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识东来 | 跨学科视角下的比较国家安全制度

3月25日，东方语学院“慧识东来”系列讲座第九期“跨学科视角下的比较国家安全制度”如约而至。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助理教授刘宇辰老师从跨学科的全面视角出发，结合美国和俄罗斯国家安全的具体案例，为同学们介绍了当今世界各国面临的安全挑战及国安政策推定执行的具体过程。

多重视域下的安全概念

刘老师先回溯了“安全”的概念界定。他指出，在客观条件上，安全（Security）指理想中免受威胁、中和威胁的状态；在主观条件上，它是指感受到的安全和不受恐惧的自由。从国家角度出发，安全（Incere Sicherheit）是指国家对内部安全威胁的日常化反应。1990年代以来内部随着国际法的发展、安全的私人化、对外防御性安全措施的大范围推行、大范围监控设备和手段的出现，安全概念也不断延伸。

安全的含义随着主体的改变和实质的变化，其内涵也有多种维度。除了积极存在与消极存在的对立外，作为物质产品的安全包括但不限于摄像头、大门、人力巡逻与检查等；而作为象征产品的安全，指的是向大众承诺的构建与想象中的安全。尽管传统的霍布斯理论认为大众安全是国家负责的公共产品，但现实是国家对于安全产品的分配难以做到绝对公平。此外，还有作为公共产品或私人服务的区别：尽管市场论的鼓吹者认为市场能公平高效分配安全产品，但是现实中安全服务是高度不均衡的，昂贵的服务仍然只有少数人能享用。

跨国比较下的安全含义

刘老师指出，国家安全首先存在着语义与文化上的差异。同样的概念在不同语言中貌似等同，但是其对于不同政治体制和文化中的人来说，仍然存在不可忽视与避免的差异。部分国家也从国际法、国际组织进口安全概念；或者直接从宗主国继承相应的法律体系，存在着脱离国情的情况。同时，国家安全也存在着定义上的区别。奥巴马政府时期将“普世价值”、“国际秩序”以及美国人的生活方式等视为国家安全的组成部分。在中国的总体国际安全观中，把资源安全和生态安全也作为国家安全的组成部分。这些概念都适应各自的历史、制度与实践，反映着各国面临的现实问题。

当今世界，大部分国家越来越强调安全的概念。其根本原因在于：各国日渐受到多种社会或政治因素影响，无力解决造成威胁的原因及造成安全问题的根源；因此只能被动地转向对安全本身的构建。在本质上，这并不是出于消除威胁的目的，而是出于对国家和财产的保护。

而国家面对的安全威胁也随着全球化的背景日益复杂起来。传统意义上的国家安全倾向于讨论对国家外部军事威胁的应对，但在后冷战时代国家间对抗相对平缓的背景下，外部安全与内部安全的二分法越来越模糊。各国都转向考虑外来务工人员和跨国犯罪等现实问题的处理。安全也逐渐从物质的直接威胁到没有实体的泛安全化。归根到底，传统的手段失灵就需要强力的政治手段：今天新冠疫情可能被作为国家安全角度考虑，这在过去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案例1：美国的国家安全

刘老师以美国的国家安全机制为例，指出美国国家安全主要机构包括CIA, FBI, NSA, DOJ等数十个机构，包含国会、总统、法院等多方势力。具体到实践之中，国家安全有关事务的实现始终是一个动态的跨机构过程；由威胁环境的本质、地理战略的位置、宪法框架、领导人偏好、军事技术，及主流公共管理的范式等六个结构性因素决定。在实际问题的处理中，跨机构过程分为战略层、执行层和战术层的不同层级。在所有层级中，也都有外国合作者、跨政府或非政府组织、产业界的合作和支持。

以多元主义为核心的政策竞争使得国家安全得到尽可能理性的处理。军火集团在美国作为利益集团的典型代表，作为巨头鼓动战争也只是一种片面的可能性。因为政府内部的竞争不是无序与无法的，势力斡旋间有其内部的游说逻辑，还有众多的反对制衡力量。

有关美国的国家安全机构，特别需要注意的是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 NSC）。在它成立前，美国建国150年的国家安全均向总统直接负责，总统承担国家安全职权，拥有协商条约及任免官员的权力，并担任战争的领导人。有感于二战期间信息沟通的混乱，1947年立法提出以总统为方向协调国家安全的方案，成立了国安委。委员会成员按照规范，任职不长于总统的任期。其挑选极为小心，确保任职期间的忠诚要高于对官僚制度本身的忠诚。

案例2：俄罗斯的国家安全

作为比较，刘老师还回溯了从苏联到俄罗斯的国家安全维护历程。今日的俄罗斯国家安全绕不开菲力克斯·捷尔任斯基。他创建了第一任全俄肃清反革命及怠工非常委员会——契卡，即就是克格勃的前身。人称铁腕菲尼克斯的他，主导了尼古拉二世一家的秘密处决和“政敌”未经审讯的枪决。1917年到1922年改制间，契卡处决人数在14万至50万间。捷尔任斯基是一个符号化、象征化、宗教化的形象，他是苏联年轻人朝圣的对象，效仿东正教圣人被塑造成道德的典范；今天，他的生日还是俄罗斯外派情报机关官员入职的宣誓日。

赫鲁晓夫时期，出于对国安和警察的怀疑逐渐对契卡主义转向谴责；但在安德罗波夫上台后得到了彻底的平反；今日的俄罗斯时代更是丰富了它的历史，并保留了它的传统，将沙俄历史上的事迹与其联系起来。在今日的安全机构中，契卡被认为是“真正的爱国者”。

俄罗斯精英被一种根深蒂固的脆弱感所引导，担心西方侵犯安全、经济和地缘政治利益，以及在俄罗斯的权力。俄罗斯的经济、政治和国防相对西方来说都具有脆弱性。俄罗斯精英意识到其国内弱点加强了这种担忧，但可作为精英阶层动员民众的工具。精英虽然认识到俄罗斯正处于系统性危机中，但却担心解决方案可能会破坏稳定。

俄罗斯精英认为俄罗斯周围的国际形势充满危险。在这种极度的忧虑和不自信意识下，俄罗斯将会采取一系列从核战争，到局部冲突，信息战，颠覆政权行为，以及其他一切可能的政治经济行为来减轻精英阶层的焦虑。

问答

Q1：俄罗斯苦心经营的国家安全反而加深了欧美国家对自身的敌视，这样矫枉过正的安全政策是否存在矛盾的地方？

A1：国家安全不止包括对外部威胁的应对，国内团结意识的塑造也同样重要。在以契卡主义为主导的俄罗斯，战略层也可能不能获得所有客观的信息做出决策。

Q2：美国总统特朗普的推特先前被封禁，从国家安全角度上来说战术层面的媒体为什么会做出违反战略层面的总统的事情？

A2：那时特朗普已经卸任总统职位，可以理解为对立党的一种清算，这样就不是国家安全范畴内的问题，而是对个人的一种限制。

策划 | 青年学研中心 学术部

文案 | 王梓牧  

编辑 | 顾沈婷

审校 | 李明炎 潘煜婷 季龙雨 薛梓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