏书运往伦敦。
【注释 1】贾斯蒂关注于个别人物的生平或对某一段历史的局势作一番阐述，文化被具体地看作个体在个别领域中的相互作用。瓦尔堡在波恩大学求学时，贾斯蒂正在监印关于委拉斯贵支的传记，这本出版于1888年的广博专著，以宏大的画面描绘了它的主人公，与贾斯蒂的另外两本著作《温克尔曼传》，《米开朗基罗传》一同为他赢得了声誉。在书中，贾斯蒂说道：“外部环境并不是最重要的，只有与个人才能、命运和意志（will）相结合才会发挥它的作用。在这些因素中，个人意志是最坚定的推动力。若缺少另外三个因素则效果几乎为零，但意志却能抵消他们的不幸。”
【注释 2】德国艺术史学家August Schmasow创建佛罗伦萨的艺术史学院，他使瓦尔堡意识到了对原始文献考据的重要性，也是这一点使他萌生了筹建作为瓦尔堡研究院前身的瓦尔堡图书馆的想法，另一方面，Schmasow在艺术史中应用人类学和心理学方法的主张再一次提醒了瓦尔堡交叉学科一词的重要性，当时Schmasow尝试基于艺术作品中的肢体语言（langage des gestes）去构建一种新的视觉传达（communication visuelle）或者是“信息”（verstandigung）的理论，这似乎给Warburg打开了另一扇艺术史的大门。
【注释 3】Warburg前往斯特拉斯堡大学投入艺术史学家Hubert Janitschek门下，并在其指导下于89年走访佛罗伦萨完成了他的论文《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与“春天”》，这也是他的第一篇出版文章（1892年提交，1893年在汉堡与莱比锡出版），就像迪迪-于贝尔曼所说，Janitschek对于瓦尔堡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导师，他使年轻的瓦尔堡懂得了艺术理论的重要性，比如但丁的，阿尔贝蒂的，也使瓦尔堡意识到了社会实践与图形艺术间的关联；Janitschek还将阿尔贝蒂的《论绘画》译成了德语，并加上详细的注释。在注释中，他辨识出阿尔伯蒂所参照的某些古典和后古典资源，以及阿尔伯蒂曾经评注过的古代和当时的艺术作品。
【注释 4】在完成博士论文后，瓦尔堡曾短暂的在柏林大学医学院学习过两个学期，期间他补课似的阅读了大量的关于心理学的书目。也有一说是1892年，并于次年在卡尔斯鲁的骑兵营服兵役，参见A.Russell,2007.pp.26。
【注释 5】瓦尔堡视素描为油画的对立面，因为素描以一种强悍而饱满的手法呈现了丢勒的个人性情，作品被归入“生前”，“使徒”，“丢勒的家族”几个单元，展览的方式秉承了瓦尔堡一贯的研究方式，对展品的选择，瓦尔堡并没有像公众期望的那样重视作品的真伪；与展览相配合的那场讲座表明，他将艺术作品与艺术家的创造能力放置在他那个时代更深的语境中，他关心的是丢勒如何回应那个智性，宗教与文化聚变的时代，从而拓宽关于文艺复兴的狭窄美学视角。**瓦尔堡自1903年起便为汉堡市美术馆提供资金资助，同时也是小舅子威汉姆•赫尔茨（Wilhelm Hertz）的赞助人。
【注释 6】1918 年 11 月 2 日到 1919 年 7 月 12 日他投奔汉斯·贝格尔[Hans Berger，1873—1941]教授在耶拿的小诊所，从 1920 年 10 月 9 日到 1921年又反复去过几次，其间也去过位于莫伦（Mölln）的诊所；最终，从 1921 年 4 月15 日到 1924 年 8 月 12 日住在瑞士的克劳茨林恩（Kreuzilingen） ，接受精神病专家、心理学家路德维希·宾斯万格（Ludwig Binswanger，1881—1966）的治疗。
【注释 7】这次讲座的讲稿于1939年以英文形式出版，即“A Lecture on Serpent Ritual”,Journal of the Warburg Institute,1939,n.4,pp.277-292。Ginzburg在1984年翻译了讲稿的意大利文版，Michael Steinberg 在1995年出版了Images from the region of the Pueblo Indians of North America。
【注释 8】弗里茨-舒马赫（Fritz Schumacher）致力于将汉堡建造为一个统一的整体，并提倡工艺与艺术的结合，这也是他所属的德意志建造联盟的重要主张。舒马赫曾在一战时设计了汉堡历史博物馆，其砖结构正面墙表明了图书馆正面墙的设计来源舒马赫与瓦尔堡的渊源颇深，他于1909年来到汉堡，正是在瓦尔堡的家中初涉当地社交圈。
【注释 9】在克劳茨林恩讲座的准备笔记中，瓦尔堡将自己的图书馆定义为“人类表现心理学的文献收藏馆”(a of documents relating to the psychology of human expression)。
【注释 10】作为六卷本全集的前两卷，1932年出版的德文选集（Gesammelte Schriften）仅收录了瓦尔堡生前的出版文章与部分手稿札记。扎克斯尔开列的计划目录还包括：1、“记忆女神：欧洲文艺复兴艺术中描绘运动生命的古物，阐释表现价值的图像系列”，这是瓦尔堡生前已大致完成的图像集，试图总结自己早年的研究。2、文化史方向尚未出版的讲座与次要研究。3、“人类学意义上的表现理论”相关碎片。4、信件、警句和自传笔记。5、总结并完善图书馆所有编目，因为图书馆和写作共同促成了瓦尔堡的工作。
编译｜BAU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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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人不再生活在一个纯粹的物理层面的宇宙中了，而是活在象征的宇宙中。
卡西尔试图将康德的批判哲学拓展到可以涵盖其他非理性的象征形式，而瓦尔堡在那时正努力把非理性的原始认同和宗教式狂热结合进智性力量中。两者处理的都是理性与神秘的张力，以及这种张力对人类生命的深刻影响。卡西尔和瓦尔堡之间强烈的智识共鸣和深厚的友谊一直延续到1929年，那年十月瓦尔堡因心脏病突然离世。1933年，在瓦尔堡图书馆的六万多种书籍和照片运达伦敦港的几个月前，同是犹太人的卡西尔已与家人一道离开了德国。
如果阿甘本此篇有个副标题，也许会是他在全文拱心位置的用语：“历史主体的任务”。
我们选择以翻译-批评的形式进入瓦尔堡那最不可译的间隙地带，是为瓦尔堡151周年诞辰纪念。本篇书评所谈及的《宁芙》一文现有两版通行中译，先有赵翔译文发表在2012年的《上海文化》，后有蓝江译本2016年勘印成册。特附赵译《宁芙》以资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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