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在老挝，接触了一些大象产业中的“游戏者”，包括沙耶武里大象节、大象保护中心ECC、中寮旅游集团和亚洲象繁育中心、磨丁特区（大象小镇）、Soutchai Travel等。我对大象产业中商业集团的规划并没有很大的兴趣，只是担心有一天老挝会失去属于自己的大象。另一方面，我很希望在Nam Ha保护区边看到一个科普、保护和研究大象的收容所，因为在保护区不远的区域将会铁路，且保护区内存在跨境中国活动的野象。我个人已和当地朋友聊过一些问题，未来可能会去实地看一下。
上磨丁，下沙耶武里
接画人为老挝副主席潘坎，坐在他旁边的是沙耶武里省长（下图中心人物，摄于闭幕式当天）
开幕式后大象陆续被运走
根据2017年亚洲象分布国会议报告的数据，老挝有野象600-800头，工作象454头。报告中引用的圈养象数据454是2012年的数据。但到今天，老挝还剩多少工作象？一篇来源于勐腊海关的文章指出，从2015年到某一时间点有142头亚洲象从磨憨过关，从老挝进入中国。该文发布于2019年，所以数据可能也是到2019年的某个节点。后来，该文章的某些链接失效了。进入2020年后，老挝的大象出口商Soutchai Travel停止向国内出口老挝的大象，原定今年出口的几头大象也取消了。除了进入中国的这142头外，老挝的大象也出口迪拜，也租到日韩等国。所以到今天老挝到底还剩多少圈养象？我不太清楚。据说，沙耶武里在几年前还有170头大象，而现在只能集中到70头参与大象节。
2020年前，有一些国人能进口老挝的任何大象，这些大象是有“合法”手续的。在CITES的数据库中，只有70头大象在2015-2019年（底）从老挝进入中国，来源代码Source Codes为C（bred in captivity）。但老挝没有CITES认定的繁育中心，他们开不出来源为C的许可。如果老挝不具备开具合法手续的资历，那么所有进入中国的老挝象均有问题。另一方面，在磨丁的老挝象夫提到，还有一些大象会绕过边界进入国内，即走私的“黑象”。在磨憨-磨丁口岸，这里有一条当地人皆知的走私路线。笔者在磨丁的那段时间，碰巧在天刚亮时看到了一车水牛被运到了那个区域。走私水牛做什么？
有几头颞涌、滴尿的雄象，无疑是给药了
另一方面是，老挝人对待大象的方式实在有些掉线。本文暂且不说他们训练大象的手法和繁育大象的技术。老挝人从几年前开始给雄象用一种比利时产的人类女性避孕药，这种药可以让雄象不发情。老挝人认为只要在想让雄象参与交配的时候停药，雄象便可以恢复发狂。但在目前看来，长期使用该药，可能会让雄象不育，实现化学阉割的效果。
小象的价格是最高的，是摇钱树。但在老挝，象夫们仍无法做到在工作象之间完成繁育，即圈养繁殖。在大象节上的70头象中，只有一头2岁的幼象，还有2头象在6-10岁。此外，ECC有2头可能已怀孕的雌象。这些小象的父亲均为一头当地名为Black Penis的野象，一头遇见率很高的雄象。他是这些年唯一能让雌象成功受孕的雄象。可能在未来若干年里，沙耶武里这边的所有小象都是Black Penis的孩子。
因为老挝大象产业的种种问题和旅游前景，国内的企业在很多年前便开始布局老挝。沙耶武里作为老挝大象最集中的地区，是大象产业的中心。
下手很重的小孩子，还知道藏象钩
沙耶武里大象节
老挝大象节无疑是国家非常重视的活动，也是大象旅游业的核心卖点。在开幕式上，国家副主席出席了活动，以及法国大使等重要人物。今年大象节的实际时间是2.18-2.28，在这段时间最多有70头大象集中到了沙耶武里的镇上。网上关于大象节的信息很少，且时间为2.22-2.28（开幕-闭幕）。信息少的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在2.21号，开幕式前一天，人们很难在城内找到住处。在国外平台上能预定的宾馆只有一家，且早已订完。而当游客来到当地便会明白，在当地很难找到会说英语的人。所以国内旅行社（中寮）的项目是不过夜的，早上是琅勃拉邦出发，下午返回。
在大象节整个期间，大象以载人活动为主。在2.22开幕式前几天和闭幕式前两天，大象会进行彩排活动，人们能零距离观看大象训练和表演。在2.24号，大象进行了环城（游街乞讨）活动。在这些活动之外，大象以象椅载人、合影、耍把戏为主要工作，每天傍晚还会到河边的餐馆讨钱…开幕式当天，人们能看到70头左右大象，但在闭幕式时，只剩下20头左右。大象的离开与赚不到钱有关。
大象节的技能展示包括画画、踢球、接力、投篮、扔飞镖、迈人、呼啦圈、拔河、跳舞等，比泰国素林的大象节平谈很多。在闭幕式上，大象能吃到不少好吃的。
在主表演场边是大象广场（真实名字未知，只是我个人的叫法），有六头大象雕塑，其中五头是ECC捐助并让当地学生绘制的。ECC在广场上摆放了若干张科普海报和几张油画，他们发起的项目叫做“Elephant can’t run but we run to protect them”。
关于ECC的内容在另一篇文字中有作介绍，链接：老挝大象保护中心 Elephant Conservation Center（ECC）。ECC作为大象保护中心，自2001年开始持续进行着研究和保护老挝大象的工作，他们也一直在尝试繁育和放归工作象。但在繁殖方面，他们大部分的雌象年龄过大了，超过35岁，已不适合进行人工繁育。2016年时，政府罚没了10余头本将去往迪拜的亚洲象，后来这些大象被安置在了ECC，他们这才拥有了年轻的雌象。目前有2-4头可能怀孕了。一头雌象本预定在今年分娩，但由于胎位不正，兽医最终没能保住这头小象。这头小象本可能是降生在ECC的第一头小象。见下图。
ECC规划的繁育区和野放区
在沙耶武里还有一家泰国公司建立的收容所，以收容老挝各种老幼病残动物为目标。据说收容的对象包括牛羊猫狗等，还有病、老的大象。我对这家收容所很感兴趣，但这次没能前往参观。
云投子公司中寮旅游在沙耶武里建立了一个亚洲象种源繁育中心，类似于野象谷的繁育中心。首先要承认的是，国内在大象管理和繁育方面比老挝强很多。因此，如果有国内人员的参与，在某方面是在规范老挝的大象产业。目前，中寮拥有13头亚洲象，包括最年轻、掌握最多把戏的几头雌象。但就本质而言，投资、旅游公司不是公益和保护组织，人们所关注的是更长远的经济问题。这在景兰集团的规划中更能看出。
我曾在2014年来过磨丁，但已认不得了现在的它了。我清晰记得这里有很好的森林，但让我很疑惑的是，之前一位磨憨土地租赁人员告诉我这里没有森林。后来才明白，在这些人眼中是看不到森林的。目前的磨丁，每天都能看到成百上千辆大货车、工程车。磨丁经济特区，定位为一个文化和旅游的产业基地，它的核心理念是让人们在这里停留3-5天。景兰集团（属于海诚集团）负责该地区的文旅板块。他们在动物方面的规划是动物营地（小镇）式的动物园，每天有半天参与营地式的深度体验，包括体验饲养员的工作（清理圈舍、清洗动物）、与动物散步等。酒店和宾馆也迎合动物营地的模式，即随时可以看到动物。在他们的规划中，游客可能在第一天上午打高尔夫，下午住在大象小镇，与大象洗浴、陪大象在森林里活动；第二天上午去寺庙拜佛，下午住在长颈鹿小镇；第三天去划船…他们说想要保护大象，我希望这是真的。磨丁计划在2022年对外开放第一期。
上为一头狂暴的雄象。与其他雄象不同的是，他在颈部有个腺体，发狂时会产生油状的液体，类似于脸上的颞液，但他的颞腺却没有变化。下图为制作大象椅垫的树皮。
但磨丁当下和过去存在的产业是什么呢？歌厅会所、人妖和妓女、野味与大象表演、玉石和小赌场…因疫情影响，当地的磨丁秀（人妖大象表演）停业了。四头来自沙耶武里的大象每天被拴在森林中，老挝象夫依旧以野生动物作为自己的口粮，每天吃着竹鼠松鼠…但他们说最爱穿山甲血。在磨丁依旧随处可见各种野味的文字，路边餐馆在2020年以前均提供各类野味。但因疫情的爆发，人们收敛了很多。我走访的几家餐馆均表示近些年难以弄到穿山甲了。
在和景兰集团人员的交流中，他们提到了会整治当地的野生动物贸易。我希望这是真的。老挝和其他东南亚国家一样，野生动物肉和制品非常常见的，也集中了世界各地的制品。即使当地人不做，也有来自越南、缅甸、中国等国的人来做。在当地，国人开的店数不胜数。在这些店中，制品基本是没有成分标签的，访客的手机也是严禁使用的。店员会说动物制品都是植物性成分的，穿山甲甲片粉、象皮粉会说成某种纯植物的粉。既然是植物粉，为什么监视买家使用手机，为什么它们比真正的纯植物粉制品贵那么多？其中有两家影响力很大的制品店，一个是海林野生特产店，卖各地的野生制品。另一家是鑫隆熊业活体取胆研究中心，他们的熊场在金三角的某个秘密区域。随着国内环境的变化，这些人员的警惕性也在提高。在我看来，这些游戏者不会“良心发现”或是在意法律和舆论的威慑。一位在快手拥有上百万粉丝的年轻老板这样教育我，说我要有政治敏感性，今年先暂时不碰这些东西，明年一定没问题。
上左越南常见的Tiger Cake（海林卖1000美元一块），上右穿山甲甲片粉（海林卖400）；下象皮粉（150-180）
Soutchai公司曾经是大象节的赞助（今年变成了可口可乐），曾经是老挝出口大象到国内的最大公司。他们对看上的大象直接预付定金和高额的人员工资，具有大象的优先购买权。他们和政府高层以及国内的一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让非法贸易得以实现。目前，他们在万象仍有四头可能有问题的大象。至于他们今年为什么停止贸易，可能与朋友在CITES的致信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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