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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戴耘

编辑｜渡十娘

作者简介：戴耘，普渡大学心理学博士。在纽约某大学教授心理学二十年。

川普总统，你好。

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开始接受现实，虽然你还是不会认输，还在说这个选举被谁操纵了,虽然你从来没有说清楚被谁操纵了，给你的支持者留下巨大想象空间，这恰恰是你的“阴谋 论”的用意。只要事情不顺心，你一概用“阴谋论”解释，因为这是最省心的方法:责任 全在对方，而你永远问心无愧，不需要为任何错误或失意埋单。我这个系列会专门写一篇 文章《为什么“阴谋论”川普总统设的局》，不过本篇的用意是想说服你，美国人民有理 由要求你给个道歉。而且，这个道歉不仅对美国的现在将来都是利好，而且对你自己和家 人也有好处。

我知道，你会感到诧异，因为在你的心目中，永远是别人欠你的，而你永远不欠任何人。而且，你得到的都是理所应得。如果你得不到，就像这次连任，那一定是别人做了 手脚。注意，这是你一生中遇事的基本思维定势，或基本策略。多年前你做的节目没拿 到艾美奖，你也说是这奖项“被操纵了”(rigged)，更别说这次选举失利了。我知道你现在依然耿耿于怀，依然想东山再起。比如，你宣称不会参加拜登的就职典礼。你知道， 迄今几乎所有卸任总统都参加了继任总统的就职典礼，这不是一般的礼节(courtesy)， 而是权力和平交接的重要象征，这种礼仪让全国乃至全世界都看到美国这个国家的伟大，堪称文明世界的“灯塔国”，跟那些每次权力更替都要经历你死我活的争斗甚至血流成河的国度，是何等的天壤之别。

可是你忍不下败选这口“恶气”，因为你觉得从哪方面拜登都不如你。你在第一场候选人 辩论一开场就羞辱拜登:人不聪明而且大学成绩一塌糊涂。但是你要知道，你出席 1 月 20 日的就职典礼，不是为拜登，而是为这个国家，到了你这个岁数，这点也搞不明白， 显然是“小气”了，哪有一点做总统的胸怀。但这不是我要求你道歉的理由。我要求你道歉，是因为你作为总统犯了大错，你不仅加剧这个国家的严重撕裂，你现在把这个国家的统一 union 推到了崩溃的边缘。假如再让你在国会联席会议上作一次 State of the Union(国情咨文)的演讲，你还有底气说“the union is strong”这句话吗?你连这么个简单道 歉这件事都不愿意做，还能奢望这个 union 吗?你不愿道歉，是因为你在继续屏蔽现实 (in denial)，继续生活在你自己“一贯正确”的幻觉之中。

我今天写这个劝言，就是要帮你分析你的问题，帮你从心理上解套。我虽然不是学临床心理学的开业心理医生，但我是心理学博士(PhD in psychology，Purdue University，1998), 自信有足够的专业知识和人生经验来帮助你。我告诉你，你确实有个敌人，而且是个很难对付的敌人。这个敌人就是你自己。接下来，我会替你分析，你从 11 月 3 日选举到现在 两个多月中是怎么走到今天这种山穷水尽、四面楚歌的境地的。我会告诉你，什么是你性 格中的死穴。我还会替你解释为什么你的道歉是化解你的困局的重要一步。

一、你的困兽之斗为什么必败

首先，这场大选在一个意义上你并没有完全输，因为还是有七千五百万美国人投了你的票。这意味着两点:第一，将近一半美国选民相信你是更好的领导人。第二，无论是主观和客 观上，你在过去四年任总统期间的政策导向代表了一半美国人的政治诉求，即美国向何处 去。很多美国人，包括我的很多朋友认为只有你作为华盛顿建制的“局外人”有能力走出 一条改革新路。用我朋友的话，你可以成为一个“破局者”。

但是，选举就像下棋，你围棋输半目，从数量角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你还是输了。问 题在于，你的思维定势是你不可能输，假如输了，那棋局一定是 rigged，你的胜局被“盗 窃”了。这个思维习惯在你是根深蒂固的。事实上，有时你赢了依然抱怨别人作假，比如四年前(1996)，你赢了希拉里选举人团票，但输了将近两百万张全民票数(popular votes)，你当时就抱怨一定有两百万张投希拉里的票是非法选票，否则你两者都赢得妥妥的。是不是很像这次选举:你喜欢信口开河。当然，一场重大冠亚军比赛，国际象棋也好，体育比赛也好，输了的话死的心都有，但退一步海阔天空。输了就输了，下次再来。你不，你“苦大仇深”，死活也要把输的局赢回来。这种偏执是害你自己的第一步。

你一开始的抗争，通过法律交涉，无可厚非，合理合法。但是你找律师时看走眼了。你的两个律师，朱利安尼(Rudy Giuliani)和鲍威尔(Sidney Powell)，前一个自从做了纽约 市长后就没怎么干律师这行，而后一个压根只会捕风捉影搞些“阴谋论”套路的律师。你 花了大价钱在摇摆州又是重新计票，又是寻求州法庭裁决那些邮寄选票无效。等几十个官司打得一无所获时，你又期待最高法出面为你力挽狂澜，但最高法大法官们一定在关注所有你的官司。你说有选举舞弊，那就拿出证据来。你拿不出证据，现在又让最高法掺和进来，不是有意搅浑水吗?德克萨斯州检察长要求最高法勒令拜登胜出的宾州密歇根州等四个摇摆州停止认证“非法”选举结果，最高法“呵呵”了:狗撵鸭子你管得着吗?而其他的诉求都是无厘头，一律驳回(“dismissed as moot”, meaning “too uncertain,” “getting nowhere”)。你川总统几十年打官司无数，应该估计到这种搅局只能弄得灰头土脸。

川普在给共和党员，乔治亚州务卿 Brad Raffensperger 的电话里要求他“找选举欺诈”

但是，通过法律渠道的申诉受挫后，你开始抓狂(desperate)。12 月 23 日你给共和党员 乔治亚州务卿 Brad Raffensperger 的电话里要求他“找选举欺诈”，你开始了钓鱼勾当， 说不准 Brad 能帮你钓到大鱼。虽然 Brad 在电话里一再坚持乔治亚州至今并无选举欺诈的 证据，你却暗示他可以擅自篡改选举结果:“我只要增加 11780 张票[就赢了]”。本以 为你会含蓄一点，没想到你是如此露骨! 至此，你已经完全失态了，要知道总统这样 的喊话是赤裸裸的滥用职权、以权谋私，涉嫌违反选举法。你要 Brad 买你一个人情，你是要败坏你的盟友的政治操守啊!这是一个总统应该有的修为吗?我在听到这段电话录音 后，跟朋友在“微信”中说“我替川普难过”，为什么?我难过的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做绝，让自己下不了台!你如果那时收手，体面地退场，本来大家还会记起你的好。

选举团如期(12 月 14 日)认证拜登当选的选举结果，乔治亚州改票又没得逞，你只好寄 希望于彭斯副总统在 1 月 6 日的国会联席会议上阻止国会对拜登当选的最后敲定。彭斯 副总统一直支持你，即使在四年前你在“进入好莱坞”(Access Hollywood)节目对妇女侮辱性语言被曝光，彭斯作为副总统候选人一定是恶心到了，但还是选择隐忍和支持，这四年他对你的忠诚有目共睹，你却执意置彭斯于不义:你知道自己在要求他违宪，但为了你一己利益，在所不惜。你七十多岁的人还如此自私，对你的朋友、竞选搭档、工作伙伴， 你没有丝毫的设身处地为他着想。你要知道，你对彭斯这样做是多么不仁不义。但彭斯副总统对你这样的无理要求依然很绅士地予以解释。在六日前一天彭斯发出一封正式信件， 整整三页，详细解释选举人制度和国会认证程序的由来，并指出副总统的角色是主持联席 会议，宪法并没有授予副总统单方面拒绝接受个别州(摇摆州)选举结果的权力。于是， 你 1 月 6 日又用推文批评彭斯缺乏“维护宪法”的勇气(原话:“Mike Pence didn't have the courage to do what should have been done to protect our Country and our Constitution”)。违宪的勇气吧?!人家叫你“懂王”，你是装不懂还是什么?

彭斯这儿没戏了，你又想到了“踢馆”，到了这一步，我觉得你已经气急败坏，赤膊上阵 了。你在白宫边上亲自向数千支持者发话长达一小时，大意是副总统彭斯是靠不住了。你们向国会山去讨说法。“如果你不拼命反抗，你将失去你们的国家”“软弱毫无用处，现 在要的是坚强”，要有“guts”(胆量)，要去“战斗”(fight)，那些不愿战斗的滚一 边去。你们进入国会给议员们“鼓劲” (cheer on)。他暗示，一些议员是“自己人”， 一些议员是反川的。

你说，“我们一起过去，我会和你们同行” (We will walk down there, and I will be with you)。等你的支持者按你的旨意步行去国会山，可能是为了让他们放手一博，或者你自 己亲自出面“吃相”太难看，也可能是安保问题，你又缩回去了。彭斯副总统前脚跨进议会大厦，你的铁粉后脚就去冲进国会，用意很清楚:让国会联席选举认证会议开不成。Incite insurrection(鼓动暴乱)，罗姆尼对你的企图一针见血。作为总统，你的气数 已尽。可是四人在这种冲突中死亡，联席会议中止，议员们紧急撤离，国会大厦内一片狼 藉。你作为总统破坏民主程序。你的最后挣扎换来了什么?这个国家濒临分裂边缘!

二、你的敌人为什么是你自己

在我的记忆中，卡特总统，老布什总统都经历了连任失败，他们都能够非常体面和有尊严 地离任，虽然我相信他们经历的失望、沮丧和苦涩不会比你少。还有 2016 年跟你竞争的希拉里与总统大位失之交臂，她知道她可能永远失去了这样的机会，但她依然体面地宣布 败选，并向你祝贺，号召人民团结。而你为什么就不能做同样的事呢?

这就要说说你的敌人了:你把自己当成了英雄，乃至圣人，这是你第一个大敌。你曾经说 这世界上比你更牛的大概只有耶稣基督，你大概还在想象你自己正在经受迫害。基督受难的场景确实很诱人，想象着你无比英勇地挺身而出拯救美国，现在又面临着众叛亲离的空 前悲壮。但你充其量只是一个假堂吉诃德，因为唐吉诃德是真心要大战魔鬼(其实是风 车)，你不过是为了保住你的总统大位。醒醒吧，川普总统。你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伟大。

其次，你把自己想象得无所无能，无坚不摧，即使障碍是美国宪法不在话下! 我承认你对很多人是个魅力领袖，有 charisma 和 charm，而且你天生有语言才能(口若悬河的那种， 常常不着边际，虽然你不爱阅读，你的词汇量，写作能力都不怎样)，但是你把这种语言

才能用到了煽动和蛊惑别人，这样你就成了帮主，甚至 cult leader，让你的信众对你言听计从，去为你扫除障碍，不管这障碍是国会，还是民主党或媒体。你的语言是情绪化，浪漫化的，你在川粉内部筑起了一个echo chamber，不断强化你的信念，比如“你们被剥夺” 了，比如“整个华盛顿都溃烂”了。对你的攻击对象，你会用“我们 vs.他们”(the us vs. them mentality)的话语套路去煽动仇恨,强化“我们”的优越性、正当性，煽动对“他 们”的恐惧，敌意(留意的读者可以注意一下川普在竞选集会上“我们-他们”的话语模 式，社会心理学的教科书案例)。川普总统，我可以提醒你，分清谁是“自己人”，谁是 敌人，在专制国家的常用话语结构。

事实上，你使用了许多中国人熟悉的语言，爱国，革命，斗争，为你的支持者的违法行动 张目，提供许可证。你用同样的语言诋毁政府部门的合法性。“滤干华盛顿沼泽” “Drain the Washington swamp”，很民粹，很暴力，无差别打击，类似中国“文革”中 的“打倒一切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越接近 1 月 6 日，你的语言中越来越多斗争的 火药味。

为了你的光环不散，你一直在欺骗自己(in denial)。你永远再重复着同样的话，选举
被 rigged，仿佛像戈培尔说的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不同的是戈培尔知道这是谎言， 你说着说着就当真的入戏了。你从来不明确说的“操纵”主体是谁，基本是民主党吧。你法庭上输了，你怪地方法官袒护民主党，“最高法”呢，包括那三个你提名的保守派大法 官，他们对民主党的恶行故意网开一面，真是“过河拆桥”啊!然后，是乔治亚州务卿也 “浑”了，忘了自己是共和党人。更有甚者，彭斯作为哥们关键时刻也不挺我一把，不仅 不仗义，更有叛徒之嫌啊。你越想越糟心，越想越愤怒:“共和党关键时刻还是把我卖了， 咱们走着瞧，好歹我有八千万粉丝(推特这混蛋居然敢封我的帐号，看我怎么跟你 get even!)

你唯一不想的是，所有这一切困境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出了问题吗?为什么不检讨自己? 川普总统，这是你最难过的坎:承认自己是普通人，而且是有严重缺点的人，不是什么头 戴光环的圣人，不是万众拥戴的光辉领袖(你比中国的毛还差了些)。你的最大敌人， 其实是你的 big ego，你为什么不收手，是因为你放不下身段，你永远觉得输给那个“瞌睡乔”简直是奇耻大辱。

二十多年前你还能在电视采访上坦陈生意破产给你的教训，十年前(2011)你还能和梅拉 尼娅一起参加“煮川会”(“the Roast of Donald Trump”)，让脱口秀演员将你“戏说” 到底裤都不留(literally 有几个高手的“黄段子” 说得绘声绘色，就好像他们偷窥了你和梅拉尼娅卧室里的秘密)。

但是，你做上总统，就飘起来了，无限膨胀，你的幽默感没了，“白宫记者晚宴”是绝对 去不得了。在 APEC 拍“全家福”时，你一把推开第一排的一个小国的总统，一脸傲慢地 站到第一排:仿佛在说“你也配站在我前面?!”。你就这样很辛苦的端着，一直端到 1 月 6 日。在这段时间，我估计许多人劝过你(包括你的宝贝女儿女婿)。可是你决计要一条道走到黑，把自己逼上悬崖。为什么?因为在你心里有一种恐惧。我没读过你的侄女玛丽川普的书，只知道这种恐惧和你父亲有关。我知道你最怕的就是人家说你是个 loser， 是个窝囊废，所以你输不起。可是你如果有风度地退出，谁会这样说呢。反讽的是，你最 害怕的事恰恰发生了，现在大家都在笑话你，好几个大媒体的主播和嘉宾不无轻蔑地称你 a sore loser(失魂落魄的失败者)，cry baby(巨婴)。作为学心理学的笔者，必须说， 你的自恋和无限膨胀真的害了你。

三、你为什么需要向美国人民道歉

现在你答应 20 日前“有序交接”(orderly transition)权力。但是你还没有道歉。你还在死扛，说你是一场选举阴谋的受害者。是的，还有成千上万你的死忠粉相信这一点。我不愿跟你解释，而必须跟你说我要求你道歉的理由。简单讲，就是八个字 : 五人丧命，国本动摇。两个都是大事，你都有直接责任。

四个人本来不应该死的(一位企图翻越进入国会的年轻的女退役军人中弹身亡，一位国会 警员重伤不治，还有两位死于冲突中的猝死)，他们和你一样有家庭有亲人，有未来的生 活。他们的死你有直接责任，你不应该向他们的家属和亲朋好友道歉吗?你煽动的这场冲 击国会，扰乱国会的重大议程(核准选举结果的联席会议)，威胁到国家领导人(包括美国第二和第三号人物彭斯和佩洛西)的安全，你同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可能说你没有 责任，这是些暴徒干的，甚至是 Antifa(美国左翼组织)背后操纵(所有事情你都可以用 “阴谋论”指控别人，也能用“阴谋论”甩锅推卸责任)。但是现在已经真相大白，这次 冲击国会，恰恰是你从竞选以来的民粹煽动造成的，导火线是你 1 月 6 日集会上的号召。

我说的“动摇国本”的理由，还包括:

1. 你辱没了民主宪政， 动摇了美国人民对两百多年形成的国家政体和使命的信心，影响 特别恶劣;你的道歉可以说明你对此有悔意;

2. 你给美国的下一代留下了很坏的榜样;道歉就是给下一代做一次好的榜样，总统和平 民一样，犯了错要承担责任;

3. 美国的撕裂，有其深刻的原因，并非完全是你的责任，但你这四年尤其在这次竞选中 加剧了这种撕裂。你的道歉有利于人民的疗伤与和解。

4. 你让美国在世界面前蒙羞，“灯塔国”因为你而暗淡, 你的道歉能让世界向往民主宪 政的国家重拾信心;

上面说的是你作为一国总统，对你犯下的大错有道歉的责任。中国古代皇帝尚且有“ 罪己昭 ”，你作为民选总统，难道还不能出来上电视说一声“ I apologize ” 吗?人民有权这样要求。我开始说过，这个道歉不仅对国家的安定团结是重要的，对你和你的家人也是必要 的。每个人都会犯错，认了错就能得到谅解和宽恕。但死不认错，作为总统，则是不可饶恕的。

你如果道歉，至少让作为公民的我少了一些担心。你现在还是三军总司令，你手上还有核 武器的按钮，谁知道你会不会在未来的十天里向你心目中的敌人(伊朗，朝鲜，或中国; 普金可以免忧!)发动一场袭击!所以你在我眼里依然是个危险人物(直到 1 月 20 日新总统上任)。和这相比，将你“噤言”委屈你一下是小事。如果你认错道歉，我会觉得你 恢复了理智和理性，你脑子从火星回到了地球上，这样，我们做百姓的才能放心(我们也 有理由希望推特等社交媒体向你开放)。你一旦得到美国人民的宽恕，你的家人，你自己 都能够重回正常生活的轨道。你的儿子 Barron 还年少，我希望他前程无量，伊万卡和 Jared 都还有很长远的未来，梅拉尼娅最无辜，你不为自己想，也应该为他们想。

公道地说，你在四年总统任期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你在有些问题的处理上(如 BLM) 是有问题的，但你注意到全球化后的美国失衡的情况，就像有篇文章说的，有些成了“宠儿”，有些成了“弃儿”。你作为纽约的商业精英出来为中产和农民说话、做事，这是值得赞赏的。但是任何你四年做的好事都抵不过你这次选举中的行为对这个伟大国家的伤害。

川普总统，你欠我们一个道歉。

最后，我要向参与这次选举中的诉讼的法官们致敬，你们坚持了司法独立和公正。我要向 “最高法”大法官们(尤其是三位川普提名的大法官)，你们维护了宪法的尊严。我要向 许许多多的共和党人致敬。你们把民主宪政的尊严放在党派利益之上，让人民放心。比如:

• 乔治亚州务卿 Brad Raffensperger，你做得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 密特罗姆尼 Willard Mitt Romney，你旗帜鲜明，直击这次暴乱的要害，你的正直让我印象深刻;

• 彭斯副总统 Mike Pence，你面临川普总统和支持者的巨大压力，承受各种最不公的叛徒之类恶名， 甚至收到死亡威胁。你做了对的事。you did the right thing(哪怕这意味着四年后竞选总统机会渺茫);你赢得了我的尊敬。

• 我赞赏乔治亚女参议员 Kelly Loeffler 在联席会议上表示放弃挑战，保存民主共和，比党派和个人重要;

• 我赞赏南卡州的资深参议员， 格兰姆 Lindsey Olin Graham 。你要求川普参加1月20日拜登的就职典礼。

• 我赞赏赵小兰 Elaine Chao，你用辞去运输部长的方式表达你的鲜明立场。

我向这些共和党人致敬，是因为民主宪政需要所有人呵护，不能因为一己私利或党派利益而动摇这个国本。对一个民主国家来说，什么意见，什么分歧都可以拿到桌面上谈，但必须保持宪法的尊严，必须在法治  rule of law  的轨道上进行，不能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在 这方面，程序正义必须坚持。作为第一代移民，我对美国仍然充满希望，我相信大部分美 国人的基本品格是诚实和正直的，我相信美国的自我纠错和自我修复能力。对于那些对美 国这次选举出现的问题幸灾乐祸，甚至大唱“敌人一天天烂下去，我们一天天好起来”的 中国人，我要说，“ You have no clue ” 别夜郎自大了。对那些为美国惋惜的中国朋友们， 我会说，民主宪政本来就不易，两百多年前开始的美国的伟大社会实验还在继续。中国依 然是个人情社会，而不是契约社会，人的现代化和社会的转型相辅相成。中国和美国在这 点上的差距不是一代两代人的差距。所以，继续努力吧(能移民也不错)。

2021 年 1 月 11 日星期一，于纽约州府 Alba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