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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回顾 | 四方“博物志”系列对谈安全区:良知能在战争中做些什么?(下)


四方“博物志”系列对谈

安全区:良知能在战争中做些什么?

时间:2017年12月17日18点

地点:南京大学逸夫楼816室 艺术研究院报告厅

嘉宾:经盛鸿、毛晨雨、陈静


(讲座文字经讲者确认,有部分删减)


陈静



陈静:非常感谢毛老师。后面我尽量缩短一点,然后我多留点时间,后面讨论。


非常有意思的就是两位老师前面讲,其实都在重复着一个问题,也就是关于历史到底该被怎么样来叙述。比如经老师他是在用他的口头,非常惊人的记忆力,和他渊博的历史知识,他多年的研究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从口头叙事来讲的南京安全区的故事,毛老师以他这么多年的图像志的方式,图像考古学的方式讨论一个关于荔枝姑娘和他艺术的呈现方式。我自己是做媒介研究的,那么这两年一直在做的一个我们称为数字人文的一个领域,就是在讨论如何用现在的新媒体和互联网来保存以往的历史档案,包括影像的、文字的,以及把这些档案转换成为一种新的知识来进行传播。因为我们在高校,主要还是服务于教育和公众服务这样的应用。


我自己并没有做过战争方面的,或者是关于良知方面的一个专题研究。所以今天跟大家分享的是我知道的两个案例,我们称为数字档案中的战争记录。大概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在考虑的一个问题,也是这样的逻辑,第一个就是如何看见历史,因为我们很多人可能都不是一个历史亲历者,当然我们说所有的历史都是当代史。那么第二个就是从书写的角度的话我们一直在讨论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让历史可见,因为我们知道很多的历史它发生过,但未必是我们知道或者所能看到的。第三个就是从研究的角度我们来反思就是说书写当中的战争,这个就是因为我们都知道,有很多不同的书写的方式,文本的、图像的,包括像刚才经老师在谈南京大屠杀,包括金陵大学,大家都知道《金陵十三钗》。我没看过那个电影,但是大家都在反复地对这么一个主题去进行叙事。那么最后一个就是可能这次我来讨论的主题就是从数字的角度来创造历史。


两个案例分享,第一个就是在弗吉尼亚大学,他们做了一个项目,这个项目我之所以介绍,因为这个项目的影响力比较大,它已经成为了目前在关于美国内战这样的一个历史教学当中的一个典型案例,就是他们已经开始将这个在高中生,还有大学生他们的教学当中用到了,所以这是一个我觉得可以跟大家来分享的。


我大概来讲一下,第一个就是它这个叫“阴影谷”,阴影谷是一个收藏了美国内战时期法兰克福郡——你知道美国的这个郡的人口有时候不如我们的一个镇或者一个村大,人非常少。这个收藏就是那个时候生活的第一手资料的数字档案库。在这里你可以探寻上千份的原始资料,会看到法兰克福郡和奥普斯塔郡男男女女们的生活情况。其实论档案,我们知道南京有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所以我们的战争档案其实是很多。但是我们也都知道,这几年第二档案馆,我也接触过他们在做一些数字化项目,但他这个数字化项目,包括我自己去查询的时候你可能看到的就是一个它的电子档,就是扫描了,然后你可以搜索,就结束了。然后这个阴影谷的一个重要的一个点就是它不光是收藏,而且它允许你对它的内容进行一个深入的探勘,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它希望提供给你的并不是我们所谓的一个宏大叙事或者是教科书里写的历史的一个面貌,它更希望它与其他历史网站不同,它更像是一个图书馆,而不是一本书。那么它这个项目不是一个故事,因为我们知道经常书写的时候会非常从主观书写者的角度去建构一个故事线索,非常线性的一个逻辑来给你描述一段历史。那么这里它相反的,它会说你可以看到几千封信件、日记、机密和政府档案、新闻和演讲,记录着内战时期两个郡里的人民的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首先,它非常明确地称某些档案就是“数字档案”。这对我们这种专业来讲的意思就是说它是不会去存所谓的原始档的,就是我们说的真的物理的这个档案。那么这个也是这几年我们一直在做的一个事情,就是我们要考虑在没有办法拿到原始档的情况下可能做数字档案库是一个更重要的方式,因为你没有办法拿到原始档,而且原始档保存也很困难。那么第二个它强调第一手的资料,因为这个地方很小,所以它有幸拿到了这些东西。那么第三个就是人们的生活。


在这个系统里,它就是允许用户去挖掘和探索,就是说它其实在这个里面强调的是档案库提供的是一个用户的图书馆式的方式,但重要的是使用者怎么来考察,或者怎么来坚持你自己的路线去看。这就是互联网的一个特性,就是它的交互性和开放性实际上是把决定权和讲故事的方式留给了用户。


那么第二段里面它会讲到说它跟一般的历史网站会不同,这个我们这两年做项目当中也会发现,就是像我之前做过一些跟历史有关的网站,我们会发现很多历史网站它是属于很多线性的故事的集合,就是比如说有口述史的,然后有文献的,然后他们做的方式可能就是把这些东西整合起来就完了。那么它给你提供的一个就是像一个,真的是档案存档的一个方式,但是它对主题,对内在的一些关系并不做挖掘。那么这里我们就会说没有一个故事,“阴影谷”更重要的是它希望提供一些它的日常生活的记录能够让你去看。那么这个项目现在是在弗吉尼亚大学专门有一个数字历史的研究中心。它的界面提供了三部分,因为它的档案几千份其实也不算多,它主要的时间跨度是从1859年一直到1870年,实际上大概时间只有11年,前面就是战争之前,那么战争中间的那4年,以及战后大概有一个5、6年的时间。那么在这个过程当中,它就会给你提供这样的一个界面,这样它的最左边就是战争之前,它会说有一些统计的数据,有这个教堂的记录,还有一些地图和图片,还有些报纸,还有信件等等。那第二部分就是战争期间,因为战争期间它就会有一些跟战争有关的资料,所以它就会放战役地图,那么还有一些士兵记录。那么这是跟战争主题非常相关的。那么战后的话可能就会出现了一些其他的,比如说战后的机构。那么还有一些,它当时特别加了一个叫做关于战争的记忆,就是它在战后以后,当时那些人是怎么反思这场战争的,它把这个也做了一个专题。那么剩下的一些标签就是这个库里面会提供的一些分类方式,比如说它会有信件和日记,有刚才说的报纸,还有这个教会的一些记录,还有一些就是它有一些是专门提供参考文献,就是如果有一些老师或者学生你愿意再进一步去看,基于这个项目,或者因为这个项目采取的一些其他的研究,你可以去那里去看。

《阴影谷》 The Valley of the Shadow


那么这个就是,它中间提供的一个小的郡里面的某一个村子的这个图,这是一张地图,这是奥普斯塔,就是它中间的一个郡,是在弗吉尼亚。那么它这个里面就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链接,把所有的,当时这是由石板印的照片印在报纸上,它拿下来,然后把每一栋建筑做了一个外形的勾勒。勾勒以后就给你提供一个超链接,那你能干什么?就是当你点击在上面的时候,你可以看到它相关的一些其他的影像资料,那么包括它的一些历史记录。那么这样的话,你就可以知道那个地点可能在哪一年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样子。它这样给你提供一个非常好的界面的索引。

《阴影谷》 The Valley of the Shadow


我们说当时在战争期间它选择了很多它能找到的朋友之间的通信,以及情人之间的通信。像这个就是一组,我选了一组就是有士兵的通信,那么其中四个人当时是朋友,三个人都去了联邦政府那边去参军,有一个人没有。那么他们在战争期间实际上有一个非常密切的往来的通信,那么这个信件就会看到他们当时是怎么来讨论战争这个事件的。


它中间也会谈到的一个人的专题,这个人叫做亚历桑德罗·卡勒·麦克林,实际上他出生也很平凡,然后后来因为做了律师,又做了那个州的参议员,在那之后他一直支持林肯。那么这里面就有一个作为政治人物怎么来讨论这个事件的视角,所以这个档案库也专门为他来建了一个专题。所以你可以看到在1861年这一年当中,他专门谈到的一些关于这个事件怎么看。比如说第一行就会说到“这在我们国家的历史上是非常悲哀的一章”,然后怎么怎么样,他在讨论。所以你会看到这个档案库在做资料梳理的时候花了大量的功夫,功夫在哪里?除了它被检索,被有效地组织起来,结构起来以外,像它所有的选本都是做了精校,就是非常仔细地校对。因为所有当时的信件他们拿到的都是手写体,那么手写体的话,我们知道中国人写字喜欢连笔,连笔潦草以后就不好识别,那么英文也是这样。那么他们做的方式就是把每一封信都做了一个转录的过程,然后把中间包括有一些模糊的地方,看不懂的地方他都标注出来,尽可能保证原档案的原性。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他要考虑到阅读,因为那时候的英文和现在的英文使用习惯,包括有些用词都不太一样,所以他还做了一个叫做现代英文版本,这是为了方便在年轻人或者当代人去阅读这些文献怎么去阅读的方式。所以这个工作是做得非常仔细的。


现在我们会说到,实际上很多数字档案都会借助一些新的技术去做,除了我们以往的扫描或者OCR,然后只是建档,或者给它建立一个目录的方式以外,他们现在开始对全文进行一个标准化的转译,它开始进行了无止境的收藏、转译和转换工作,将原始的资料转成机器可读的文档。那在1993年的夏天,特别重要的就是有一个人叫安·鲁本,他是普林斯顿大学毕业以后开始在那儿读研究生,就开始带领他这个项目当中的其他研究生和研究助理在一个所谓的IBM的工作站上面开始讲STML,这是我们现在“通用标准语言”。我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就是说实际上我们现在做档案或者做一些关于这样的一些记录的方式,我们兼容性是很差的。兼容性差或者说我们可以用其他的这种资料的共享和流通也是很麻烦,就是因为我们不做这样细致的梳理工作。我们也没有考虑到比如说我们在一个档案库里的资料怎么与其他的档案库的共享,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所以他们这些年一直在做这样的事情,我们现在努力的也是在我们的这个数字人文项目当中也在倡导这点,因为你如果是用通用标记语言的话,实际上就意味着你是可以去跟其他的档案库共享的。


那么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一个案例,也就是它怎么将美国内战来做成一个关于记忆的梳理,怎么用现代的一些技术的方式去整理档案的方式。那么第二个是发生在爱尔兰,在1916年的爱尔兰,发生了很重要的一次复活节起义,也是一个战争,大家都知道爱尔兰一直跟英国那边打了很多年。那么这里就有爱尔兰那边的一个国立大学,他们做的一个项目。他们项目就叫做“1916年的信件”,其实跟刚才那个项目是有一点相似。它是被称作爱尔兰第一个众包的公共人文项目,我们知道的这个众包就是我把很多东西开放给大家去参与,“参与”就是说你要参与这个项目的建设,同时你要去作为它的一部分。所以它创建了一个爱尔兰在复活节起义期间所写的信件的在线收藏。那么这些信件涉及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从重大的政治事件,比如说复活节起义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到那些使我们得以窥见百年之前日常生活、爱情与工作的信件。这意味着它既有政治主题,也有一些是我们日常主题,那涉及面很广。那么它里面谈到的一句话,就是收藏中的这些信件其实是连接着成百上千个生命,这是它主要提倡的一个方式。它的网站其实很简单,只有三件事,第一个就是学习,第二个就是探索,第三个就是贡献,这是它为什么叫众包。就是它在呼吁,因为它的创办人苏珊一直相信的一个出发点,为什么做这样一个项目的出发点,包括我们也讨论过关于这场战争,就是说一辈子或者一生当中那一年,就他们一直在着力的一个问题就是说很多事情发生在很多人的记忆当中,可能就是某一年某个特定时间的事情,但是那些事情是发生在过去的。如果你想现在的人去对那个事情有所感悟的话,你就要去看到,接触到那些比较现实,就是鲜活的一些记录,所以她会选择信件,这是她的出发点。那么第二个,它的一个想法就是说一定要让你参与,就是当我们一直在一种接受的方式去读历史的时候,是很难让他有一种非常贴近的感觉的,所以她认为说如果有更多的年轻人,更多的志愿者大家来参与它的时候就会有不一样的体会,不一样的经历。所以它这个里面,他参与的方式是什么?除了你作为读者去看以外,它参与的方式就是让你手动地去读他的信,然后把他的信按照他这个网站的要求去转录出来。那这个就是你会看到它就是中间会非常简单的一个界面,就是大概是在1916年一直到1923年这样一个7年的时间。然后她是拿到了爱尔兰基金会的一个资助。这是她里面的主题,就是1916年复活节起义,然后就是关于这样的一个战役,还有孩子、乡村生活、信仰,就是她会挑一些关键词,而不是按照我们以往说,这个就是它和刚才我们说那个阴影谷会有一点差别,就是她会根据一些关键词和主题进行再分类,包括商业,还有城市与日常生活,犯罪等等。你看它这里会专门有一个小红字在下面有一个标鉴,那一行其实是写说“我需要你们来帮助,有189封信件需要你的帮助”,然后这里说“我有两封信件需要你的帮助”,它会一直呼吁大家的参与。然后这是它的一个标注的页面,标注的页面它也是用HTML语言来做的。实际上就是上面是信的手写体,会非常潦草。那么他们是从爱尔兰全国各地收藏了很多这样的信件,都是在1916年。当然它也开放,并且如果你家有这样的信件,或者找到自己的这个家人之前写过这一年有关的信件,也是可以去投稿,给他们上传过去。完了以后,你下面会有一个工作框,就是根据这样一个HTML的语言,它会教你怎么用HTML的语言,然后去把它整理出来。当然它也会有一个校对流程的设计,就是有人整理还有人校对,确保内容的正确性。

《1916年的信》the Letter of 1916


好,这里其实就是在讨论我们这几年一直在做的项目,就是讨论一个关于新的历史书写方式的问题。就是我们如果想要让一种历史重新地回到人们的日常生活,重新地跟年轻人,尤其是跟现在的读者和年轻人产生关联,那我们是希望能够有一种新的这样的方式,比如说第一步我们要进行一个数字化的存档,那么我们要先将所有的纸本的东西转为一个数字文档,要有一定的规范格式保存。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希望这样一种记忆的方式是以一个非常标准化的方式能够现在存在,而且能在将来存在。所以我们要让它适应未来的这样一个技术与社会。那么第二个,我们现在希望,我们的这样一个知识生产,在鼓励的一个事情就是让大家在网络上开放众包,然后参与这样的一些书写方式。那么第三个就是我们希望所有的东西都有可能有一天会变成一个数字遗产,所有发生过的,所有存在过的东西它应该有另外一种数字化的形态在互联网上生存。那么互联网上生存的下一个目的就是让它在互联网上继续地传承下去,或者说继续地发展下去。因为这个实际上就意味着我们的一个所谓的数字遗产的继承的问题。而且现在我们是越来越希望通过一些像刚才这样的一些网站或者一些项目的方式,我们能希望把它变成一个从小众,就只是一小部分研究人员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把它转成一个大部分人感兴趣的话题。比如说举个例子,其实刚才那个1916项目,它的转向大众,因为1916这个信件这个项目其实现在还是在主要是以研究和教学,还有一些人会参与,志愿者会参与,那么他们也在推一些面向更多用户的拓展。他们做的第一个向大众拓展的东西就是儿童玩具。儿童玩具,大家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但它就是转换成塔牌和这种纸制玩具,它以某一次战争为原型,然后把它做成了这样的一个玩具,让孩子们在玩这个的过程当中了解当时的历史是怎么发生的。而这种历史的发生是带有角色扮演性质的。这个项目因为有了大量的信件,所以它可以抽离出来一些这样的故事和个人的经历,以这种方式来带入到公众当中,让小孩子去学习。这个就是我想跟各位分享的。谢谢。


陈静:我想问经老师一个问题。关于像您之前就做过一些口述史,采访幸存者这些事,那现在这些资料是不是保存着?


经盛鸿:现在大部分都在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里面。


陈静:就是馆里面说它保存?


经盛鸿:因为当时从八十年代就开始做口述史,到现在还做,现在主要是南京大学历史系做的。


陈静:对,我的意思我们比如说如果想看怎么办?


经盛鸿:通过大屠杀纪念馆就可以看到。


陈静:他们有没有把他们数据化?


经盛鸿:录像不多,录音比较多。那些大屠杀幸存者,现在还剩了不到一百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有几千人,后来的话几百人,去年一百多,今年还不到一百人。这些人不断的去世了。像刚才我讲的夏淑琴现在都88岁了,那些受过折磨的去世更早。现在不到一百人,再过几年就没有了。现在我们就做他们的子女的工作。以前我们都带着大屠杀幸存者带两到三个月到日本去,每年都去一次,到日本各个城市巡回演讲。从今年开始不再带幸存者了,没有了,老的不能跟了,就带他们子女了。除了录音和录像,他们把手印和脚印保存了几百个、几千个在那儿。我不知道那有没有价值。


陈静:它可能是希望说让你看到,因为指纹和脚纹什么之类的,可能跟人的身份更有关系,这是它的一个初衷。


经盛鸿:另外保存的时候注意他们本人的身份,因为大部分留下都是穷人,都是没有文化的,虽然大部分是亲身经历的,但他们有时候这么多年过去有的事情模糊了,有些人从报纸上、电视上看到有人讲,他也就那样讲,我们就跟他讲你没有亲自看到的就不要讲。


陈静:对,口述史最难的就是在这个地方。


经盛鸿:比如说,有个老太太说日本兵要强奸她,那个人年龄比较大了,她说“我都可以做你母亲了。”那个日本人回答“我才不管你年龄大了。”这个一看我就想这个不太真实,因为这个没有文化的老太太当时四五十岁的老人了,她怎么懂日本话呢?日本士兵一般不懂中国话,这个肯定是后来想象出来的。像这种老人我们就把她摆在旁边去存疑。


陈静:所以像毛老师刚才说荔枝姑娘。就是她后面的20年,这些文献您说是是找不到还是?刚才您说时就带过了一句话,所以我不是特别明白这些文献是怎么样的一些情况。


毛晨雨:荔枝姑娘的故事都是来自于口述。口述记忆,权威的记忆,譬如我村庄对面一个老太太,104岁,还健在。文革参与斗荔枝姑娘的情形,不少人都是有见证的,但是这个见证没有被图片有效的记录下来。


陈静:我们最近也在做一个跟影像有关的记录问题,是关于三峡,就是它前后会建水库的一个变迁。其实我们看影像,经常有一个问题,就是它本身是不提供解释的,所有解释往往需要你去在它的后面,就像您做的这个图像考古学的事情一样,是在后面要去挖掘的。那么在挖掘的过程当中,其实图像经常会被作为一种证据,而不是图像本身的叙事。它有的时候会变成,比如说我们有一个叙事的东西,或者一个故事,图像作为它的一部分去证明。这个我是好奇,就请教您一下,像您做图像,以图像为主的时候,和以这种文本的叙事之间的关系怎么处理?


毛晨雨:我觉得像荔枝姑娘这种看来是一个普遍的图像,是我们所谓的关于记忆的一个模型。我们今天面对的很多我们过去发生着事件性的——尤其是非常大的公共事件的时候,我们都缺失记忆。刚才讲的那个1941年9月21号发生的日全食事件,那是一个像维利里奥所说的公共事件,那是公共图像。但是包括1966年以来的,类似文革以来的文献,包括到1949年之后,像荔枝姑娘虽然是成分不大好,但毕竟在岳阳市当过妇联的领导人,所以她的具体的名字都是可考的。但是我觉得我举荔枝姑娘的这个例子恰恰是不想以具体图像为基础,我是很想找图像的关联,就是如何去构建图像之间的那一层关系,用关系来带动我们如何去思考记忆的故事。就像你说的很多图像,包括物质性的图片,它提供的只是一个角度,比如我们看历史写真,日本二战侵华时期发行的宣传画报,我们看到的毫无疑问是一个特别鲜明的身份性图像,这个图像让我们感受到一种不平衡、以那么不暴力的方式表达着暴力。


经盛鸿:这个图像的作用就是你讲的,更直观。那么南京大屠杀的这些照片图像哪里来的?我告诉你们主要两个方面,我们中国人不会拍的,记者都走光了,或者被杀掉了。日军大屠杀的时候是封锁了南京城,不让任何人出去,也不让任何人进来。那么大屠杀的照片哪里来的?两部分,一部分就是安全区的这些美国、德国的这些留下的侨民,二十个人,还有一个就是留下了五个记者,他们在南京等了三天之后走的。日本人13号进来,他们15、16号走的,开始三天他们拍了些。四个美国记者,一个是英国记者,这五个记者,再加上二十多个侨民,他们拍的些照片。特别是一个美国传教士叫约翰·马吉,他有一个私人的很小型的摄像机能够摄像。这是一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哪来的?是日本人自己拍的。日本当时,不仅当时,现在也是是全世界照相机技术最发达的国家,侵华战争时期,几乎每一个日本官兵到中国来的时候都带了一部照相机,他们走到哪里拍到哪里去。打进南京成之后,除了他们专业的战地记者的拍摄,普通士兵也拍,拍下来之后,不像现在是电子文档,怎么办?要冲洗,洗的时候很多官兵带到上海的照相馆去,带到南京的照相馆去,因为南京大屠杀过了之后,社会恢复平静了,有些照相馆也恢复营业了。上海、南京一带的中国照相馆的职工一看到冲出来一看都是杀人的,砍头的,还有把女的强暴的,都是大屠杀的罪证,所以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冲洗一套送给日本人,另外悄悄地秘密地多冲洗一张照片藏起来。大多数照片是这样来的,所以我现在看到的大部分关于南京大屠杀的照片就是这样来的。这些照片是真正的罪证,所以这个图片资料比我们用文笔写的还要真实。我们用笔写的,日本人可以赖,你们瞎写,照片,他们赖不掉了。所以你刚才讲的这个数字化我觉得非常重要。


陈静:这个其实我们一直相信所见即所得,叫什么?有图有真相。所以大家一直觉得这个图和真相之间有着一个必然性的联系。在座的各位,还有什么要聊的吗?


提问:我想问一下经老师,就是现在南京大屠杀这段历史目前我们国内跟日本方面一直有争论,那具体的到底这个争议的点集中在哪个地方?


经盛鸿:争论的焦点就是日本人右派,大多数是右派的,日本大多数人现在都说没有南京大屠杀。认为是中国人自己制造的假事件,他们抓住我们一些布展中的一些缺点,现在我们很小心了。开始我们布展中有一些照片确实出差错,一个差错在哪里?就是把不是在南京发生的,比如说在上海或者其他地方发生的,我们搞错了,摆在这里面了。更重要的有些照片是从日本当时1938、1939年画报上的一些照片弄过来的,那些照片本来是日本人摆拍的“亲善”照片,我们中国有些不当心,搞成是日本人把我们中国妇女押着去强暴了或者怎么了,这个就搞错了。出现很多都是这样的,现在我们都纠正了,但是这毕竟是少数的,大部分照片都是真实的,比如说安全区英国、美国、德国传教士他们拍的照片,是真实的。特别是马吉牧师用摄影机拍下来的活动的图像,这个更真的,这个他赖不掉。包括我们刚才讲的有些人被强奸之后,在鼓楼医院抢救时的拍下的照片,现在我们真正看到的,都是真实的,他赖不掉的。所以这个照片价值非常大。但是我们使用一定要当心,日本人往往抓住你一点点小错误,他就无限夸大。第二个我们要告诉日本人,最早报道南京大屠杀的不是我们中国人,是美国记者,南京大屠杀发生多少天之后我们中国人都不晓得,为什么不晓得?南京被日本人四周包围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能让任何人出去,也不让任何人来,有一两个月时间都是这样子。所以退到武汉的蒋介石都不知道,我们在延安的中国共产党更不知道。后来怎么知道的?就是在城里面的五个记者,他们亲自看到大屠杀,被震惊了,立即写了报道,拍了照片,但是发不出去,南京那时候所有的电台,所有的邮电局都摧毁了,只能送到上海去。为了将照片和报道发出去他们想尽了各种办法。一直到南京大屠杀发生了十天,1937年12月22号,美国报纸登了报道,传到上海,美国人在上海租界办的英文报纸转载了这篇报道,转载之后,这时候在上海的中国中央社的记者看到了,这记者懂英文,一看大吃一惊,立即翻译过来。随后就跑到武汉,跑到重庆大后方,我们中国报纸才晓得,才登出来。所以我们现在告诉日本人,南京大屠杀不是我们中国人制造的,不是我们中国人先讲的,是美国人先讲的。这有力地驳斥了日本右派。


陈静:好,非常感谢经老师,应该是我们在座的各位都要向经老师致敬,这么多年一直在致力于南京大屠杀和安全区的研究,谢谢经老师。那各位朋友,我们今天晚上的讲座就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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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根裕:黑曜石

YUTAKA SONE: OBSIDIAN



展览时间 | Exhibition Period

2017年11月12日 至2018年3月31日

展览地点 | Address

四方当代美术馆

展览票价 | Ticket Price

80元(门票),40元(优惠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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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 公共路线:乘坐D18路、694路、681路至珍珠泉总站,下车沿指示牌向老山国家森林公园方向上山,步行约20分钟到达。(或乘坐D18、694路、681路至珍珠泉西大门或珍珠泉总站,乘坐四方当代美术馆免费接驳车到达。)


Ⅱ 自驾路线:经扬子江隧道或者长江隧道开至浦口珍珠泉公园,沿公园大门向前200米处的指示牌向老山国家森林方向上山,约5分钟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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