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莱的“五月公约”，将会把阿根廷带向何方？
文丨张是之
3月1日晚上阿根廷总统米莱，在国会发表了国情咨文演讲。不走寻常路的米莱，史无前例地把时间从中午改到了晚上9点。
目的是为了避免与黄金时段的电视节目冲突，同时照顾到白天上班的人们，让他们也能及时收看演讲直播。这一举动虽然引起了部分议员的不满，但确实达到了预期效果。
米莱的演讲依然充满激情，主要围绕阿根廷当前的经济危机、历史遗留问题、政府改革措施，以及未来的政策方向等等，做了详细而深入的阐述。
米莱指出，阿根廷在过去一百多年里，几乎完全遗忘了曾经使阿根廷伟大的理念，才实施了长达一百多年的导致贫困的经济政策。
尤其是在过去的20多年里，公共开支毫无节制，财政赤字非常严重，国库和中央银行的财政状况都极为严峻。能源和运输价格被政府管制，导致中央银行储备负增长，通货膨胀率飙升。
贫困人口数量创历史新高，近60%的阿根廷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实际工资大幅下降，而经济政策却被工会等民粹主义绑架，社会援助也被左翼组织滥用，正规私营部门无法创造新的工作岗位。
总之，米莱先告诉大家，他接手的就是一副烂摊子，必须要改革，而且必须是彻底改革，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所以他在演讲第二部分简单总结了，他上任这两个多月的主要措施和效果。
首先是在政府自身的改革上，立即削减公共开支，减少财政赤字。采取措施削减货币供应量，重组中央银行资产负债表，稳定货币供应。
解决进口商债务问题，实现基本了财政盈余。米莱这里用了一个数字，在阿根廷长达 123 年的历史中，其中 112 年都陷入了财政赤字的困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相信很多人看到这个数字都会有所触动。
其次是在维持社会秩序上，推出新的公共秩序理论，一视同仁地执行法律，维护社会秩序。
在社会援助与教育上，终止援助中介制度，加强直接援助机制，提高社会援助金额，同时将教育列为必要和紧急的基本服务。
最后，米莱在政治改革与反特权问题上，提出取消总统和副总统的特权养老金，限制工会领导机构的任期，结束劳工保护条款的强加。
并且米莱进一步提出解放社会保障制度的选择权，废除租金法，更新劳动法，开放国际贸易。
从几项数字上来看，米莱上任这两个多月确实做的还不错，不是在吹牛。
比如部委从 18 个减少到 8 个，秘书处从 106 个减少到 54 个，公职等级减少了 50%以上，把国家的基本开支减少了 40%。
再比如取消了一年的媒体官方广告，至少节省了 12 亿比索。在联邦部队控制区公共道路上发生的故意杀人案件，也减少了近 60%。
米莱在演讲的第三部分重点阐述了他的改革方向，主要是自由和市场。
米莱此前作为一个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他深知通货膨胀的危害，也知道阿根廷过往的政客历史上不只一次利用通货膨胀来聚敛财富，结果导致阿根廷成了现代史上通胀率最高的国家之一，进而导致阿根廷经济的崩溃和人民的贫穷。
所以米莱决心沉疴用猛药、快刀斩乱麻，决心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通货膨胀问题。
米莱表示将会向国会提交一项法案，依法惩处批准预算、考虑用货币发行为财政赤字融资的国家总统、经济部长、中央银行官员以及众议员和参议员。
简单来说，就是把通货膨胀列入刑法，用刑法来禁止通胀，把通胀的权力关进刑法的“笼子”里。
他还建议将这种罪行与危害人类罪相提并论，使其不受时效限制，政客下台了，也要追究他的责任。
而且，追求责任的范围中，也包括他目前所在的总统职位。
应该说，这一点，米莱确实比较狠，也许会开世界历史之先河。
除此之外，米莱还邀请阿根廷各省的省长，在5月25日这天共同签署一个“五月公约”。之所以选择5月25日，是因为那天是阿根廷的国庆日。
1810年5月25日，是阿根廷反对西班牙殖民统治、争取国家独立的重要起点，史称“五月革命”。
米莱选择邀请阿根廷政要们在这一天签署“五月公约”，有着非常重要的象征意义，也是此前没有过的。
这个“五月公约”一共是10条，可谓是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1. 保护私有财产不受侵犯；2. 确保财政平衡，不容许任何讨价还价；3. 将公共开支占GDP比重降低至25%；4. 税制改革，减轻税收负担，促进贸易；5. 重新分配联邦税收，永久结束目前的敲诈勒索模式；6. 各省承诺推进国家自然资源的开发；7. 促进现代劳动改革，创造更多正规工作；8. 养老金改革，使系统可持续，尊重缴费者和贡献者，并允许加入私营退休系统；9. 实施结构性政治改革，修改当前制度，使代表和被代表者的利益一致；10. 开放国际贸易，让阿根廷再次成为全球市场的主角。
米莱确信，这十条就是阿根廷未来繁荣的基石。所以他呼吁所有政治家，都来达成共识、捍卫这种理念，为了共同的繁荣目标，朝着这个方向前进。
这十条公约，从逻辑和方向上来说，都没错。
难的是，如何落地、如何执行，以及如何坚持。
米莱有其坚守理念的一面，也有他务实的一面，他也很清楚自己和阿根廷即将遇到的困难，所以在最后他呼吁人们给他一点耐心和信任。
他说：
在我们能够看到我们正在实施的经济结构调整和改革的成果之前，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们坚信，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因为这是有史以来我们第一次从财政赤字这个原因而不是从症状入手解决问题，所以我请求大家耐心等待，相信我们，因为无论黑夜多么黑暗，太阳总会在清晨升起。
米莱最终将会把阿根廷带向何方，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
但是在看到最终结果之前，我们仍然可以用理论和逻辑，来对他的政策方向做一个基本判断。
同时，对米莱和阿根廷的观察，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非常有益的外部经验。
祝福米莱，祝福阿根廷和阿根廷人民。
繁荣和美好生活，终究是人创造出来的，消极不是办法，主动才有未来。
2024年03月10日，本文首发南方周末，略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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