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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论 | 战争是后疫情时期主权的最后淫具

cjz10 阵地LeFront 2022-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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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

后疫情时期主权的最后淫具


文/ Lord Auch II

游民,布朗肖《五月运动》译者


 
阿贝尔·费拉拉(Abel Ferrara)在其2021年的新作《零和一》(zeros and ones)中用多噪点的手持摄影展示了一种诡异的叠加状态:瘟疫大流行状况下无人且荒凉的城市街道,秘密军事行动,神秘的阴谋论氛围,梵蒂冈的大爆炸。这是对后疫情时代的灰色战争影像的暗示,在其中,我们分不清是疫情被转变成一场针对病毒“敌人”(最后是针对所有人,因为所有人都是潜在的病毒宿主和“时空伴随者”)的战争,还是战争也成了一场通过云计算系统而实施的针对“病毒”(北约?新纳粹?恐怖分子?持异见者?某一特定民族?某个阶级?)的靶位治疗。

至少,在本杰明·布拉顿(Benjamine Bratton)看来,无法处理好人工性云计算系统和城市层(city layer)、地球层(earth layer)的治理最终只会走向自身的无能,走向民粹主义或阴谋论,走向自我意淫的伪激进话语。换言之,无论是病毒,还是其他一切积极的生物政治的治理(不是福柯意义上的以人口为对象的生命政治)都依赖于云的计算装置和感知层(sensing layer)。

然而,当这一视角被翻转过来的时候,情况变成了什么样子呢?

如果说作为制裁外部敌人或控制内部瘟疫的手段的封锁已经在堆栈(the stack)的时代——这是谷歌、亚马逊、卡塔尔无数的经济特区、免税港、郊区的无人基建的时代——被冲得七零八落,从而使自身沦为笑剧的话,那么战争就是主权国家如今最后的淫具了:主权幻想的是自己最后的荣耀,而忘记他自己现在也只能通过卫星地图、电子屏幕上的模型和数字、多噪点的夜视仪器影像来观看战争。这总已经是黑格尔主奴辩证法中的即将失势的主人,他永远地和快感隔着一层了!

现代战争和疫情治理是类似的。主权面对着的是早已无视且跨越了内外地理空间的病毒传播和战争系统,因此,它也无法再像它从未能真正做到的那样去对外宣战和对内镇压。无论是福柯在其一系列法兰西学院讲座中说的“国家权力在减弱”,还是沃勒斯坦在《现代世界体系》开篇就指出我们必须放弃主权国家的分析视角,再到布尔迪厄90年代关于国家的课程中将现代国家判定为远离主权模式的象征统治-认同模式,主权国家都已经不再能够成为政治的中心了,它不再是(只能假装是)马克斯·韦伯所定义的“合法垄断暴力的机构”,更不用说布拉顿在《大地塑造》(Terraforming)和《堆栈》(The Stack)不厌其烦地向我们暗示的情况了:主权已经是如今最恶劣的政治笑话了,而战争作为主权曾经的自我决断的方式也不过是街头电线杆上虚假的性药牛皮癣罢了。

多年前,鲍德里亚在看到无尽的电视直播图像后讽刺说海湾战争从未发生过,而现在,战争则是在无数颗近地卫星组成的行星监控系统、云数据计算、无人机拍摄的影像、手机直播(从快手到抖音)、推特等由点赞和转发按钮构成的社交网络的感知层上被把握的,并在一个由早已冲破了主权地理空间(施米特的坐标:内部-外部、陆地-海洋)的流动人口、跨国公司、漂浮在大地之上的云层构成的不断褶皱、重叠、扭曲的复杂空间中胡乱实施的。这些都意味着大多数时候,主权既无法肉眼观看,也无法直接命令,更不可能亲手操作战争,而是等待、被拖延、被中介、被架空。主权是没有眼睛的,它身披的是传感器、计算机建模、用户的手机镜头的紧身衣。

如今,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战争行为不仅要完全依赖上述技术,也要求助于最后的敌我划分。然而,当有新闻报道称欧盟冻结俄方数十亿欧元的资产,而俄方威胁用国际空间站当作自杀性战略武器,并依靠其预定坠落轨道来“轰炸”地球的时候,敌人和自己也已经失去了分界,因为敌人和自我不是割裂的两方,而是以混和的方式散布在社交媒体上的水军-机器人-假帐号、开曼群岛的账本、瑞士的免税自由港、外太空的国际空间站、流动的全球温室气体上。主权的战争现在只能是左右互搏的。

事已至此,试图重新将战争行为、宣布紧急状态的权力、封城占为己有的主权,或者将此四者视为天然一体的观点都只能是“阳痿男服下假伟哥”一般的脱裤子放屁。而这剂假药和使用虚拟的全面战争状态来恐吓所有人的霍布斯是一体的:主权一方面可以庇护人们免于战争,但庇护的方式就是它“合法”垄断暴力(布尔迪厄的补充:不光是物理暴力,还有象征暴力!)

黑特·史德耶尔(Hito Steyrl)的有趣例子不是一个简单的笑话:一架放在纪念碑底座上用以展示和纪念的苏联作战坦克被人重新取下使用,其射出的炮弹造成了真实的伤亡。历史之所以具有伤害性,就在于它还没有结束。在后疫情时期,在堆栈的多层叠加和互动的巨型递归架构中,主权和战争一再作出最后的挣扎,是其历史的回光返照,而对其进行哀悼和纪念的最好方式既不是将其带到极端,也不是否认它们的存在,而是看到这一点:如果还存在一种战争,那就是反抗或逃离资本、债务系统、统治阶级、主权的战争。因为如法国人类学家皮埃尔·克拉斯特(Pierre Clastre)的战争考古学所言,战争不是人类邪恶本性中的暴力需求,不是为了经济利益而作出的物竞天择,不是服从社会交换关系的行为,而是“原始部落”有意识的政治选择和实验,是保卫社会之自主性的伟大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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