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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十娘|萧红在香港:“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

渡十娘all 渡十娘 2020-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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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蔡益怀
编辑|渡十娘 

 


作者简介:蔡益怀,笔名许南山,福建石狮人,中国香港作家,文学评论家。暨南大学文学博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笔会中心会员,曾为《香港作家》总编辑。著有《情网》、《随风而逝》、《东行电车》、《想象香港的方法──香港小说(1945-2000)论集》、《小说,开门》、《本土内外--文学文化评论集》等。  

     


「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得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临终前在病榻上留下的怅恨遗言。她就是萧红。她的生命很短,仅仅三十一个年岁。由北向南的漂泊,短短的一生,如同三十一只南飞的鸟,已化作精卫长年飞翔在维港上空、浅水湾畔。

1940年的1月,萧红来到香港,那一年她才30岁。以今天的标准来说,这个年纪的女子是很年轻的,而对于她来说,那已是一个饱经忧患与离乱的身世。


这个时候的她一身病体,经常咳嗽头痛失眠,精神也烦忧郁闷。无论如何,这个南国蕞尔之地可以给她暂时的庇护,给她一张相对安稳的书桌,所以她和那个叫端木蕻良的丈夫,离开重庆来到香港。他们住进了尖沙咀诺士佛台三号二楼,一个朝南带阳台的房间。安顿下来后,登门造访的第一个客人是「雨巷诗人」戴望舒。在这里,她创作并发表了《后花园》等名篇,代表作《呼兰河传》正是在这个时期完稿,并在《星岛日报》副刊连载。


诺士佛台,萧红曾在此驻足


今天,游客来到熙来攘往的尖沙咀,来到金巴利道,想必也会到号称「九龙兰桂坊」诺士佛台,领略一下这条百米酒吧街的风情。遗憾的是,已没有多少人知道,这里曾是一个中国女作家驻足的地方。这也难怪,当年的那座小楼已被一座二十多层的洋楼取代。三号门牌依在,门面更是抢眼惹火,一间叫「野火」的酒吧,以火红的色调,引诱着梭巡往返的红男绿女。撩人情思的酒色之地,仿佛游荡着一只野狐。


与端木蕻良


第二年,他们搬到相距不远的乐道八号,一座唐楼的二楼,这是萧红人生岁月中最后的栖息之所。这段时期,美国女记者、作家史沬特莱,东北民主运动领袖周鲸文,诗人柳亚子等,都来探访过她。而她的创作似乎进入了一生中最勃发的时期,在这里,她写作了《北中国》《小城三月》等优秀篇章。创作的火正炽烈,病体却日渐衰微,她在给友人的信中这样写到︰「我来到了香港,身体不大好,不知为什么,写几天文章,就要病几天。大概是自己体内的精神不对,或者是外边的气候不对」。话说史沬特莱一次造访,对眼前的景象大感意外,她完全没想到这位优秀作家的家居是那样的简陋,生活又是那样的清苦,而更人揪心的是萧红的身体状况。这位热心肠的美国人执意邀请萧红到她当时寄居的林荫台别墅休养,并为她联络到玛丽医院治病。


往事已矣,如今,乐道八号已经消失在都市的丛林中,但是你仍然可以站在老字号的辰冲书局前,仰首观望那座拔地而起的玻璃幕墙商厦isquare,这座足足占了半个街区的摩天大楼,将乐道一至二十多号的门牌都吞噬了。但是,如果你有足够的想象力,仍然可以感受到一个女子的存在,她在抱病写作,在咳嗽,在沉思,在怀想……


1941年,无论是对于香港还是一个女子来说,都是一个不平静的年份。这一年,香港大难临头,而她则几度出入玛丽医院。位于港岛薄扶林半山的玛丽医院,于1937年正式建成启用,H型的7层建筑,背靠太平山,面对西博寮海峡,环境清幽,景色怡人。这是当时远东地区规模最大的医院,但无论环境多么好设施多么先进,都不会有人想住在这个地方。七月,萧红第一次入住玛丽医院,检查的结果是肺结核。秋天,她又再度入院,住的是三等病房,这一次住了不少时日,在给朋友的信中提及「已经有一个多月」,11月下旬,因不满护理及居住在阳台,她毅然出院,回到乐道八号静养。


病中的萧红定然想不到,一场战火已经延烧到香港。1941年12月8日,日军开始进攻香港。此时的她,咳嗽不止,喉咙嘶哑,连说话都困难,病得不能起身。飞机空袭,机枪扫射、炸弹爆炸,震醒了人们的梦幻,这不是演习是真的打仗。萧红又一次身陷险境,躺在担架上的她,夹在逃难的人群中,由九龙转移到港岛,先是躲避在雪厂街思豪酒店,不久酒店也受攻击,她又由人用担架抬到连道七号的周鲸文家。


战前思豪酒店,萧红曾居住于此


这是一个位处山坡上的府邸,斜对着保良局。此时的保良局门前广场已成为英军高射炮阵地。周家也不是一个安全之地,炮火打中房东的三楼,藏身其中的人每天跑警报上下折腾几次。她被安排住进德辅道中十六号的告罗士打大厦,但当晚这座当时港岛最高的华厦也遭到炮轰,并由日军接管。几日后,萧红被转移到位于士丹利街的「时代书店」书库。周鲸文撤离香港前到书库看她,当时「她卷伏在一架小床里,似在昏沉沉的熟睡。我说:别惊动她,她醒来就说我来过就行了。我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这个地方,我默祝她能恢复健康,我知道这只是愿望。实际,我不知道别人的命运,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乱世之中,人如草芥,生命何其脆弱,谁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一次探访成了他们的诀别。


12月25日,黑色圣誔节,香港沦陷。


此时的萧红病得更重,1月12日,她住进跑马地的养和医院,却被误诊为喉患,白捱了一刀;1月18日,转到玛丽医院,装喉口呼吸铜管,完全无法说话;1月22日,日军占领玛丽医院征用作军用医院,赶走全部病人;同日,萧红被转到法国医院,但这里也被日军接管,她被转到由法国医生在圣士提反女校设立的临时救护站……可惜,她再也经不起任何颠沛流离之苦,永远地阖上了双眼。在这段日子里,一直守护着她的,是那个叫骆宾基的文学青年。



旧日浅水湾,萧红曾埋葬于此


她的骨灰被分为两份,一份葬在圣士提反女校的校园山坡上,一份埋在浅水湾丽都酒店前的花坛内。


一位现代中国文学史上杰出的女作家,就这样魂归香江,但她并没有离去,她仍然长活在香港。她在香港的时间虽短,却留下了种种印记。当年,萧红、端木蕻良刚一抵埠,文艺界人士在大东酒店举办会员聚餐会,欢迎他们到港。同年,香港各界「纪念鲁迅先生六十生诞」,萧红编写哑剧《民族魂鲁迅》在加路连山孔圣堂上演,萧红在会上还报告了鲁迅的生平。她的足迹、她的身影就在港九的街头。


朋友,如果你想感受到她的存在,就带上她的书在港九走一遭吧。你可以由尖沙咀起步,从诺士佛台到乐道,然后到天星码头坐渡轮过海,再由湾仔到铜锣湾加路连山,造访孔圣堂,眺望保良局,正门牌坊不难让你想象到当年的景象。下一站漫步中西区,由雪厂街、德辅道中到士丹利街,再到位于西半山的圣士提反女校。校园内林木蓊郁,校舍古色古香,如今已成为香港的法定古迹。倘能够进入其中,说不定校工可以指给你看萧红骨灰埋葬处。离开中西区,来到薄扶林,背山面海的玛丽医院,几经扩建,新楼高矗,但仍保留了当年的H型主楼,新古典主义的建筑风格,同样可唤醒你的历史记忆。最后,你可以沿着港岛南区的通衢大道来到浅水湾海畔,在沙滩上徜徉。这里的萧红墓地已不存在,因为骨灰早在1957年就迁葬广州银河公墓。不过,你可以暗诵戴望舒当年翻山越岭来到萧红墓畔的口占诗句︰走六小时寂寞的长途 / 到你头边放一束红山茶 / 我等待着 / 长夜漫漫/ 你却卧听着海涛闲话。


她,与香港同在,这里的蓝天碧海陪伴着她,而她的灵魂则陪伴着我们。朋友,来吧,到港九走走,你会谛听到她的心声,甚至看到她飘零的身影。

 

今日浅水湾,南区文学径之萧红篇:飞鸟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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