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本书，看看一代枭雄戎马倥偬、雄奇瑰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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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已经被说得足够多了。乱世雄杰，智武王者，慷慨诗人——古人所冠的这种种头衔，皆宜以言曹操。当然，也大有以篡逆贼子、悍戾奸雄论曹操的，或者斟酌两说以求平当。对于曹操，如果我们必须再说点什么，那么，是否还是透过本书的这些文字，多看一看这个人是怎么塑造自己的？
△“古典名著普及文库”《曹操集》，岳麓书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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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155—220），字孟德，他的出生地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似乎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地方。曹操的家世也同样寒微，据说“莫能审其生出本末”（《三国志·魏志》）。他是由于父亲曹嵩被桓帝时宦官曹腾收为养子，并输万万钱买下太尉衔，才获得了一个能够说道的世系。而曹操一生都耿耿于此，乃至于把笔自作家传，将自己的家族漫无边际地遥遥仰攀到周天子同宗曹叔振铎。实际上却正是这个微末的出身在很大程度上成就了历史上的这个曹操。
当曹操亲率数千战士毅然同董卓的精骑决战时，他显然已志在天下。这个天下，本是东汉豪右士族的天下。根基浮浅的曹操，他初仕济南便毅然除残去秽，触忤豪强；他运筹帷幄，出奇制胜，一举歼灭曾讥他为“赘阉遗丑”的大官僚贵族首脑袁绍，进而战伐攻取，差不多据有了当时的整个北中国；他胸有成竹，几乎是按部就班地从“奉天子以令不臣”直至受九锡、称魏公，建安二十一年在邺进爵魏王，成为汉家天下有实无名的天子；他每战必亲冒矢石，身先士卒，抚爱将士；他抑兼并，兴屯垦，肃刑法，明赏罚，修文学，励风俗，求贤能，都深刻透露着那种一无所有、对世界热眼旁观的负志少年的愤愤不平，并进而迸发出的翻覆天地、拨弄乾坤的强烈复仇欲与强大无比的能量。唯其一无所有，故而有意气，有那种“大丈夫当如是”和“彼可取而代也”的率真与慷慨；又以其一无所有，故而有惆怅，有“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空虚与向往。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曹操由此而成为诗人。以寥寥数章而为后世所钦、而成为大诗人如曹操者，诗史上似乎罕有其俦。（曹操所赋甚多而现存甚少。）曹操之诗，主题相当集中，又不事雕琢章句，这些诗篇的魅力，正所谓“根在性情”，全然来自其胸中过人的恢宏、慷慨与沉雄。这位劳劳苦思却至死未能了生死的诗人哲学家反复吟唱的只有一个主题：宇宙何宏，创业维艰；人生何促，思之何堪！他那些壮怀激烈的自励与情不自禁忧从中来的人生伤嗟相互摩戛激荡，构成了歌唱这一主题的最漂亮的交响乐章。梗概多气，跌宕悲凉，汉魏风骨，正此之谓。这种壮怀的外在形态又是以这些文学史上最动人心魄的美丽意象呈现的：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观沧海》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短歌行二首·二》
曹操现存二十余首诗全为乐府歌辞，据说他“登高必赋，及造新诗，被之管弦，皆成乐章”（《三国志》注）。可以想见当年诗人蹈高临虚，慨然有动而发为浩叹、引吭高唱的生动情景。曹操被公认为继《诗经》之后四言诗的振兴者，四言这种至庄至朴的黄钟大吕之声也确乎唯魏武这样浑厚的歌喉来唱才相称。
当然，曹操远不止是一位文学圈子里的诗人。由于不止是诗人而诗境始大，具有一种超越艺术的人生浪漫主义；又由于不止是诗人，也便具有诗篇所不能包容的另一面。现存曹操之文全为教令书信一类应用文体，这恰恰补足了曹操于乐府歌辞之外的历史形象。这种补充并不完全是现实功利对浪漫情怀的补充、实用理性对自由想象的补充，曹操的行政方式并不乏诗意之处：
季子为臣，吴宜有君。今君还州，吾无忧矣。
——《以蒋济为扬州别驾令》
日出于东，月盛于东。凡人言方，亦复先东，何以省东曹？
——《止省东曹令》
曹操之为曹操，在于唯他能如此无碍而有益地兼情挚意切的诗意体验与冷峻势利的政治头脑，行空蹈虚的形而上忧虑与雷厉风行的现实行为于一身。曹操的雄浑，是能够含纳自身内在冲突的、闳中肆外的雄浑。魏晋隐者陶渊明在田畴泉壑之间寻找人生的适性与无碍，曹操却是在诗的人格（自由想象）与文的人格（现实应世态度）之间，更在轰轰烈烈的务实事功本身当中寻求无碍融通。他读书而不为书蠹，他的思维中有种似乎得于天赋的实用精神、功利意向和洞达气质。在时当乱世这一现实出发点上，他轻而易举地打通了周孔、法家、老庄、兵家、墨家等诸家的思想。
夫治定之化，以礼为首；拨乱之政，以刑为先。
——《以高柔为理曹掾令》
治平尚德行，有事赏功能。
——《论吏士行能令》
夫有行之士，未必能进取；进取之士，未必能有行也。
——《敕有司取士毋废偏短令》
临祭就洗，以手拟水而不盥。夫盥以洁为敬，未闻拟而不盥之礼，且“祭神如神在”，故吾亲受水而盥也。
——《春祠令》
有不讳，随时以敛。金珥珠玉铜铁之物，一不得送。
——《题识送终衣奁》
浏览这些文字，令人的思维产生畅达迅捷的快意，如乘奔马行旷野疾风中。
理解古人，常言人人殊；翻译古人，更多滞碍。一切理解，都必然带着理解者的偏颇；一切语言的翻译，也都难免成为对被翻译语言的叛离。笔者虽无力于笔下倒挽千年岁月，令读者于当代文字中如闻古人言笑之声，却又不忍从俗，将许多掷地有声或味之无极的古代美言用白话糟蹋成打油诗或市井闲侃。为保持原文的韵味与行文气势，遂在艰难尴尬的选择中宁保留文白夹杂的格涩而不愿以白话本身的“流畅”媚俗。至于诗歌，则仅能在勉为其难的语言跋涉中取一种体验和意味与原作的神似而已；至于语言形式的“形似”（如整齐与韵脚），窃以为不必着相。
本书主要参阅了中华书局1974年版《曹操集》，同时参校了其他一些版本。篇目顺序，诗、文均以时间先后为次重新编排，时间无考者列于后。据考非曹操所作的《塘上行》《兵书接要》等不收。
本文为岳麓书社“古典名著普及文库”《曹操集》前言，
作者徐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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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名著普及文库”
《曹操集》
作 者：徐炼 注译
定 价：￥26.00
本书为曹操的诗文集，收录了曹操20余首诗歌及100余篇文章，较为全面地展现了曹操的文学才华与政治、军事才能，从中可以窥见一代枭雄戎马倥偬、雄奇瑰丽的人生。
书中诗文的翻译，为爱惜原文的韵味与行文气势，注译者在艰难尴尬的选择中宁保留文白夹杂的格涩，而不愿以白话本身的“流畅”媚俗，在勉为其难的语言跋涉中取一种体验和意味与原作的神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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