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名人写文化名城 | 杨献平：成都东部新区的三鱼萌狮
近日，红星评论×红星新文化邀请成都文化名人，在成都大运会期间行吟City Talk，跟随文化名人们载欣载奔的脚步、三步一个转身，领略另一个成都。
今天，东东带大家跟随作家杨献平，一起去看成都东部新区的三鱼萌狮。
成都平原这个地方，尽管没有诞生时间较为长久的王朝及其统治政权，但从来不缺令人惊艳的文化和文明。三星堆、金沙遗址肯定堪与埃及金字塔、墨西哥玛雅文明等相媲美——这些同在北纬三十度神奇纬线上的神秘古迹，显然是一种迥异、神秘而又精彩的文化存在。由此来看，今成都东部新区境内三渔村的三鱼摩崖石刻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三条身子来自不同方向，而嘴巴相同的鱼的石刻，在汉代人或者说刻绘者的内心究竟源自于怎样的一个构思，抑或，他们想要借此表达什么呢？
三鱼石刻（下方单独一条鱼为后人添加）
图据三鱼萌狮文化村
在石头上写字和刻绘图画，历来被看作是古文明时期，即文字没出现之前，先民们为了记录自己的日常生活、祭祀、庆典、精神、信仰等方面的情感，而采取一种铭记（记事）方式。在巴蜀之地，这类的岩画相当罕见。我猜想的原因大致是，这样的情况与人类文化文明开化时间有关，较之于文化启蒙和普及力度较大的早期东方儒家文化圈，西北乃至西南地区的先民稍微迟缓了一些，但为了效仿或者探索出自己的一些语言文字方式，利用石崖进行记录和“改进”，也不是没可能。
远看这平地沃野之中的村子、湖泊和草甸，似乎和附近的其他村落没有什么两样。进入其中，就被这难以究问来历的汉代三鱼同首的摩崖石刻震惊了。两条鱼身平行，另一条由上而下，三条鱼身在其头颅处混合，这种奇怪表现，有悖常识但又丝毫没有违和感。从笔画上看，也极为精巧，朴拙大气。我想到，这或许是汉代某个牧羊者，在放牧羊群的无聊之中，用铁刀或者石刀随意凿出的一个图形而已。但这个说法似乎又不成立。人在很多时候的行为，都出自思维，而思维则大都是内心的产物或者受某种情绪和意识的驱动。
三渔村一角 摄影 王效
再或者，成都东部新区乃至整个简阳大部分地区，斯时可能还是一片湖泊或者湿地，而三渔村这个地方，则可能是一座小岛，岛上的居民在此渔猎生活，为了所需食物，从而祈愿那湖水里能够多一些鱼，使得每个人都能满载而归，过好各自的俗世生活。但这样的想法似乎也不太精准。在彼时年代，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方式，大抵采用某种祭祀仪式，而用铁刀在石崖之上刻下图画的行为，通常和精神信仰相关。东汉时期的成都乃至整个巴蜀地区，张道陵及其五斗米教虽然创立不久，但其在鹤鸣山乃至整个巴蜀的作为，大抵是深入民心的。这三鱼同首摩崖石刻，更像是代表祥瑞之意的道教符号。古人将鱼称为“八吉祥”之一，寓意为在水中自由自在，适得其所，又表示解脱劫难，如鱼得水之人生坦途。葛洪《抱朴子•对俗》中说：“夫得道者，上能竦身于云霄，下能潜泳于川海。”而传统认为的太极图，也被称之为阴阳鱼。由此，我想到三渔村这三鱼分身而同头的石刻，似乎是在祈愿天地人和与同心同德。再或者，这石刻乃是表达“三生万物”之老子道家思想。
三渔村紧挨天府国际机场 摄影 王效
这三渔村，是一个洼地所在。成都平原的每一处，都是青翠和苍郁的，走在其中，春光均匀且明丽，有风不断吹来，也不觉得热。对面的汪家大院好像很古朴，面前有一面湖，水面平静，细小的涟漪不断荡开，犹如时间的皱纹。
再去汪家山，迎面的石狮子发萌、发憨，高6.5米、宽3.37米、长4.7米，整体坐西向东。这种狮子造型，似乎绝无仅有。其他的石狮子，不是威猛凌厉，就是尊严沉肃。这三渔村的石狮子，居然是这样的造型，出人意料且形神兼备，它抱抚的幼狮也显得小巧可爱，如稚儿乖而萌。
萌狮 摄影 王效
无论是肉食还是草食动物，在对待后代的态度上，都是慈悲的，也都是深情的。萌狮在此被雕刻，且还是一整块的石头，其工艺之精湛，构思之巧妙，在全国罕有雷同。如同三鱼同首石刻一般，这萌狮之造型或者说创作初心，大致也是有其特定蕴意的。这萌狮雕刻时间在清朝道光年间，相较于不远处的三鱼同首石刻，还是比较新近的。我在想，这萌狮之造型寓意，可能也和民间期盼祥瑞有关，改变狮子原本可怖的猛兽形象，再加上他们对于幼崽的呵护等元素，表达的似乎是对新一代人的期望，既有狮子的威猛与骁勇，又有父亲之于幼子的关爱。再或者，这成都东部新区乃至整个简阳，在那一个历史时期，可能总是发生洪涝灾害，而用这样一种别异的石狮造型，表现的该是祈求平安、洪水猛兽皆有爱人之心，体恤生命的意思在内吧。
杨献平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天涯》《中国作家》《人民文学》《江南》等刊，主要作品有“巴丹吉林沙漠文学地理”“南太行文学地理”“成都记”系列散文集，以及多部长、中短篇小说和诗集《命中》《温润之诗》等。先后获得全军文艺优秀作品奖、首届三毛散文奖一等奖、首届朱自清文学奖散文奖、四川文学奖等。现居成都。
►
从全国大局把握战略使命② | 现代产业篇
►
从全国大局把握战略使命③ | 乡村振兴篇
►
来源 | 红星新文化
编辑 | 东东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