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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院的佛祖 (插庭)

鹿蜀君 GGWorld 2022-11-03



插庭——天水



“小火,看啥呐?”
“看大腿啊!”
“那阿门呢?你看啥子唷?”
“看大水呀!你呢?”
蹲在窗户口的薇楼愣了愣,他望着外面地下齐脐黄水:水中已落下许多珊瑚和章鱼、天上玻璃似的红霞:霞内电闪连连正在孕育着新的喷薄。薇楼沉思了片刻,很快,他反应过来,道——
“我等开庭,哈哈,等下有个直播,可热闹啦”
他的香肠嘴咧得牙不见嘴,口水像是沧浪一般四处甩开。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


“全体肃立,临时庭审——第705号:正大菩提不详事件,现在开庭”
“根据未熟者权益法,作为未成年人,被告可以申请不公开庭审以及隐私保护”
“根据强者条例,我方自认是强者,所以无需庭方保护。嗯,以及我方要求事件回溯播放”
“根据九界共通法之果位回避条例,事件溯源被冻结。现在有请原告方发言。”
火山口里吐焰火,上方的庭间白莲花里,满溢着佛光宝气的原告们满怀着委屈分坐三席,依次起立发言。
“各位好,我是如来路325号康福咖啡的店主康实在。昨天一早我刚开店们,正在给菩萨换高香,就看见我儿子康实心与他同学弘一兵卫迈进门来。在家拿些早点路上吃,这很正常,我也没多在意。待我念过三遍《渡世经》后,他俩早走了。而这时一个和尚头的生面孔孩子站在了他俩刚刚站的地方,他盯着我,我没言、他没语。然后他撂下几个铜板,买了我家8个一次性咖啡杯,就走了。”
一个高且瘦头发花白,戴着大大平光镜的中年男柔和讲述道。
“各位好,我是如来路288号民安茅厕的所长许耀烷。昨天上午开门不久,我正在给菩萨磕第二遍头的时候,街坊老康家的儿子和神社神官家的儿子路过了我们所。我当时正忙着磕头,隐约听他们说要借些金汁玉坠之类的。茅厕嘛,酿余物总是有些的,估计年轻人又要举办什么迎新宴会,我就由得希望们自己去了。待我长头磕好,诵念礼毕,这才发现刚刚他俩出现的位置立着一个小和尚头。之所以说他不是和尚,是因为他口气虽然平和,但目光太过锐利了。由于被震慑住了,他拿着咖啡杯取来我所的诸多神圣时我也只是目瞪口呆并未言语。菩萨在上,我一言一语都是实话。”
一个胖胖的满脸褶儿的大光头边拿手纸擦着满头脸的油汗,边向着陪审席谄笑。
“诸位,早。我是如来路13号,香凡神社的社长,弘一泠清。昨天清晨到午时,我都在为宝伞菩萨法身做清扫与修葺。神社从头柱香开始就络绎不绝着善男信女,所以小孩子家家的游戏我多半没有注意到。后来通过监控,我才发现我的儿子与咖啡馆家少爷又玩在了一起,要给新来的同学布施洗礼。神社孩子早当家,多为社区做贡献,为香民开光,都是好事。但我万万没想到有渎神者来搞破坏,那个光头不仅把高尚的洗礼仪式搞乱套,还成心将我们《宝伞渡世经》教义歪曲捏造给新来者。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一个几乎长成了桩子般方正的看不出年纪的男子,在最后语气严厉声音变大,冲着被告席目露凶光。被告席上那两个,跟被蚊子嗡到般轻轻挥了挥手。
“以上是原告陈述,被告有什么需要陈述的吗?被告辩护士?”
“我方申请事件回溯播放”
“根据九界共通法之果位回避条例,事件溯源仍被冻结。被告人和尚头,可有要补充陈述的吗?”


“非要说吗?”
一个小光头挠了挠他的小秃瓢,向着身旁问到。
“哎呀,随便说说啦,毕竟你现在叫和尚头不是?和尚总归是要念一念歪经的嘛”
夜马侧过身跟被告‘私下’念叨着,声音被在场每只耳朵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好,我叫和尚头,才来此方不久,前天刚刚拿到一张身份。其实调视频出来给大家看10分钟就可以了,既然目前不允许,那我就亲自说上一遍。”
少年像是一把柄很长刃很短的小刀登地扎在法庭中央,刃都给剁进去了,但每个看着他的存在都本能的心底发凉、汗毛倒竖。
“我脑筋不太好使,前天得到一份天赋后,记忆力越发的不好使了。所以我等下都用代号称呼各位,并没有什么轻视哈。是确实记不住名字的。”
“小火啊,咱队友当被告了哦。小门啊,别看这个家伙小只,其实他老厉害了哦”
由于条例,本次开庭并未直播。这是对大众而言,对三八之心爆棚的黑客而言,阻碍都是筛子,祛除马赛克的筛子。黑客本黑、筛子原筛的薇楼此刻正蹲坐在一间屋型船上飘荡。屋子底下是开始颜色分层的大水、屋子顶上是劈劈啪啦下不停的翻车鱼跟筋斗鱼,屋子里面的他则强行揽着一头龙型生物,贴着一只菊花状异物,三头异类一同贱兮兮地观看远方的现场大戏。那一头红发额上生角胯下甩尾的感受着和尚头的锐气,身体兴奋地颤抖:这种现象叫做武者震,普通生灵只有在膀胱解禁时分才能体会。那瘦瘦弱弱的菊花瓣样的对着镜头里的每一个存在都细细观瞧了一番,最终心思彻底投入在了补拍镜头的X位——火山岩的地貌简直太令其沉醉了。
似乎感受到了窥视,和尚头向着薇楼黑入的镜头望了望,再次挠头想了想,然后磕磕巴巴继续道。
“外来者不应干扰别域内事,作为外界者,我以为更应如此。所以在比赛结束之前的时间里,我尽可能都作为一个零余者仅仅观察这里。九界是什么,是我比较多去想的事情。”
和尚头话说得很慢,咬字很硬,而且内容与案情关联不大。但陪审团们普遍喜欢听故事、原告方经他的锐气与被告辩护士的煞气一冲,都蛹卵般僵在了当场。


“前天吧,那个气哼哼的老婆婆给我脖子上挂了个牌子,然后跟我说——混混之水浊,可以濯吾足乎?泠泠之水清,可以濯吾缨乎?——听闻此方生灵越是高等说话便越是精简深奥,我连字词才是刚刚咬对,实在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不过混混这个叠词我多少还是明白的,想来神婆是指点我多学混混行事多动动脑筋的意思。我搭档虽然没说话,但我觉得她也是很支持我的心得的。”
“昨天一早,本来我们是打算出发远去的。但搭档说,入乡随俗,最好拜一拜再走。于是我来到了神社鸟居,听到了石柱的言语。一根油漆斑驳的说,那个女孩儿惨了;另一个油漆全脱的说,可能比上次那个还要可怜哟。我赶忙扭脸问搭档她是不是听到了,她却说借我500块,说做我觉得应当做的,我们两天后庭外汇合。”
“我吧,从小除了格斗也不会啥别的。我当时就想着,要不一条龙抡过去?但那样的话,我就成了天灾,明天或者后天,还会有别的坏蛋来欺负别的女孩儿,可怎么办?那时我可就走了、不会知道了。所以这回可能不好抡了,我跟拳头们仔细道了歉,走出鸟居,迎着朝阳、向着女孩儿的方向走去。”
“我先找到咖啡馆,见他们在拿杯子,那么杯子就是必要的——于是我也买来杯子”
“我再跟着找到茅厕,见他们嘻嘻哈哈收集着金汁和米田共——他们既然这么高兴,我怎么也得采集他们几倍的份量才好”
“最后我再回到神社鸟居,距离女孩儿踩落陷阱还有2分钟——我赶忙把她抱起来送到鸟居最上端安坐好,再扮成她去与那几个精心计划的混混前辈们汇合。我得让他们都清楚,一方地界只有一个混混就好!”


各大窗户闪烁,云雾厚实飘飘,和尚头的声音像是长柄短刀一字一顿。纯观众们欣喜、陪审们思索、原告方则面容狰狞。
“所以你就让他们挨个儿自己跳进自己挖的坑啦?”
“对,以及让他们趁热把每份的所有不详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嗯,以及同伙儿帮忙互相录像——毕竟我对机械文明也不太熟啦。”
和尚头咧嘴一笑,一口齐齐白牙闪得庭长直眨眼。与此同时,一张小纸条出现在了庭长掌心。
“肃静!肃静!本着公正与神权,以及上位者原则:就在10小时前,宝伞菩萨已经被女武神腰斩擒获、3小时前该菩萨在押送途中畏罪潜逃。时间回溯封印即刻解除并向九界公开。
本庭现在宣判:被告人无罪,当庭释放。
新案为神德信众群体案件,本案原告、新案被告暂时扣押,新案另由公诉机构重新上诉另行开庭。”
┈┈

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薇楼长舒口气,仿佛吃了灵丹妙药一般身心痛快,全不管一旁颤抖得马上就要不已的红发龙人,也不顾口吐白沫表情安详的菊民阿门。他望着越涨越高没过山脊的天水、越闪越亮越裂分乱窜的球状闪电、越下越猛的鱼群鱼苗海草海藻,双手只是弹琵琶般掐来算去、嘴巴则对应着节拍喃喃囔囔——

南山北斗,养活家狗——咖啡儿子:一杯;

家狗磨面,三十弓箭——咖啡老爸:两杯;

上马琵琶——茅厕老爸:三杯;

下马琵琶——神社儿子:四杯;

驴蹄马蹄,缩了一只——神社老爸:五杯+学校头脑:六杯;

驴脚斑斑,脚躐南山——宝伞菩萨:七杯、八杯。

“毛头啊毛头,谁说你算术不好的?这都好到没朋友了哟!宝菩萨啊伞菩萨,您这斑狸真经现在可不再吉利啦。嘿嘿——不过你俩都把毛毛刮走啦,以后啥时候再碰上就是和尚头与秃菩提喽,那我可就不能知道了哇,哇哈哈哈!“
如果说还有什么比视频传九界更能令菩萨一脉更加生不如死的,那就一定是身处星空深处,加大了传播功率的黑客薇楼这口要吐不吐黏痰般又沧又浪的笑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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