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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报道 | 通宵自习室第一夜
编辑 | 金梦恬 俞靖昊主笔 | 金雨丰 范潇行
采访 | 刘惠宇 林颖 刘欣雨 朱怡辰 郑丹路摄影 | 顾周琳 吴萌萌 李蔚怡 丁心玥 张书畅
11月18日，深秋里难得和暖的天气。邯郸校区3108教室安排的最后一门课程是数学学院的专硕课“时间序列分析”。
晚上九点零五分，铃响下课，准备自修的学生陆续走进教室。
3108教室是复旦的文化地标之一，接待过不少政要名人。经过申报和批复流程，这一天，它重新开始扮演“通宵自修教室”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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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张江校区2304教室里有13个人，江湾校区开放的两间通宵教室坐了30位同学。3108教室的203个可使用座位容纳了79人，一名工作人员正一扇扇打开北侧的玻璃窗、拉上防蚊虫的纱窗，并轻声向旁边的同学解释“自修教室要求开窗通风”。
| 江湾通宵自习室，同学们陆续进入
20级数学学院的圈圈打算在三教待到零点。“明天有考试，是时候复习了。”她平时也常在三教自习，而在这里体验“刷夜”则是头一遭。
同为20级的经济学院学生温佳鑫准备来这里通宵追剧，因为“三教的网好”。 在这一晚之前，三教已经以“通宵教室”的身份迎接过无数人。19级学生阿余是三教通宵教室的常客。晚上十点，刚洗完澡的她会从本部宿舍步行到三教，准备在通宵教室完成一份哲学导论课的pre稿。
| 22：20，H3108几乎满座
也有人比她来的更早。18级新闻学院学生七七在大二时，总会把每周三下午三点到凌晨两点半的时间留给3109教室的第一排靠门的座位，因为那里的椅子是三教“最舒服的”。通宵教室重新开放的第一个夜晚，七七再次如约而至。 已经本科毕业的中文系学生妙之曾为完成一份Python编程作业，在三教从头天上午九点半坐到了第二天中午，期间只吃了饭。19级学生Anschi在大学的第一个冬至夜通宵完成了手头的所有任务。虽然事情很多，但Anschi觉得，“可以自己安排时间第一次带来了自由的感觉”。
| H3108的教室内，同学们正在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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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哈喜欢换位置学习，每隔一个多小时就需要换一个地方学习，半夜的B教常常能看到张哈同学来去换位置的身影。去年此时的他也在B教自修，当时101教室里的情况也像今天一样：安静且明亮，人不算多，又随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减少。 他一般会自习到午夜零点半或一点。每次从BJ101出来，回寝室的路上往往会刮很冷的风。“月黑风高，一路上秋风扫落叶”，张哈回忆，“只是很长时间学习带来的充实感会盖过这种略显落寞的感觉”。
| 江湾B101教室
十点至十二点是通宵自习室人流量最大的时刻。至十点五十分左右，因为已有通宵教室的在座人数超过了防疫通知要求的50%，邯郸校区3209教室临时开放为通宵教室。工作人员补充说“会根据实际情况临时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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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零点，日历翻页。选择在这时离开的人很多，教室里不时传出拉书包拉链和翻动椅面的声响。零点前后的二十分钟里，三教一楼有36位同学离开，1位同学新加入“刷夜”队伍。 江湾校区剩十位同学，而穿着黑色外套的小电提着一袋盒马生鲜走进了BJ101的教室。他塞上耳机，打开平板，手里拿着一沓英文资料。
小电是今年新入学的研究生，这是他第一次在通宵教室里自习。他打算待到第二天中午。 张江校区的两间教室还有4个人正在“坚守”：3位药学院本科生忙着学习或科研，1位微电子学院的研究生正准备第二天的考试。此刻，张江校区的教学楼外围正在施工。
一位19级经济学院的同学觉得，“感觉今天大家都是来凑热闹的”。还有位同学在教室脱了鞋子，引来了微信朋友圈的一阵“讨伐”。
| 张江通宵自习室的零点，最后几位同学在“坚守”
刚复习完化学考试知识点的20级自然科学试验班学生陈雨凯准备动身回宿舍。陈雨凯从推理协会的谜语“三教久留到四更”偶然听说了通宵教室的存在。“人是真的多，但还是能静悄悄地享受学习氛围。”他这样形容自己的“初体验”。 圈圈也准备离开。“体验很好，还会继续来刷的！”她说。不过，她表示为第二天的上课状态考虑，不会留到更晚。 “零点算是大家心里的一个坎吧。”阿余说。留在这里的人多有苦衷，2019年九月的零点，七七正在完成运筹学作业，教室里的人一个个离开，但对题目仍无头绪的她只能一边掉眼泪，一边苦苦寻找思路。为了不让人看见，她用帽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Anschi也对三教承载的无奈深有感触。用他的话说，三教每晚灯火通明的样子使人感到“恐惧”。他曾在刷夜复习高数进展不利的时候看到四周结伴的情侣，“那一刻特别迷茫，特别特别想谈恋爱”。
| 三教的小广场上，独自刷手机的人
但三教有时也是是热的。
2019年十月的某一个零点，18级心理学系的嘉嘉正在应用刚刚学会的统计手段撰写她的第一篇实验报告。她发现，一起自习的朋友已经完成了学习任务，感到“有些小小的害怕”。这时，朋友告诉她，担心她顶不住，打算留下来陪陪她。没想到，一陪就陪到了六点天亮。 那晚，嘉嘉发现了不止一个学习统计学的学生。她说，看到别人的努力，自己也会充满干劲，充满“莫名的感动”。七七也觉得，看到一起学习的大家，“很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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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2020年11月19日的凌晨两点，三教室内的蚊子却给人带来了烦恼：正在阅读文献的七七被咬了满腿的包。教室里不时传出拍蚊子的击打声。
车棚边的一段楼梯上正坐着个戴圆框眼镜的短发女生，她专注地打着字，时不时抬眼看看身边的玻璃盏——里面盛着两只小乌龟。
| 女孩和她的乌龟
她觉得坐在阶梯教室里太高，人也多，不如在外面迎着晚风写作业自然舒服，顺便，也带自家的小乌龟出来透透气。“它们说不定还能和我白头偕老呢。”她说。
连接一二楼的楼梯转角处，一位同学正在吃盒饭。临时开放的3209教室里还有5位同学。两点十五分，一位女生走进3108教室，把一摞书放进第一排座位的抽屉，然后离开。
18级文博系的朱媛媛正在写一份广播台的稿子，交稿期限是周四晚上。
两点半左右，三教恢复供水。 嘉嘉怀念着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去全家买一份关东煮，安静地坐在室外的石头上，觉得此刻的校园“终于属于自己”。三教外的“硕果”雕塑旁，总有人捧着一个刚加热过的三明治边走边吃，这可能是他们在全家解决的第二餐了。
“好喜欢。”Anschi这样形容全家的关东煮、烤鸭和饭团。
| 全家店员在准备咖啡，这里是三教的“能量储备站”
走廊和二三教之间的空地上常有一些人。2017级经济学院的橘猫九背知识点必须出声才有效果，所以她会离开教室，在三教的楼道边逛边背，累了就回教室坐一会儿，喝点水。在过去，她特别喜欢3201教室，因为教室外有很大的空间，可以把书放在窗台上，然后出声背诵。
| 在背诵外语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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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安装在教室里的一些插座和使用者一样，已经几乎运转了一整个夜晚。——2019年，3109教室新安装了可移动的滑轨插座：手机和笔记本电脑的电源储备往往不足以支撑整夜，插座和充电器的组合解决了电子设备的续航问题。 如果决定通宵，找个方便充电的座位是必行之举，七七喜欢的固定座位下就配备了插座。
此刻的三教所有的教室里只剩下37位同学，其中4位已经倚桌酣眠。他们在教室里的位置反映了这个教室的插座分布情况。教室前面的小垃圾桶里装满了空咖啡杯。
| 堆满饮料瓶和咖啡杯的垃圾桶
阿余会在犯困的时候玩一会儿手机，刷刷微博空间和微信朋友圈，飞虫会受到亮光的吸引停在屏幕上，然后很快飞走。
不过，她大都只是走马观花似的划一划界面，没能真看进去什么内容。她发现，时候越晚，玩手机的人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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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是通宵教室开放的结束时间。仍在此刷夜的28位同学终于终止了“昨天”的延伸，翻开了“今天”的日程。 天色还并未大明，有人顶着蒙蒙天光离开教室。一位17级化学系的学生背着书包推开了3104教室的门。他零点抵达教室自习，期间睡了一两个小时，忙完了申请学校的事项，准备回寝室取走实验服，好开始白天全天的实验课程。
| 在复习数学分析的同学，他在H3108通宵完成了复习
通宵教室曾见证过太多人的来去：橘猫九的音乐史刚背到宋朝部分，她不得不在考试的时候往脸上洒水以保持清醒；Anschi顺利完成了学工任务，去操场刷了早锻；嘉嘉做完了统计学作业，和一直陪她刷夜的朋友结伴离开；妙之整理好论文的参考文献，写了摘要，趴在教室的桌子上等待2019年的第一次天亮。 现在是2020年11月19日，复旦通宵教室重新开放后的第一个早晨。“我在这里经历过太多的日落日升，”七七说，“在我心里，通宵自习室就是复旦包容的一个缩影。在这里，任何的深夜都有灯亮，所有的故事和选择都被尊重。”
| 早安，复旦
PS：熬夜伤身体~同学们还是要健康作息，合理规划哦！
微信编辑丨金梦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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