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5）红珍: 且把无常当寻常
（题图：作者）
二月七日，我去医院做复查，入院时被要求做核酸检测。尽管作为易感人群，在医院我会自觉戴着口罩，但做核酸检测似乎是很久远的事了，所以在病房被捅喉咙时，感觉恍若隔世。
前些天，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快速路上车来车往，我也忽然有过这样的感觉：防疫放开， 大部分人都“阳过”之后，日子又开始流畅如昔，曾被新冠按下暂停又按下倒带、快进的混乱日子，似乎不久前还在眼前，转眼又成云烟。
那段被一颗病毒搅得天翻地覆的混乱日子，纯属寻常岁月里突如其来、旁逸斜出的无常时光，是我们人生中极其宝贵，却又被封印的三年。
园地最近开始发表三年系列，一枚向我约稿，让我记录我的这三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真到组织文字时，却发现无从说起，那些沉痛的记忆化作了叹息，让我无法用文字抓取。
人们总是健忘的。我有理由怀疑，那些浓缩无助与无奈，悲凉与悲伤的苦难记忆，带给人们震惊、恐惧、伤痛、焦虑、愤怒......感受的经历会不会很快就被遗忘，像不曾存在过一样？所以用文字记录下属于我们的共同记忆，去审视、反思苦难造成的根源，显得尤为必要：记住，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
当然，于我个人而言，这三年除了小心翼翼保护着自己的健康码不变黄变红，忧愁着“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愤慨着有人还在明目张胆地作恶，迷茫着老天的惩罚为什么要连带那么多无辜的人，也还能感受到寻常日子里的温暖与感动，保持着”看清生活的真相依旧热爱它“的英雄主义情怀。
一. 2020年
1.
2020年的开始与往年并没有太大不同。时间的长河照旧波澜不惊地缓缓流动，除了耳朵里偶尔传来“武汉好像有SARS”的令人感到不安的讯息。想到当年SARS虽然吓人，但传播范围毕竟有限，相信防疫专家有能力控制住，这种不安并未给我造成太大困扰。
元月七日，是我的生日。QQ空间提示我2015年碰巧在生日那天写下：与人为善，积少成多——从小立下flag，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但在成年人的世界做一个好人不容易， 我需要时时提醒自己。
生日那天，我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从西往东，几乎穿越整座城去肿瘤医院看望一位不相识的病友。因为我答应了病友群里的一位儿子，去给他身患绝症的母亲打打气。
在罹患胆管癌，生命随时进入倒计时之际，我想留给这个世界更多的善意。所以希望自己能是带进病房的一缕阳光，让那位含辛茹苦的母亲感受到一点人世的温暖。
也希望这缕阳光照亮他人的同时也驱逐自己内心的黑暗——这世上难有完整意义上的好人，能做到完全忘我无私付出。虽然在努力，但我还远远达不到。
2.
元月二十一日，朋友圈越来越被武汉冠状病毒疫情刷屏。之后先生每天都带回来“惊人”消息。除了消息，他还带回来好几瓶白醋、好多个口罩，外加不少提心吊胆。
疫情发展太快。转眼间，武汉就成了“最好不要去”的梦魇之地。世界分为了两级：一边是 “武汉加油！热干面加油！”，医护人员流着泪加入战斗。一边是捐款花不出去，防护用品造假，医护人员在监护病房挨打——在追逐金钱的路上走得意气风发六亲不认的一些国人，面对灾难降临，面对死亡的恐惧，慌作一团，暴露出人性贪婪与凶狠的一面。但也有一些人，危难关头不计个人得失挺身而出，成为特殊时期最美的“逆行者”。
身陷疫区的武汉本土作家方方担当起了记录疫情的责任。她在武汉封城后，记录下自己每天的所见所闻，文笔朴素流畅，没有过多修饰，很接地气。除了记录，偶有一些“问责”的思考和情绪，但在我看来也相当克制。那段时间，每天追着二湘的空间升维降维地看方方日记，成了我和很多人的必修课。
我没有想到，方方随手写下的记录会在网络上突然激起千层浪，招来一些人对她的疯狂撕咬和恶毒的人身攻击。然而，方方没有退缩，而是拿出自己小说作品中那些“不服周”的“武汉嫂子”的泼辣劲儿，记录完成了自己承诺的六十篇日记，打完了“美好的一仗”。
我一直追着方方日记看下来，在我看来，方方的文字不过是正常的记录，外加一点点悲悯和思考。如我曾经看过的一个评论说的那样，这些文字是疫情中心——武汉人的一个呼吸阀，是那段令人窒息的日子里无数人情绪的出口。
我没想到，说真话的代价居然有这么大。这真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不但是方方作为一位良知作家，凭着她的使命使然的本能，写下了60篇方方日记。我这个业余文学爱好者，也在自己的空间里，留下了一些当时记录(以下是部分记录节选)：
二月来了。来得悄无声息。在疫情这个疯狂的主角面前，一切都似乎是悄无声息的存在。我依旧是这世界的一个看客。和从前一样，骑在胆管癌与健康人两个世界间的墙头，摇晃着双腿，打量着人群。原本属于我的那个群体依旧属于悲惨世界，却因为另一个世界因变故引起的慌乱而弱化了些许悲情色彩......
这场战疫，善恶凸显。有人囤积居奇大发国难财，有人煽风点火吸粉收智商税。有人拿出血汗钱捐赠，有人按下伤痛献爱心。医务人员冲在一线，因为救死扶伤是他们的天职；韩红病倒在床上，那是她身上背负太多良知和责任......
每个人都接受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却不知，作为高等动物的人类，是可以寻求进步， 可以建造一个文明社会。一个充满秩序、仁爱，恶人无处遁形，好人不受伤害的文明社会的。不是每次灾难面前，我们都要靠那些有限的社会力量渡过难关，然后迅速遗忘。我们需要的是再大灾难来临也能有序良性流转的社会机制......
在微博上看到有人发出来的同学群里的聊天记录，描述急诊留观室里的惨状……看到有人坐着小板凳在一旁等着病床上的人断气以得到病床时，我忍不住嚎啕大哭：太惨了!太惨了!!......
心里难受，本来已经决定不说什么的，实在憋不住，还是把话说出来了。不说真话不配为人……
武汉封城两个月后放开，在2020年3月22的日记中，我这样写道:
疫情接近尾声。暂停键解除，生活回到原来的轨道。楼下快速路上又开始车来车往。对岸的灯火也重新开始璀璨......但世界变了。生活回不去是肯定的了。很多难以理解的事情居然都发生了。什么全国停摆，全世界停摆。什么美国股市十天之内四次熔断。什么石油期货价格成了负数......“活久见”了不？新冠病毒似乎是上帝建造的一辆过山车。一辆载着全世界人民在迷雾中失控的过山车。前面还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那时的我真的不知道，这辆失控的过山车，载着全世界人车还要继续疯狂往下冲，经济在倒退， 文明在倒退。甚至，做梦也没想到的战争都爆发了。
3.
2020年六月伊始，在长久闷在家里快要发霉之际，我跟着一位急于开工的旅游领队去了西藏，并一路去到了新疆。西藏我是第二次去了，第一次是在我术后半年，拆下引流管三个月时。那时我以为自己复发了，觉得至少要完成一个梦想才活得不冤。正好领队有团，就跟着去了。
术后医生跟我们家先生说，虽然很幸运做了手术，但胆管癌太凶险，你老婆最多还能活两年。而六月，离我确诊三年不过还有两个月。这多出来的时间，应该是我坚持出门旅行的结果。
疫情并未完全结束，这个时候出门的确有诸多不便。同行四位同伴在新疆被抽了两次血做新冠抗体检测，我很幸运，只做了一次。“幸运没做”的背后，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西藏抗疫不算太严，新疆就不行了，每到一地都有检查站，测体温，查健康码，更严格的还要核酸检测证明。
在好几个检查站我们显得鬼鬼祟祟，是因为我发烧了。在西藏体温最高37.2(没过 37.3)。在新疆体温最高37.68。这还是我自带的电子体温计测得的，肯定没有水银体温计准。不过好在他们的测温枪更不准。
每次涉险过关后我们都会在车里快活地同唱“来呀~~快活呀~~”。同伴说，那么多检查站，若是彼此都不认检查结果，我们一路抽的血，该可以做好多毛血旺了。吃多少大盘鸡也补不回来呀。
这趟旅行，走天路、过旷野，历经头疼发烧恶心腹痛腹泻的高反，差一点从拉萨返回，又经历肚子绞痛的胃肠炎，再打退堂鼓。最后还是坚持下来，西北向北，一天四五百公里， 一路走到了乌鲁木齐。与车里的三位同伴，共同上演了一部史诗级的公路大片。片中有在无尽荒凉中的蔫蔫欲睡，有遇见美景的惊喜，有偶尔泛起的孤独，有被呵护照顾的温暖 ——在漫漫长途中，心灵被唤醒，也被疗愈。
旅行于我，从来都不是拍美照发朋友圈(当然，我也不排斥这么做。我也没少这么做。嘿嘿)。尤其生命走到这一程，已经没什么需要拿出来“炫”的了。
旅行，只是让自己多一份经历，让被鸡毛蒜皮消磨得失去色彩的心，被旅途的“未知”激活，回复灵动与活力。而那些令人震撼的美景，终会成为滋养生命的养料，在我的记忆中，神采飞扬。
这趟旅行归来之后，各地疫情又开始紧张起来。旅游业几乎停滞，领队开工的愿望落了空，他不得不改行。这是后话。
二、2021年
1.
元月七号，我五十岁生日。儿子转给我九百九十九块。这是他自己的工资。正在攒钱买电脑的他，算是很慷慨了。我跟他说，我要的是心意，我不缺钱。但我还是收下了。不想让他习惯送出好意后等着别人不收，难免陷入虚情。而且，接受人家送达的好意也是一种尊重。
元月二十六日，我在电梯里闻见了久违的84味道。心想，疫情真的悄无声息地又到来咯。朋友说我危言耸听，我笑他后知后觉。我已经学会了从不易察觉的细枝末节中嗅取某种讯息。
三月。方方老师说，时间流逝中，还会有人醒悟吗？一年了。“一年了”三个字，莫名就戳中了我的泪点。事实证明，人们并没有醒悟，苦难仍在延续。
疫情又来了，生活依然要继续。在新冠阴云笼罩下，我尽力调整心态，一如既往悠哉悠哉地看书、写文、唱歌、做美食，与自己的更年期和时不时偷袭的腹痛作艰苦卓绝的斗争。
也会到胆管癌病友群里溜达一下。一次看到群主说他后悔当初因为不甘心一门心思救妈妈，让她承受了很多不必要的治疗和心理压力。也因为投入太多注意力在预后上，而没有跟妈妈说更多的话，没有表达有多爱她，没有多去了解她一生的喜怒哀乐，没有好好地道别......
看哭了。因为我也是一位母亲，一位和他母亲患有同样疾病的母亲。心疼他痛彻心扉的悔恨，很想代替他的母亲对他说，感谢他为她争取来的生存时间，让她有了更多与他们一起吃晚餐，一起看电视，一起说笑的美好时光。尽管没有好好道别，但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已经足以让她感受到孩子最深的爱，希望他能够放下心结，好好过好自己接下来的人生。
人生没有回头路。尽心尽力了就好。
2.
2021年7月24日，中央“双减”政策正式出台，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教培行业被消失。儿子恰好在新东方工作。这个毕业没多久，庆幸自己找对了奋斗方向，立志成为最优秀的教师的大男孩，工作刚有起色，便遭遇失业的厄运。
与他一同失业的，是一千万教培人。
方方说，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未经历过大风大浪，被大山压着的儿 子茫然不知所措。孩子和他爸爸一样属于纯粹的书生，博览群书，但生活能力相对差一 些。我这个老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为了让孩子尽快走出阴影，我向同学求助，希望同学能暂时收留他，让他有个心理过渡期。同学痛快答应，我驱车四百多公里将儿子送到他手上。
独自开车回程时，一上高速便遇到交通事故，堵了两个多小时。开到后半程已经入夜，天下着雨，我眼神不好，有只眼睛近乎失明，在黑漆漆的路上开得惊心动魄，每个服务站都要停下来休息五到十分钟，到家时已是夜里十点。
每每想起这段经历，我都会被自己深沉的母爱所打动。我也知道“慈母多败儿”，但若你和我一样不知余生有多长，能陪孩子多久，或许也会这般操碎了心，这般义无反顾。
儿子在我同学的调教下渐渐恢复了自信，也开始懂得了人生不易。还考了驾照，让我这个生病还当了几年司机的老妈幸福地坐上了副驾位置——人总是要经了事才得以成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很多时候，我们会苛责没有“成功”的人不够努力，实际上很多人仅仅是活着，就花光了全部力气。对底层人的态度，最能说明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对境遇不如自己的人，多一些关爱包容，少一些鄙视嫌弃，这个社会会美好许多。
三、2022年
1.
这一年开局不利。春节前，在一次肚子剧烈疼痛后，我去了医院检查。结果查出肿瘤复发，影像上说是肝门静脉有缺损，怀疑是被癌栓堵住了。癌栓在血管里会随血液跑全身， 意味着不会有好的治疗效果，所以同事让我开点乳果糖和止疼药回家(等死)。
平时蔫不拉叽的先生再次迸发出力量，果断地在年初五便带着我去了上海。花了两千多挂号费看中山医院的专家，啥治疗方案也没得到。曾经给我做手术的东方肝胆医院的周主任成了我们最后一根稻草。
周主任看一眼片子就推翻了癌栓的结果。并在先生的哀求下同意为我做第二次手术。术后经管医生说，如果不是我们主任，没有谁会接你这个手术。第一次手术我在手术室呆了十个小时，第二次肿瘤小，也呆了六个多小时。因为做过前面手术后里面粘连得一塌糊涂， 需要极大的耐心去一点点拨开。所以说，周主任绝对称得上是我命中最重要的贵人。
情人节那天手术，二十一号出院。刀口尚未拆线，又发着烧，所以我们在外甥女的出租屋里休整了三天才回家。待一个月后，我们再想回去复诊，上海的疫情已经风声鹤唳。那时候上海还没封城，但我已经嗅到了危险气息，果断把火车票退了，选择在我们当地化疗。
化疗期间，眼看着上海疫情形势一天天严峻，开始是一些小区封控，最终蔓延到全城。这座曾经给我良好印象的国际大都市，封控期间显现出来的荒诞，让我大跌眼镜。我们非常庆幸自己提前退了票，不然很可能也会像一些外地去上海看病的病人一样，医院进不去，酒店也住不进去，只能流落街头了。
命运的转折，似乎就在转念之间。
2.
我们离开上海的那天，二月二十四日，发生了一件令全世界瞠目结舌的事情：俄罗斯向乌克兰发动了战争！在全世界都在谋求发展维护和平之际，居然有人反其道而行之，发动战 争!
我曾在4月12日的日记中写道：世事难料。就像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病毒会让一座城市停摆，继而一个国家停摆，到如今整个世界停摆一样。至于还会怎么发展下去没人知道。也许真是到了每个人捡起常识，学会独立思考的时候了。不然万一饥荒来了、甚至战争来了，又或者疫情失控，人类面临更大的生存危机，还在无脑狂欢，多荒唐可笑啊。
7月24日，我又写道：新冠像上帝用一根小指轻轻推到的多米诺骨牌，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了。我很担心，没粮吃的日子可能忽然就到了。战争也是。
一语成谶。没想到，真被杞人忧天的我的乌鸦嘴说中了。
网络上涌现了许多为战争洗地、叫好的人，把我刺激得爆了粗口，让那些支持战争的人滚远点——这个世界，除了“输赢”，还有一种非常可贵的东西，那便是“是非”。若不能明辨是非，人和动物就没了差别。在我看来，战争让无数人丧命，让无数人流离失所，不管有着怎样冠冕堂皇的借口，发动战争的人都罪无可恕。
不禁感叹世界越来越魔幻。魔幻到有人借着疫情对老百姓吆五喝六，有人要为抢个菜大打 出手。魔幻到有人无视那些满目疮痍还在为战争叫好。魔幻到千万人呼吁，仍救不出一个被锁住的女人......
3.
在各地还动不动要求全员核酸，无数小区尚且被护栏死死围的2022年12月7日，严防死守动态清零的防疫政策突然取消了。
此前清零政策一直在与老百姓拔着河，这突然仓促的一松手，让被“保护”了三年的老百姓 一下子无所适从。几天之间感染者不计其数。大量有基础疾病的老年感染者，没能挺过这个 冬天。有人说，全中国人都在和死神争抢父母，看了让我肝肠寸断。
我们一家三口也很快中招，幸运的是，症状都不算严重。
在我看来，封控政策最初对控制病毒传播的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长期封控，导致经济停滞民不聊生，没完没了的核酸检测掏空了医保，那些曾经为“免费核酸”欢呼的人，最终也挨到“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重锤，发现自己看病报销比例调低了。
新冠病毒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搅得世界天翻地覆的疫情看似终于结束了。那些封控日子里的魔幻与悲苦，也将随时间流逝渐渐被淡忘。我们的生活，也会渐渐回到了原有的轨道。
这三年，世界被撕裂成无数“时代的灰尘”，每一粒砸在个体头上，都是一座大山。世界也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世界，战争的乌云依旧在头顶弥漫。全球经济步入萧条的步伐没得到太大程度的缓解。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我们依然不知道。
但生活总要继续。
人世间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可惜，繁华或许只是五彩缤纷的泡泡，被戳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或因一场战争，或者，只因一个小小的病毒。
杨绛先生说过，“人间不会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夹杂着烦恼和忧患，人间也没有永远。”“当 你明白了无常，会发现一切都只是寻常”。
那些“计划之外”的变故，看似无常，细想一下不过都是生命中的寻常。作为在人世求生的个体，我们唯有面对、接受。
但我们总能做些什么。
几乎所有的预言家都说，唯有爱能拯救世界。爱是人世间最温暖明亮的光。它能刺破黑暗，使阴谋曝光于太阳下，使疯狂失控的世界慢下来，静下来。让那些充满仇恨和怨怼的人的内心得到抚慰，生出共情与悲悯，在爱的传递中得到救赎。
愿你我都能清醒地识别善恶，拥抱彼此，成为自己和他人生命中的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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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红珍：坐标南昌。爱自由、爱生活的胆管癌患者。一枚园地耕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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