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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人生叫徐霞客

台轩 浙江宣传 2023-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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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意义在何处？年少时，我们或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却因种种原因未能成行。而四百多年前的徐霞客回答：“大丈夫当朝游碧海而暮苍梧。”

志在烟霞、客游天下的徐霞客也被网友誉为“中国最早的旅行博主”“中国第一代驴友”“明朝最浪漫的人”……但这些“标签”并不足以定义这位千古奇人，因为他永远在“达人所之未达，探人所之未知”的路上。

在应举成风的时代，旅行成了徐霞客的人生关键词，山川艰险难以阻隔。为何他另辟蹊径追寻“诗和远方”？他又留下哪些宝贵财富？

天台山游客中心徐霞客雕塑



一

徐霞客的人生，堪称“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的真实写照。

公元1607年的春天，徐霞客告别家乡，拉开万里遐征的序幕。此后30余年里，他踏遍21个省、100多座城市，翻过1200余座名山，探访过500多个岩洞……壮阔的旅程不断延展。

和世人理解的“游山玩水”不同，徐霞客的旅途称得上是“硬核科考”。正如《徐霞客游记》序言中所写：“不避风雨，不惮虎狼，不计程期，不求伴侣。以性灵游，以躯命游。亘古以来，一人而已！”

在《徐霞客游记》里，有人读出了一个志在四方的纯粹的行者。

徐霞客从小酷爱读书，尤爱历史、地理和游记，立志遍游大好河山。然而，父亲突然病逝，徐霞客放心不下母亲，没能按计划出游。但徐母王氏鼓励他：“身为男子，志在天下，天下者，山川也；羁留家园，一如篱中小鸡，车辕小马。儿能为乎？”在母亲鼓励下，徐霞客方下定决心。这一年他26岁，怀着一腔热血，戴着母亲制作的“远游冠”，开始用足迹丈量山河。

徐霞客水墨图


从这本游记中，也有人读出了一个坚毅而无畏的探险者。

徐霞客的旅途可谓“死亡如风，常伴吾身”。游历湘江时，“群盗喊杀入舟，火炬刀剑交丛而下”，徐霞客跳进冰冷彻骨的江水，才躲过一劫。登黄山时，遇到大雪封山，积雪齐腰，他踏雪寻径、凿冰开路。如今被大家所熟知的“光明顶”“僧坐石”等景点，就是他第一个发现并记录的。徐霞客用一生的跋涉告诉世人：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还有人从中读出了一个力求严谨的科学家。

徐霞客如行走着的北斗卫星导航，标记着他走过的溪、桥、街道、村落、河流的名称和方向，揭开“多为图经志籍所蒙”的山川面目。他白天当行者，夜里当写手，记录了61种地貌类型、24种水体类型、170多种动植物、50多处文物古迹，为后人提供了“百科全书”式地理学方面的史料。


二

如果票选徐霞客的“钟爱之地”，诗画般的浙江当有重要一席。

《徐霞客游记》开篇即是《游天台山日记》：“癸丑之三月晦，自宁海出西门。云散日朗，人意山光，俱有喜态。”这一路，徐霞客自宁海出发，下天台山，辗转去访“三山五岳”之一的雁荡山，赞叹“望雁山诸峰，芙蓉插天，片片扑人眉宇”，宛如精致的旅游“推介词”。

《徐霞客游记》现代印刷版图书


崇祯九年，年逾五十的徐霞客再游浙江，开始了他一生中最后一次，也是最壮烈的一次远行。

这段游程主要取水路——入浙江境后，经西塘、乌镇、塘栖等地到杭州府；又西至余杭县弃舟步行，经临安县、新城县（今富阳县西境），在唐家拱下舟，顺分水江东下，至桐庐县往南转溯富春江，又经严州府（今建德县）、兰溪县、金华府，转西经龙游县、衢州府，最后抵常山县西境。

一路风景，都被浓缩在《浙游日记》里，全文一万多字，字里行间满满的“浙江情结”。如十月初一，徐霞客登临宝石山，“西峰突石尤屼嵲，南望湖光江影，北眺皋亭、德清诸山，东瞰杭城万灶，靡不历历”。寥寥数语，勾勒出一幅杭城美景。今天再登宝石山，回味徐霞客的记述，颇有“明月也曾照古人”之感。

经徐霞客之笔，浙江风景的美誉度、知名度被推向了更高峰，浙江也悉心珍藏他的足迹。

《游天台山日记》的开篇日为5月19日，这一天从2011年开始也成为“中国旅游日”。在浙江，霞客古道、霞客雕像、霞客路牌、霞客驿站等“霞客元素”，犹如群星闪耀点缀在浙江文旅版图上，诉说着浙江人对徐霞客的崇敬之情。

一生都在“出走”的徐霞客，因山水结缘浙江，这里永远是他的第二故乡。

天台琼台仙谷



三

纵观徐霞客的一生，虽特立独行，却不是逍遥世外。他把毕生投身于祖国大好河山的探究之中。徐霞客给我们留下了什么精神财富？笔者认为，可以从三个维度去理解。

其一，怀揣“欲穷千里目”的志向。自科考成为定制以来，金榜题名、出仕为官成为读书人的人生目标。但彼时的徐霞客，敢于挣脱功名利禄的枷锁，埋首于他衷爱的古今史籍、舆地图经，毕生“问奇于名山大川”。正是心中这股求知、探索的欲望，支持着徐霞客30余年的攀登、跋涉。

其二，保持“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毅力。以徐家的家境，纵使不参加科举，徐霞客亦可以做一个富贵闲人。但他立志远游后，从不惧怕身体之苦、景地之险。他征服过的地方，往往是前人未涉足的，甚至是“猿猱欲度愁攀援”的险滩悬壁。他看到的风景，也是惊心动魄的——“龙秋之瀑，轰然下捣潭中，岩势开张峭削，水无所着，腾空飘荡，顿令心目眩怖”。

纵使旅途多次涉险，他的意志也从未动摇。有人劝他“不如归去”，他回答：“吾荷一锸来，何处不可埋吾骨耶？”

其三，坚持“吹尽狂沙始到金”的渴求。徐霞客认为“昔人志星官舆地，多以承袭附会”，与其人云亦云，不如实践求真。他证明了黄山最高峰为莲花峰，纠正了《尚书·禹贡》里“岷山导江”的说法，证明长江的源头是金沙江。

李约瑟评价《徐霞客游记》像20世纪的田野调查。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在遍读“有字之书”的基础上，徐霞客将出游当作“无字之书”，锲而不舍追求真理，实地考察、系统观察，开辟了地理学的新方向。

在徐霞客临终之时，有人感慨其“何苦来哉”？徐霞客用这样一句话评价自己的一生：“张骞凿空，未睹昆仑；唐玄奘、元耶律楚材衔人主之命，乃得西游。吾以老布衣，孤筇双屦，穷河沙，上昆仑，历西域，题名绝国，与三人而为四，死不恨矣。”

徐霞客变“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为现实，迸发出一束光，照进了古代读书人的书斋，也启示现代人走出“宅世界”“舒适区”，追寻一生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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