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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ula 对谈 | 李明

劉品毓 Ocula艺术之眼 2022-10-19



李明。图片提供:艺术家。


一丝不苟,情绪被妥帖地收拢在带框的物件中。李明以新进的雕塑、绘画、摄影与影像作品在上海的天线空间构筑出一个通过展名“被吃掉了”(2021年11月6日至12月30日)暗示的叙事空间。这是他阔别了 4 年后的个展。


2018 年他在同一个地点的个展“1703”(展期:2018 年 3 月 23 日至 5 月 4 日),将画廊空间转变为一种工作室/仓库空间,而这次的展览,则像是淘宝店主“1730”这几年的日常生活。


李明,《缝跟跟缝有关的些记忆 #nothing》,2021。展览现场:“李明:被吃掉了”,天线空间,上海(2021年11月6日至12月30日)。图片提供:天线空间。


一进入展览空间,前台上的字句“waiting for a stroke of fortune”(等待一次巧遇)旁,两件一模一样的摄影作品《缝跟跟缝有关的些记忆 #nothing》(2021),捕捉了一锅正在沸腾的水。水在平底锅中做下而上的翻腾运动,水体彼此影响,使得水面汹涌扑腾的景象,让人对其所指涉的事物/情感浮想联翩,但这样的千头万绪,被照片里的英文字“nothing”所消解,连带着所有的一切被框定成为图像。

 

进入昏暗的展厅,电脑桌与墙上的作品陈列的逻辑,整齐地像一个阵列,笔直线条感由一溜电脑桌上的电脑或显示屏体现,其中正分别播放着李明最新的影像作品《G》(2021),以及察所拍摄李明的行为作品《鸽子》(2021)、邬浪《内心的风景》(2021)。展厅里不时传出在角落里的视频《烟士披里纯第四章:缝》(2020)、《烟士披里纯第五章:早晚一天》(2021)的声音。


展览现场:“李明:被吃掉了”,天线空间,上海(2021年11月6日至12月30日)。图片提供:天线空间。


李明是自 2017 年就开始“烟士披里纯”系列影像作品。他以“灵感”为题创作的彩色影像作品,让每个章节作品保有基本的叙事,以如同短片故事一般被收录在系列中,其中的影像不迁就叙事,圆圈图像像似戳记闪现在作品中。


这次展的《烟士披里纯,第四章:缝》(2020)、《烟士披里纯,第五章:早晚一天》(2021)延续着“回圈”的思考,前者借由说明时间维度不可能,但在影像空间却可以重叠、乃至编辑的视觉经验,评价了我们不假思索的视觉经验;后者则是通过呈现家宅外的一条街从早到晚的景象,与安迪·沃霍尔的《帝国大厦》(1965)类似,只是此作的时长不到一刻,记录的倒不是街景本身,而是观看这片街景的人的生活。


李明,《烟士披里纯,第五章:早晚一天》,2021。展览现场:“李明:被吃掉了”,天线空间,上海(2021年11月6日至12月30日)。图片提供:天线空间。


位于四边展墙的作品,除了“烟士披里纯”作品,还有一群摄影作品、一张小尺幅的油画作品与一具雕塑。这幅以写实技法描绘一张被手拿着的入山证,名为《事由是玩》(2021),其双关语的趣味,含蓄地藏在角落里,也使人想到艺术家早前的作品,如《运动》(2014)、《一次成功的失败》(2015)。


相邻的是一张由艺术家李燎手持火焰枪站在一个倾斜的梯子上保持平衡的摄影作品《和李燎的一次巧遇》(2019),其中火焰的方法与梯子倾斜的方向构成了巨大的反差,两方都意味着危险的情况下,居于其中的人睥睨的表情一如“nothing”一词一样,消解了此中的张力。


李明,《事由是玩》,2021。帆布油画,43×34cm。图片提供:天线空间。


作为展场中最为令人驻足许久的摄影作品《缝跟跟缝有关的些记忆 #-o-o》、《缝跟跟缝有关的些记忆 #-o-o-o》、《缝跟跟缝有关的些记忆 #—》、《缝跟跟缝有关的些记忆 #-o-o-o-o-o-o》为李明在影楼里,请人以手术针缝上了纽扣的“艺术照”。


手术针线使得皮肤和纽扣缔结有了关系,而人体则有了衣服的隐喻。”被吃掉了“,这个展名在其中发酵——在此展示的似乎是一个状态报告,描述画皮故事里的主人翁被吃掉的过程。


展览现场:“李明:被吃掉了”,天线空间,上海(2021年11月6日至12月30日)。图片提供:天线空间。


我提议把这些问题都糅合在一起吧。


从“1703”到“被吃掉了”之间,你经历了什么?就展览内容来看,“1703”与“被吃掉了”,可以因为“烟士披里纯”系列作品而串联起来,但,就展陈方式与思考,很明显地可以感受到“被吃掉了”更为距离人更近一点。

 

另一方面,整个展览也可以视为对于“缝”的视觉论文,你从时间性、身体性、形式性三个方向来讨论。在这里,“缝”为一个窗口,让“偶然性的相遇”发生的地方,也是你创作的施力点?

 

另一方面,关于“偶然性的相遇”,似乎可视为展览的副标题。你在视频《烟士披里纯第四章:缝》(2021)中给出一个很明确的定义,“在时间上同时或巧合发生的非因果性事件”。在这里去探究这个词汇的定义,并不是你的旨趣,相反地,你很执着地表现这个词汇的视觉样貌的原因是什么?

 

在一系列关于“缝”的作品当中,最贴身的是那群缝在身体上的纽扣,这种靠近与穿透性作用在自己的身上,如果但就这组作品来说,由于一种献祭的过程。在这里,“偶然性的相遇”是疼痛的。你看待这组作品在这个展览中所起到的作用?这组作品是主人翁吗?

 

跟作用于身体的“缝”相比,与之相对的那 9 张一组的《缝 第二声 #1212121》(2021)。在这个横向构图的摄影作品中,右边出现的视窗格里展现的是一位穿着花衬衫的人解开纽扣露出衬衫下的面貌。透过动作所表达出的叙事,很像在观看一个恐怖故事。你很享受把这样的故事分享出来吧?是不是一个人憋着太难受了?被吃掉的,不只是一个人的故事,也许是社会里大多数人的情况?

 

你通过作品表达了这种“巧遇”的负面性,如《G》——你假装打猎到一只鸽子并尝试售卖的过程——或者《烟士披里纯第四章:缝》——对话当中的“我也是”,但,也有一种正面的“相遇”,如在刘窗作品里的“缝”和你作品的“缝”,或者,你的作品图片出现在别人的电脑里。这种创作价值观的“偶然巧遇”,是“缝”里美好的部分。再回到进入展场的那句如同标语的话“等待一次巧遇”,你似乎对观者表达了一种殷切的盼望?

 

谈谈你在《烟士披里纯第四章:缝》最后 5 分钟的部分,沸腾的水,用锤子、斧头敲击电视屏幕,最后的电视屏幕自爆,自由落体篮球上的 go-pro 上所捕捉到画面。我看到许多内心戏。

 

最后,在形式的使用上,你执迷于“圆形”,猜想是“回圈”的概念,而纽扣连同肚脐,总共是 7 个,一如在展墙上的“·”,也是 7 个,是属于“7”是完整的数字的隐喻?在这些象征与指涉符号,这些链接很牢靠,也因此你把观者的思考导向了你要他们去感受的地方。很有控制力,但,也跑不出去了……


#1,「a’和 a」


尽力想像你最大程度的位移,你也可以马上进行一次最微小的位移。


出差、串门、旅行、办手续、在家走几步,手指从下巴抚摸到领口、撸个烤串等等等。


他有一个原木色的书架,淡黄色。书架上有一本书 ——《在自己的房间里旅行》,扉页上写着 2009 年购买于沅江,他像给自己以后的生活提前安排上一些阅读任务以度过时间一样的买书,每当他下定决定要买一本书,情况并不是他立即需要这本书,而是他觉得他以后会需要这本书。


坦白地说,如果你看到他的空间里有一些书,那不代表他已经看完过,其中一部分是一些很旧的新书,但他关心这些书的其他方面:


人在位移的时候,书就是人行李的一部分,也在位移。


有一次他翻开一本书,从书本里散发出了很熟悉的气味,那是一种藏香的气味。这气味打开了他一部分记忆 ,他想起了当时在租的房号是 1703 的那个房子,大概是他有节奏的在 1703 号房间里点藏香,杭州的夏季湿热,空气中的水分子和书本中的纸纤维联络密切,是这本书里发出来的气味让他想到这些。


1703 是他的工作室、他上一个在天线空间个展的名字“1703”、他出现在自己的影片里时他的名字。


《在自己的房间里旅行》英文版中的插图,1871。图片来源:网路。


我从书架中抽出《在自己的房间里旅行》这本书,经历过多次搬家,它的书皮从原本纯洁的白色被打磨成有质感的脏黄色,让人感觉自然,好接受。这本书的a面和b面均留下了它相邻两本书封皮的颜色墨痕,它的纸张已经有些发黄,我去闻纸的气味 —— 意识所反射出来的图像是一个金属灰色的档案柜。


“他意识到他自己有点走神了。


a’和 a 是两个在时空坐标轴上滑动的点。它们可能是镜子里外的摄像机、可能是‘我’和‘自己’、可能是两个不同的场景中出现的镜像般动作、可能是一件事的开始和结束、可能是两个声音没有征兆的同时发出、可能是‘我也是’……


下午5点45分 ”


#2,上面的那段文字是今天改的,下面的文字,都写在今天之前。


#3,a’= 在时间上同时或巧合发生的非因果性事件


a =  等待一次巧遇


他通常按照“创建日期”给信息排序,用从时间线上发生的先后顺序这种排序方式,每一个事件就是一颗岩钉,按图索骥,一条时间的路径逐渐展开。


继续说回那本书里的气味,以及那个金属灰色的档案柜。


这个档案柜内有 6 个抽屉,这 6 个抽屉里存放的事件各不相同,但是抽屉里的素材内容都具备着“在时间上同时发生或者巧合发生的非因果性事件”这种特质。抽屉外壁贴着白色的标签,6 个标签上分别画着一颗纽扣以及附带一句话:


纽扣 1,“两年前的今天,下午 5 点 45 分”

纽扣 2, “一年前的今天,下午 5 点 45 分”

纽扣 3,“今天,下午 5 点 45 分”

纽扣 4,“七年前,下午 5 点 45 分”

纽扣 5,“关于这段屏幕里的下午 5 点 45 分”

纽扣 6,“以后,你所见的下午 5 点 45 分”(抽屉 6 是空的)


这 6 颗纽扣的信息从抽屉中被取出来,打散,重编,被剪辑成一个叫做《烟士披里纯第四章:缝》(以下简称为《……缝》)的录像作品。


左:李明,《烟士披里纯第三章:波长》,2018。单通道高清录像,彩色,有声,展示尺寸可变,18分58秒。静帧截屏。图片提供:艺术家。右:李明,《烟士披里纯第四章:缝》,2018。单通道高清录像,彩色,有声,展示尺寸可变,21分50秒。静帧截屏。图片提供:艺术家。


《……缝》用“追溯”的方式剪辑,这一方式和《烟士披里纯第三章:波长》其中一部分的声音处理是一致的——今天,在剪辑时用录音笔录下剪辑时的环境音,在第二天剪辑时,播放前一天录下的同一个场景之下的采集的声音,并同时再录音递推给下一天使用。


这像是在滚雪球。


每天的剪辑都像是给昨天的剪辑做一个“片头”,下一天,我给昨天的片头再做一个新的片头,我翻遍了所有抽屉里的那些素材,追溯到最早的素材已经是7年前拍摄的,这些素材已经非常陌生,我已经忘记那个时候拍摄这些素材的动机。


追溯的路径就像是缝合运动中的那根线有迹可循,有的时候它也指向它自身。


李明,《G》,2916-2021。单视频高清录像,4K,彩色,有声,21分58秒。图片提供:艺术家。


链接起另外一个作品——个展“被吃掉了”之中和 TCHA 平台合作的公众项目《鸽子 2021》。这个项目中我自己的一件录像作品《G》讲述了因一次即兴拍摄,我用 30 元纸币买入 1 只鸽子作为拍摄道具。


这只鸽子当天下午以 1 元钱纸币卖出,若干天后,这 1 张 1 元钱纸币通过赌概率的老虎机变成了 10 枚 1 元硬币,第二年,这 10 枚一元硬币通过一位艺术家的作品变成 10 张 1 元的纸币。整个录像清晰的追溯每一次事件转换的缘由,并给出一个转换的法则:“ 等待一次巧遇 ”。


与 TCHA 把创作于 2016 年的作品《G》嵌入区块链,并同步制作 10 个名为“鸽子币”的数字版权代币实物作品,对应公众行为长期艺术项目中系列作品版权——《G》的版权即由 #1 鸽子币在区块链上永久可追溯确权…… 


更多关于此项目的信息请戳项目 | 李明:鸽子 2021


李明,《烟士披里纯第四章:缝》,2018。单通道高清录像,彩色,有声,展示尺寸可变,21分50秒。静帧截屏。图片提供:艺术家。


#4,“缝,第二声和第四声”


《烟士披里纯第四章:缝》(以下简称为:《……缝》)这件录像中,有一只叫“阿力”的狗,这也是它的真实姓名。它第一次看到镜子的时候还没有和镜子之间产生感知联系,当“经过镜子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这个行为重复发生了很多次之后,它和镜子终于连接上了。


有一天,阿力坐在海边休息,它的脑海中映有一组词:

“abaa’b’a’”。


这一组词就是阿力所认为的 —— 它自己和镜子之间的关系。


阿力的启示自然也给予了我很好的灵感,我照搬了阿力的启示用在《……缝》的剪辑上。


任何发音可以指代任何事物,同一个发音也可以指代不同的事物,只要通道畅通,你可以肆无忌惮的窜跑在各个意义的范畴之间,开始为不同的平台之间建立桥梁,你感受到思路图景清晰,也许你觉得你自己在织网,但其实在你没有抵达此时之前,此时原本就已经是此时了。


我闭着眼,没有蜘蛛我就能想象出一张蜘蛛网的详细形状。所有可见的事物关系之中,“陷阱”特别多,如果跳进深深陷阱又无需付出任何代价,就很好理解小孩们为何重复玩滑滑梯。


我们的思维就是一种不断滑动的状态。


人们习惯于给自己看到的事物划范畴、贴标签、扣帽子,这是人强大而不自知的惯性。


我接受了阿力的启示之后,《……缝》的缝纫过程更加流畅娴熟了,在剪辑软件里时间线上素材条拉伸的那种弹性的奥义,在那些工作的时刻我想到 Lucio Fontana 的那些画作。同时我也感觉到剪辑这动作虽然发生在屏幕中,体感上我似乎有一直在“削”某件物品的感受。


如果你接受了这件录像作品,那说明你也接受了阿力的启示,之后的每一个下午的 5 点 45 分这时刻,都是《……缝》的时刻。


展览现场:“李明:被吃掉了”,天线空间,上海(2021年11月6日至12月30日)。图片提供:天线空间。


在展厅中你会看到如你后面的问题中所提到的“纽扣连同肚脐,总共是 7 个(作品《缝跟跟缝有关的记忆 #…》”,一如在展墙上的“《鸽子|2021》项目里的游戏道具币”,也是 7 个,展厅中那件叫做“《搬砖》”的雕塑,也是“7”块砖头组合而成的,这三件作品因为数字“7”这个层面的巧合@录像《……缝》中的另一则画面信息:“在时间上同时或巧合发生的非因果性事件”、@录像《烟士披里纯,第五章:早晚一天》之中的一则行为:“我是不是可以等到这样一个概率事件 —— 我家窗外的楼下方的街道,街道上所停的车辆排成一行全是白色汽车的时刻。当你在展厅看完这个录像之后,起身移步向右,远处白色展墙上贴着一句“等待一次巧遇”,这一句话像是@展厅里的全部。


李明,《缝跟跟缝有关的些记忆 # -o-o-o-o-o-o》,2021。爱普生微喷(收藏级相纸)、金属铝框装裱,48x63cm。图片提供:天线空间与艺术家。


#5,缝跟跟缝有关的些记忆


《在自己的房间里旅行》这本书的气味,实在是太独特了,为什么闻到这本书的气味,会想起一个金属灰色的档案柜呢?这个档案柜满满当当的装着跟《……缝》有关系的全部。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追溯那些影像素材中,就像多年前的我喜欢买书给未来,我像还债一样的阅读多年前的我拍摄的影像素材,通过《……缝》这种方式,我追溯回来很多过去的记忆,然后我把它们编辑压缩打包输出,好安心的不再过问他们。


《……缝》的剪辑彻底结束之后,我产生了把 6 颗扣子缝在身上的想法,这个行为是以缝的第二声发音作为驱动,我想在自己的身上留下 6 个暗暗的疤痕点,连成一条线,现在我拉起衣服,低头看着自己腹部的扣子拆线后的疤痕,一张贴在抽屉上的白色标签浮现出来。


李明,《缝,第二声 #1212121》,2021。依尔福黑白放大相纸暗房印放、爱普生 UV 打印、金属铝框装裱,一组九件,每件66x33cm。图片提供:天线空间与艺术家。


#6,“被吃掉了”


“被吃掉了”,是这追溯过程之中的一些主观感受,而在另一则博弈类棋局中,棋子被吃掉是法则之下的必然动作。


一个突然其来的疫情这样的命运大钟摆事件发生,且目前看来这已经是我们熟悉的日常生活了,我们现在所认为的“稳定”和“轻松“处在一种浓度很高的信息场域里,在疫情前和疫情之后,人们对自己日常所处的空间的感受和与它产生的联系,一定出现了非常多的变化,有时候,我走在户外的大街上,要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我觉得我走在一条透明却又封闭的地道之中。


“空气”这个概念又变得实在起来(空气这个词儿太有意思了,空气现在是如此的严肃和紧急,但是当它不严肃的时候它就又被当成了“空气“),我发现在这个过程中,我逐渐的没有了“多余的动作。”


如果说你觉得你很明显的感受到相比于我的上一个个展“1703”(2018年),“被吃掉了”这个展览更为距离人更近一点。这也许并非出于我自身的调试控制所输出的一种结果,而是在疫情之下,我的日常生活所遭遇的信息让我很高频率的不断的需要去“证明”:“我是一个安全的人”,“我是谁”,“我去过哪里”,这些非常确定的问题,同时,我们又会不确定的遭遇所谓的“秘接”这类非常不确定的时刻。


我认为这不是距离人更近一点了,这也许是被共同塑造的。


《在自己的房间里旅行》这本书于 1795 年出版,其中一页写到:


“ ………………

…………………

…… 小丘 ……

…………………

…………………

………………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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