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马思纯+王俊凯+范伟，这个搭配给我的第一观感非常新奇。一个是具有强烈个人风格的现实主义导演，一个是因身体原因沉寂已久的金马影后，一个是正在转型中的流量鲜肉，还有一个是演技毋庸置疑的老戏骨。我对这部电影非常抱有期待，但同时，也存有一些忐忑和质疑。看完后，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断·桥》有太多能被诟病的缺点，但不可否认，它给了我深深的感触。
《断·桥》
李玉 导演
《断·桥》有极强的沉浸感和代入感，这种沉浸感和代入感来自影片独特的创作语言，李玉导演继《观音山》之后在艺术表达上再次升级，影片中有很多纪实镜头，特别是监控画面，引导观众从有限视角去窥探这个故事。片中很多场景的选择和布置都让人感觉非常压抑，比如肮脏的垃圾堆、杂乱的工地和泥泞的江岸……朱方正（范伟 饰）家的阳台能直接看见那座断桥，这种近乎于“叠化”的影像表达就像一把利剑，持续性压抑着朱方正和所有观众的内心；孟超（王俊凯 饰）的家极其偏僻和破败，比我们所见的毛坯房还要脏陋许多，使观众油然而生一种无所适从之感。首先是大量的鱼眼镜头，高潮戏几乎都是这种拍法，怼着脸拍，使演员的脸变形，以此表现角色的“癫狂”。其实在电影市场里，专门用鱼眼镜头去拍演员特写是很少见的，而这部电影里的频繁运用，也使得观众产生了被压迫感和陷入绝境之感，更有利于进入观影状态。“鱼”在影片中的具象体现有：被困在鱼缸里的鱼、大海里的鱼、云南包烧鱼、朱方正杀鱼等等。闻晓雨（马思纯 饰）和孟超就是“鱼”的指代，种种通过“鱼”来暗示他们的处境和未来，使得电影富有比较丰富的层次。范伟老师的演绎实在是太到位了，他将朱方正这一角色的特质展示得非常好。他的伪善虚伪、利欲熏天、能屈能伸（带嘲讽的贬义），他对闻晓雨情感上的愧疚和纠结，他濒临绝境后的偏执、极端……朱方正不是一个平面刻板的一个反派人物，而是体现了“人性”二字。电影台词的设计也很真实，最让我记忆深刻的就是中年男人们说教式的话语。闻晓雨从外地带了些牛肉干回家，唐老板见了脱口而出：“牛肉干是成吉思汗的军粮。”朱方正也随时随地爆出名言警句：“曾国藩说过，为政，只有耐烦为第一要义。”还有结尾朱方正那些贫瘠的骂人词汇：“穷小子”、“流浪狗”……死到临头了他还是只会念叨这些毫无杀伤力的“脏话”，也恰恰贴切朱方正的身份和生存环境。另外还想夸夸一个很绝的设计：朱方正利用艾条和炸药在外观上的相似性瞒天过海。朱方正妻子在给他熏艾条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怎么拿了个炸药熏背？”而在接近结尾时揭示朱方正用一箱艾条换了一箱炸药后，我不禁感慨，这属实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但即使我已经说了《断·桥》的这么多亮点，我还是要评价：瑜不掩瑕。为什么孟超那么执着于告诉闻晓雨这个陌生人当年的真相？他辗转好几个地点，从墓园跟踪到火车站，专门蹲点等闻晓雨，可以说付出了很多心力，仅仅是因为同理心吗？这并不能说服我。为什么孟超非要把闻晓雨带回家才肯告知真相？如果仅仅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一路上穿过那么多僻静的荒地，难道都不可以说吗？孟超把闻晓雨带回家的最终效果就是，让闻晓雨得知了他的家庭地址，以便于增进两人的接触。为什么闻晓雨拿着u盘里的关键证据却不报警，执着于单杀朱方正？关于这个问题，李玉导演在微博上阐述了她的用意和见解，我不在这里过多赘述，大家心中应该都有自己的考量。蓝莓的种种行为表明，她是个聪明机灵的小女孩，但她竟然会为了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连续几天住垃圾桶里？这个设计唯一的用处就是显得小女孩可怜，却有些脱离于人设了。除了以上bug之外，剧本里还有很多原本可以使得故事更加丰满立体的设计，都没有作进一步处理。比如，孟超捅死强奸他姐姐的村霸这个背景故事，除了提供“孟超无法去警察局当人证”这个理由之外，毫无用处。总体而言，这些设计更像是编剧、导演在自圆其说，而不是剧本人物性格自发的行为。马思纯在这部电影里的演技也让我有些失望。除了她和范伟搭戏的部分演得不错之外，其余部分她都演得太用力了，太像在演戏，人物状态像喝醉酒一样，随时随地都是耸肩、驼背、歪头、半仰脸，眼神迷离。但值得一提的是，马思纯演技一般，但闻晓雨演技很不错，懂自懂哈哈哈哈~大概是因为我对王俊凯的演技没有太高的期待，再加上孟超的演绎难度远远小于闻晓雨，所以王俊凯没有给我很强的失落感。他同样也是和范伟搭戏的部分演得不错，其余地方不出戏，但也不出彩。但作为荧幕新人来说，在这部片子里的表现还是及格的。全片还有一个不好的地方，闻晓雨和孟超两人关系进展得太快、太突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与氛围有让我联想到《少年的你》的陈念和小北，但这部电影里对关系发展的处理有些匮乏和不足，特别是那个吻，太突然了，没有让我体会到两人身处绝境之中的挣扎与救赎。《断·桥》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剧本中不合理的部分太多，但全片的氛围和基调又可以称得上是富有质感。
虽然我仍觉得它“瑜不掩瑕”，但还是推荐大家一看，它本身的题材和故事涉及的现实问题，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结合昨天发生的“德阳天桥倒塌事件”，《断·桥》的艺术价值和社会意义都值得我们去深挖。
文字|巴啦小豆
编辑|奂饷嘉
排版|奂饷嘉
图源|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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