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 只有树知道 —— 故乡打拉池系列之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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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可以吃吗？”

   ——不能吧！

   “钱可以干什么？”

   ——可以买东西呀！

   “小孩可以有钱吗？”

   ——应该可以。

  “小孩怎样才能有钱呢？”

   ——这个……

我有个弟弟，是我小叔的儿子。他家开了一个小卖部，钱箱就放在柜台的玻璃门里。弟弟看到许多人拿着钱买东西，又看到爸爸妈妈把得来的钱放进钱箱里，他觉得钱真是好东西，可以买任何自己需要和喜欢的东西。

弟弟也想拥有一张属于自己的钱。

有一天，弟弟趁着爸妈不注意的时候，拿了小卖部钱箱里最大的一张钱。他拿了钱跑回家，心里很害怕，但又不知道自己该买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因为那是一张个头最大的钱，即使是要买东西，也花不完那一整张）。

弟弟很聪明，他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他用剪刀把这张钱剪成好几块，这样一来，每一块都变成了一张“小钱”。可是，他心里还是很害怕，因为他要买的东西只需要其中的一小块钱，那其他的那几块该怎么办呢？

弟弟想来想去，又有了一个好主意。他偷偷地拿着奶奶的小铲子，在大门外的墙角下挖出来一个小坑，把其他几小块钱都埋了起来，打算下次需要的时候，再挖出来用。

可是，后来，等他睡了一觉醒来后，竟然记不清埋钱的地方了。

他挖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难道钱在地下会长着脚乱跑？据说以前地主埋银元和金子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刚被埋下的金子之类的东西到了地底下，都会生出两条腿来，四处乱窜，找寻不到踪迹。

钱是不是自己又跑回去了？弟弟心里很纳闷。

小叔小婶晚上打烊清点钱箱，发现最大的一张票子不见了。那可是他们要整整卖上一两天货才能挣得的辛苦钱！晚上回家后，他们躺下来互相抱怨：一个说是另一个太粗心了，肯定是把大钱当成小票子找给了顾客；另一个说不可能，一定是店里进了贼，偷走了那张大钱。但贼怎么可能只偷一张票子呢？ 

可怜我那小弟弟夹在他们中间，屏着呼吸听着。当他听到“贼”这个字时，吓得赶忙用被子蒙了头。他想起奶奶常常说，偷东西的贼都会被警察叔叔抓走的，警察不会也来抓他吧。

那天夜里，弟弟在夜里突然惊醒，哭闹了很久。紧闭着眼睛只大喊：“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不是偷钱的贼。”

后来呢？

后来这事就过去了。很快，冬天过去了，春天也快过去了。大家都几乎忘了以前很多的事情，弟弟忘了偷钱和埋钱的事情，小叔小婶也忘了丢钱的事情。而弟弟埋在门口墙角的钱也确实不见了踪影。

直到有一天，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和弟弟偷钱其实没什么关系。那一年的春天快要过完的时候，小叔家大门口的墙角下突然长出了一棵小树苗。这棵小苗从钻出土来就特别有精神，生长的速度也比其他任何一种植物都要快。奶奶用铲子给这棵小树苗挖出一个树窝，每天拎一桶水给它喝。不知不觉地，这棵小苗就长成了一棵真正的树的模样。它的树干粗粗的，像铁锹把那么粗，叶子厚厚圆圆的，像一只只圆耳朵。风吹来的时候，叶子就窸窸窣窣，发出银铃一般的响声。奶奶每天笑吟吟第看着这棵神奇的小树，觉得它样子美，声音美，怎么说都不是一棵普通的树。

夏天的时候，串门的人都爱坐在小叔家的大门外纳凉聊天，微风拂来，小树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孩子们在它的身旁跑来跑去，但谁也决不去欺负它。

就这样，夏天也过去了。小树也似乎长高长大了一些。

秋天来的时候，风就更大了。小树在风中摇摇摆摆，叮铃叮铃，落下了满地金黄的小圆叶。

路过的人们只要看见，都要情不自禁地赞叹两句，说这是棵神奇的树，看那摇落一地的小叶子，金灿灿，圆滚滚，厚厚实实的，真是比铜板钱还好看。

于是，很多人都来看这棵树。有人说它是一种罕见的摇钱树，要多少年才可能出现一次。有人捡它的叶子当宝贝，还有人专门来和小叔索要树的种子，希望也能种出一棵一样的树来。

深秋的季节，小叔家门口的树掉落了很多叶子，小叔把它们扫起来装进小竹筐里，金光闪闪的小叶子真是比他们小卖部钱箱子里的钱还要多，还要好看。小叔把叶子送给来看树的人，送给奔跑玩耍的小孩，告诉他们这是比钱更值钱的东西。

听到人们热情地议论门前的这棵摇钱树，弟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终于记起了自己去年埋钱的地方了，转身就找来一把铲子要挖。只是那钱并没有长着腿跑掉，而是变成了种子，现在地下生了根、发了芽，还成长了一棵摇钱树。一棵会掉下铜钱的树。

他的心里充满了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虽然不可思议但又不敢说出来。

于是，这个秘密就像那棵树一样，默默地陪他长大。

你问我又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哎，别忘了，故事中的弟弟当年只有四岁，凭他那么小，无论如何聪明，能一个人想出那么多的好主意吗？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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