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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读77年前的这篇“状元之作”

嘉轩 浙江宣传 2022-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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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当年今日(9月2日),签字仪式在停泊于东京湾的美国海军战列舰“密苏里”号主甲板上举行。


在离日本签降代表约两三丈的地方,中国记者朱启平目睹了中国和其他反法西斯盟国接受日本投降仪式的全过程。随后,他的一篇长篇通讯横空出世,文情并茂,打动了千千万万中国人的心。


朱启平是《大公报》驻太平洋战区随军记者,祖籍嘉兴海盐。这篇新闻经典名篇,就是《落日》。


朱启平撰写并刊发于《大公报》的新闻报道《落日》




我们先来回顾这篇报道中的几个片段:


‍全体签字毕,麦克阿瑟和各国首席代表离场,退入将领指挥室,看表是九点十八分。我猛然一震,九·一八!......没有想到日本侵略者竟然又在这个时刻,在东京湾签字投降了,天网恢恢,天理昭彰,其此之谓欤!


这签字,洗净了中华民族七十年来的奇耻大辱。这一幕,简单、庄严、肃穆,永志不忘。


我听见临近甲板上一个不到二十岁满脸孩子气的水手,郑重其事地对他的同伴说:“今天这一幕,我将来可以讲给孙子孙女听。”


可是,我们别忘了百万将士流血成仁,千万民众流血牺牲,胜利虽最后到来,代价却十分重大。我们的国势犹弱,问题仍多,需要真正的民主团结,才能保持和发扬这个胜利成果。否则,我们将无面目对子孙后辈讲述这一段光荣历史了。旧耻已湔雪,中国应新生。


《落日》全篇4000余字。文字朴素、简洁,直抒胸臆、酣畅淋漓,对现场细节的还原,足见敏锐的洞察力。


比如,当时间指针对准9时18分,同记者一样,读者的心几乎也要跳出来。


比如,在文末,朱启平以非常人的眼光,提醒国人永远不要忘却这一历史事实,又直指国家问题所在,意味深长。


再比如,这篇报道的标题巧夺天工,细节拉满,爱国情感跃然纸上。日本的投降仪式分明在上午,为何题目却是《落日》?


老新闻人严秀先生对此曾作过解读:“这里有象征意义,曾经不可一世的日本侵略者今天终于在世界人民面前低头签字投降,如同日落西山一样......”站在中国人的角度,还能给这篇通讯取一个更好的标题吗?


著名新闻工作者吕德润曾评价,日本投降仪式的采访是一场世界规模的记者们的作文比赛,在那场考试中,启平称得上是状元。因而,《落日》成为公认的传世之作,并被大学列为新闻教材。




一个人的志向往往跟国家、民族的命运紧密相连。如鲁迅先生立志报国,弃医从文,希望以此为武器,为国家的新生、民族的崛起而奋斗。


朱启平也是如此。


他是个“学霸”。1933年,18岁的他从南京金陵中学毕业,考入北平燕京大学医学预科。因医科学业负担繁重,影响学运工作,他改读了新闻。


朱启平


此时,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1935年,“一二·九”运动爆发,北平学生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抗日救亡大游行,朱启平就是燕京学生带队人之一。


新闻一学,难在路上。


朱启平以笔为枪,踏上了烽火新闻路。在血与火当中,他从当年在街头参加学运的热血青年,成长为心怀家国的优秀新闻工作者。


加入《大公报》任外勤记者,朱启平在战区采访,走过被日寇洗劫过的乡村,曾目睹同胞曝尸荒野。国家风雨飘零、民不聊生。


在随军采访时,他将生命置之度外。白天,子弹在身边呼啸,枪炮声不绝于耳;夜晚,他和士兵们一起,卧伏在野地、甚至墓穴里,伴着枯骨写稿子。在枪林弹雨间,他写了许多出色的战地通讯。




读《落日》,人们读的是什么?为之动容的又是什么?


细节触动人心。日本投降仪式现场有无数人、物、事,朱启平捕捉到“白马故事”“投降书脏了”等有特殊意义的细节,其中“九点十八分”尤为关键,直接引发他的写作灵感。这些,也最能牵动人们的情绪。


更让人产生共鸣的是,文章那字里行间厚积的情感。从标题到正文,《落日》中流淌出了报道者对国家和民族的热爱,还有毫不回避的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憎恶、嘲讽。


1945年9月2日,日本代表登上美军“密苏里号”军舰,签署了无条件投降书。图源:人民日报


晚年病重时,他在和老友陆铿谈及当年写作情况时说:“有各国记者参加受降仪式。我想我必须以一个中国人的立场,中国人的感情来写好这篇报道。”


这正是《落日》一文的情感基础。


日本帝国主义给中国造成的伤害,中国记者有切肤之痛。经历国难、战火洗礼的朱启平,写出了让国人在情感上产生强烈共鸣的作品。


白居易在《与元九书》中说:“感人心者,莫先乎情”。意思是,只有靠真情实感才能打动他人。人类是地球上最具情感的动物,人类的认知、行为等皆由此维系、受此驱动。古往今来,流传千古的佳作,无不蕴藏深厚情感。

《落日》所引发共鸣的,正是最朴素、最深沉、最强大的情感——爱国主义。这是中华儿女凝聚在一起、拧成一股绳,众志成城战胜一切困难的“信心长城”。

正因如此,即使在时隔77年后的今天,再读《落日》一文,我们仍为之感动,仍觉荡气回肠。

今天,中国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积贫积弱、任人宰割的中国。经过几代人的接续奋斗,我们顺势而上,向着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但必须看到的是,前进路上形势依然严峻复杂,诸多矛盾叠加。身处战略机遇期,如何顶风而上,依然需要依靠爱国主义这一精神核心、依靠家国情怀的精神纽带,铭记历史、坚若磐石、勇毅向前。

正如朱启平在《落日》结尾所说,“旧耻已湔雪,中国应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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