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龄叟：更年期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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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龄叟：更年期女人
作者：十龄叟
虽然单位是打卡上下班，但像她这样接近五十的人提前离开，科长都装作没看见。她进了办公室一直在统计报表上的数字，她头昏脑胀，有些累，坐立不安心神不定。旁边的小李见状，把剩下的几张表拿过去，给她挥挥手，示意她回家。
公交车上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他们退休后的时间，坐公交应该占了很大比例，反正不花钱，坐上就是一两个小时，到处跑。自己退休后不会这样，她想着，儿子还没结婚，现在三胎都放开了，将来说不定照顾几个孙子呢。即使不看孙子，还要读书学习，还要锻炼身体保持体型休闲旅游。她可不想让自己的晚年浑浑噩噩没有光彩。
乘电梯上来，打开门，爱人每天都穿的皮鞋就在门口，没看到拖鞋。她有点吃惊：“他怎么在家里？”换下拖鞋来到客厅沙发坐下，从小卧室里传过来男人急促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呻吟声，是表妹！表妹是二舅的独生女，正在上大四，前两天过来在医院实习。
她一怔，感到恶心、愤怒，不可思议。不过，她没有冲过去，习惯性的理智让她转身就走，默默关上房门，瘫坐在门口电梯外的走道里。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电视剧里的这种剧情竟发生在自己身上！虽然她早就发现爱人观看表妹的目光有些异常，爱人近期在床上也显得非常疲劳……她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两个人都是她的爱，发自内心的爱！
一个是近三十年的爱情，一个是血缘亲情，两个人都爱她，都依恋她，至少她这么认为。
她老家是农村，中专毕业后在县城工作、结婚，那时三十多岁的二舅才跟一个不识字的残疾人结婚，后来生下这么一个女儿，比她儿子还小。她有两个哥哥，按乡俗母亲回娘家用不着她出面，不过哥哥们常年在外打工，生活一般般，这样带母亲去舅舅家就成了她的活。见得多，一来二去，小表妹从小就和她特别亲，不知道的真以为是母女。这不，儿子在外地上班，表妹才开始上大学。每到寒暑假，表妹就一定来这里住上十天半月的，老家毕竟是农村，生活上不习惯了。爱人在镇上早出晚回的上班，她也上班，有时中午不回来，表妹就一个人在家做饭吃。
进了大学的表妹一改农村女孩的内向保守，大一就开始谈恋爱，还给她手机视频，让做参谋。这时的表妹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听她的话，大二时就出去开房，也去过男朋友家，床上的事也大大方方告诉她，不过和那个男同学又散了。
年轻漂亮的表妹经常到家里来，老同学曾笑着说姐夫和小姨子易出事，闺蜜也警告过，她都说不会有事的。爱人虽然优秀却沉默寡言，不是风流倜傥的那种，表妹又是新潮活泼开朗的，年龄相差那么大……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百思不得其解。
小区的保洁非常好，走廊地板砖擦得锃亮，邻居家的小孩在上面打滚，衣服也不见脏。她觉得有点凉，习惯性向膝盖下拉了拉裙子，洁白的小腿虽然还算丰满但却开始松弛，隔着袜子也能看到表妹给染成紫色的脚趾甲。她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小肚子，稍微有些下坠，因为经常锻炼，在同龄人中还算不明显的。爱人最喜欢把那里当枕头，尤其在年轻时，那里洁白平滑，他头发铁硬，扎得疼，她却喜欢。
是继续在门口坐着等，还是进去把他们拉起来一人打两巴掌，或者干脆离开，她拿不定主意。她从来没有这样犹豫不决，在家里在单位她都是有主意的人，现在却不知所措。告诉谁？已过八旬的母亲？二舅？闺蜜？告诉谁都不合适，她甚至想到千里之外的儿子。指示灯显示电梯在上升，她担心邻居回来，看看手机，离下班还有一会，松了一口气，又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
地板凉，背后的墙也凉，她再三给自己说：“站起来！站起来！”可还是没能站起来。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坚强还是懦弱，不知道见到屋里的两个人怎么说话，她觉得自己好傻……
理智告诉她，不能闹，绝对不能闹，不能扩大化，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否则，不仅男人完了，自己也完了，这个家也完了，但是也绝不能听之任之。她希望有人为她指点迷津，看着手机通讯录、微信朋友圈里的名字，找不到合适的人。母亲、儿子、二舅、小姑子，平日什么话都说的闺蜜，告诉谁都不行！她甚至想砸了手机，“这对狗男女！”她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怎么蹦出这样的字眼。在同事、朋友、亲人眼里，她文雅大方，以理服人，从来没有骂过人。
她不想哭，却不知怎么泪水竟流下来了，什么时候开始流的都不知道，沾湿了鬓边的几根短发。想从包里拿出化妆品补补妆，手却发软。
电梯门突然开了，爱人提着包从里面出来，看到坐在走廊里的她大吃一惊：“你怎么在这里？没拿钥匙？”弯身拉她，她不由自主地躲了一下，好像看到了妖怪：“你是怎么出来的？”
爱人愕然：“我今天开会，没到镇里去，中午回家吃饭，给你说过了……”爱人摸摸她的眉头，这回她没躲，感觉那只手有点烫，有一点温柔。她被拉着慢慢站起来，靠在他怀里，爱人还在掏钥匙，门却开了，表妹开怀大笑：“我没看见，我没看见，你们继续秀恩爱。”
她指着鞋柜旁的皮鞋说：“你每天不都是穿这双吗？不穿怎么也不放鞋柜里去？”
爱人伸伸脚，“这不是昨天你买的休闲鞋吗，在卧室你就让穿上，来到门口就走了，拖鞋还在里面呢。”表妹笑着去卧室拿拖鞋去了。
她冲进表妹的房间，什么人也没有，枕旁的手机放着英文歌曲……
下午有车接爱人去上班了，她怒瞪着莫名其妙的表妹：“我们来之前你在干什么？什么声音那么难听？”
表妹想了想，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哪有什么呀，无聊，看视频不行吗？你听见了？”
“视频？你的视频？怎么还有你姐夫的声音？”
“你瞎想什么呀，是我和金哲的视频，录着玩的，我有点想他了……”表妹说。
作者：孙计朋，中学教师，1988年参加工作。早年曾在《杂文报》、《农村大众》等报刊发表文章，有发于《散文百家》等，爱思想网、济宁市散文学会、齐鲁文坛等网站也有文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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