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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叶 子

鹿蜀君 GGWorld 2023-01-26


“庄哥,举报亲老爸换盘缠,不会遭诅咒吧?”
“杜杜,你看错了。我们打了头为祸一方的大鬣狗,现在是代表学校出门领奖章的”




沙洲码头,干燥的腥风吹着嗓子直痒痒,眼睛又涩又干又不敢揉。多年的单向风吹使得沙洲呈喇叭口型,咽喉处的小平台风力最小,久之成了固定码头。鼹鼠受不了强光,缺了只耳朵依旧怕光;娃娃鱼经不得烈风,少了只招子依然畏风热。为了活,哥儿俩不得不相互搀扶支撑着天还没亮就杵着不动等那尾黑色的渡船靠岸。水越深,船靠岸越快,反之,则日了亲爹喽。一尾尾渡船就像沙洲中一块块黄褐浓稠的老痰,咳咳咔咔,总也吐不出来。偷渡客则是痰里的血丝,算是异物里的异物,能够全须全卯留到最后,真就是哈利无量陀佛了。

“兄弟你有眼疾,还不习惯。总用瞎眼看世界,会有偏差的。听哥的,多吃药,少睁眼,就着糖水儿,哈”

单耳鼹鼠拍着独目娃娃鱼的膀子,用脚踢踏着一些鞋啊、袜子啊什么的。娃娃鱼的双眼被药布重新蒙上,只闻得鼻孔里不止有药味儿。然后他的耳朵也给药栓堵住。嗯,果然全身都舒服了许多,不那么热不特别燥,就连心底的迷茫都少了多半儿。真是好药啊,我得睡会儿。

“呵呵,不错不错。两只虫,二十份盘缠,这趟买卖使得。咱海怪号载重小,调头快,不精简精简忒危险。这俩是懂事的,提前帮咱们安排明白了”

秃头鲶鱼船老大一边指挥船员收捡起地上拢成一堆的门票,一边张罗着唯二的船客登船。大海螺壳造的海怪号以潜水深游为卖点,速度自然比不上乘风破浪的鱼艇,贵在稳当。有多稳当呢?迷迷糊糊的杜杜也不知道,只是听庄哥在耳旁呢喃——上了船就稳当了。然后他全身一凉,整个人(整条鱼)就更舒服了。


“庄哥庄哥,咱让人家跪一排合适吗?还一根一根拔他们骨头?”

“杜杜你这眼疾确实严重啊,赶紧闭上吧。咱这是帮恩人拔肉中刺,属于报答行为”

“可是”

“别可是,杜杜你累了,去歇歇吧”

海怪号的的动力源是石英,一般从海砂里汲取,所以黑船别名砂舟。觉醒真实之眼后,杜空发现海砂里真正有价值的其实是鱼骨、海星之类的钙化物,砂子其实是杂质。于是庄正常就跟船老大老念商量把货物用一些,提升下行进效率。老念是个念旧的,声称祖宗之法、千载传承。并且喊来船员们一起妄图‘纠正’乘客的邪路思想。于是哥儿俩只好拿出新的觉醒,再仔细和他们商量商量。

“念老哥,您说以后这船叫海妖号好不好?听着更敞亮些。”

“鳖崽子要杀要剐随便你,老子认栽不认投!”

“老哥您看哈,现在动力上来了,速度也就上来了,但咱这船形体不是流线型,对吧?我寻思着,给它外部绷层鱼鲓,调成圆锥体,兴许就能在海面上划啦。您双栖的理想也就实现了不是?”

庄正常搓着手,表情温和。手底下一摞的各色鱼骨头被剔得干干净净码放整齐,由杜空一抱一抱投向燃炉。焰苗由黄至蓝再至白,跪在一旁的老念的脸色也随着变化。

“我寻思着吧,在水底咱就以黑色为主,叫海妖,好震慑宵小;浮出水面呢?咱就换层白皮,叫海仙,笑迎八方。您觉得呢?”

半黑半白的老念皮已剥下一多半,眼睛瞪着、嘴巴张着,妄图复盘出自己的潜在生机。娃娃鱼的法则天赋+鼹鼠的毒性天赋——嗯,他们一上船,自己就算死了。不冤不冤,人家还是刚刚才觉醒的。防无可防。


独目娃娃鱼杜空做了个梦,梦里面庄哥的妈妈,一层东区最美老师李子树,被两双手从笼子里拔了出来。以前只是上公开课时遥遥可望,眼下擦身而过,香风扑面、靓丽袭人。杜空不由得伸出手去,想要推她一把,离那笼子更远些。

“这不关你的事”

一个声音作为画外音马上传来。他的身体于是僵直不动,只差5毫米,就碰到了老师的后背。老师慢吞吞被拽走,不知所踪。

画面翻转,熟悉的黑丝,诱惑的猫耳:是大姐,叶子。大姐亭亭玉立、大姐婀娜多姿、大姐雷厉风行,大姐迈向一个新的笼子。新笼子更大、更粗、窟窿更小。杜空挡住她的去路,这回能动了!激动。然后大姐穿过他,继续向前。杜空于是拉她胳膊,3D投影一样穿过。

“这不是你的事”

画外音再次传出。

“李老师不是您老师,大家姐不算亲生姐。因果注定,你救不得,也救不下。”

声音飘飘忽忽又清清楚楚。杜空觉得空落落的又直恶心想吐,然后两双提溜出离子树的手拉住他右臂,他的重心马上就准备向右飞。然后另一只机械大手死死嵌住他左臂,宁可把他竖裂开也不让他扭脸看一看右边是谁。

“你都飞了,我怎么办?药下给谁?”

老师、大姐、自己,搅和在了一起,糊糊似的;胳膊、大腿、眼睛,哪儿哪儿都是疼都是伤,分不出来;高高低低、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怎么走都是错。趴着睡觉的杜空很少做梦,几乎不做噩梦。但此刻他心跳速度超过了平时几倍,跟打鼓似的咚咚咚直响,一股火气沿着后背向外扎。一下、两下、三下,左边出来了个尖头。再一下、两下、三四下,右边也冒了出来。然后一齐继续长大、抻长。


站在一旁的庄正常很是后悔,为什么不把老念的命多留半小时?他走南闯北见识广,明明已经抽骨扒皮,留口气怎么啦?好歹有个问道啊!他也后悔自己手欠,每天两粒药随餐喂给杜杜,计划的好好地。就因为他觉醒比自己多比自己快,就慌了,就加量了,然后就让杜杜从觉醒变成进化啦!他更后悔一入校就进了那劳什子映画部,看到了牢笼,于是知道了监牢;听说了铁链,于是感受到捆绑;嗅闻到了芬芳,于是到处皆臭。

眼看着杜杜越长越大,他赶紧把海仙号浮出海面,把持续昏迷不断成长的杜杜拖拽到甲板上。不是庄正常粗鲁,是鼹鼠擅长从上往下,不擅长自下而上。尤其是娃娃鱼忒滑溜,现在也忒大了。也实在是体积太大形状太不成体统,翅尖上挂着颗好大的鲶鱼脑袋,也没给发现。那脑袋本来是倒着的,眼睛眨了眨,嘴巴张了张。就被翅膀甩在帆杆上,再掉下来,骨碌碌、骨碌碌,总算是天上板下了。

老念是个练家子,所以死不彻底。他吸了几口外面的氧,先勉强恢复耳骨没碎那边的长须。于是听到仇忾的声音。

“杜杜,你这掏出你的耳屎,你告诉我能听见吗?”

“炮仗、滋花,海神过除夕,除夕不快乐”

“呃——杜弟,我这揭开你眼皮,你再看看都能见着些啥?”

“我看见一片光明,亮亮堂堂!”

“嗯,看来天是黑了”

老念不甘心,再鼓足魂力给那只晶状体完好的眼睛。然后他看到了一颗翠碧碧的青李子,李子里面有一片海,海上孤舟上空:一对赤红色的真翼上下扑棱,后面左右忽扇着一对明晃晃黄油油的光翼。一团嘈杂丑陋的灰黑色骑在那直升机似的光的上面,两张慈祥的脸望着他微笑。

天确实黑了,老念听画外音说道。



未来会发明一种让您坐上就爽到飞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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