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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戈:一个奥派企业家的故事

羽戈 新少数派 2020-11-03
按:本文选自羽戈《鹅城人物志》一书,转自公众号「齐亮说」,原题《朱发》。
我清晰记得,那是2004年底的一个雪天。
我正在公司上班,接到一家书评媒体紧急约稿,彼时尚未学会网购,于是给鼓楼席殊书屋打电话,请留一本以赛亚·伯林的新书《现实感》,晚上来取。
店员回复:店里还有一本,不过有人预订了,要不你们商量一下?那位先生也是老顾客,购书十分豪爽。
朱发果然是豪爽之人。他接到我的电话,不仅愿意割爱,还要请我吃晚饭,理由是,在鹅城,读伯林《现实感》的人只怕不会超过十个,老兄既是同好,而且有此书缘,何不共饮一杯,这天气,正适合喝酒。



我望了望窗外飞雪,道:夺人所爱,该我请客。电话那头传来笑声:要不我们赌一把,谁后醉,谁请客。

那时我酒量尚可,喝红星二锅头,半斤不在话下,朱发喝到三两,舌头便开始僵硬,伯林说成了伯克。我把瓶中的残酒全部倒过来,喊服务员买单,服务员奔向前台,旋即返回,笑道:先生不好意思,您这位朋友——她指了指正在摇头晃脑大放厥词的朱发——刚进店的时候,就把单买好了。

朱发扬手,与我作别,手腕之上,有两道褐色伤疤,交错而成十字。后来他告诉我,十七岁那年,他求爱失败,反遭羞辱,愤恨不过,遂用那把珍爱的牛角刀,半夜割腕自杀,鲜血渗透凉席,滴到下铺室友的脸上,那家伙以为是精液,大骂道“他妈的朱发半夜打手枪”,跳起身来掀他被单。此时他因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休克。医生说,再晚一刻钟,这小子就没命了。

伤疤本可祛除,朱发却执意留下来,视之为命运的恩赐。十七岁的他正置身于十字伤疤的中心,拔刀四顾心茫然。这不知所向的茫然,甚至纵贯了他的前半生。

我执笔的这一刻,他已经35岁,依然如一头迷途的羔羊,形单影只,踽踽独行于人间的荒原。以朱发的桀骜,自然不会接受羔羊这样的譬喻,他一向自命为乞力马扎罗山上的豹子。事实上,他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矛盾体,极端自负,同时极度自卑,时而理性近乎残酷,时而感性近乎疯狂。

他平时满口“傻逼”,在他眼中,世人皆傻逼,只他一人清醒,然而每回醉酒,他都要使劲拍打自己的脑袋,一边拍,一边道:我就是一个傻逼!

他的分裂,始自童年。

鹅城诸友,论身世,数朱发最为凄惨。他的家乡朱岩,位居鹅城西北,陷入群山环抱,去往最近的剡溪镇,须行十公里山路,大抵是鹅城最贫瘠的地方。

其父乃是上门女婿,以走乡串镇兜售百货为生,俗称货郎。朱货郎空有一副大嗓门,却生性懦弱,在外做生意,常遭地痞流氓嘲讽、欺负,他不敢奋起抗争,回到家后,便把郁积的怨气加倍发泄到老婆孩子身上。

有时生意不好,或碰到雨雪天气,不能出门,朱发家中的声响,则如屠宰场。朱发七岁那年,他的母亲,一个瘦小的妇人,不堪丈夫凌辱,怀抱四岁的女儿,离家出走,不知所踪。

村人说,曾在深圳街头看见一位拾荒者,形似朱货郎之妻。朱发成年以后,三番去深圳寻找母亲和妹妹,却似大海捞针,一无所得。老婆跑了,朱货郎的出气筒便只剩朱发一人。七岁之后,朱发所受的拳脚,则数倍于七岁之前。不过,朱货郎打完儿子,有时天良发现,反抽自己嘴巴,或者抱住儿子痛哭失声。

朱发则目光冷冽,一语不发。父亲的殴打不会使他痛苦,正如父亲的悔恨不会使他感念。他说,童年的遭遇冻结了他的泪腺,以至今生不知眼泪为何物。朱货郎死于1997年夏。那一年朱发考上鹅城大学经济学院,录取通知书送到朱岩,朱货郎欣喜若狂,赤裸上身,从村子东头走到西头,西头走到东头,逢人便说他儿子中举了。

有人看他不惯,冷言道:朱货郎,听说现在上大学改成了自费,你家哪有钱交学费,你儿子考上了也是白考!朱货郎呆住了,瞬间老泪纵横。两天后,朱货郎在剡溪镇死于车祸。警察告诉前来收尸的朱发:你爹是自己找死,主动往人家货车上撞,这事我们见多了,不就是想讹一笔赔偿么。最终获赔三千元,恰好是朱发大学一年的学费。

因家境贫苦,朱发自幼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一头乱发如冬日的荒草,人送外号“黄豆芽”。与其父一样,他常遭人欺凌,不过一反朱货郎的怯懦,他好勇斗狠,出手果决,性情堪称暴烈,那一身傲气,玩起命来,化作杀气,以至年纪小小,便有亡命徒之相。

十岁那年暑假,他捡了一个月破烂,购得一把牛角尖刀,从此刀不离身,哪怕睡觉,都要塞到枕头下面,与人一言不合,动辄拔刀相向。是以朱发少时恶名累累,十四岁后,纵横乡里,无人敢惹。到县里读高中,朱发开始了在自卑与自负之间的艰苦挣扎。

在镇上,论成绩,他高居榜首,论打架,他一动刀子,十人辟易。然而能读县高中的人,不是英才,就是权贵子弟,在他们面前,朱发的寒酸毕露无遗。他只能高昂头颅,以桀骜不驯的神色,掩饰心底的卑微,以轻蔑与冷漠,拒绝所有投向他的目光。外表愈是漠然,内心愈是激切。

高二分科,朱发选择文科,被分到一班。他个子最矮,坐在第一排,同桌是一位小巧玲珑的女生,丹凤眼极其妩媚,回眸一笑,令人心荡神摇,难以自持。平日朱发冷若冰霜,从不主动攀谈,女生和他说三句,他才淡淡回一句。有一天女生因病缺课,朱发坐立不安,五内俱焚。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苦恋。高二下学期,朱发把一封情书放进女生的书包。女生读后,当作笑谈,告诉了她的好朋友。

一传十而十传百,当天傍晚,便传到年级主任耳里。主任大惊失色,把尚且蒙在鼓里的朱发叫到办公室,痛斥一通:你知道她爸爸是谁么,县财政局二把手,你他妈不照照镜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朱发回到寝室,如僵尸一般静卧至深夜,终而割腕自杀。

高中毕业照上,朱发的初恋坐在第一排正中,形容略显憔悴,似在强颜欢笑。我端详半晌,道:发哥,休怪兄弟嘴臭,此女脸上有些风尘气,你到底看上她哪点?朱发哈哈大笑,说兄弟你的眼光真他妈毒,高三那年,她爹因贪污落马,判刑十年,她深受刺激,连专科都没考上,在外面混了两年,后来沦落风尘,我还找过她一次。

他见我一脸坏笑,忙道:只是叙旧,只是叙旧。

朱发割腕不成,自觉两世为人,于是发愤苦读,成绩如野马出栏,从中游一路狂奔至上游,被年级主任作为励志典型,说与全校学生,并借此表功,吹嘘自己教学有方,骂出一个优等生。朱发在台下哭笑不得,回首往事,顿觉前尘若梦。

高考填志愿,朱发的理想是复旦大学经济学院,事到临头,自卑情结发作,开始患得患失。他心想,我这样的山里孩子,在县城生活都如此艰难,怎么适应上海滩?最后一狠心,决定留在鹅城。高考放榜,同学纷纷骂他作孽:他的分数,高出鹅城大学经济学院的录取线足足七十分!

朱发以为,大学将是一次华丽的蜕变,然而那些年,他依旧生存于禁锢的茧中。贫困无足改观,自卑与自负日渐加重。好在相比高中,大学自由、开放多矣,狂放不羁的朱发不再被视为怪物,偶尔还被夸作名士风范。陈石比朱发低一届,在校期间,二人曾打过交道,可惜并不投契。

我和陈石在办公室闲聊,曾谈及朱发,陈石总结,他和朱发都是狂狷之士,不过朱发是狂者,他是狷者,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狂者志极高而行不掩,狷者知未及而守有余,怎么合得来?陈石说,他曾亲见朱发的狂性。

一位政治学者来鹅城大学开讲座,谈到“国家兴亡”与“天下兴亡”的关系,指出顾炎武所言的国家,相当于今天的政府,所言的天下,相当于今天的国家。也许其演讲有些缠绕,朱发不胜其烦,忽然冲上台去,抢过话筒,称顾炎武这两句话都是扯淡,我来说一句:“正义兴亡,匹夫有责!”说罢拂袖而去。满堂彩声大作,学者呆若木鸡。

朱发自道,他读硕士,一周只上两天课,其余时间,除了泡图书馆,便在教学楼闲逛。他有一大爱好,即旁听一些老师给本科生讲课,倘不入耳,连门都不敲,径直走上讲台,指出哪里讲错了,哪里可以深入一层,教师若与他争辩,则正中下怀。所以经济学院的许多老师,皆视朱发如流寇,号称“防火防盗防朱发”。

有人不忿,到经济学院院长、朱发的导师周子钦那里告状,称朱发此举严重扰乱课堂秩序,你得严加管教。周子钦答:你们难道不知,朱发最喜欢批评的人就是我,我都不怕批评,你们怕什么?大三那年,朱发在《鹅城大学学报》发表了一篇批判凯恩斯的论文,得到周子钦赏识,一年后成功保研,入其门下深造。

说起来,二人的经济学思想恰恰相反:周子钦是一个温和的凯恩斯主义者,朱发则信奉奥地利经济学派,以哈耶克的中国传人自居,不仅痛恨计划经济,平时见到“计划”二字,都要火冒三丈。我曾以胡适为例,指出一些人迷恋计划经济,属于历史局限,不当苛责,理性清明如胡适,直到晚年,在周德伟等人的引导之下,才意识到计划经济的荼毒,公开忏悔。朱发不屑道:胡适也是傻逼!



硕士三年,起码有一半时间,朱发都在和导师争论,周子钦非但不以为忤,反而由衷欣慰,他想起了壮年的自己,到省城追随袁鹤先生,何尝不是如朱发这般锋芒逼人,寸土不让呢。三代人之间,传承的不止学问,还有“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风骨。朱发与周子钦最激烈的一场争执,发生在硕士毕业前夕。

周子钦认为,以朱发的性情,最好留在学院,只要一心做学问,将来成就必在他之上,他的学术之路起步太晚,三十四岁高龄,才读袁鹤的硕士,老来思之,抱憾不已,朱发年过二十,便已经在经济学界崭露头角,前程不可限量。然而朱发心中早有计较,他要去做生意。

朱发从商,不是学以致用,而是他实在穷怕了。他说自己不怕寂寞,只怕匮乏。如果从事学术之路,将注定一生清贫。因为他不屑于像一些老师那样四处兼职,八方走穴,有洞则钻,无孔不入,对周子钦投书中央之举,他也略有微词。况且,即便贵为周子钦,在一些人眼里,不也是穷酸一个么。

我和朱发相识之时,他硕士毕业已经半年,正给李老板当助理,美其名曰积累经验。翌年夏天,他出来单干,筹款五十万,开了一家广告公司,老板加员工,统共四人。当时我在一家高科技企业主编内刊,给他拉来了第一笔生意。

从2005年夏到2013年冬,八年半来,我见证了商人朱发的生命起伏。他的起,不过是有一年盈利三十万,余者顶多持平,大都亏损。对此我百思不得其解。

朱发说起经济学,侃侃而谈,头头是道,预测中外经济走势,十中七八;自己做生意,不论开公司还是开工厂,不论从事外贸还是生产五金,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有如中邪一般。

我读杨小凯《牛鬼蛇神录》和《百年中国经济史笔记》,皆系朱发推荐。他常拿杨小凯的故事自嘲:1990年,杨小凯受张五常之邀,赴香港大学教书三个月,收入用来炒期货,全部赔光;1993年,杨小凯到香港中文大学任教半年,这回改作炒股票,结局一如既往。


朱发做生意失败,绝非纸上谈兵、眼高手低那么简单。他出身草莽,饱尝民间疾苦,于现实的明暗并不隔膜,只是过于固执,不愿变通,把生意当成了神圣的理想来守护。作为奥地利经济学派的忠实拥趸,他一贯知行合一,这一派主张市场至上,反对政府干预,故而朱发不仅拒绝政府的管制,还拒绝政府的福利。

官居鹅城市工行行长的二师兄,曾受周子钦嘱托,有一天给朱发电话,说手上有一笔政府扶助中小企业的无息贷款,可优先考虑朱发的企业。哪知朱发并不领情,一口回绝。二师兄气坏了,跑到周子钦家骂了半天娘,说他堂堂行长之尊,居然被一个小老板折辱,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不会再有下次,他也没有朱发这个师弟!

对政府这厢来讲,福利你可以不要,管制则不得不服。朱发身为奥派,自然不服,常发异议,因而与政府的关系日趋僵化。2012年腊月二十八,他的五金厂因环保问题,被青林镇政府勒令停业整顿。当晚他找我和周百科喝酒,郁愤难解,大醉而归。我打车把他送回工厂宿舍,直到他入睡,才安心离去。

不曾想,他半夜醒来,竟跑到一公里外的镇政府门口,把人家的牌子摘了。难说他当时清醒与否。第二天,镇政府根据监控,查到元凶,处以行政拘留七天。那个春节,朱发只能在看守所度过。

朱发常说,心若被囚禁,哪里都是监狱。所以他在看守所,倒也安之若素。不过这一折腾,惊动了周子钦,听说朱发被拘留,赶忙四处托关系,并通知正在三亚陪七表妹逍遥的周惜朝,令其火速回鹅城。

周惜朝乐了,说这点小事,何须大状出马,朱发这厮,吃点苦头也好。周子钦一急便开始口吃:小朝你你你到底回不回回来!周惜朝不吃这一套,说您老有什么吩咐,我保证落实,至于怎么落实,您老就不用费心了。其实周子钦的要求仅仅两条,朱发在看守所,第一不能挨打,第二不能挨饿。

年初六,我和周百科一大早赶到看守所,静候朱发回归自由。不想有人更早,周子钦坐在看守所门右侧的石凳之上,一脸焦灼;周惜朝在他身后来回踱步,一脸无奈。看守所七日游,朱发似乎还吃胖了。他一现身,便向我们招手。待走出门来,看见瘦骨伶仃的周子钦,不由愣住了。

周子钦摇了摇手中的布袋,笑道:朱发,我给你准备了两瓶五粮液,今天中午一醉方休,我不能多喝,让小朝他们陪你。朱发泪眼婆娑,却拼命抑制,不让眼泪落下来。经此一劫,偏执的朱发还是不肯回头,反而加大投入,企图背水一战。在同行看来,此举几近疯狂。

他已经无法从银行贷款,唯有借高利贷一途,终至债台高筑,无以为继。2013年冬的一个下午,他遣散员工,让他们把工厂能拿的东西统统拿走,自己留了一万元,准备逃亡。他来到周子钦家楼下,不敢上楼与老师道别,却也不甘就此离去,遂在附近徘徊,冷月凌厉,照在他身上,心如刀割一般。恰在他犹疑之际,周惜朝喝酒归来,二人撞见,牛高马大的周惜朝一把揪住瘦小枯干的朱发,使他动弹不得,硬生生拖到周子钦的病床之前。

翌日一早,周子钦让陈春成找出两本房产证,紧紧抓住朱发的手臂,到工行找二弟子,说我要抵押贷款两百万,今天就办,你什么时候办出来,我什么时候离开你办公室。二弟子心里直笑:老师终究是老实人,连耍赖都不会。他把房产证塞回周子钦包里,请老师放心,这笔钱包在学生身上。自始至终,他都不曾看朱发一眼。

当晚,我们在周家吃饭。周子钦吃了两口菜,便不再动筷子。灯光之下,他满脸忧色,额头的皱纹如蜿蜒的山水,无尽曲折。见朱发吃饱了,他举起酒盅,语重心长道:朱发,听我一句劝,回学院,做学问,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才三十四岁,还来得及重起炉灶。

朱发还欲争辩,周子钦手抚心口,轻声说:不给你找好去处,我心难安,死不瞑目。这回轮到周惜朝急眼了,他拍桌喝道:朱发,你到底有没有人性,还不答应!朱发读硕士期间,便与周惜朝相识,然而这二人天生八字不合,不仅毫无交情,而且相互鄙夷。我认识朱发这么多年,从未见他提过周惜朝;与周惜朝熟络之后,我安排酒局,邀请朱发,嗜酒如命的他竟推三阻四,由此我才晓得他们的纠葛。

在周惜朝看来,朱发年过而立,一事无成,自顾不暇,还老是拖累师友,根本不能称之为人。不过他心胸开阔,纵使不把朱发当回事,依然以朋友之礼相待。朱发则不然,他一向偏激,对周惜朝颇多怨词。他认为周子钦晚年如此凄惶,端拜周惜朝这个逆子所赐;周惜朝对母亲千依百顺,却常顶撞、嘲笑父亲,这一点更为朱发所不容,是以他说起周惜朝,往往要加一个后缀“这傻逼”。

在朱发心中,周子钦不仅是老师,还是父亲,是偶像,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他只允许自己批评周子钦的经济思想,倘见别人批评,他便勃然变色,轻蔑道:你也配?我听李老板说,朱发给他当助理的时候,陪一帮企业家喝酒,其中一人称周子钦当年投书中央,属于炒作,朱发听后,倒满一杯白酒,直接泼到那人脸上。

2014年夏,周子钦谢世。

此前一月,朱发与鹅城大学签约,从助教做起,九月开始上班。周惜朝说,为了给朱发找工作,周子钦简直豁出了老脸,朱发的学术水平不容置疑,却只有硕士学历,鹅城大学经济学院则非博士不取,为此周子钦抱病奔走,请求特招,他甚至愿拿名誉担保,十年之内,朱发必有所成。

周子钦的丧礼之上,与周惜朝一样,朱发一身孝子服色。他说自己和周子钦情同父子,老师生前,为他操碎了心,死后若不能尽孝,必将愧疚终生。火化那天,朱发悲恸欲绝,坐地痛哭,谁都拉他不起,最后周惜朝发火了,质问朱发:死的是你爹还是我爹?

当晚,我收到信息:敬告诸位师友,朱发从此戒酒。




羽戈:
青年学者、作家,致力于政治学与中国近代史研究。代表作包括《岂有文章觉天下》《激进之踵:戊戌变法反思录》《酒罢问君三语》《不为什么而读书》《少年游》《鹅城人物志》等。微信公众号:羽戈1982 ( ID:yuge2004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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