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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袭黄冈:从确诊到住院,短缺不止武汉

李玉楼 南方周末 2020-02-08
  1月24日,在武汉大学中南医院重症隔离病房,医护人员为病人治疗。 (新华社记者 熊琦/图)


全文共2789字,阅读大约需要6分钟


“黄冈市19日晚间获得了第一批试剂盒,检测过程需要两天时间,试剂盒数量有限,第一批主要分给了主城区内定点医院。


黄冈市中心医院发热门诊的一名医生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是2019年12月31日通过网传的武汉市卫健委文件得知武汉出现不明原因肺炎,2020年1月10日被告知黄冈出现疑似病例。


距武汉78公里的黄冈市与武汉联系紧密,高铁最快仅需要27分钟即可到达,百度地图提供的数据显示,武汉封城的前三天,黄冈均位居武汉出行目的地第二位,占比13%左右。


本文首发于南方周末 未经授权 不得转载

文 | 南方周末记者 李玉楼

南方周末实习生 龚柔善

责任编辑 | 吴筱羽


2020年1月20日,出现咳嗽、乏力等症状后的第五天,80后患者张庆住进了黄冈市中医院,此前他进行了两轮血栓和CT检查,其间,他一直住在医院附近的酒店里,自行和家人隔离。

这天之前,关于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已经出现,但并未得到许多关注,张庆的诊断书上的诊断结果为“病毒性肺炎”。

“医院此前一直没有床位,第二次CT显示肺部炎症比较严重,医生想办法安排了一个床位。”1月23日晚,张庆妻子在电话里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丈夫当天进行了核酸试剂检测,目前还在等待结果。

核酸试剂检测是确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的重要环节,但武汉周边城市的医院早前一直没有得到用于检测的试剂盒,客观上导致这些城市一直没有确诊病例报告。

《财新》此前援引蕲春县人民政府县长詹才红在1月20日全县病毒性肺炎防控大会上的讲话称:“截至1月19日,黄冈市病毒性肺炎病例已达到109例”,而直至1月21日,黄冈市才首次披露了12例确诊病例。

“黄冈市19日晚间获得了第一批核酸试剂盒,检测过程需要两天时间,试剂盒数量有限,第一批主要分给了主城区内定点医院。”黄冈市中心医院发热门诊的一名医生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是2019年12月31日通过网传的武汉市卫健委文件得知武汉出现不明原因肺炎,2020年1月10日被告知黄冈出现疑似病例。

1月25日早间,黄冈市通报新增病例52例,这是黄冈市第二次通报新增病例,此前一次是在1月21日,黄冈市成为除武汉外首个通报出现确诊病例的湖北城市。

距武汉78公里的黄冈市与武汉联系紧密,高铁最快仅需要27分钟即可到达,百度地图提供的数据显示,武汉封城的前三天,黄冈均位居武汉出行目的地第二位,占比13%左右。

1月23日24时,黄冈宣布暂停公交、长途客运及火车站的离开通道,此前数小时,已有包括鄂州、仙桃在内的多个湖北城市宣布封城。

目前,黄冈下辖的黄州、团风、蕲春、黄梅等多个区县定点医疗机构的隔离床位均出现紧张,发热门诊量也明显增加,症状轻微的患者会被建议居家隔离治疗。

1月24日晚间,蕲春县人民医院数名医护人员均在电话里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该院于23日下午得到少量试剂盒,被专家组认定为高度疑似的患者,可以进行检测工作,但仍需将检测结果上报省市两级疾控后方能宣布确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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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临大敌一周


张庆近期并无武汉旅行史,他上一次去武汉还是在2019年10月,此后一直待在黄冈市区。2020年1月15日,他感觉身体不适,次日开始发烧后前往黄冈市中医院检查。

“当时医院已经如临大敌,尽管还没有隔离病区,医院开辟了一层楼来收治疑似病患,估摸有五六十张床位。”张庆妻子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验血、拍片后,医生得知张庆近期没有去过武汉后,建议其先在家自行隔离观察,几天后再拍个CT看看情况。

三天后,张庆感觉呼吸明显困难,再次前往中医院检查,这次被医生判断为病毒性肺炎,要求其自我隔离并排队等候床位。等至1月20日上午,张庆从医院旁边的酒店搬入了医院新开辟的呼吸道病区。

“当时还不叫隔离病区,但医生会告知看护家属风险,建议家属做足防护措施,但仍有一小半家属没有戴口罩。”张庆妻子介绍。

就在张庆搬进医院的1月20日,武汉确诊病例激增,此后整个病区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看护家属也明显减少,几乎没有不戴口罩的人。

黄冈市中心医院的医护人员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黄冈市19日晚间获得了第一批试剂盒,检测过程需要两天时间,试剂盒数量有限,第一批主要分给了主城区内定点医院。”

得知消息的张庆妻子向主治医生询问能否进行核酸检测确诊,“医生告诉我试剂盒数量非常有限,只能按照疑似程度进行分配,中医院的病患病情相对较轻。医生安慰我说,确诊与否治疗方法都是类似的。”

张庆和妻子信任医生的判断,如今,他们一心等着核酸检测结果。

南方周末记者获得的信息显示,在隔离病区开辟之前,黄冈市中心医院发生了医护人员疑似感染。

1月17日,黄冈市某眼科医院医生徐辉接到中心医院朋友打来的电话。“他上来就让我戴好口罩,我问了几句才知道是中心医院的医护人员出现了感染。”

据21日的公报,黄冈市12例确诊患者中有5例医护人员,其中一名医生,四名护士。上述中心医院医生向南方周末记者证实,5例确诊的医护人员均来自该院。而该院第一例疑似感染的工作人员出现在1月10日,是一名挂号员。

事实上,此后医院内便已如临大敌,防控升级,但家住在中心医院附近的林杉却未有丝毫察觉。林杉1月18日从外地回到黄冈,彼时黄冈市区没有任何异常,大街上看不到一个戴口罩的人。

直至1月20日下午,林杉在前往中心医院对面药房买药时发现药店柜员戴起了口罩,次日大街上才出现零星戴口罩的行人。

1月24日早间,南方周末记者从黄冈市中心医院医务人员处获悉,该院目前可以进行核酸试剂检测,建议疑似患者前往该院发热门诊诊断。黄冈市另外两家定点发热门诊均表示暂时无法进行核酸试剂检测。

据《人物》1月23日报道,第一批获批生产试剂盒的厂商至少已经生产了十多万份试剂盒,而目前仅有一千余例确诊病例,医院一线的试剂盒却异常短缺,运输和分配瓶颈凸显。

“试剂盒主要由各级疾控进行分配,早期检测、确诊工作均由疾控完成,最近几天授权给部分三甲医院,但仍需将检测结果上报后由省疾控专家确诊发布。”上述中心医院医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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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乡医院承压


更早的疑似病例则有明显的武汉接触史。

1月14日,一个赴武汉参会的团风县代表团返回后,数名成员出现不适入院,其中有两位病患被列为重症。

随后几天中,部分病患病情好转出院,但有多位看护人员出现症状,并被确诊为“病毒性肺炎”。一位患者家属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患者病情尚不稳定,目前被告知无法进行核酸试剂检测。”

团风县是黄冈市下辖距武汉最近的区县,团风县防疫指挥部24日早间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团风县目前没有确诊病例,无法向记者提供疑似病例人数。

南方周末记者从团风县人民医院隔离病区多名患者家属处了解到,该院隔离病区有四十余名病患,23日起,部分病房开始加床。

“尚无确诊病例”和“多名隔离病患”之间的差距,很大程度上同样来自试剂盒和检测权的有无。

团风县人民医院一名医护人员24日早上也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目前该院隔离病床非常紧张,只能优先满足重症患者,建议症状轻微的患者在家自我隔离。“未被确诊的患者在隔离病区反而容易交叉感染。”

早前公布有11名疑似患者的蕲春县近日也迎来病患激增。该县共有3家定点医院,在黄冈下辖各县中数量居首,但均出现床位紧张,保障医务人员安全的防护服、护目镜等医疗物资也均出现紧张。

1月24日,蕲春县人民医院的一名医护人员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该院在两周前接诊了首位疑似感染新型冠状病毒的患者,发热患者接诊量在21日出现激增,23日下午获得了用于确诊的核酸试剂盒,“但数量非常有限”。

(应受访者要求,张庆、林杉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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