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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记观察㊳丨新冠肺炎疫情“重塑”新闻生产机制及启示
导 读
无论是哪类媒体，疫情之下的新闻生产方式、频率、传播方式都得以“重塑”，并将深刻地改变后疫情时代的新闻生产。2020年伊始，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本来只是重大公共卫生事件，却也与中国媒体融合发展这一战略意外产生了某种关联。在这次疫情当中，不同介质的媒体所遭遇的具体情况完全不同：纸媒仓促间迎战，报纸休刊或者投递不便，只好将更多内容投放到自家新媒体之上；广播电视逆势爆发，收视率屡创新高，却也难掩隐忧；新媒体再一次深切体会到传播的便捷性，但如何脱颖而出也是挑战。无论是哪类媒体，疫情之下的新闻生产方式、频率、传播方式也都得以“重塑”，并将深刻地改变后疫情时代的新闻生产。
纸媒和广电媒体遭遇“两重天”
传播介质会影响同一情况下的传播行为。遭遇同样的疫情，因为本身传播介质的不同，媒体的表现会完全不同，即使同为传统媒体，纸媒和广电遭遇的情形也完全不同。
1.纸媒：向死而生，转危为机？此次疫情对纸媒的伤害最直接也最大。按照惯例，有些报纸在春节期间仍然坚持出刊，更多的报纸选择在春节期间休刊数日，节后上班第一日复刊。疫情打破了这一惯例。很多准备在正月初七（通常的春节假期后复工第一天）恢复出版的报纸没能在这一天顺利出刊。即使春节期间仍然坚持出版的报纸也遭遇到了一个尴尬的现实：首先，报纸投递受到了疫情的影响，很多小区和单位实行全封闭管理，报纸投递不进去；其次，不少报纸的投递地址是工作单位，春节假期结束后很多人被迫选择了居家办公，很难第一时间翻阅报纸。普通用户却没有感觉到自己资讯的获取受到了多大的影响。2月5日，传媒观察类微信公号“传媒大观察”以《再迎休刊潮，疫情彻底打垮纸的媒》为题，通过援引一位西部省份知名媒体负责人的话指出了一个残酷事实：“没有报纸也一样引导舆论，丝毫没有影响。”不过，该文也承认，“纸媒旗下的客户端、微信公众号、微博、短视频账号等新兴媒体会投入到战疫报道中”。①大概到2月19日前后，全国除湖北以外省份新冠肺炎新增确诊病例降到100以下，防控形势好转之时，各大延期恢复出版的纸媒才开始陆续重新开张。2.广电：起死回生，还是短暂回暖？相对于哀鸿一片的纸媒，广电媒体在疫情期间反而收获了“意外的惊喜”。2月13日傍晚，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官网援引其节目收视大数据系统（CVB）的统计称，1月25日至2月9日，全国有线电视和IPTV较去年12月份日均收看用户数上涨23.5%，收视总时长上涨41.7%，电视机前每日户均观看时长近7小时。②疫情持续期间，新闻类节目收视率涨幅最大：“全国地方卫视频道晚间新闻收视率全面大幅增长，12省份收视率涨幅超50%，其中湖北卫视晚间新闻在此期间收视率整体提升531%，收看用户数提升 906%。”这样的结果当然令人兴奋，但它是特殊时期的特殊数据，原因并不复杂。其一，疫情期间，用户都被迫待在家里，即使不一直盯着看，也可能把电视开着；其二，疫情当前，用户对于新闻资讯的需求要远甚于以往，尤其是对于湖北和武汉抗疫新闻资讯的需求。23.5%、41.7%；531%、906%，这些多年未见的数据只可能存在于疫情肆虐之时。等到各地纷纷复工复产，民众生活逐步走入常态化，这一数据肯定会大幅下降。
新媒体：做大做强的关键时刻？
在疫情期间，传统媒体遭遇了不同的情况，新媒体（两微一端等）则又是另一番“普涨”的情形。尽管没有详细完整的数据来证明此次疫情期间新媒体的流量增长情况，但基于和广电媒体同样的理由，整个疫情期间新媒体流量的大幅增长则是不争的事实。
澎湃新闻的各大新媒体平台（两微一端、抖音等）访问量、评论量在疫情期间的增长证明了这一点。在疫情期间，澎湃新闻的周总点击量创下了历史新高。笔者也曾向政务类新媒体“青春上海”微信公号、人民网安徽频道所属“聊时局”微信公号负责同志询问疫情期间的访问数据，他们均表示有大幅增长。以人民网安徽频道微信公号“人民网安徽”为例，笔者完整地查阅了其今年1月份以来的头条及其他文章访问数据，大概维持在几千以内，突破一万都很少，有的头条文章也只有两千多的访问量。这样“稳定的访问量”也说明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央媒地方频道的微信公号，并没有大力推广，也没有下功夫全力运营。转折点发生在1月23日，当天武汉宣布封城消息，民众开始高度关注疫情。该微信公号发布的相关文章点击量突破1万的急剧增多，甚至出现10万+。如该微信公号2月3日发布的单篇文章《最新！合肥发布确诊病例小区分布情况（附名单）》罕见地出现10万+的点击量。这是合肥首次公布确诊病例小区，所以引发格外关注，也造成了如此之高的访问量。到2月中旬，“人民网安徽”微信公号所发文章又开始普遍回落到1万以下。对于新媒体来说，如何留存这部分疫情期间“被迫”关注新闻资讯的用户是关键。如果疫情结束以后，自己的用户大面积流失，那可能要从自身内容建设上面找问题了，比如内容的选取、标题的制作、发布的频率和速度等。如同广电媒体的逆势增长一样，新媒体访问量的急剧提升也是特殊时期的特殊情况。如果有关媒体据此来制定媒体战略，恐怕是缘木求鱼。
疫情“重塑”新闻生产机制
以上实际上都是从传播效果角度来观察此次疫情对于媒体的影响。事实上，此次疫情影响的绝非只有传播效果一端，对于新闻生产机制的影响也是既大且深的。具体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1.打破了春节淡季的“传统”。无论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媒体，春节历年都是一个淡季。各大媒体一般在这个假期都会开通“回乡偶记”“返乡笔记”之类的专栏，让记者编辑在过年之余写点感受，仅此而已。但这个不成文的“传统”在今年被彻底打破。以澎湃新闻时事新闻中心为例，原来只安排了一名三审和一名编辑在编辑室值班，疫情升级后，该中心所有在家过年的记者电话采访、在家乡采访，临时增加编辑。这一情形已经很多年未见。即以澎湃新闻时事新闻中心为例，疫情期间的发稿量最高峰时达到了日常的两三倍以上。2.打破编辑室、编前会的“传统”。近年来，中国的各大传统媒体都启动了媒体转型（融合发展），但即使是已经不再出版报纸的新媒体，也保留了以前的实体编辑室、编前会的“传统”。以澎湃新闻为例，即使2017年1月1日之后其已不再出版报纸，但是春节期间值班人员还是要去单位上班，而不是在线值班。工作日期间，澎湃新闻也保留了纸媒时代每天一次编前会的传统，只不过召开的时候由原来的下午变成了上午。但是疫情期间，原来安排的值班三审和编辑无法前往编辑室，而改为在线值班，新增加的值班编辑也就地在家值班。春节假期之后的前两周，澎湃新闻也将编前会搬到了网络上，以视频会议的方式进行。实践结果发现，值班效率并没有降低。这可能和长期以来已经习惯通过线上沟通的方式来推进工作进度有关。3.打破了记者工作、生活两分开的“传统”。媒体的记者比一般公司的职员还是相对“自由”一些，但是相当一部分记者，尤其是已经有孩子的记者还是愿意选择在单位工位上进行采访写作。另外，利用单位的办公电话、车辆进行采访也可以解释一些通信、交通费用支出。但是因为疫情的影响，记者只能在家中进行电话采访，有时候需要防护好之后出去采访。多名纸媒的记者跟笔者诉苦，工作时间实际上比平时增加了。一名《温州都市报》记者说：“居家办公累死了，一天要写两篇以上的稿子，电话一天打几十个，有时还找不到人，一边儿子还扑过来。”她还表示，“作息也不规律，注意力不集中，工作效率低。还有办公费用也增加了，比如话费。”这实际上是传播政治经济学者一直比较关心的问题，疫情进一步模糊了工作和生活的界限。4.打破了记者条线领域划分的“传统”。武汉于1月23日封城，当时各家媒体的记者如果没有春节值班任务的大多已经在回乡途中或者已经到家了。疫情升级后，不少媒体开始指派记者就地采访当地疫情。按照媒体的条线领域划分，并不是所有记者都按照其家乡来划分领域的，而是综合考虑。比如我们部门有一名武汉籍的记者，平时驻京，也非专业医药领域记者，做的选题几乎和湖北没有任何关系。今年春节前，因为一个铁路选题，他于1月中旬回到了武汉，准备做完铁路选题后就留在武汉过春节。不承想，这一回家就是一个多月，至今仍留在武汉当地采访写作。这一次疫情也促进了很多媒体记者与当地的联系，增强了对于家乡的理解，有心的记者会更深刻地观察家乡、报道家乡。
疫情给传统媒体转型的启示
每一次重大事件都会深刻地改变一个社会。当前，中国传统媒体正在遭遇生存危机并开始了艰难的转型。这次疫情对于中国传统媒体的转型是一次“危机”，更是一次“转机”，关键看各家媒体的抉择。
对于纸媒而言，报纸不能出版的时候，正是可以重塑采编组织架构的绝好机会，顺势将主要采编力量转化到新媒体上来，实现整体转型、全面转型，做强做大新媒体。甚至是不是可以考虑一种情况：即使在疫情结束后，报纸也可以不再出版了，而丝毫不减弱该媒体的影响力、传播力、引导力。对于广电媒体而言，尽管疫情期间的各项数据很好看，但要清醒地意识到，这并不意味着“广电媒体的春天到了”，一旦全面复工，这一势头将不复存在。广电媒体更应该抓住这一机会，推动媒体融合战略，借助高收视率将用户从广电媒体向自身新媒体导流。等到疫情过后，广电自身的新媒体也能够获得爆发式的发展。对于新媒体而言，这是一次“重塑”新闻生产机制的绝佳机会。在疫情肆虐之时，新媒体可以不断地尝试在线值班和在编辑室值班哪种效率更高，记者进不到新闻现场的时候如何充分利用拍客的力量等。新媒体也可以在此次“战斗”中更加清晰地捕捉到用户更喜欢哪一类新闻、为什么喜欢，媒体公布的各类数据如何解读等等。疫情结束之时，就是检验各家新媒体的成效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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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薛陈子：《再迎休刊潮，疫情彻底打垮纸的媒》[EB/OL]，https://mp.weixin.qq.com/s/u1O3QrN2lRJ7GAESlZX1Ww，2020年2月5日
②规划院：《广播电视节目收视逆势爆发 为疫情防控 强信心 鼓士气》[EB/OL]，http://www.nrta.gov.cn/art/2020/2/13/art_114_49972.html，2020年2月13日
（作者为澎湃新闻时事新闻中心副总监兼政治新闻主编、主任记者）
【文章摘自《青年记者》3月上】
编辑：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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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接：《青年记者》邀您讲述疫情采访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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