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观点||高校英语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的调查研究

摘要：学术写作与发表是教师参与研究的关键环节, 亦是科研考评的重要依据。为全面了解我国高校英语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的总体情况和影响因素, 本项调查在15个省市自治区60余所不同类型高校展开。1043份有效问卷的统计结果显示:高校英语教师是否撰写或发表论文主要受职称晋升和科研规定驱动及期刊资源制约;在高质量期刊发表论文的教师不足两成;合作研究甚少, 联名论文的作者未必有实质性合作;教师个体和院校环境是影响论文质量与实际贡献的主要因素。论文进而从教师能动性和教师科研环境展开讨论, 为提升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的参与程度和实际成效提供建议。

关键词：高校英语教师; 学术写作与发表;教师能动性;教师科研环境;         

作者简介：

孟春国, 副教授, 博士, 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 外语教师发展

陈莉萍, 教授, 博士, 博士生导师, 研究方向:第二语言习得, 语篇分析

郑新民, 教授, 博士, 博士生导师, 研究方向:教育语言学, 外语教师发展

1. 引言

当前我国高校外语课程改革进入深水区, 外语专业本科教学标准和大学英语教学指南等纲领性文件的颁布将掀起高校外语教学变革新浪潮。作为课程改革前沿的试水者和践行者, 外语教师肩负课堂教学、专业学习与学术研究等多项重任。其中, 教师参与研究是提升教学实践和促进专业发展的重要途径与应有要义 (Borg, 2010;2013) , 也是全面推进外语学科发展和学术交流的必由路径。教师研究活动包括一系列实践行动, 如跟进学科与阅读文献、设计与实施研究、撰写与发表论文等 (孟春国陈莉萍, 2015) 。学术写作与发表是教师参与研究的关键环节, 亦被视为科研考评的重要依据。当前我国高校科研评价体制轻视教师研究过程的形成性评估, 看重教师科研成果尤其是学术期刊论文的发表。因此, 发表论文对教师而言意义重大。

近几年,国际学界特别关注英语作为外语教学环境下的教师研究。以Borg (2009;2013) 为代表展开了多国调查和区域探究, 主要考察英语教师用研究和做研究, 即文献阅读和开展研究的情况, 但未涉及教师的学术写作与发表。撇开科研考评的要求, 发表论文还是教师表述科研成果、推进学术交流和促成同行对话的重要载体与有效途径。为此, 基于当下高校外语课程改革的背景, 本文拟在全国较大范围内调查高校英语教师学术写作与论文发表的基本现状及其影响因素, 为课程规划、教学改革、教师教育与发展的主管部门及相关人员提供重要参考, 并希望广大一线教师能够认清形势、不断提高科研意识, 通过研究促进学术交流和实现专业更新。

2. 文献回顾

我们首先关注外语学科中的学术写作研究, 梳理国内外研究现状与存在不足, 然后重点述评高校英语教师学术写作与论文发表的相关研究, 进而指出研究空缺。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 学术写作逐渐成为国际二语/外语研究的重要主题, 近十年国内研究有了迅速发展 (徐昉, 2015) 。以国内的研究为例, 其内容与取径可归为三类:一是学术期刊或学位论文为语料, 作宏观体裁或微观内容分析 (如徐有志等, 2007;娄宝翠, 2013;周惠刘永兵, 2015) , 以量化研究见长;二是以英语学习者为研究对象, 考察学术写作过程、认知发展或身份建构等 (如杨鲁新汪霞, 2012;徐昉, 2013;刘梅花刘世生, 2014) , 问卷调查和案例研究均有涉及;三是学术英语课程与课堂教学的实践探索 (如熊淑慧邹为诚, 2012;杨莉萍韩光, 2012) 。其中第一类研究居多, 国际学界亦如此 (如Charles, 2003;Luzón, 2009;Hyland&Jiang, 2017) , 多立足系统功能语言学的理论框架, 采用语料库方法分析学术英语文本, 这类研究忽视了学术写作活动中创作者的主体地位以及活动主客体与学术成果之间的作用机理, 将融入主体能动性的学术论文当作语言本体研究也遮蔽了作者的写作动机与真实想法以及写作活动依存的社会文化环境。然而, 指向师生发展的学术英语课堂教学实践研究 (杨鲁新, 2015) 很少, 关注英语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活动的研究则更少。

作为外语课程与教学改革的重要主体, 高校英语教师是外语教研论文贡献的主力军, 探究其学术写作与发表的实践境况和影响因素有助于清醒地把脉形势和改进现状。教师通过公开发表研究成果以在更大范围内分享和交流, 否则教师研究仍属私人活动 (Borg&Sanchez, 2015) 。学术写作与发表对英语教师的日常教学实践改进和个人专业化发展有着重要影响 (Burton, 2005;Perrillo, 2010;Whitney et al., 2012) 。以21位有发表经历的英语教师为受访对象,一项新近研究 (Rathert&Okan, 2015) 指出学术写作与发表是培养教师专业反思精神的重要工具。具体而言, 论文写作是教师审视和重塑课堂实践的有效途径, 通过发表在更大的实践共同体中分享课堂问题与解决办法, 进而巩固专业地位和提高职业满意度。

国内近十年的研究表明:我国高校外语教师的科研成果尤其论文发表情况尚不尽如人意 (王守仁, 2008;陈桦王海啸, 2013;黄丹凤陈滔宏, 2016) , 主要囿于教师科研能力、院系科研环境、外语学科发展和学术发表通道等 (Shi et al., 2005;汪晓莉韩江洪, 2011) 。综观已有相关研究, 至少存在以下四点不足:一是前人研究多关注外语教师读文献或做研究的现状 (如Borg&Liu, 2013;胡新建唐雄英, 2012) , 甚少探究学术写作与发表的情况;二是科研发表的已有调查研究取样受限或仅针对局部省市 (如Xu, 2014;陈桦王海啸, 2013;黄丹凤陈滔宏, 2016) , 其研究结果不足以反馈全国范围内高校外语教师的实际状况;三是教师学术写作与论文发表活动所植根的实践共同体以及教师合作在已有研究中少有探究, 学术写作与论文发表既非教师个体的孤立行为, 也非结果驱动的静态实践, 而是基于教师主体的内在动力与外在社会文化因素的彼此互化以及和共同体成员的学术互动与动态发展。最后, 有研究者 (徐昉, 2017;文秋芳, 2017) 开始关注我国应用语言学研究的国际发表与学术写作等议题, 但国际发表的主要贡献力量来自专业研究者, 与基层外语教师的研究生活相距甚远, 课堂一线教师的教研实践更能反映课程改革背景下教师职场的真实面貌。

综上, 学术写作与发表在高校教师职场生活中占据重要分量, 外语学界倡导教师科研但鲜有研究涉足此话题, 为数不多的问卷调查多为局部研究且侧重描述教师科研现状。因此, 有必要在全国不同类型高校开展大范围的调查研究, 了解当前高校英语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的基本境况, 并进一步分析学术写作与发表活动的影响因素。通过较大规模的调查研究并以参与者视角逼近教师科研实践, 可以洞悉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的总体形势、做法、看法、态度与认识等, 进而更好地理解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活动并使其得以改进。

3. 研究方法

3.1 研究问题

本文回答两个研究问题:1) 我国高校英语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的总体现状如何?2) 高校英语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活动的主要影响因素有哪些?

第一个问题重在考察高校英语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动因、发文期刊类别、合作署名情况与实际贡献程度等;第二个研究问题旨在探究教师自然信息、学术背景与教学环境等因素对教师发表论文的期刊类别、合作署名和实际贡献的影响作用。

3.2 调查对象

问卷调查面向分布于15个省市自治区60余所不同类型高校的一千多名英语教师。院校类型包括教学研究型大学、普通本科高校、高职高专以及民办或独立学院。

前期研究报告 (孟春国陈莉萍, 2015) 介绍了采样方法和研究对象的构成情况, 其自然信息、学术背景与教学环境分布特征表明参与调查的教师能够较好地代表当前我国高校英语教师群体。

3.3 数据来源与统计方法

基于一项全国范围内的问卷调查, 本文侧重分析的量化数据包括问卷中学术写作与论文发表的相关题项以及调查对象的个人与院校信息。其中, 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情况包括学术写作与发表的动机、不写或不发表论文的原因、论文发表的期刊类别、合作署名和实际参与程度等。考虑到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动机、不写或不发表论文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 问卷设置为多项选择题, 并提供空白栏供教师补充说明, 以免所提列选项不尽全面;发文期刊类别与合作署名情况等题项为单项选择。

剔除少量废卷后, 最终获得1043份有效问卷并录入统计分析软件SPSS 21.0, 主要作描述统计和差异的显著性检验, 以全面分析当前我国高校英语教师学术写作与论文发表的总体情况及其影响因素。

4. 结果与分析

对应两个研究问题, 本节基于问卷调查的描述统计结果首先分析高校英语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的总体情况, 然后通过卡方检验进一步探析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活动的影响因素。

4.1 总体情况

高校英语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的总体分析分别聚焦教师撰写或发表论文动因, 论文发表期刊类别、合作署名情况与实际贡献程度等方面。

前期报告 (孟春国陈莉萍, 2015) 指出:平均每年发表1篇及以上论文的英语教师不足五成, 其余过半教师基本不撰写或发表论文。基于此结果, 本文进一步分析高校英语教师是否撰写或发表论文的动因。表1显示:教师撰写或发表论文主要因职称晋升和学校要求等外在驱动, 分别有85%和66.3%的教师选择了“晋升职称需要”和“学校科研要求”;教师个人兴趣退其次, 约三成教师认同“出于个人兴趣”;致力学术交流或学科发展等更具发展意义的积极动机甚微, 少数为获得院系科研奖励, 这三项的勾选教师均占一成左右;还有个别教师表示因“指导研究生”或“攻读学位”需要。

表1 教师是否撰写或发表论文的动因                                                                                                          

544名英语教师不写或不发论文, 主要原因在于发表困难和没有时间, 各有五成左右教师认为“写出的论文难发表”和“没有时间去写论文”;当然也有教师主体和研究工具等方面的原因, 如兴趣不足 (27.6%) 、选题障碍 (23.3%) 、资源匮乏 (11.4%) 或不懂方法 (10.7%) 。在一项叙事问卷调查研究 (顾佩娅等, 2014) 中, 参与教师亦反复提及了上述原因。此外, 有11位教师对不写或不发论文的原因作了补充说明, 包括个人身体健康状况、临近退休年龄、放弃晋升职称等负面原因。综合来看, 教师不写或不发论文既有来自教师个体的主观原因, 也有客观的社会文化因素, 下文将结合教师论文发表去向及其主要障碍作进一步分析。

图1为教师论文发表的期刊类别分布情况:大多数 (80.2%) 在普通中文期刊发论文, 在中文核心或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 (CSSCI) 来源期刊发表的教师不及两成, 国际发表的程度严重偏低 (2.2%) , 此结果和已有调查研究 (陈桦王海啸, 2013) 基本一致。很少教师在高质量期刊发表论文, 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如国内学术期刊资源的限制 (汪晓莉韩江洪, 2011) 、国际发表的实际困难等 (Shi et al., 2005;文秋芳, 2017) 。现有期刊资源远不能满足教师越来越高涨的学术发表需求, 僧多粥少只会导致学术发表的竞争更趋激烈。当然不排除教师主体的因素, 期刊类别一定程度上能够甄别并反映刊载论文质量高低, 以上结果也说明我国高校英语教师学术论文的总体质量尚待提高, 需要教师在提升研究水平和论文质量上下功夫。

图2 教师合作署名发表论文情况   

论文署名情况分析显示 (见图2) :约四成教师表示其发表论文“均为独立署名”, 另有半数教师其多数发表物为独立署名, 合作署名勉强占一成。可见, 我国高校英语教师合作研究意识与意愿不够, 且轻视合作探究在提升研究质量、促进学术对话与教师专业发展等方面的作用。教师可以合作的对象包括学生、同事、导师、专业研究者、教育管理者等 (Johnston, 2009) , 国内有英语教师合作研究范例 (如吴宗杰等, 2005;杨鲁新, 2016) 可供借鉴。合作之于教师研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合作探究精神与共同发展理念需落实于实际行动并能真正融入教师日常教研实践, 而非流于形式。

此外, 合署论文是教师共同参与和深度合作的结果吗?选择“基本不是”和“大部分不是”的教师占多数 (64.5%) , 大部分情况下合作的接近两成 (19%) , 仅有16.5%的教师表示基本为实质性合作。由此推断, 联名发表的论文其作者对研究过程和论文写作未必有实质贡献。署名权的问题涉及学术写作与发表活动系统中的规则和分工, 违反原则势必破坏了活动系统的运作机制, 甚而波及整个社会、学科和院系科研文化环境的健康有序发展。未有实际参与或缺乏实质合作而搭车署名现象一定程度也反映了当前不良学术环境下部分教师研究者的道德滑坡。

4.2 影响因素

发文期刊类别、合作署名和实际贡献的影响因素卡方检验结果 (见表2, 不具统计学意义的因素如教师性别和教学对象等数据结果从略) 显示:高校英语教师发文期刊类别的影响因素包括教龄、职称、学历学位、访学经历、学术指导和学校层次;教师的学历学位和学校层次是影响合作署名的主要因素;教龄、职称、学历学位、学术指导和学校层次对联名论文的实际贡献程度有显著性影响。归总言之, 高校英语教师论文质量和实际合作的影响因素主要来自教师个体与院校环境, 这些也是影响他们是否撰写或发表论文的主要因素 (孟春国陈莉萍, 2015) 。

进一步分析表明:随着教龄增加, 在中文核心或CSSCI来源期刊发文的高校英语教师逐渐增多, 15-19年和20-24年这两个教龄段尤为突出, 但在高质量期刊发文的25年以上教龄的教师趋减, 这基本符合学术产出的内在规律和科研驱动的外在要求, 相比而言中青年教师的专业发展内动力和科研发表外驱力最为强烈。同样, 职称或学历学位高、有访学或学术指导经历的教师在高质量期刊发表学术论文显著较多, 这充分说明教师个体学术受训背景与科研实践经验累积作用的重要性。另外, 教师所在院系的科研条件与支持环境也是影响学术产出质量的一个因素, 如教学研究型大学的教师在高质量期刊发文显著多于普通本科院校教师, 高职高专教师的论文主要在普通中文期刊发表。以上结果与分析均说明, 教师的研究资历和学术背景以及院校环境对其论文质量与发表期刊级别具有重要影响作用, 而教师作为研究者的身份建构亦受学术发表成果与院系支持环境等因素的影响 (Xu, 2014) 。

表2 发文期刊类别与合作情况影响因素的卡方检验                                    

合作研究的进一步分析显示:合作论文的贡献者通常具有较高学历学位或来自教学研究型大学。具体地说, 学历学位高的教师合作署名发表论文居多, 持本科学历和学士学位的教师少有合署论文;教学研究型大学的研究氛围好, 教师合作程度显著高于普通本科院校, 高职高专教师合作发表的情况最少。这些发现说明个体学术追求与优良的科研环境为教师合作研究提供重要基础。此外, 不同教龄、职称、学历学位、是否指导研究生或不同学校层次的教师其合署论文的实际贡献程度也有显著差异。但请读者谨慎看待此结果, 因问卷调查反映的仍是教师对合作参与程度的主观判断, 不能完全说明合作研究的实际参与或贡献程度, 比如前期研究 (孟春国陈莉萍, 2015) 有受访教师直言学术发表中违背操守的虚假合作和挂名现象。因此, 尚待通过案例研究扎根教师科研生活以更深入揭示教师合作的真实图景与内在机制。

5. 讨论

综合上述结果与分析, 我们从教师主体的内在能动性和教师科研的外在支持环境两个层面探讨如何改进当前我国高校英语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的参与程度和实际成效, 为更好理解与积极建构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活动提供有益视角, 并为切实改进一线教师科研环境和拓展学术发表通道提供相应建议。

5.1 教师主体能动性

问卷调查的描述统计结果显示:在1043名高校英语教师中, 半数以上基本不撰写或发表论文, 其纷纭复杂的原因可归为两方面:一是教师个体的主观因素, 如没有兴趣、选题困难甚或不会写作;二是来自外界的客观因素, 如论文发表的严苛要求与有限通道、学术资源不足等, 但后者隐埋教师科研水平不足与主观片面认识的问题。教师论文在好期刊不易发表势必跟论文质量有关, 提高论文质量需要教师在教研实践中不断积累经验, 论文不好发表的外归因则会削弱教师科研投入与产出。单从发表角度来看, 提高教师研究质量能够有效抵消论文发表的客观困难, 深度挖掘与充分使用现有科研条件与网络资源可以更好地发挥学术资源的中介作用 (孟春国陈莉萍, 2016) , 继而促进教师科研成果的公开发表或更大范围内交流。近半教师表示“没有时间去写论文”, 时间问题是相对的, 教学负荷对教师学术产出并无显著性影响 (孟春国陈莉萍, 2015) 。总之, 冲破学术写作与发表障碍的关键在教师, 如充分利用日常碎片时间、分享并监督写作计划和进展、学习专业研究者的学术写作方法等 (Carter&Aulette, 2016) 。

另外, 从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动机分布可进一步管窥学术写作参与程度和论文质量不高的根本原因。上文结果与分析指出, 大多数教师撰写与发表论文是因晋升职称需要和学校科研考评要求, 很少教师具有来自内在的科研兴趣或致力促进学术交流与推进学科发展等积极动机。显而易见, 当学术写作与发表主要受外在要求或外力驱动时, 教师学术写作的能动性与执行力受到压制,其学术产出质量也将大打折扣。从活动理论 (Engestr9m, 1987) 的视角来看, 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作为一项扎根社会实践的活动系统, 教师研究者是知识传承和科研创新的主体, 活动主客体受规则与分工制约, 但主体借助中介工具与共同体的作用可以有效促进客体转向预期学术成果。由此可见, 教师参与学术写作和致力学术发表的主体能动性至关重要。为此, 我们倾向将晋升职称和院系考评要求视为教师科研活动的保障性制度, 在教师个体研究兴趣诱发下开展学术写作与发表活动, 并致力于学术交流与分享以及学科发展。唯有如此, 教师方能永葆教学与研究活力, 并确保学术写作与发表的实际成效。

5.2 教师科研支持环境

除教师主体因素外, 问卷统计结果还发现学校层次是影响教师论文发表的期刊级别、合作署名与实际贡献的重要因素。毋庸置疑, 教学研究型大学、普通本科院校和高职高专的科研条件存在很大差别。高校英语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同样存在诸多环境问题, 如教师不合作与假合作、院系科研体制限制、学术期刊资源有限等。提高外语教师科研投入与产出, 改良并净化当下高校科研环境事关重大 (顾佩娅等, 2014) 。接下来我们分别从教师研究的合作文化建设、领导支持与院系科研激励机制、拓展学术发表通道这三个方面展开讨论。

首先, 甚少教师合作发表论文以及联名发表论文但很少基于实质性合作反映我国高等院校缺乏合作研究文化。教师研究通常由教师发起, 其研究问题主要源于日常教学实践 (Borg, 2013) , 但教师研究绝非个体的孤立行为, 需要来自学生、同事、同学、导师、院系领导以及其他专业研究者等共同体成员的协助与支持。流于形式上的合作以及迫于外力因素虚假署名等学术失范现象的根源在于缺乏合作文化。合作文化建设更需要能够有效促进教师科研合作的扶持政策, 如现行职称评审只认定第一作者科研论文的做法亟须调整。

其次, 教师参与研究需要时间、人力、资金等资源, 院系领导支持以及科研激励制度则是促进教师研究与提升学术产出质量的重要保障。教学研究型大学、普通本科和高职高专院校教师学术论文质与量存在显著性差别, 主要原因在于不同层次院校领导支持力度与科研激励机制有别。举例来说, 很多高职高专院校的教师以教学为主, 普通的本科院校科研扶持政策不及教学研究型大学。类似倾向政策不利于课堂一线教师开展科研, 任何层次的教学都离不开研究, 没有领导支持或缺失科研激励机制只会削弱教师研究的热情与意愿。

最后, 改变以学术论文作为科研考评唯一依据的做法有利于拓展学术交流平台。学术期刊是教师分享研究成果的重要通道, 但不是唯一通道。我国外语类学术期刊的大部分论文来自专业研究者, 且大多遵循高端线路, 其研究议题、方法与结果等在基层外语教师实践视野之外。教师是外语教学改革与课程实施的重要主体, 推进外语学科繁荣和发展外语教育事业离不开日常教改实践, 期刊推介教师研究义不容辞, 如开设“教师研究”专栏, 在此方面国际刊物ELT Journal、English Teaching Forum、Language Teaching Research和TESOL Journal等办刊理念值得借鉴。考虑教师研究实践指向的特征, 编写教材、编撰论文集、参加研讨会等也是科研传播的有益途径, 将此纳入科研考评对降低教师学术发表压力与拓展科研分享平台具有现实意义。在本文撰写与修改之际, 国家出台了《关于深化职称制度改革的意见》 (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 2017) , 其中淡化论文要求和用其他成果形式替代论文等评价标准备受关注, 对于基层教师可谓意义深远。

6. 结语

基于问卷调查的结果分析与讨论, 本文得出主要结论如下:当前我国高校英语教师学术写作参与程度不高, 教师撰写或发表论文主要受职称晋升和科研要求的驱动, 不写或不发论文则缘于学术发表困难和时间资源不足;在高质量期刊发表论文的教师不及两成, 除了论文发表的客观困难, 教师需要在提升研究水平和论文质量上下功夫;教师合作研究甚少, 联名论文的作者未必都有实质参与或贡献;从影响因素来看, 教师个体和院校环境是影响教师学术产出质量与实际合作程度的主要因素。因此, 发掘教师主体能动性和改进现存科研环境对促进外语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具有紧迫意义。

本文存在以下几点不足:作为一项调查研究, 问卷发放地域及其总量存在局限, 我们业已拓展采样范围以对我国高校外语教师研究实践作全景考察;本文未涉及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活动系统诸要素及其作用机制, 需要通过质性案例研究探索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实践和认知及其动态过程;发展于文化历史学派的活动理论为理解和改进外语教师教学实践与研究提供了新视角 (Hawkins, 2004;Johnson, 2009) , 近十年国内外有研究者 (如Cross, 2006;Tsui&Law, 2007;Liu&Fisher, 2010;杨鲁新付晓帆, 2014;林娟战菊, 2015;李琳, 2016) 运用此理论框架探究语言教师实践并取得了有益发现, 同样活动理论分析框架有助于深入理解外语教师学术写作与发表活动的发生机制与发展境脉。本研究发现对当前我国高校外语课程改革背景下通过教师研究推进教学改革和促进教师发展具有启示意义。教师科研论文是内因与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 学术写作过程与成果发表离不开教师主体能动性, 更少不了保障制度与支持环境。如, 专业期刊需要向基层外语教师倾斜, 广开教师研究发表通道与交流平台, 为传播教师声音及其科研成果提供积极扶持。

参考文献省略，全文参阅《外语与外语教学》2018年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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