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款被骗走，由谁承担？专家：不该由银行负责，原因是……
受骗的客户指示银行将资金转移给骗子，这是一笔授权交易，此类诈骗也被称为授权支付诈骗（authorised push payment fraud）。
（王彦燕摄）
英国近来有一起案件与授权支付诈骗相关，起诉人是菲利普太太。菲利普太太是音乐教师，丈夫则是退休人士。两人接到一名自称乔纳森的男子来电，对方谎称来自汇丰银行的反诈骗部门，正与英国金融行为监管局（FCA）和英国全国罪案机构（NCA）合作。
乔纳森以须要将钱转移到“安全”的户头为由，要求菲利普和妻子把存款转入一个阿联酋迪拜的银行户头。两人先把菲利普存在汇丰银行的钱转入妻子在巴克莱银行（Barclays）的户头，再先后把共70万英镑（约120万新元）的存款，转入乔纳森指定的户头。
乔纳森在这间中使用各种伎俩骗取菲利普夫妇的信任，如假冒NCA的号码打电话给他们，通话过程让他们相信他与NCA合作已有九年，而且是FCA的高级官员等。
乔纳森还指示两人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警察，以免影响调查。这导致有警员提醒菲利普夫妇可能落入骗局时，他们仍然对乔纳森深信不疑，向银行欺瞒转账的真正目的。
被骗70万英镑
英国夫妻向银行索赔
两人把70万英镑的积蓄转走后才意识到受骗，要求巴克莱银行追回损失金额。然而，这笔钱已转到国外，一切为时已晚。菲利普夫妇随后向银行索赔，声称银行没有遵守Quincecare义务（Quincecare Duty），导致他们蒙受损失。
菲利普的妻子起诉巴克莱银行后，银行申请撤销诉讼，辩称银行没有菲利普妻子所要求的义务。一审法官同意银行的说法，但菲利普妻子继续上诉，上诉法院后来撤销了一审判决。银行随后向最高法院上诉，案件2023年2月审理，目前正在等待裁决。
Dentons瑞德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许佳仁解释，法律规定银行有义务确保企业客户代理人所作的指示是真实的，这被称为Quincecare义务。换言之，银行应在有合理理由相信该项指示是企图挪用资金下进行时，而选择不执行。
判决结果
或影响英国如何确定银行义务
德尊律师事务所董事陈韦桥说，判决结果可能会对英国如何确定银行的义务产生影响，包括在执行支付指令时，银行是否应负起核实义务，以防诈骗发生。但是，上诉法院的决定仅意味着菲利普妻子的诉讼不会立即失败，她仍须在正式的审讯中证明银行疏忽或违反义务。
许佳仁说：“在菲利普妻子这起案件中，英国终审法院做好准备考虑是否应将Quincecare义务延伸到来自顾客本人指示的付款。这与典型的Quincecare义务立场有很大的不同，即这项义务仅在银行受客户代理人指示时存在，并非在直接由客户本人指示的情况下存在。”
魏俊贤：与Quincecare义务相关的诉讼在新加坡并不多见。（受访者提供）
Dentons瑞德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魏俊贤指出，如果法院裁决扩大银行的Quincecare义务，下来可能浮现其他疑问，毕竟这与公司职员试图把客户存款转到个人户头的例子不同，银行明显须为这样的情况承担责任。
许佳仁也说：“若是一笔转账成功完成，但银行可以证明它已核实和阻止一笔潜在欺诈交易，银行是否算违反对客户的Quincecare义务？此外，银行是否应设定一个不需要进行核实的付款限额？否则就意味着客户在咖啡店使用PayNow支付1.10元买咖啡会花更长时间，或可能接获银行来电确认。在数码支付如此便利的时代，银行要如何进行有效核实？”
许佳仁：在数码支付如此便利的时代，银行难以有效核实所有客户授权支付的款项。（受访者提供）
银行虽须遵守客户指令
若发现涉诈骗也有权拒绝
诈骗案在新加坡层出不穷，当中包括假冒国内或外国政府官员的骗子，以协助调查或须提交保释金为由，欺骗受害者转账。
陈韦桥说，根据新加坡法律，银行有义务遵守客户的指令，但须遵守合理谨慎的义务。在授权支付诈骗中，转账是由客户授权的，由于这是客户授权的指令，银行必须遵守。若银行有充分理由怀疑或相信指令涉及诈骗案，银行有权拒绝执行指令，这其中的一个关键问题是银行是否获知客户受骗。
菲利普案裁决
不直接适用于新加坡
他说，菲利普案件的裁决不会直接适用于新加坡，因为新加坡法律不受英国法院的约束。然而，新加坡法院有时会参考英国的案例。
若在新加坡发生类似案件，客户隐瞒事实，而银行没有被告知可能存在欺诈行为，银行很可能没有违反义务，也无须对客户的损失承担法律责任。
魏俊贤说，与Quincecare义务相关的诉讼在新加坡并不多见，最近一次重大案件是徐安美案。
徐安美案发生在2008年，华侨银行质疑退休教师黄诚子是否有心智能力关闭户头，把里头的886万多元存款转走，因此为了谨慎行事和维护老妇的利益，决定冻结她的户头。黄诚子因此入禀高庭，起诉银行违反合约，最终败诉。
败诉原因是若银行有合理理由相信顾客没做出或无能力做出指示，拒绝顾客的提款指示多数时候是正当的。在这种情况下，银行没违约。黄诚子在下判前病逝，徐安美以遗嘱执行人的身份代她上诉，但最后被驳回。
魏俊贤指出，目前当局已推出各种措施，应对授权支付诈骗，如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和新加坡银行协会推出的加强数码银行安全措施，以及金融业争议调解中心（FIDReC）协助解决纠纷。
许佳仁说：“若诈骗案持续增加，菲利普案件可能具有重大意义。无论菲利普妻子的案件裁决如何，如果银行的诈骗检测系统不够健全，新加坡也可能会出现个人为此提出索赔的案件。”
专家：若由银行承担损失
客户或更易掉以轻心
陈韦桥：在受害者和银行之间找出责任在谁并不是最佳解决方案，更好方法是从一开始就防止诈骗的发生。（受访者提供）
陈韦桥认为，多年来警方不断进行宣导工作，媒体也不时报道骗案新闻，大多数诈骗手法并不新鲜，只有客户本身保持谨慎，才能避免成为受害者。在这种情况下，对银行施加责任是不公平的，因为银行不了解客户转账的真实原因，只有客户能够保护自己。
他说：“我同情诈骗案受害者，但同时认为银行客户应该承担主要责任。客户和银行都是无辜的，但欺诈行为是在客户的允许下发生，因此由客户承担是公平的。”
陈韦桥也说，若客户知道银行会承担他们在诈骗中的损失，可能会更掉以轻心，更容易成为受害者，也会吸引更多骗子尝试，形成恶性循环。
陈韦桥鼓励公众下载Scamshield应用屏蔽诈骗号码，因为在受害者和银行之间找出责任在谁并非最佳解决方案，更好的方法是从一开始就防止诈骗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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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姚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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