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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诗意地栖居:保持独处与疏离感 | “LIFE+”演讲全记录

松果生活 三联生活周刊 2018-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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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不理睬诗,觉得它遥远又模糊。与此同时,大多数人又都爱慕诗,渴望诗意的生活。《三联生活周刊》旗下松果生活,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举办了今年的第二场“LIFE+”生活家演讲活动——“人,诗意地栖居”,为观众营造了一个诗意的空间。


活动邀请原住民民谣歌手胡德夫,民谣歌手、诗人周云蓬,诗人欧阳江河,诗人秦晓宇讲述诗歌里的生活,探寻生命中的诗意。“诗意地栖居在这大地上”,这句话形容的生活,不是浸淫诗中脱离与忘却现实的臆想,也没有为求生存无暇顾及其他的窘迫。而是面对周遭世界的一种合适的状态,使得世界向你绽放出一种意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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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婧

媒体人、主持人

乡村儿童图书募捐计划发起人


近几年我很怕听见一些题目,比如说媒体已死,书店已死,诗歌已死。但是,诗其实是无处不在的,只是在我们心中,它慢慢地变成了一件羞于启齿的事情。现代生活当中,如果我们探讨诗,互相介绍彼此是诗人,看起来挺可笑的。诗歌或者说诗歌时代,是什么时候从我们的生活当中远去的呢?



有一件事或许大家都知道,在1989年的时候,那个曾经写过“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年轻诗人海子走进了一件餐厅。他跟餐厅的老板说:“老板,我没有钱,但是我可以为你和大家朗诵几首诗,你可以请我喝酒吗?”那个老板非常礼貌,但是也同样很冷酷的说:“你可以在我这儿喝酒,但请你千万不要朗诵诗。”海子走出了那个饭馆,也就是在这一年他自杀了。他生活当中的伙伴,也是他的文学编辑骆一禾,在几个月之后也离开了人世。


2009年的食指——一位原名郭路生的老人,他一直以来身体状况不太好,所以我们打电话过去询问的时候,首先慰问了他的身体。他很实在,他说我的身体很好,但是我必须婉拒你们的采访,因为我对这个时代无话可说。


诗意是承认眼下的生活,承认自我,承认此时、此地、此身。在这一切的基础之上,还能不懈地追求自由的精神空间,在平凡的生活当中,甚至是巨大的苦难当中,为自己留有一方精神世界。


诗意的栖居精神内核相似,但在每一个时代,每一个人身上,他的表达方式和他的追寻准则都是完全不同的。我在准备这场演讲的时候,看到一个故事,是说林语堂年轻的时候跟他的妻子。他们两个当时很穷,颠沛流离,从一个国家走到另外一个国家。他举了个例子,说自己穷到什么程度呢,常常是连一张电影票都买不起,于是两口子就去图书馆,借了一堆书,拿回来挑灯夜读,乐趣自在其中。


林语堂在形容自己当时贫瘠的生活,可是仍然跟媳妇,一起坚持着诗意栖居的时候,他说:“只要宅中有园,园中有屋,屋中有院,院中有树,树上见天,天中有月,就不亦快哉。”


太阳每天都将照常升起,但是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太阳底下每一件发生的事,都是新鲜事。诗意引领我们的精神空间,使我们在每一天不只低头坐地铁,抬头去工作,我们还能抬头看到太阳,看到月亮,透过雾霾看到蓝天,这就是诗意。


胡德夫:人生如歌


原住民民谣歌手 


“因为孤独,我给村子里的每一棵香椿树取了名字,天天和它们说话。”--胡德夫


我的孩提时代是无忧无虑的,牵着牛,看着漫画,和自己孩提时代的小伙伴们扮演漫画角色,我会带着自己削好的竹箭,分成两个阵营,把牛当成马来骑,在收割完的稻田上面,互相地叫阵,勇猛地相斗着。



但是曾几何时,大人们就要我去到很远的地方读书,一个11岁之前充满了快乐的时光,在那样的一个山上,那是我在后来五十几年在台北日子里,一直想念的一件事情,就在这芬芳的山谷里面叫嘉兰,牛背上面那个小孩,我想着这个地方,想着那个小孩,想着我们孩提时候的玩伴们,才会有后来的《牛背上的小孩》这首歌,它不但是一个记忆,它还是一个纪念,是在心里面抹不去的童年诗歌。


有时我都会想如果我当初沒有离开这个山谷,那我应该是最幸福的一个人。



记得刚到淡江中学的我,当时沒人听的懂我说的国语,刚开始还自闭的到校园中的相思树林里对着树木说话,还把每一棵树都用家乡的同学来命名,一一地跟他们用母语对话,那时每天都想家,但是沒想到这一漂就是那么多年。



而童年的温暖记忆就这样,有如时空胶囊般浓缩在我的脑海中,那段无忧无虑的在山上放牛,与同学们欢乐的时光被我后来写成了《牛背上的小孩》这首歌。而牛背上的小孩是否仍在牛背上,这也是我经常问我自己的问题。


欧阳江河:诗歌的疏离感


诗人


“保持独处与疏离感,要敢于泯灭掉自我。”--欧阳江河


诗歌的疏离感,简单地讲,就是诗歌把我们从习以为常的生活,从成功学、消费生活等这样一种人类共有的,我们这个时代共有的生活方式中投射出去,隔离开来。这样一种生活方式,让我们一方面融入时代,融入大众,融入人类,另一方面又在这个融入之中,产生一种与之隔离的,把自己单独升华、提取出来的可能性。



诗歌有这么一种可能性,提供这么一种功能,提供这么一种美、感动、消费等等这一切人类共有的情感之外,还保留一种自我的、非常深的、带有一定怀疑的、一定反思的,一定疏离感的,这样一种可能性,把它通过读诗、写诗带出来。



人有的时候越是孤独的活在世界上,越有可能在一种更为广阔的意义上的融入人类。更好的理解你作为一个人,你到世界上来,你到地球上来,到人群中来。


你是谁 / 你来自何处 / 你将要走向何处


你能更好的理解这一点,就是由于这种诗歌特有的投射能力,特有的疏离感,特有的让你独处的一种性质,它让你更好的理解你自己。



但是人之所以能够诗意地活在世界上,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能够认识自己,通过诗歌认识你自己,从庸常的生活中提取出诗意,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这个栖居,更多地是一种心灵现象,一个头脑里的事情。是通过进入诗歌、阅读诗歌,把诗歌展现为一种开关,就像法国一位超现实主义诗人,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所写的一句诗:“我轻轻的触碰一个开关,一座花园在我眼前打开。” 诗歌是这样的美好。



我今天站在这里,看不见大家每个人的面孔,叫不出大家的名字,但是当我在看你们的时候,你们反过来在看我,当你们看我的时候,我也反过来看你们。我和你们之间有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生命意义上的转换。而这个转换扩展了我对诗歌的看法。我也希望我能够从我的角度,以我对诗歌的理解,把我这么多年从事诗歌写作中的我的工作经验、我的创造性,包括我的一些很个人化的东西,甚至有时候可能是冒犯人的东西,我也希望把这些东西带给大家。在大家对诗歌的理解中,接受一点我的转换,这种转换哪怕冒犯也是一种感恩,哪怕疏离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交流,不是讨好大家,不是媚俗,而是怀疑意义上的有点疏离意义上的那种更深刻的交流。


秦晓宇:劳绩与诗意


诗人


“再低微的骨头里也有江河。”--秦晓宇


“人,诗意地栖居”它来自德国诗人荷尔德林的一句诗:“人充满劳绩, 但又诗意的栖居在大地之上。”许多时候我们会把这句诗理解成,一个人除了忙忙碌碌的工作之外,还是要有点审美化的生活,其实这种理解是错误的。在荷尔德林或者海德格尔看来,大地是先在性的,和人相比大地是先在性的。它同时把先在性的栖居、诗意和劳绩让度给了人,这才使得人成其为人。



那么海德格尔,有另外一句话不大为人所知,但我非常喜欢,叫做“诗意创造了人的特别本性”。那么我们更熟悉的,可能是恩格斯的一句话,叫做“劳动创造了人本身。”所以栖居在大地之上的人,他有两种非常重要的特质,“劳绩和诗意”。但是在我们国内对这句诗的引用中,往往只保留了“人,诗意地栖居”,就像我们今天的演讲题目,但是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充满劳绩。这个时候,诗意地栖居,就会逐渐沦为一种小资情调。



我今天所要讲的工人诗歌的现象,劳绩和诗意缺一不可。其实当代中国很多诗人,包括我都是栖居在城市里,栖居在一些楼盘的项目中,倒是中国的这些农民工诗人,工人诗人他们栖居的地方,要辽阔、复杂得多,也更加接地气。


而那些工人诗歌在我看来,同样是一场伟大的启蒙运动,尽管他在形式上,并不表现为一场运动,他不是由少数文化精英或者叛逆者发起的,普普通通的打工者才是这场运动中间的力量,这更契合启蒙的真谛。这些工人诗人开始写作,并不是为了成为诗人,而是生活中淤积了很多的苦闷和伤痛想要抒发一下,于是就用诗歌的方式,象征性地来应对这个苦难的世界,其实这一点回到了文学艺术最原始、最珍贵的意义。



大家可以想象我们的祖先,在山洞之中的漫漫长夜,周围是野兽、黑暗、寒冷、疾病、死亡,他们一方面用生产劳动现实性地来应对这个世界,另一方面用文学艺术象征性地来应对这个世界。这是什么,这就是荷尔德林所说的“人充满劳绩 ,但还诗意的栖居在大地之上。”当一个工人诗人开始写作,他其实可以选择的方式并不会太多,比如像绘画、音乐,需要一定的专业素养,还要有一定的花销,写小说其实挺耗费时间、精力的。


诗歌有个特点,低成本,零门槛,以及简短凝练的优势。它的标准很高,但是它的门槛很低,而且没什么成本,简短凝练。你在工作之余就可以书写,所以就成为这些劳碌之余,有抒情意愿的工人诗人不约而同的一种抒情方式。



但是随着写作的深入,他们会观察周围群体的命运处境,用写作来伸张平等和尊严,来追求一种更有担当和情怀的写作,在这个过程中就可以生发出一种新的主题意识和政治意识。当这种意识渐渐地多起来,我们的社会应该认真来聆听其中的诉求。


工人诗歌在我看来,最重要的意义在于为底层立言的意义和历史证词的作用,底层的民众如何发出自己的声音。这一点事关社会正义和历史真相,但是这种发声何其艰难,他们总是处于沉默的境地,只是在一些极端的时刻才不得已会用一些暴烈的形式来表达自己的主体意志,表达他们的遭遇,他们的情感。在这个意义上,工人诗歌的创作意义非常之重大,他们哪怕只是书写了自己的生活,其实也是在为广大的命运同路人立言,在为底层的生存作证。


周云蓬:诗意——此时此地我对你


民谣歌手、诗人


“失明的时候,哪怕台下坐了一万个人,我也会觉得只坐了一个人,或者根本没有人。失去视觉,让我时刻感觉面对的是一个人,就是你。”--周云蓬 & 熊熊


作家博尔赫斯曾经说过一句话,说人群是一种幻觉。有的时候我们在舞台上演出,或者在这里讲话,我尽量去感受,我是对一个人讲话,我是对你们中间的每个人在讲话,而不是对一群人在讲这些事情。我觉得一个人面对面,跟另外一个人沟通,更容易诚实、真诚一些。



那么如果我写诗的时候,我虚拟的读者是一群人,对于我自己,我就不会很诚实,或者我没法狭路相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种赤子之心,没有。所以我在写诗的时候,首先是此时此地,很具体,有一个我,然后就是你。那这个你,可以是个虚拟的,但是他是单数的,不可能是复数的,有可能是我的女友或者前女友,或者未来的女友,或者是熊熊,都可以,但是也有可能是我自己,另外的自己。但是这个虚拟的,这个写作对象和读者,一定是个单数的,就像博尔赫斯说的那样,人群是一种幻觉。



我觉得博尔赫斯这句话,得益于他的失明。因为失明的时候你真觉得,哪怕台下坐了一万个人,但是大家不说话的时候,就好像只坐了一个人,或者一个人也没有。这种视觉的丧失,有时候是一种黑暗或者是一种宁静。


觉得如果只对一个人,或者我就把你们当做每一个人,我就可以说出我的困惑和困境。这也是我所说的,我对诗意的理解,就是此时此地,我跟你。



想知道参加现场的小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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