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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志寰】台独的亚太大棋局

程志寰 两岸远望 2019-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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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足臺灣 胸懷中國 遠望天下


*作者程志寰为中山大学政治学硕士本文刊载于《远望》(2016年11月号;总338期)。



民进党主席蔡英文在参选总统前以「维持现状」四个字作为其两岸政策的主轴,但在上任后一直以强硬态度拒绝承认八年来两岸关系得以维系、发展的政治基础──九二共识。今(2016)年十月蔡英文动作频频地接受外媒专访,更数度强调不可能接受九二共识,且似乎已准备好面对可能到来的「地动山摇」。如在10月4日接受《华尔街日报》访问时,甚至谈到要「所有人共同承担来自中国的压力」;而在6日《读卖新闻》专访时除重申「台湾跟台湾人不会在压力下屈服」外,也指出希望维系两岸的「和平关系」。10日的国庆演说上,蔡英文还是只对「1992年两岸两会会谈的历史事实」表示尊重,但却呼吁两岸之间「应该要尽快坐下来谈」。


从蔡英文的公开发言可以看出,她一方面柔性要求两岸的维持现状与和平,又一方面坚定不移的拒绝接受九二共识、力抗大陆,而这种看似矛盾的两岸政策实际上正是她推进台独实质发展的又一种权宜之计。10月8日,台独团体「台湾安保协会」举办了一场「南海争议与亚太区域安全」国际研讨会,刚上任约五个月的蔡英文以致词嘉宾的身分受邀出席。这场会议使台独所构思的亚太战略一览无遗,而蔡英文所追求的两岸关系显然就是配合台独亚太战略中的一环。


以安保合作推动台湾的实质国家化

与台湾、日本政界关系良好的与会美国学者James Auer在其会议论文中指出,当他与李登辉于东京会面时,他给李的建议是台湾「应该要更以实际的做法展现出(exercise)独立的地位,而不是光以宣布(declare)独立为满足」。从李登辉在台湾掌权十多年时间的所作所为来看,他确实在实践Auer的建言。


安倍晋三(左)与James Auer(右)


李登辉「展现」台湾实质独立的政策包括在外交上与大陆「竞逐」邦交国,然而这场竞逐过程中需要投入的大量成本,以及几乎毫无回收效益的赔本投资,逐渐为台湾人民所诟病。陈水扁执政时期发生的「巴纽案」外交丑闻,更燃起台湾人民对这种血本无归的金钱外交的强烈反对。


另一种实质独立政策则以经济策略为主轴,以李登辉的戒急用忍、南向政策为代表,强调台湾必须在经济上摆脱对中国大陆的依赖。但在大陆改革开放,经济发展逐渐繁荣之状况下,台商对大陆劳力及市场的需求使这样的政策实际上难以贯彻。而李登辉及其台独后继者实行较成功的政策则为教育及文化上的「改革」,一方面在中小学社会、历史教材中大量加入本土化及去中国化的论述内容,同时以「转型正义」之名修复日本殖民时期的建筑文物,扭曲营造出「日本才是台湾的『祖国』,而中国反而是外来殖民者」的怪异氛围。在这种教育、文化氛围下成长的青年学子必然成为失去中国史观的「天然独」。从2014年太阳花学运及2015年反课纲微调运动中的年轻人之激进主张(如把慰安妇说成是「自愿」的)来看,台独在文化及教育上维持实质独立的策略已在岛内发酵并取得重大进展。


在独派成功地将台湾的文化与教育扭转成他们想要的去中国化氛围后,他们现阶段的维持台湾实质独立策略开始向国防安全领域拓展。在这个层面中,他们主要顺应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希望在以美国主导的围堵中国阵营中扮演更积极的角色,并藉此期盼美日及他们的亚太盟邦能在台海发生冲突时协防台湾。而台独的亚太战略的前提便是蔡英文的「维持现状」政策。对于蔡所欲维持的「现状」,与会的许世楷指出这「意味台湾与中国是分开的」,罗福全更明言这不是2008年以来的两岸「和平发展」现状,而仅只是两岸无冲突、无战事(但也不必发展)的「和平」现状。所以,大陆若在蔡英文大搞「实质两国论」时以文攻武吓造成「地动山摇」,便成为了「忽视善意、破坏现状」的「罪魁祸首」。这实际上就是想把中国大陆围堵在海峡西岸,使台湾在美日及其盟友的协助下成为实质的独立国家。


寄希望于亚太集体安全体系

众所皆知,美国善用集体安全的手段来吓阻其潜在对手。二战刚结束没多久美国的驻苏联大使馆副馆长George Kennan就发了「长电文」给美国国务院且提出「围堵政策」,该政策后来成为美国对抗苏联的主轴。美国当时在欧洲对苏联围堵的主要方式就是建立集体安全的体系,与其欧洲盟友组成「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ATO),任何对其成员的攻击,将视同对「缔约国全体」的攻击。目前美国在亚太地区并未建立一个正式的集体安全组织来对抗中国大陆,而是延续冷战时期的岛链包围策略,并透过与周边国家的双边安保协议来维持协防关系。


美国外交官George Kennan


台独的策略即利用美国针对中国大陆的亚太再平衡战略,以及美国与亚太地区盟邦的安保协议来将两岸问题「区域化」,并以「抗中」为主轴展开与亚太各国的安全合作关系:


一、对美国台独紧抓不放的免死金牌就是美国的「台湾关系法」,此法的存在使得美国可公然干涉中国主权,也是美国对台军售的「法理」基础。张旭成甚至认为台湾可依该法规定,要求美国支持台湾参与联合国及其他国际组织。*以「台湾关系法」作为依据,台独甘愿充当美国岛链防卫网中的前线,甚至希望美国能将围堵中国的第一岛链晋升为正式的集体安全组织,目的就是为了吓阻大陆,维持台海「和平」,并以此「和平现状」作为继续深化台湾实质独立地位的温床。

* 张旭成在其会议论文〈推动台美关系正常化〉中认为:美国柯林顿总统不支持台湾参加联合国及其他以「国家」为会员资格的国际组织,违反了《台湾关系法》第4条第4款之规定:「本法律任何条款均不得被解释为,美国赞成把台湾排除或驱逐出任何国际金融机构或其他国际组织。」


另外,James Auer还提出了台湾在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中可实行的具体作为:配合美、日两国建立「协同平台」(interoperability),亦即通过长期的军事联合演练或技术交流,达成完善的协防分工。他更明白的指出,台湾可运用P-3C反潜机直接与美日在太平洋建置的反潜作战网络融为一体,协助美日吓阻中国的「非法进攻」(illegal aggression)。


二、对日本:去年九月,安倍政府在国会通过了《新安保法》,放宽了日本集体自卫权的行使条件。尽管引起日本国内不小的抗议声浪,但此消息对台独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针。因为集体自卫权的放宽,将使《美日安保条约》的效力扩张:原本根据《美日安保条约》第5条当日本领土受他国武力攻击时,美国将协防日本,而集体自卫权放宽后,当美国受他国攻击时,日本也可派兵海外支持美国。依据《台湾关系法》美国对台湾有单方面保护承诺,加上日本集体自卫权放宽后,美、日具有双边协防义务的情况下,更加强化了美、日、台三方的安全合作关系。日本「李登辉之友会」会长渡辺利夫就说:「台湾位处遏抑东海与南海的最重要地理位置上」,台湾与日本要「携手合作」。


李登辉(左)与渡辺利夫(右)


三、对东盟:蔡英文上任后大力推动新南向政策,强调要推广东盟国家来台观光及增加台商在东盟国家的投资,以此舒缓两岸经贸遭受「地动山摇」后的冲击。从近日泰王浦美蓬逝世,全台各县市首长争相悼念,以及教育界配合新南向政策开始推动东南亚人才培训的计划,都可看出新政府欲极力摆脱依赖大陆的趋势。在安全议题上,独派则认为南海争议提供了台湾与中国大陆做出区隔以争取东盟国家好感,及进一步寻求更多合作关系的机会。他们认为台湾在南海争议中相对保守温和的立场(如强调依据《国际海洋法公约》和平处理南海争议、重视航行自由等),使东盟国家对台湾较无敌意,再配合新南向政策,将使台湾与东盟国家日后有更多合作之可能。


从台独派对美、对日及对东盟国家的策略可以看出,他们将义无反顾地走上与美日同盟围堵中国大陆的战略路线,也就是蔡英文要求党员做好的「抗中」准备。其主要的战略观点就是藉由美国的《台湾关系法》,以及美国与亚太地区各国的双边安保条约,串联起一个多层次的集体安全体系,将台海问题区域化,并与南海、东海的争议挂勾,争取与周边国家更多边、更全面安全合作,且以此进一步将台湾的地位「国家」化。


中国大陆如何因应?

由于大陆至今仍无法有效影响台湾内部社会,导致李登辉以来台独派大张旗鼓推动的文化与教育层面的实质台独运动取得重大成功。为了抑制蔡英文上任后的反中立场,近来大陆有全国人大代表提案建议可在《反分裂国家法》下制订实施细则,纳入罚则,以及另定一部促统的「国家统一法」,使惩治台独的刑罚以及国家统一的进程与目标更加具体化。然而,考虑到「渐进式法理台独」(即本刊336期所谈之「法理台独3.0」)的复杂性及灵活性,加上「台独」与「独台」难以区分,都使台独的「红线」难以划定。因此,上述之立法在实际执行时仍是相当困难的。


考虑到大陆无法直接影响台湾岛内局势,那么要反制外国势力与岛内台独的合作,还是必须从亚太布局着手:


一、将亚太区域问题分层次处理:面对复杂且火药味日渐浓厚的亚太区域问题,大陆应该了解到台湾的重要性及台独与外国势力结合的威胁性,并将台海问题上升到首要地位,与南海及东海的问题做出区别。一方面在处理东海及南海问题时以较和缓的方式,强调与周边国家的沟通、对话及搁置争议,另一方面在面对台海问题时以更坚决、强硬的态度,将两者做出国家利益上的层次区分,防止东海、南海争端的当事国与台独沆瀣一气、联合抗中,并展现出对台事务的坚定决心。


二、建立欧亚大陆集体安全体系: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要应付美国这样善于运用集体安全同盟来威胁、围堵潜在对手的最有效方式,就是建立另一个集体安全体系与之抗衡,达到吓阻的效果。目前亚太地区(不论是否与中国存在主权争议)的大多数国家都与美国建立了安保关系,而中国大陆在受到岛链围堵的状况下,提出了「一带一路」的策略,日后更可以在经贸关系逐步深化后,与欧亚大陆上的邻国发展军事安全合作关系。


综观台湾史,台湾这个富庶且邻近中国大陆的岛屿一直被其他国家「利用」来从中国大陆获取经济或政治上的利益,直到今天也不例外。国际政经结构的变化严重影响着台海局势:重商主义时期,台湾成为荷兰、西班牙与大陆进行贸易的基地;帝国主义盛行时,台湾成为日本帝国进犯中国及亚洲的跳板;冷战两极体系下,台湾成为西方阵营的反共航母;如今中国崛起,台湾继续成为美国抗中及维持自身霸权地位的马前卒。因此,中国大陆的当务之急是强力排除外国势力与台独的进一步合作,否则不仅会使台湾获得实质独立的地位,更会成为中华民族崛起与复兴的巨大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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