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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0苏州博物馆李军

李军 书目文献 2020-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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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学者说文献学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

——020苏州博物馆李军


 

编者按:2019年《文献》杂志第3期推出“文献学青年谈”专栏(文献学青年谈[]文献学青年谈[二],广受学界关注;11月23-24日,北京大学中国古文献研究中心召开了“2019年中国古典文献学新生代研讨会”,海内外数十位青年学者汇聚一堂,回顾“文献学”历史,畅谈现状,展望前景,碰撞出很多有益的学术火花。为了让更多的读者尤其是在校年轻学生了解“文献学”,借鉴前人读书治学方法,甚或主动地报考学习“文献学”专业,“书目文献”公众号推出“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专栏。此次参与采访调查的青年学者有数十位之多,主要来自高校、古籍收藏机构和相关出版社及期刊编辑部,他们或讲学于各大高校文献学课堂,或终日摩挲古籍,或矻矻于古籍整理出版和最新研究成果的揭示,均是从自身角度深入浅出地讲述他们眼中的“文献学”。所设问题仅为框架,有些阐述在框架之外,受访者根据心得梳理逻辑层次。本号推送时不作结构调整,仅对明显错误进行订正。感谢在百忙之中支持本次“专栏”的各位老师!

记得关注“书目文献”,陆续推送的青年学者中,或许就有你现在或未来的导师哦!

前期框架设计和邀约人员,得到石祥、董岑仕等老师的具体帮助!特此说明。

 

南江涛谨按

2020-4-23


个人介绍

 

李军,1982年生人,江苏苏州人。2011年毕业于复旦大学古籍所中国古典文献学专业,获文学博士学位,现供职于苏州博物馆。曾主持策划“木石缥缃——苏州博物馆藏古籍碑拓特展”“烟云四合——清代苏州顾氏的收藏”“梅景传家——清代苏州潘氏的收藏”“攀古奕世——清代苏州潘氏的收藏”“须静观止——清代苏州潘氏的收藏”等特展。近年著有《访古与传古——吴大澂的金石生活考论》《春水集》《佣书读画录》《秋山集》《江苏艺文志·扬州卷》(增订本)等,整理有《题跋古今》《上海鬼语》《二叶书录》《遐庵清秘录·遐庵谈艺录》《鹤庐画赘》《吴大澂日记》等。先后在国内外学术刊物发表论文百余篇。

 

1.  文献学是一个冷门学科,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这门学问的?是主动报考还是调剂?谈一谈您对“文献学”的最初印象,现在的理解有没有变化?

 

我大学本科读的是中文师范专业,上过文献学课,教材是潘树广等先生编的《文献学纲要》,延伸阅读记得是杜泽逊先生的《文献学概要》。大一的暑假,去浙江余姚的大姨家度夏,住了两周左右,随身未携书,后在姚江边上的席殊书店买了《王欣夫说文献学》和《余嘉锡说文献学》,因当时住在郊区的茶山里,无聊时以读书作为消遣,可能性格偏于理性,觉得文献学要比文学有趣,所以后来考研时,选择读文献学专业。一开始纯粹是兴趣,读了几年之后,觉得并不以为苦,故之后读博未再易辙。

对于“文献学”的认知,在校期间的理解较为传统,到博物馆工作以后,觉得以往的认知有点狭隘,但凡能为学术研究提供支持之实物与文本,不拘古、今,不分中、外。且除了单纯文字记录之外,图像、器物等,均可纳入文献学的范畴。

 

2.  毕业后又从事古籍工作,您觉得涉古专业本科生学习“文献学”课程的必要性是什么?

 

从复旦毕业后,回到苏州,进入苏博资料部(今改名古籍图书馆),馆藏有近十万册古籍及碑拓,日常主要工作是古籍编目,后因参与展览策划,旁及碑拓、书画及其他类型文物,作一些研究,都离不开在校的学术训练。“文献学”课程是一个笼统的说法,不同的院校、不同的师资队伍,开设的课程不同,侧重的理论与实操是不同的。所以,有志于作古代文献研究者,最好根据自身的兴趣、特长选择适合自己的课程、老师与院校。此外,理论学习与实践操作有机结合,才能在实操中不断提升自我。

 

3.  您的研究方向是偏向历史文献学还是文学文献学?又或者说偏重目录、校雠和版本的哪个具体方面?请重点谈一下您在这个领域的治学心得?

 

读本科时,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跟着兴趣乱读书,除了中文之外,也旁听些历史、哲学专业的课程。本科毕业的暑假,囫囵吞枣读了一遍《资治通鉴》。进入研究生阶段以后,在南京、上海各三年,常去南京图书馆、上海图书馆查书、抄资料,在复旦图书馆古籍阅览室勤工助学,较频繁地接触线装书。此前多停留在从目录到目录,或者看四库系列等影印本,总是隔一层。摸书是一个起点,却看不到终点。

硕博期间,参加了一些项目,打字、抄目录、写提要都干过。硕士毕业前后的闲暇,点了叶启勋《拾经楼紬书录》、叶启发《华鄂堂读书小识》两种小书。读博以后,正好吴格老师主编历代书目题跋丛刊第4辑,稿子被冠以《二叶书录》收了进去,至博士毕业过了几年才印出来,今年五月刚重印了一版。此后也点了一些书,经验可能稍许丰富了些,但胆子越来越小,生怕出错,献丑露怯倒在其次,就怕读者受到误导。

目前的看法,大部分的古代文献出版,如非普及性读物,没有必要做标点整理,影印是较好的手段。如耗费大量人力、财力,最后的整理质量无法保证,更有很多重复工作,真的是灾梨祸枣、浪费资源。毕竟想看、要看的人,希望看到的是原始面貌,如果连原本都无法看懂,研究之说就无从谈起了。要培养学生、锻炼人才,可以做一些古籍点校、注释的工作,但未必都拿来出版。有些知识,纸上看来的是相对笼统而普遍的大道理,实际做某一项研究或工作时,总会出现一些小问题是书本上没有的,如何解决,要自己翻书查、自己动手做,积少成多,却未必可矜为创获,殆若干年后回过头来,可能发现前人都说过、做过,只是当时年轻,走些弯路很正常。

虽然在校期间一直有志于做版本,也常摸书,工作后也做古籍编目,但目前看来,个人仍停留在目录学的层面,对于版本的熟稔程度还远远不够。无他,看得少。个人观点,真正的版本学应该是立体的,从版本的产生、衍变及流传,以至新整理本的出版、文本的研究与注释等。单纯从查著录、馆藏,记录行格、鉴藏,再到文本校勘、整理,梳理版本流变、递藏关系或整理一个最好的文本,没有跳出传统的版本学范畴,只有做多、做少的区别。或许在版本的研究上,某一个案能突破、超越《中国古籍善本总目》《中国版刻图录》等著作,但对于一般的学者而言,只有与自身相关,才具有实用价值。从某种角度说,很多研究仿佛站在海边,拿着显微镜观察海水,发现任何未见的微生物,都可说是大发现,但对于大海本身而言,它并未有所改变,对于普通人而言,对大海理解恐怕也依然如故吧。

 

4.  有人说“文献学”是个基本工具,算不上单独的“学科”,对这个问题您怎么看?如果是“工具”,是否应该有更广泛的应用?是“学科”,主要研究对象是什么?是否有瓶颈和走出困境的思路?


对于学科的设置,并非个人专业所知,也非个人所能改变。所谓工具是相对的,要就使用主体来说,对于研究数学的人来说,若不研究数学史,可能这里谈到的文献学并不能作为工具。关于瓶颈与困境,名、实之间,可能每个主体都有不同的结论。个人观点是文献学并非像穿衣吃饭那样是日常所需,如觉得它不适合自己,就应尽早理性割舍,人生并不只有文献学。如果喜欢,能苦中作乐也好,乐此不疲也好,应不会纠结于一时的瓶颈与困境。

5.  结合自身的求学经历和工作,“文献学”的研究生培养上与其他学科有何不同,一般做些什么具体学术训练?他们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基本素质?对有志于从事古籍编目和保护工作的研究生,您有什么建议?

 

基本学术训练主要是识文断句,略懂文字(古文字学之外,还要学点书法)、音韵、训诂之学,首先能点断、读懂古书,其次要知古今学术源流,会正确使用各种工具书。无论偏历史、文学语言,还是艺术史、科技史,需要在博览原典的基础上,有一两种较为熟悉的文献作为学术支撑,尝试从一点立足,做一个个案梳理,查目录、访书,做综述、写书志,做一项古籍整理,释读一份手稿、点校一部体量适中的古书、研究一个学者等等都可以。

基本素质的话,首先要喜欢,能坚持,任何习惯的养成都需要一定周期,学术训练是相对枯燥的习惯培养;其次,要有良好的心态,任何事都不是随便就能成功的,何况在学术研究中很难定义所谓的成功,要随时做好甘于平庸的准备,毕竟学者的日常,在常人看来是枯燥乏味的。另外,如果要做好研究,说实话需要天赋,有的人过目不忘,有的人博闻强记;同时还要有一些灵感,一点激情,加上后天的不懈努力,遇到好的机遇,可能就会比同龄人更快见成果。但这一切,都要以身心健康为前提,以人为本,不能以牺牲个人健康或生活质量为代价,来换取所谓的成果。

 

6.  请您谈一谈对文献学前景的展望,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哪些方面会引起更多关注?

 

个人觉得,未来发展有空间的几个方面:

一、普及。这是老话题,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古籍或古代文献与大众文化生活有距离,并不密切,如何将古文献更好的融入百姓生活,是未来应该努力做好的,没有群众基础的研究,只会越来越式微。

二、出版。这也是传统项目,经过数十年的努力,所谓古文献出版物几乎已成泛滥之势,如何科学、准确的达到传播或保存文化的目的,特别是借助新的科技手段、经济高效地实现,值得研究。

三、古籍编目与保护。近十年来随着国家古籍保护计划等项目的实施,全国乃至全世界,对于中文古籍的编目与目录出版,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潮,但目前看来,多见树木,未见森林的优势。

此外,随着科技的发展,各种数据库、各种馆藏资源的公布,逐渐改变了以往查资料难的局面,如何熟练利用这些资源,成为学者们关心的一个方向。但海量的信息,必然带来前期大量的筛选工作,要求研究者本身具有更高的甄别能力。随着分工的细化,文献学本身也不断分化。

至于国内机构与个人研究者,重视本国传统文献的整理与研究,对于专门如佛教、道教、石刻等文献,以及外文、异邦文献的保护与研究人员培养似乎有些不足。

 

7.  请您推荐一种“文献学”的必读书,简要地介绍一下内容及您的阅读体会。

 

推荐读程千帆、徐有富的《校雠广义》,前已有同道推荐,相对而言这一套较为全面,但也有不足处,可以参看其他相似书籍,并无一定,主要符合自己口味。另外,还要读一本中文工具书使用法,以便在日常学习中遇到问题,会使用相应的工具书解决问题。最后,手边常备一本中国历史年表(中西历对照),以备随时查检。

专栏往期回顾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1西北大学景新强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2山东大学姚文昌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3江西科技师范大学陈绪平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4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孙显斌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5中国社科院文学所图书馆刘明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6上海师范大学王贺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7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马艳超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8浙江大学出版社王荣鑫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9南京大学赵庶洋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0香港中文大学潘铭基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1天一阁博物馆李开升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2安徽大学唐宸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3复旦大学沈畅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4武汉大学李寒光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5国家图书馆刘鹏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6浙江师范大学孙晓磊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7南开大学赵建成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8河北大学李俊勇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9湖南大学翟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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